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2-12 11:24:38

  舒知道有人也喝不了酒,倒也不劝让,狐逑坐在桌子旁边,靠近了几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谁妖颜惑人了?”
  舒偏头去看他:“你见过楚王么?”
  狐逑恍然:“打过照面。若是说楚王, 他倒是也有这个能力,但他惑谁了?”
  舒:“我就问你,你觉得他像个好人么?”
  狐逑:“……为王,很难说好坏吧。”
  舒:“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觉得他是好男人么?”
  狐逑微微睁大眼睛。难不成惑的是舒?!这楚王是疯魔了么?
  他连忙道:“一看就不像个好男人。而且他旧日传言很不好的。”
  舒竟然也有几分认同:“你都听过什么传言?”
  狐逑面露难色,他倒是不擅长背后说人坏话, 但眼见着舒可能会被拐跑,他赶紧绞尽脑汁道:“就是以前说他跟荀君的事情,我以前在稷下学宫读书的时候,荀君大概因为是荀氏旁支出身,又到楚国就任高位主持改革,一直是稷下学宫生徒之间常议论的人物。那时候就有人说,荀君和楚王的事情。总之说的很不堪……”
  舒转过头来:“如何不堪?”
  狐逑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自打心里猜测舒是女孩,更不敢乱说,支支吾吾道:“好像是说,他他他逼荀君就范不成,然后就以各种事情相逼,荀君也因此不敢娶妻。但因荀君没有家人,还是没什么把柄,然后楚王就修建紧邻莲宫的府邸,将荀君囚禁。荀君郁郁才病死的……”
  舒倒吸一口冷气:“若真是如此情根深种,可为什么荀君死了没多久,他又娶了夫人!”
  狐逑硬着头皮道:“有的人总是滥情……”
  舒咬牙切齿:“滥情,你说的没错!就是滥情!”
  狐逑其实也就跟楚王打过照面,在这儿煽风点火,心里却很虚:“可能跟这种靠近的时候,总会被花言巧语迷惑,但实际上都很难有好结果收场。再加上他又是楚王,晋楚之间虽有结盟,但如果因情字闹出什么两国之间的大事,便不太好了。”
  舒冷笑:“呵,他没那个资格再接近了。君父本来说就要我与南姬成婚,那便不用想太多,这样是最好的。”
  狐逑却吓了一跳:“你与南姬,你们不是双胞胎么,怎、怎么成婚?”
  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又不是真的成婚,就是掩人耳目。”
  狐逑却心道:你们要是兄弟二人,哪里还需要掩人耳目?直接一个为王,一个封君便是了!
  舒赶紧把话题岔开:“总之,我之前就不喜欢那个楚王,现在越见越觉得他讨厌了。今日得了点闲,你让我再在这儿坐一会儿罢。”
  狐逑按住酒壶:“那你少喝一点,一会儿出去醉醺醺的不好交代啊。”
  舒笑了:“醉醺醺的?从小我君父就叫我酒漏,喝下去多少既不上脸,也不上脑袋。要是谁能把我灌醉,那我倒也佩服了。我喝酒,最多只是觉得肚子胀。”
  狐逑是滴酒不沾,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舒去扯他按在木壶上的手,笑道:“你不会喝酒的人,还来质疑我?快点拿开手啦。”
  她手指在掰在狐逑拇指上,他跟被烫着似的一下子抽回手去,涨红了脸:“那你、你喝吧。”
  舒一愣:“怎么了?掰疼你了?我最近虽然勤于骑射,但也不至于手劲这么大吧?”
  狐逑揉了揉被她碰过的地方:“没有没有。”
  舒坐在那儿喝了还没两碗,却听着有人似乎朝这边过来了,狐逑还以为是来找他办事的人,连忙起身打算收好酒壶,舒抬手道:“你又没喝,是我霸占你的地方在这儿喝酒,谁还能怪罪你。我给你挪点地方,留你办公事就是了。”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来,大步走进来的人道:“运送石漆的船到了么?量是多少?”
  狐逑抬起头来,也是一惊:“商君。”
  商牟自打知道舒的身份,就知道这狐逑根本不是什么兄长,而是个保护太子的忠臣,不过因晋王又在军中重用他,难免也要打照面。他心思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照样公事公办就是了。
  却没想到,他因公事到狐逑帐下询问军务,却撞见了舒白日坐在这儿喝酒。
  他转脸看见舒,也是一愣,登时皱眉:“你在干什么?”
  舒也是猝不及防,端着木碗的手差点撤回来,她性子本来也算柔软,可能是回了家自己底气也足了,见到商牟就心底一股火蹭蹭往头顶窜:“你管得着?晋王在自己臣下账中喝点酒,倒也要楚国将军来指手画脚了?”
  狐逑知道以前在军中,商牟对待舒又不客气又重视,眼神也在两个人之间瞧了瞧,但商牟的态度确实不太合规矩。
  商牟自知不在礼,硬邦邦的抬手道:“臣见过晋王。只是楚王预备在帐下议事,却怎么都找不到您,原来您是到这儿来躲着了。”
  舒以前竟不知道自己这么幼稚,被商牟吼了小半年,她如今听见商牟自称臣,真是神清气爽。早知道,上次见面就算她穿着裙衫,就也不该对他软了口气,白让他训了一顿。
  舒:“石漆的事情我也知道,因采量巨大,南姬又说必须要小心运输保存,所以船只才走的慢些,不过这些日子应该也到了。不过,清晨不是议事过了,怎么又要过去?”
  商牟:“楚国的探子回来了。”
  舒一惊:“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商牟:“您去便知道了。啊对了,狐君,石漆的运量与船只是否有记录,我拿去呈给楚王。”
  舒没想到喝酒喝到一半,竟然还会被商牟拎去开会。
  她一时都怀疑,会不会是商牟在胡说八道忽悠人,但走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往主帐的方向走,而商牟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拿军中的事儿来骗她。
  只是他个高腿长,一路走得飞快,一双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也是破鞋踩泥毫无畏惧,他大步踏在水坑泥路上,溅的满身也不放慢脚步。
  而舒虽然穿的是短打胡服,绑腿穿靴,但踩在泥里也不方便,走的磕绊几分。
  商牟走出去好远,转过头来,舒落出去好远一段,还走的磨磨唧唧的。
  商牟虽然刚刚还故意君臣那般说话,但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忘掉她的身份,还用那旧日又熟稔又嫌弃的口气道:“你是回了家就养的半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了么,你要是再这么怕脏,干脆以后一身白衣找人给你抬着轿子走,脚都不用沾地就是了!”
  舒虽然觉得自己回了家,但心底不愿被商牟看不起的心劲儿又上来了,她狠狠在泥里踩了一下,道:“谁是怕脏!”
  这一踩,泥水溅了小半身,脸上都沾上了点,她自个儿也脸上挂不住,想把脚从泥里拔出来,差点把靴子都给拔掉。
  商牟走过来,把她从泥里拽出来,推着她肩膀让她走前头:“行行行,不怕脏也不用这样,我要再说几句你是不是要往泥塘里打滚了。”
  舒拍向他的手:“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商牟收回手,抱着胳膊:“这会儿倒是硬气了。在军中还跟我装不会喝酒的新兵蛋子,这会儿回了家,开始自己找酒喝了。”
  舒一边走,一边对他瞪眼:“我……什么时候装不会喝酒了?”
  商牟:“你从来不沾,你那次冒雨赶来跟我汇报,我给你个酒囊,你呛着了还瞪我。”
  舒觉得他肯定理解不了她那时候不安的心情:“我那是不愿在敌营眼皮子底下喝酒。”
  商牟竟然沉默了一下:“……敌营。”
  舒张了张嘴,却也只是道:“不管晋楚怎么结盟,对我来说,那时候楚国军营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商牟这时候,仿佛才后知后觉舒的戒备,紧张与提防。
  商牟应了一声:“嗯。那你至少现在是回家了。”
  舒:“对。”
  商牟:“回了家也没见你来找我喝酒啊!那狐逑就是个下臣,又不是你真正的兄长,你跟他不也是演假戏么,你找他喝什么,他一看就不能喝酒。你下次不如找我喝。”
  他看见舒十几日与他不联系,却一个人凑过去找那狐逑喝酒,就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久的栽培和重用是喂了狗。
  明明那狐逑都不是亲哥,舒怎么却还跟人家关系这么好呢?
  舒:“……晋王找楚将喝酒,难道不可疑么?”
  商牟:“这有什么可疑的,你们双胞胎里另一个晋王,以前不是说天天跟楚王喝酒么。咱们可以探讨军国大事啊!”
  舒一听他说起这个来,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后晋王才不会跟楚王去喝酒了!”
  商牟点头:“确实,别跟他喝。你是没见过他吃饭喝酒,那矫揉造作的恨不得跟吃玉珠抿仙露似的,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不懂,怎么能算男人。”
  舒现在想想商牟以前对着辛翳没好气的正宗楚骂,都觉得解气。
  商牟:“而且真男人就不会记仇。你上次跟我动手来着,我不也没觉得有什么。真不行咱俩哪天打一架,你觉得我以前训你太多,心里头不爽,有本事就打赢了我。”
  舒现在想起来,而后还有点烧:“打你才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他心眼真的宽敞的能跑马,上次先是一阵凶她,而后又觉得她穿裙衫的样子很可笑,耻笑一番竟然还拎着衣角想看想动手!就这样眼珠子长在后脑勺上的人,怕是这辈子都瞧不出她的性别罢!
  商牟:“那是因为什么?”
  舒回头:“因为你是个傻子!”
  她喊完这一句,心头舒服了,快走几步,到了帐前,卫兵掀开帐帘,她微微一低头,走了进去。只看到师泷与南姬已经先到了,暄带着面具站在地图前,黑色长发辫做垂在肩上的发髻,红袖并在一处,一边拎着衣摆踱步,一边低头看着地图。这里明明不止一个女子,但就因为南姬一身衣裙,引起周围几个将领的侧目。
  辛翳也站在一旁,离她很近,舒走上前去,就在辛翳要走过来和南姬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下子跻身过去,揽住了南姬的腰,转头道:“楚王是得了什么消息?”
  南河忽然被舒搭上腰,也微微一愣。
  辛翳以前还总觉得这俩双胞胎是长得真的像,可是舒的眼神总是不太对,行动坐卧也跟南河不太一样,他现在几乎不用看脸,光是看背影,几乎都要能分出个七七八八。
  他往后退了半步。
  他虽然是先生不论男女他都喜欢,但对待别的男人,他还是宁愿保持距离。更何况舒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扑腾泥巴玩,溅了半身的泥水,他更是想远离半步。
  紧接着商牟也进来了,这场面下自然还是要公事公办,他转头道:“卜子,你来说罢。”
 
 
第147章 鳲鸠
  一个年轻男子风尘仆仆的站起来,虽然他的穿着打扮与卫兵相差甚远, 甚至皮甲还是魏军的款式, 但刚刚进出主帐的所有人, 几乎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平平无奇的面容上显露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连不认识他的舒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可亲起来。
  南河也有几年没有见过卜彧了。他虽然是山鬼当中的一个,但很小就开始给辛翳做事,当时辛翳能够毒杀小宗子弟,就是靠他潜入城中在小宗的祭祀用酒中施毒。山鬼少年中,有的武艺超群,有的通晓方言,有的博闻强记, 但他武艺读书都只能算是三流, 也是被她忽视的那种孩子。
  但就是谁都会忽视, 望过去又觉得他无害可亲,才是做探子的人才。
  而且此子做事极其细心缜密,好像脑子里早就把计划捋清楚一遍,做事每一步好像都给自己留了后手。
  辛翳道:“他拿来了大梁城内的地图, 关于河道与沟渠, 都有标注,不过因为负黍君并不多去城墙上视察,他也没什么机会去城墙上,便不太知道守兵分布。”
  南河低头看向地图,她以前出使各国,就没有去过大梁。似乎那时候是因为舞阳君想要扩建檀宫, 魏王也改成郊劳①,双方在大梁城外的河畔会面,魏王架起数里的绫罗屏障,以兽皮与布帛铺满目及之地,支起漆木与桐油布做的棚子,以美酒与珍馐招待了她。
  就算南河见识过楚国的奢靡,也要对魏国以量取胜的大做派咋舌。
  而如果她数年前真的曾经到达过大梁城,或许早就已经推测出许多事情了。
  单看城池的平面图,其中坊市的坐落,就充满了唐代长安城的风格,与这时代内城外郭的结构大不相同。而其中错综复杂的引水与排水,则更有现代城市的智慧,使得城内可以用上洁净的水源,让大量的垃圾与排泄可以顺水分流到下游,也让大梁城可以避免暴雨、洪灾、污染和投毒的影响。
  这样的城建,瞬间瓦解了某些歹毒高效的攻城方案,不论是引水倒灌,还是上游投毒,亦或是在水源附近埋尸体来污染地下水,多方向的排水河道都会将灌水或毒物排走。
  而城外又挖掘了护城的壕沟河道,虽然不如后世那样宽,但之前接近城墙进行挖掘攀登的做法就也不能用了。
  听闻大梁这座石头城最后成型,是在舞阳君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那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在这个时代生存许多年,早在当时就手握大权了。
  花费如此精力设计大梁,她或许也想把大梁城变为最后的堡垒。
  但最后,她却因为不能称王,不得不远去齐国。
  当然这个不得不,未必是有坏处的。毕竟历史上秦灭六国,齐国是最后被灭的,齐国距离秦国遥远也是原因之一,但齐国在地势上确实占优,而且如今齐国的富饶和先进,都也是其他国家不能相比的……
  南河看着地图,听着卜彧的讲说,心头越来越乱。
  这个女人有知识又有野心,而且地位高,手段狠,怕是许多玩家都不能与她相比。
  在这年头,命运和出身,其实决定了很多玩家的上限。若是成为村夫之子、弱国小宗,或像南河这样遭难流浪,想要爬到舞阳君的位置可就要付出太多了。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若是身边无人相助,她能赢得了舞阳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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