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青色兔子
时间:2019-02-13 11:37:35

  于是当初魏咎为了保全民众,自己跳火自尽,算是白死了。而四散的故魏人马,又都往丰邑聚集。
  可是没等他们聚集起来,蒙盐已经领兵杀入丰邑,大破守兵,斩杀雍齿。
  占城后,蒙盐并不满足,四面出击,尽收故魏兵马,号称已有十万之众。
  当然实际不过五万人马上下。
  丰邑重新回归朝廷统治。
  刘萤那二十名护卫中,仍能自如活动的一二人,找到县衙来,面见苏角,备述刘萤被刘邦强行接走,之后音讯全无一事。
  苏角听完,回到殿上,面色沉重。
  “出什么事儿了?”涉间问道。
  蒙盐也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看向苏角。
  苏角道:“此地的那名返乡宫女,怕是被刘邦荼毒了。”
  涉间道:“兵乱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你没看县衙里用水,都不从院里那口井中汲水吗?据说一年前,丰邑刚叛乱的时候,原本那县令的妻女便都被糟蹋了,母女俩最后投井而死。 ”
  苏角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是我打听过了,这位刘姓的返乡宫女颇得陛下看重。消息传回去……将军与陛下的关系刚和缓些,只怕……”
  涉间也皱起眉头。
  在他二人心中,蒙盐既然回来了,自然要竭力为朝廷,光耀蒙氏门楣。
  眼看着陛下看重小将军,小将军也像是平了心,俩人都为之振奋。谁知道又横生枝节呢。
  是那个趾高气昂的返乡宫女啊。
  蒙盐默然片刻,虽然这女子不讨人喜欢,却也不应该有如此命运。
  “陛下本就疑心我当初放走了刘邦……”
  蒙盐抿唇。
  这算不算他阴错阳差害了那返乡宫女?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涉间脾气火爆,“要不咱们追着刘邦北上,杀他个片甲不留!”
  苏角想了想道:“也可行,我们守城有失。到时候捉了刘邦,也算将功折罪。更何况,如今章邯大军左支右绌,也需要我们去分担压力。”
  两人都看向蒙盐,问道:“小将军,您觉得呢?”
  蒙盐沉默地盯着地图,半响道:“我们调头返程。”
  “调头返程?”两人讶然。
  涉间问道:“回去干嘛啊?”
  “接陛下。”
  蒙盐在砀县接到胡亥的时候,胡亥刚收到章邯战败的消息。
  原来当初田荣告急,项梁引兵至东阿,两面夹击,果然打败了章邯。章邯领兵西退,项梁引兵追击。而田荣趁机攻打齐王假。故齐域一片乱战,各方势力邀请故赵出马。而张耳按兵不动。
  这时候,项梁召集的各地兵马也都到了。他命令项羽带领数名将军与人马,去攻打城阳。刘邦也是跟着项羽的众将军中一员。
  项羽攻占了城阳,而后屠城,又向西,打败了秦军。秦军退入濮阳。
  此后,项羽率兵,攻打定陶。久攻不下,于是领兵往西,前往雍丘。
  此刻在雍丘守城的乃是李由。
  以李由之能,也不能抵挡项羽的攻势。
  秦军再次大败。
  可以说,此刻传回朝廷中心的,是一连串的败仗消息。
  与王离、李斯等人的焦灼不安不同,胡亥对此倒是还淡定。
  他知道不久之后的定陶之战,章邯会大破楚军,逼得项梁兵败自杀。
  眼前的败绩,并不是真正的危险。
  真正的危险,在定陶大胜之后。
  “陛下!要不,末将领兵前去驰援!”王离担忧道。
  胡亥摇头,道:“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朕的安全。你领的二十万大军,不是朕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
  李斯得知长子在雍丘大败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道:“抽调雍丘周围的兵马,前去支援,当是可行的。”
  “自然。”胡亥点头,安抚道:“早前,朕已经叫夏临渊和李甲去给李由做帮手了。夏临渊和李甲福大命大,有他俩在,李由一定也无事的。”
  李斯只好苦笑,好在陛下没有追究长子战败之事。
  一时李斯与王离都忧心忡忡地退下了。
  殿中,胡亥独自抱着小黑狗,一边撸狗一边喃喃道:“项梁立了楚怀王。项氏独大,那楚怀王能安心么?故楚集团,又果真是铁板一块吗?”想着想着,他慢慢微笑起来。
  “……也许,可以跟楚怀王做个交易。”
 
 
第91章 
  故楚集团内还真不是铁板一块。
  楚怀王熊心, 在国破后, 隐匿民间做牧羊人, 后来被项梁寻回复立了楚国。可是他这楚王, 可以说是傀儡得相当彻底了。军权基本都掌握在项氏一家手中。熊心身边还可以用的人,也就是一个叫宋义的。
  宋义是从前楚国的令尹, 不属于项氏的人。
  楚怀王熊心封了宋义做大将军。
  当然,现在项氏数破秦军, 故楚集团内无人敢置喙。
  项梁自东阿骑兵, 西北至于定陶,再破秦军。
  此前项羽领兵, 也两次击败秦军, 于是难免瞧不起秦军,面露骄色。
  宋义规劝项氏,骄兵必败乃是常识。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他的意见。
  宋义?那是什么东西?若不是还需要楚怀王熊心这个幌子,根本没人理会宋义。
  项氏把宋义打发了,叫他去给故齐叛军送信。
  宋义去的路上,恰好碰到故齐的使者高陵君,于是问道:“你是要去见武信君项梁吗?路上慢慢走。我看那项氏是一定要打大败仗的。你慢慢走,还能逃过一劫。若是走得快了,到地方刚好赶上祸事, 恐怕要赔上一条命哩。”
  宋义这不详的预言,此刻还没有传入项梁、项羽的耳中。
  项氏叔侄俩,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项羽刚攻占了雍丘, 正四面出击,忽然迎来了给项梁传信的黥布。
  “将军,借一步说话。”
  两人私下密聊。
  “将军,项梁大将军要您即刻领兵三万南下。”
  “南下?此地大战未休……”
  项羽一语未了,黥布附耳低语。
  项羽顿时愣住,半响,道:“果真?消息可确凿?”
  “千真万确。”
  项羽重瞳中光华流转,勾唇一笑,傲然道:“待我生擒他来。”
  南下的,不只有领着三万大军的项羽,还有在雍丘吃了败仗、死里逃生的李由等人。
  当初陈胜起兵,吴广领十万大军困守荥阳小半年,时为三川郡守的李由,守城有功;更是在吴广死后,与章邯两面夹击,尽灭吴广余部,很是打了几个漂亮仗。
  可以说,从作战能力上来说,李由不算差的,甚至能在良将里排上名号了。
  然而这样的李由,却被项羽震撼了。
  项羽领兵攻城那一日,李由站在城头上,只见黑压压的士卒中,忽然破出一道缝隙来,就像是海面被什么人的手给拨开了。那摩肩接踵的士卒间露出来的缝隙上,青年将领在马上直冲下来,挟着天崩地裂之势。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大战之前,李由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按照从前在荥阳之战所做的,动员了全城的男女老少,操练了所有的精锐兵马。即使不能退敌,但守城他总是有把握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项羽领兵而至,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破城攻入。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打法。
  大军之间作战,从来不是乱战,而是布阵分兵团作战。
  更像是主将之间,以活生生的人为棋子,进行的一场生死对弈。
  可是项羽的棋术,凌厉迅疾;不等他排兵布阵,就已经直捣黄龙。
  城已破,李由立在城头,横剑欲自刎。
  逃,是逃不出去的。逃,也耻辱。
  就在此时,夏临渊和李甲赶到了。
  “大哥!”李甲一眼看到长兄举着剑的模样,红了眼睛叫道:“大哥,我们跟陛下复命去。”
  李由一惊,怒道:“胡闹!你们来做什么?赶着送死不成?”
  夏临渊摇着羽扇,不乐意道:“这是陛下的吩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由道:“陛下的吩咐?”
  夏临渊老神在在道:“可不是嘛。陛下就怕你们这种打了败仗就自刎的‘名将’作风,御令中千叮咛万嘱咐,叫抱鹤真人我一定把你给全须全尾得给带回去。”
  “陛下早就知道……?”李由一时愣住了。
  夏临渊道:“是是是,陛下千里之外,神机妙算。快跟我们走——不然一会儿项羽的人马寻上来,咱们仨可就都要呜呼哀哉了。”
  真实的历史上,李由的确是在雍丘兵败而死了。
  李由愣了一愣,低头看着满城的人间地狱,旗下精兵尽数折损。
  他闭目叹道:“纵然陛下宽厚,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他凄然道:“李甲,你替我捎话给父亲,就说儿子不孝,膝下一双儿女都托给你们了。”言罢,他再度横剑。
  李甲大急,从怀中掏出鱼肠剑,揉身上前,要救下长兄;然而到底距离李由还远,阻之不及。
  眼看李由便要自刎惨死在城破之日。
  忽然,骤变陡生。
  “吭啷”一声,李由手中长剑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软绵绵歪靠着城墙滑坐下去。
  李甲定睛一看,却见长兄已经晕过去了。
  “这……”
  “还好这次的药没失灵!”夏临渊悄悄吐了口气,对上李甲的眼神,却是神气活现道:“看什么看?这是本真人的仙术!叫他倒就倒的。别看了!快扛着你哥,咱们找个狗洞避一避。”
  李甲:……
  于是三人在狗洞里躲了大半夜。
  好在项羽并不打算在雍丘久住,掳掠过后,便领兵而出了。
  夏临渊与李甲,这才扛着晕过去的李由,南下去寻皇帝汇合。
  胡亥还在砀县。
  这地方再往东,到了彭城,叛军势力就不可小觑了。
  所以胡亥已经来到了朝廷安全区中最接近敌人的地方。
  当然这里不算是前线,因为这边的战争都打过去了。现在主要的大战,都在更北边的地方,比如秦军刚刚吃了败仗的濮阳,再比如战况正胶着的定陶。
  虽然胡亥此前坚持王离的二十万大军,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最好不参与当下作战。
  可是定陶情形,的确叫人担心。
  就算是知道真实历史上,章邯大胜了,胡亥难免会考虑——那会不会是因为定陶大战之时,有王离正领兵前去,所以分了项氏集团的注意力,从而以微小的差距,打败了项梁等人呢?
  有时候,一点小小的差异,就会极大地改变历史。
  “陛下,请准末将出战!”这已经是王离第三次请求了。
  胡亥端坐殿上,垂眸静思,天下如棋局般,在他心中纵横沟壑。
  “不。”胡亥第三次驳回了王离的请求。
  “陛下!”
  “王卿你主动请战,忠勇可嘉。”胡亥温和笑道:“可是在朕眼中,王卿你的不出战,跟出战一样重要。”
  王离三番五次要求出战,一则是担心战局,二嘛……也是担心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此前眼看着章邯屡立战功,王离作为名将之后,自然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如今章邯连吃败仗,在王离看来,正是他趁势而出,反败为胜,光耀先祖名将之称的大好时机。
  若果然能如此,那么此后在朝廷中,武将的地位便确立分明了:他王离在先,章邯在后;他王离在上,章邯在下。
  至于拱卫皇帝的安全——一路上行来,二十万大军可以说根本没拉出来操练过。
  二十万大军,又或者是两千士卒,在皇帝这边,根本没差。
  因为胡亥采用了先帝的出行规划,神出鬼没。
  就算是重臣如李斯,也很难摸清胡亥今日走的那条路,又坐在哪辆车里面。
  只有当皇帝传召之时,随行大臣才能见到皇帝。
  而不闻皇帝传召之时,众人感觉上,就像是皇帝消失了一般。
  连跟随皇帝銮驾的护卫,都不知道自己护送的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皇帝,还是替身。
  仲夏沉闷,好在夜里下了一场透雨。
  晨起,众护卫纷纷就位。
  “狼公乘,早啊!”士卒纷纷跟狼义打招呼。
  狼义原本是骊山刑徒,代父受刑,额上刺字;后来周市领兵攻入函谷关。
  事发突然,章邯领七十二万骊山刑徒前去迎战。
  此后,这些刑徒就一直跟着章邯南征北战,有的伺机逃跑了,有的战死沙场了。
  极少数的,如狼义这般,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挺不赖。
  他被封为公乘,这在秦军功爵位中乃是第八级的,意思是说他已经能坐公家的车了;其余田地俸禄的赏赐,更是不在话下。
  章邯于汝阴迎接皇帝,拔军之前,送上了这一千精兵作为给皇帝的心意,拱卫皇帝的安全。
  一千精兵,个个都是像狼义这样骁勇善战的好手。
  王离不喜章邯,自然对他送来的这一千精兵也没好脸色,不可能分给他们好差事。
  他把这一千精兵分作五组,分别在皇帝的五组路线中,作为开路兵,做的是最苦最累还不露脸的事儿。
  狼义沉默着点点头,按照惯例,看向邮人。
  邮人笑道:“狼公乘,您的家书可算是来了。”他取出包裹,捧给狼义。
  狼义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夺过那包裹,撕开已经被拆过的外皮。
  军中信件出入,自然都要经过上级检视的。
  包裹中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对木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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