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列车[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02-14 11:50:34

  梁瑀生。我们毕竟不是神仙,时常也会受伤,柏寒记得他拄着刀鞘一瘸一拐的身影,叫他“长短脚”。那次自己被一柄长矛贯穿了,身体被他背负着奔向列车,灵魂却越升越高....
  不行,实在太疼了。柏寒挣扎着抱住脑袋,却阻挡不了太阳穴突突跳动,血液像沸腾的滚水咕嘟嘟冒着泡儿。
  我得去医院,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不时出没的冰冷海风骤然席卷而至,化成遮天蔽日的龙卷风令柏寒寸步难行。是鹰?还是什么大鸟?什么动物飞到头顶抓挠扑腾,还用翅膀扇她的头发脸庞。柏寒张大眼睛,惊恐地发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袭击自己的怪物是透明的。
  她尖叫着用手臂遮住头脸,能感觉到对方柔软温暖的翅膀,好像是只天鹅呢。咦?另一只翅膀怎么像蝙蝠翼膜般冰冷柔韧?这是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把那透明怪物推到一边,后背又有响动,居然还有一只,四只坚硬脚爪大力抓挠她背心。
  还不是鸟类,是蜥蜴还是蛇?柏寒被这种设想吓到了,本能地拔腿想逃却动不了地方,同时一丝喜悦慢慢爬上心头我居然会高兴?难道我认识它们?
  趁着她发呆,两只透明怪物急匆匆飞到柏寒肩头,不等站稳便齐齐张口咬住她两边面颊别别别咬我,小青小蓝别....
  小青小蓝?柏寒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蟒蛇身躯盘成一堆,满头秀发是嘶嘶作响的毒蛇,上身高高直立,艳丽动人的面孔没有表情,阳光照在暗金鳞片反射着幽幽蓝光。尽管这女人闭着眼睛,柏寒依然本能地意识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屏住呼吸不敢动。几分钟之后,她摆动头颅,两缕秀发两条小蛇落在尘埃发出轻响。
  是美杜莎!它们是我的小蛇!柏寒无声大叫,眼瞧着它俩突然像弹簧般激射而出,咬紧二等座李立忠脸颊和喉咙不放后者是第一个死在它俩嘴下之人。
  它俩怎么会长出翅膀?因为吃了酒吞童子的眼珠、毒龙草和伊丽莎白的心脏柏寒记得一清二楚,没错,上场任务还吞掉了八岐大蛇的八颗内丹。
  我这是在哪里?身周书店像镜子一般支离破碎化成尘埃,随即围绕柏寒盘旋飞舞。柏寒扶住肩膀两只小龙,闭紧双眼拼命回忆。我是柏寒,不不,不是这个不会跆拳道的柏寒,我的爸爸妈妈感情很好,从不吵架,我的小黑狗也在家中等着我呢我还有两场任务就能回家了,没错,我在第十六场任务里,楚妍的鬼门关,梁哥百福老赵都在我身边这里是酆都,阴曹地府,奈何桥!我刚刚喝过孟婆汤!
  睁开眼睛满眼赤红汹涌,奔涌澎湃的暗红河流从脚下奔腾而过,令柏寒倒退一步险些失去平衡,还好扎稳马步。脚下是条窄窄石桥,桥面不少亡者正迈着呆板步伐朝岸边走去,那里有座高耸石台,离得近了能看到石台正中有处混沌所在,亡者顺序登上一跃而下,想来便是轮回台。再往右看,无数亡者从桥头孟婆手中接过汤水一饮而尽,慢慢走上桥来。
  不远处的梁瑀生也像只吊线木偶般前进,距离桥头并不远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们居然从桥下走到桥顶了?还捧着汤碗的柏寒想也不想便推开身前亡者朝他奔跑,左脚刚离开桥面便动弹不得:太冷了。
  看不见的冰雪顺着脚底、脚踝和小腿朝上蔓延,所过之处每寸肌肤、每滴血液、每根毛发都被冻结冰封,仅仅几秒钟柏寒双腿就不能动弹了。这是怎么回事?巫山派只说不能出声不能逆行,没说过这种情况啊?算了,她们也没登过奈何桥。
  这可怎么办?柏寒无计可施,突然想起刚才黄泉路上逆行的二等座迎敌情形:他们碰到鬼差便动不了,和我现在一样。
  “小田切贡!”将将被冰封到脖颈的柏寒大声喊道,什么不能泄露阳气早被扔到一旁。一只银光闪闪的大黑狗骤然出现在身前,伸着懒腰抖动身体;柏寒就像在阳光下消融的雪花逐渐能动弹了。“走,大黑!”
  奈何桥堪堪只能容三人并肩而行,两边没有扶手,两名亡者被心急如焚的柏寒挤下石桥像块石头般扑通一声坠入血河。糟糕,他们会不会淹死?哎,他们已经死了啊。柏寒很有些歉疚,却也无可奈何,疾冲几步扳住梁瑀生臂膀。
  周身冰冷僵硬,双眼惨白无神,活像个死人喝下孟婆汤就变成这样子?柏寒用力摇晃梁瑀生臂膀,又拍打他面颊,“梁哥,梁哥!”
  对方毫无回应,双脚坚定不移地朝着对岸移动,柏寒根本拉扯不住。咦?余光多了些什么,柏寒凝神细瞧,倒吸一口凉气: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恶鬼夜叉像雨后发芽的种子似的从地里冒出来,手中握着钢叉,远远朝她狞笑。
  糟糕,泄露阳气了!柏寒背上发凉,使劲儿掐住他手臂,两道深深血印赫然在目,他却依然毫无反应。泉水?早没有了,羽毛也戴在他鼻端,眼角忽然瞥过两只空中飞舞的小龙,柏寒急中生智,一口咬在他脸颊上。
  仿佛降临虚无缥缈的梦境:血河石桥不见踪影,恶鬼夜叉也杳无音讯,眼前只有优雅清净的西餐厅。两位成年男女满脸生疏而礼貌的微笑,菜肴只上了汤和沙拉,桌角摆着红玫瑰。
  是梁哥!柏寒盯住那位男人,带着黑框眼镜,西服革履文质彬彬像是来相亲的;右边那女人也穿着一字领小礼服,长发特意打理成波浪卷。
  尽管形势紧急,柏寒依然本能地察觉:他们好像确实在相亲,忍不住大喊:“梁瑀生,梁瑀生!”
  对方两人朝这边望来,顿时吓得呆住了,半天才惊叫着逃开,那女人把椅子都带倒了。“这是什么?”
  他一定认不出我了。糟糕,怎么过不去?面前仿佛有道透明玻璃,无论怎么敲打都岿然不动,柏寒急的大叫“梁哥,是我,柏寒!你不记得我了?”
  正拎着手机打110的梁瑀生愣了愣神,仔细盯住柏寒面孔,仿佛曾经见过她似的。那女人却吓得够呛,拉着餐厅经理“快报警啊,这是什么啊?”旁边还有胆大顾客拿出手机录视频。
  怎么回事?原本车厢门洞大小的透明屏障四角突然逐渐消失,柏寒拼命敲打着,“梁瑀生,梁哥长短脚,这是阴曹地府啊,奈何桥孟婆汤,你不记得了?”
  “我是柏寒啊!”我是你女朋友,我喜欢你。她忽然有些难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忽然解开左腕裹住念珠的手帕扬在空中上面绣着烟雨西湖、荷花莲叶和雷峰塔。那是柏寒24岁生日礼物,梁瑀生从夜行僵尸中亚特兰蒂斯城中寻到,和楚妍的皇冠、叶菡的钻石项链、沈百福的玉佛翡翠相比并不算贵重,却给了她大大惊喜。
  梁瑀生紧紧盯住那方手帕,泥雕木塑般呆立当场,胸口不住起伏,忽然抱住脑袋大声□□,双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拨开蒙蔽真像的幻觉。
  透明屏障只剩一人大小,柏寒从腰间拔出“胭脂”“松柏”两把短剑高高举起,红宝石和祖母绿交相辉映。“这是你送我的啊。”她大喊着把两只小龙召到肩膀,热泪夺眶而出,“你不记得了?”
  这句话显然是压倒梁瑀生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大喊一声高高跃起,双手捧住面颊,几秒钟之后朝她微微笑着,眼圈却红了。柏寒也忍着泪花,瞧着他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却被那道透明屏障挡住了:他过不来,柏寒也进不去,窗口似的屏障只有桌面那么大了。
  “大黑!”随手用短剑连斩两下毫无印痕,柏寒大声喊着,眼瞧大黑狗扑过去撕咬却没什么效果。披甲仗剑的武士骤然出现,随着梁瑀生的手势挥剑疾砍,屏障骤然破碎,耀目银光扑面而来。
  原来必须被困在里面的人打破屏障才能出来,柏寒这么想着,下一秒便被梁瑀生紧紧拥在怀里:男朋友依然温暖,就像往常一样。他吻吻她头顶,随即游目四顾,把周遭情景尽收眼底,很快拍拍她背脊。“走,赶紧把老赵福哥弄醒。”
  作者有话要说:  嗯,梁瑀生居然在相亲?额,只是应付部门领导,没下文的。而且柏寒是主角,金手指,在天马泉水中沐浴过又有小龙帮忙,这才自己醒过来的;其实孟婆汤喝了基本死路一条,跟着亡灵跳下轮回台,极难活命。。
 
 
第186章 酆都十一
  2017年11月15日
  “招牌乳鸽、半只烧鹅皇、鲜竹牛肉球和白灼基围虾, 再要个黑松露焗阿拉斯加蟹。点心嘛, 虾饺叉烧包流沙包奶黄包黑松露香菇包你要不要吃榴莲酥?”叶菡把目光从厚厚菜谱移到沈百福脸上, 后者想也不想便用力点头,于是她抿着嘴指指榴莲酥:“这个也要。嗯, 我还要杨枝甘露, 你要喝什么?”
  足足一分钟之久, 沈百福才意识到轮到自己点菜了, 毫无新意的来了句“都行”;还是招待笑眯眯推荐“您要不要来份杏汁炖燕窝或者木瓜雪蛤?”
  我TM怎么这么傻B?直到招待走后,沈百福才来得及打心眼儿里鄙夷自己, 假装不经意的深深呼吸一口镇定下来。
  这是家老字号粤菜餐厅,谈不上奢华高调, 却很有港剧八点档柴米油盐的烟火味儿。靠窗卡座被绿植和屏风巧妙和大厅隔离开来, 既安逸又僻静。
  原来她爱吃点心尤其是榴莲酥,还爱吃海鲜和粤菜, 总之清淡就行。沈百福默默琢磨着, 下次轮到自己做东就去吃海鲜,自助怎么样?不行, 小姑娘一定不好意思多拿,还是点菜, 老爸也常请客户消遣,前几天还说店里新上的帝王蟹澳洲龙虾和东星斑都还过得去;杭帮菜也凑合....“啊?你说什么?”
  对面叶菡歪着头像只小狐狸:“沈百福沈师哥, 你在开小差。”他干咳一声,“嗯,没有的事。我是说那什么, 以后遇上事别害怕,有的客户就是傻B,平常明明一LOSER,跑到银行商场开始嘚瑟,就是装大爷。”
  叶菡感同身受地叹口气,显然想起那个刁难自己的顾客,“那个人好烦,明明他自己不看清楚还来说三道四,还长得那么丑。”
  “没错,跟一吸血鬼似的,那么大的牙齿。”沈百福用手指在自己嘴唇比了比,立刻把她逗笑了。
  “回家我和我爸妈说我不想在银行上班了,我讨厌服务岗位,可我爸妈要我干到合同期满再说,说不能那么娇气。”她委屈地撅着嘴巴,显然苦恼极了。“三方协议签了三年呢,我好后悔。”
  沈百福顿时心花怒放:“咳,说的也没错,中国银行总比那些小银行强?你刚毕业,最多坐一年窗口就能转岗了,也就几个月的事。”
  “骗人,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转岗:张红和李伟就在柜台坐了三年。”叶菡不抱什么希望,托着下巴发愁:“师傅也说且得熬呢。”
  这话说的没错:她是本科生,每年校招一抓一大把,压根不稀罕;研究生毕业的沈百福只在柜台实习三个月就调进信贷部跟着经理混了他老爹是大客户,银行领导见面都甚是亲热。
  沈百福脑子发热,胸脯拍的山响:“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那哪儿行啊....”女孩子本能地察觉年轻男人不是吹牛,答应的话不好意思,想拒绝又觉得八字都没一撇呢,脸蛋慢慢红了。刚好热菜陆续端上,便把小小笼屉推过对面:“这里的榴莲酥可好吃了,我爸爸每次都点,你尝尝。”
  金黄外皮撒着黑芝麻,看着蛮诱人,讨厌臭豆腐榴莲之类的沈百福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塞进嘴里,“嗯,还行,挺香的。”
  就是有点臭。
  “对?对?喏,这个也给你。”得到赞扬的叶菡小孩子般高兴起来,给自己夹了虾饺和流沙包。“我妈特别喜欢港剧,什么《名媛望族》《珠光宝气》家里摆了一大柜子,所以家里经常过来吃饭。”
  MD越吃越臭了,有点恶心,如果和别人吃饭沈百福肯定吐出来,如今只好呼啦啦喝了半碗雪蛤往下咽,还不忘接茬:“港剧以前还行,现在的看不下去,演员都走光了。”
  叶菡像得到知音似的抱怨:“我爸爸就爱看港台武侠片,不是神雕就是射雕”,沈百福注意力却放在别的地方:她今天可真好看,裙式草绿衣裳,胸前装饰着一棵连根带叶的纯白布艺花朵,花瓣别着个可爱的橙红萤火虫胸针。
  叶菡自己也低头望去,“这是我和我同学十一去韩国买的,好看?”见他忙不迭点头,得意地顺口说:“我们春节还打算去西藏呢。”
  “西藏?”沈百福精神一振,连连摇头:“别去,天冷着呢,就你这小身板,还得背个氧气瓶。再说西藏早就变味儿了,好多文艺青年都往哪儿跑,卖艺的搞传销的,骗财骗色的。毕业那年我和几个同学去过,路上车跟人剐了,围着不让走,最后赔了一万多;有一哥们比我还壮,上去就缺氧躺下了,吓得我们二话没说赶紧下来了。”
  这些琐事显然出乎满脑子小清新的叶菡意料之外,沮丧地耷拉肩膀,“那算了。我们去海边好了,或者去日本。”
  要不我们一起去:我可以背行李,会开车,还能当保镖是不是太突然了?给她压力太大?对对,人家拒绝就糟糕了。嗯,我想想....沈百福绞尽脑汁思索着,忽然灵机一动:可以喊上师傅啊!他带着老婆孩子,再叫两个银行同事,车也是现成的,找个度假村。没错,下月就是圣诞节,还有元旦。
  “那什么,小叶。”他咳嗽两声,鼓足勇气才开口,不知怎么有点结巴。“下,下月”
  “一起出去玩”还没出口,余光却瞥见餐桌右侧凭空多了个年轻女生,两人惊诧的合不拢嘴:就像车厢门大小的银幕立在眼前,另一个世界的年轻女生拼命拍打面前透明障碍却无法过来,大喊“沈百福!我是柏寒,这里是阴曹地府奈何桥,你刚刚喝了孟婆汤!”
  “卧槽....”拍电影呢?蝙蝠侠还是钢铁侠?沈百福愣在当地,还阴曹地府?这女的是鬼?她背后满目赤红,能清楚听到波涛拍打岸边的声音和鬼哭魔啸那是什么地方?
  叶菡也吓呆了,“师哥....”
  突然又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冲到银幕上,还没说话就哭出声来。“小叶是我啊,楚妍,Nancy。你不记得我了?”
  还有外国妞儿?事情不妙,沈百福拉着抖成一团的叶菡径直往后退,不小心碰到餐桌,盘碗笼屉滚了满地。
  “沈百福!”“福哥!”身后传来焦急男声,只见那块银幕从四周逐渐缩小,又冒出两个高大男人拼命挥手:“你身边全是假的,幻觉!”“是孟婆汤,快点醒醒!”
  死人才喝孟婆汤呢,真不吉利。沈百福百忙中想起乱七八糟的,一手拉着叶菡一手摸出手机拨110,还不忘大喊“经理呢?你们这儿闹鬼啊。”
  “沈百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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