“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首先,你会开锁吗?”
“会,可是我需要工具, 一根细长的铁丝就可以。”
“ok, 我会帮你找来的。”沈云疆说, “那天你闯进仓库看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必须要假扮成士兵才能更容易地逃出去。但是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 看守大门的党卫队士兵会不会不查证就放我们通过。”
“这个……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要通过了那扇门门到另一个仓库我就有把握了,那里有我们的人准备的一辆车。”波兰男人说道,“但是证件基本上是弄不来的。”
“如果偷呢?”
他摇了摇头说:“基本上是不可能偷到的, 党卫队士兵除了打我们的时候,别的时候根本不会近我们的身。”
“那你弄出个样本,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盖章。”
“小姐,你想的太天真了,样本也没办法轻易拿到的。”波兰男人说,“你这么积极地帮助我们逃跑,是想让我们带上你吗?”
“不,我是想让你们带走两个孩子。”
波兰男人一听,就变了脸色,他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会觉得带上两个孩子会觉得累赘,可是逃跑计划加上这两个孩子说不定会更容易一点。”沈云疆赶紧安抚他道。
“怎么说?”
“我听说弗里茨医生最近要做的实验需要双胞胎来进行,但是双胞胎非常难得,你到时候假扮成卡波想办法带上这两个孩子就说是给弗里茨医生送去的试验品,他们肯定不会有所怀疑。到时候你们到达另一个仓库换上党卫队的衣服,开车离开,我会帮你伪造一份证件。”沈云疆和那个波兰男人快速地说了一通,他渐渐被她说服了,觉得可行。
她捡起毛巾说:“我得快点上去了,不然会引起怀疑,这个计划你还需要再找一个可靠的伙伴,一起行动。”
波兰男人点点头,然后赶紧继续卖力地擦拭马匹。
沈云疆回到楼上的时候,墨尔德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捡个毛巾,用了这么久?”
沈云疆早有准备,将裙子下摆撩了一下说:“下楼梯的时候太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墨尔德斯看了一眼她破了皮的膝盖没有再说话。
晚上,换伤药的时候,将伤口包扎好的沈云疆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很不耐烦地说道:“你的那两条腿不能包起来吗?难看。”
“哦……”沈云疆转身翻了个白眼,真是难伺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紧张的等待中,沈云疆也不忘想办法唤起墨尔德斯的怜悯心。
比如她如果看到某本书上有描写孩子的文字时,都会故意读出声而且假装不经意间被他听到;又比如如果看到那本书上有关于可爱的孩子的插画会摆在最明显地方假装不经意被他看到;再比如干活的时候会哼一些天真有趣的儿歌。
然后,墨尔德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她觉得他可能又想歪了,于是终止了这些无用功。
转眼间来到了月底。
海德里希被捷克斯洛伐克的抵抗组织刺杀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希特勒震怒之下,下令将利迪策夷为平地,令所有村民陪葬。
175名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当场被枪杀,可以日耳曼化的婴儿送给了德国家庭抚养,剩下的妇女儿童被分开送到了集中营。
傍晚时分,一辆满载儿童的汽车开进了集中营。守卫们粗暴地将孩子们赶下了车。
这群孩子年龄各不相同,突然离开了父母身边,年龄稍大的还能稍微镇定一些,年龄小的已经哇哇大哭着到处找妈妈。
沈云疆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幕,手抓着栏杆用力到起了青筋。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这群孩子甚至活不过今天晚上。
墨尔德斯对这一切看起来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指挥官……”沈云疆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白的告诉你,不可能。”
沈云疆张了张嘴,又被他堵回去了,“如果看不下去就不要看,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她轻飘飘的“哦”了一声,沮丧地垂下了脑袋,离开了阳台,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为什么为了满足你们男人野心的战争,最后这些无辜的孩子要承受如此严重的后果。”
墨尔德斯将手中的报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他的声音冷漠逼人,“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让你跟他们去待在一起。”
“信,怎么不信呢,毕竟你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沈云疆呆呆地坐在床边,想到那些幼小的孩子,她就觉得心痛。
“系统,真的没办法救下那些孩子吗?”
“可以救,但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而且这些孩子就算是逃出去了他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该怎样生存下去?”
“讨饭、捡垃圾怎样也比送进毒气室要好吧。”沈云疆说。
“那么,你敢杀人吗?”
“欸?什么意思?”
“今天周六有一个地方只有两个党卫队的士兵巡逻,之前那群越狱犯除了破坏铁丝网,还在下面挖了个洞,因为没有挖成功只是个半成品,不过孩子的话可以钻出去。那个地方是瞭望塔的死角,也不太容易被发现,你杀了那两个巡逻的士兵,就可以有一线生机。”
“……我不敢。”从小连一条鱼都不敢杀的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沈云疆沮丧地说,“况且,杀两个党卫队的士兵又得几百号人陪葬吧。”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如果此行顺利的话,你的任务可以算是提前完成,抵消业障,提前回去。”
沈云疆突然想到医疗箱里有几支麻醉剂,本来是给墨尔德斯用的,可是他觉得那点小伤没有必要,就留了下来。
“那我将他们麻晕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危险系数就更高了。而且需要提前告诉你的是,也只能救下包括双胞胎在内的那一队人,而且成功率很低。有很大可能就是刚跑出去就被发现了,因为一旦跑出去,就不在瞭望塔的死角范围内了。”
“可是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回去了不是吗?”
沈云疆打定了主意,为了顺利出去,她晚上偷偷在墨尔德斯的汤里下了点安眠药。
等他熟睡以后,沈云疆从他的衣服口袋拿出他办公室的钥匙,用打字机伪造了两份文件。
她也不知道格式究竟是什么样的,只好随便参照了一下其他的报告样式。
然后她拿着这份文件跑了出去。
中间遇到巡查的士兵,她将文件给他们看了一眼,就顺利放行了。
她跑到押送孩子们的士兵那里,跟他们说:“指挥官要筛选一下这些孩子有别的用处,这是他刚下的文件。”
押送的士兵看了看,有些奇怪,“这些事情怎么会让你来呢?”
“克莱因长官有事情要忙,所以让我来跑一趟。”
士兵看了看还是不相信,沈云疆突然拿出一支麻醉剂扎进了他的脖子。
士兵倒下了,她赶紧将双胞胎男孩找出来说:“那个叔叔带你们去找妈妈。”
“这个是我伪造的文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你见机行事。”藏在暗处的波兰男人拿过文件领着两个孩子就快速跑掉了。
计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她带着这一队的小孩子绕了个弯来到了那个铁丝网的洞口。巡逻的人还没有到这里,也可能是去偷懒了。
“孩子们,从这里跑出去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记住,要往树林里跑知道吗?”
孩子们虽然年幼,可是也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姐姐跟那群士兵是不一样的,一个小女孩眼睛睁得圆圆的,奶声奶气地问道:“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吗?”
“当然。”沈云疆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去吧。”
等孩子们都爬出去,沈云疆试了试,洞口太小,她钻不出去,只能放弃了跟孩子们一起逃跑的念头,等系统把她传送回去吧。
不知道波兰男人那边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地将孩子带出去。
波兰男人和他的同伴刚换好了党卫队士兵的衣服,开着车向门口出发。
迎面而来两个党卫队士兵,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了汗,他紧张急了。
他们停下来对他说:“希特勒万岁!”
他赶紧回复了同样的话。
他开始降速,大门近在眼前了。门关着,有个士兵带着机·关枪坐在椅子上。
士兵要他们出示证件,波兰男人假装镇定的对他的伙伴说:“快拿来。”实际上,他紧张急了,毕竟这是一张伪造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
看门的士兵接过来随便扫了两眼,看到指挥官的盖章就没有多说什么,就把门给他们打开了。
马上要恢复自由的两人激动极了,这时另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别放他们离开!”
波兰男人心里一惊,加大了油门冲了出去。
子弹“砰砰砰”地打在车上,还好这个车子是军队用的,比较结实,暂时没有人中枪。
沈云疆隔着铁丝网看着那辆车子在夜幕中也顺利地开了出去,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尘埃落定了,她就等着回家吧。
“嗤。”从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声音,顿时令她汗毛耸立。
沈云疆缓缓扭过头来,墨尔德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
“指、指挥官……”
墨尔德斯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白色手套,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漫不经心地说:“你的胆子大得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我告诉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他高高地举起左手。
“不要……”沈云疆看着他的手势,瞳孔微微放大。
“利迪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他的手臂干脆利落地向下一挥,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向了那群逃跑的孩子。
“不要啊——”撕心裂肺地喊声划破了天际。
“啊,还有漏网之鱼。”墨尔德斯从马背上下来,抓起她的头发,“我让你好好看看。”
一颗炮弹直直地追向那辆逃跑的车子,“轰”的一声,化为了火海。
沈云疆目眦尽裂,一口心头血从口中喷了出来,那群孩子全部倒下了,车子也炸毁了,她失败了,她没有救下那群孩子,也救不了自己。反正任务没有完成她也快死了,也不用谨小慎微地活着了,她深吸了两口气抓住墨尔德斯胸口的衣服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还有人性吗?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杀。像你们这样的恶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说完用力把他往后一推,大笑着后退了两步,将唇角的血迹擦了擦,然后用手指一个个地指过去,“1945年以后,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正义审判,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完犊子辽,这章发出去会被骂死吧……
ps:利迪策的孩子好像直接在毒气车里杀死了,送到奥斯维辛,纯属情节需要,妇女们被送进了集中营,有很多活了下来。
38 第38章 人性不会被暴力掩埋
墨尔德斯向前踏出两步, 抓住了即将倒下的她。沈云疆眼睛睁得大大的, 却没有了声息, 眼睛里也好像突然失去了光彩一样。
他抱着她,感觉就像抱着一个死人, 不,应该说就是一个死人。
怎么会这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止是他听到了, 他身边的士兵们也听到了,都露出一副惊疑不定的眼神。
“克莱因,你派人出去清理一下, 看有没有漏下的, 然后让弗里茨过来找我。”墨尔德斯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将沈云疆抱到马背上, “这个女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去处理一下。”
“是,指挥官!”克莱因马上领命去安排人手清理外面的场地了。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将墨尔德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失态和他下意识抱起来她的行为看在了眼里。纯种的雅利安人是绝不允许和其他种族的人结合的, 而墨尔德斯跟他的这个女仆看起来关系并不简单。
弗里茨来到墨尔德斯的别墅的时候, 看到他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床边。
“指挥官。”
墨尔德斯听到弗里茨的声音回过神来, 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床上那个了无生息的人。
弗里茨将医疗箱放下,看了看床上这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姑娘皱了皱眉毛有些不懂他的用意犹豫着说:“这……”
“死了吗?”墨尔德斯点了支烟, 言简意赅地问道。
为了保险起见, 弗里茨还是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颈间的脉搏肯定地说:“死了,瞳孔都扩散了。”
“能查出什么原因吗?”
“可以,但是要解剖一下才能确定。”弗里茨又看了看她, “感觉她的情况有点奇怪,不太好下结论。”
墨尔德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弗里茨走后,墨尔德斯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他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快要燃尽烧到他的手指了,他突然吸了一口,凑过去朝着她的脸上吹了一口烟说道:“你不是每次昏过去都跟死了一样吗?明天你如果醒不过来,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手术台解剖了。”
他抬起手想把她的眼睛合上,可是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墨尔德斯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他自己将纱布拆了下来,自己上好了伤药,准备缠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晃过沈云疆低着头皱着眉认真给他包扎伤口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