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小姐进化论——青丝着墨
时间:2019-02-16 08:03:50

  这话正中胆小那人下怀,当即两人便放下了棉被,折身快步往回走去。
  走了好几步,胆小那人忍不住回头,果真看到远远的山上,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阴影处闪着贪婪的光。
  他打了个哆嗦,快步回头走了。
  唐格全身冰凉,残存的意识在颠簸中晃晃悠悠,然后猛烈的一记重摔之后,脸上碍事的布巾终于耷~拉下来,鼻尖嗅到清新甘冽的空气。
  薄薄透着凉意,从肺腑到四肢。
  灰沉沉的天空,有缭绕的浮云四下游散,她在梦境深处看见绿色的荧火虫翩翩而至,然后是一双手拨开了它们。
  她努力睁开了一下眼睛,然后眼皮沉沉阖上。
  
 
第15章  
  唐格不是笃佛之人,所以她实在想不起是自己造了什么孽,如今才能变成这样狼狈的境地。
  高热让她几乎失去了知觉,头上仿佛绷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微微一动,便是绵延的钝痛。
  她虚弱得像是一支正在高热下融化的冰淇淋。
  而现在这支冰淇淋正被人裹在被子里,以一种小狗的姿态抱在怀里。
  湿漉漉的风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在她脸上,带来一种爬行动物特有的触感,她用尽全力想要将脸上痒酥~酥的头发甩下去,但即使用尽全力,在旁观的人看来,她也不过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但这轻微的一下皱眉立刻打断了床边的争执,马二一手松开已经被拎得半高几乎窒息的药剂师,顺便伸手替他抹了抹皱褶的衣领,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一丝郑重的请求:“有劳先生。”
  个子只到他肩膀的药剂师大声咳嗽,喘息不止,尔后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马二另一只手抱着唐格,小心翼翼再将她放在床榻上。
  原本已经宣布她死讯的药剂师满头冷汗地准备再次注射满剩下半针药剂。第一次针剂前,药剂师便先讲明了死马当活马医医的后果,但那时候,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却万万没想到,第一针刚刚注射下去,女人竟然整个人都痉~挛起来,她原本因为高热的脸陡然失色,呼吸急促,恍若一只窒息的白鸽。他早知道——她的身体太弱了,完全禁不住这样烈的药。
  药剂师吓破了胆子,本来他在重金的诱~惑下私自售药已经犯了大忌,要是再出了人命……
  趁男人不留神,药剂师转身便要溜走,谁知脚步都还没挪开,便被男人一只手轻松拎了起来,他只单用一只手,还坐在床~上,便轻易将自己拎着衣领举了起来。
  男人一手搂着女人,静静地看着她,另一只捏住药剂师脖子的手力道不断加大,像是在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
  他从没想到女人这样脆弱的动物,一场简单的高热竟然几乎要了她的命,她身上的红点早已消退,脸上浮现一种瓷器般沉静的白,便是这样脆弱的生命,竟然可以源源不断孕育着新的生命。
  那样的烈药他早就知道,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一针还没注射完,她的体温便迅速流失,整个人都软了。他心中生出铺天盖地的悔意,连忙将所有被子裹在她身上,但她还是瑟瑟发抖,几乎没有迟疑,他本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样陌生的姿势和怀中女子的虚弱,让他一瞬失神。
  药剂师用尽力气徒劳挣扎着,几乎绝望放弃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松开了他,他踉跄着跌下来。他喘息转头看着那从死亡边缘挣扎而回的女人,竟然恢复了微弱的呼吸和知觉,那一瞬间,他真觉得,再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剩下半剂药因为适应的缘故,副作用小了很多,针药进了身体,唐格也只是本能向着温暖的地上靠了靠,头脑的灼热和钝痛缓缓消失,她终于沉沉睡去。
  劫后余生的药剂师满头大汗,几乎扶着墙出了门,门外的马大立马凑上来:“怎么样?”一边眼睛直溜溜往门里面瞅。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罢,但这药,只能用一次,剩下还得好好将息。”药剂师想了想,脸上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病人之前在冰水里泡过,伤了身子,只怕也要好好调理,不然恐怕于生育有碍啊——我这有阳城最新面市的春息丸,一颗一个银币,不讲价。”
  马大转头看他:“你有多少颗?”
  药剂师喜滋滋取出药箱里面一个瓷瓶:“不多不少,刚刚二十颗。买得多,我给你算便宜点……”
  马大接过瓶子,药剂师左右一看,压低声音道:“嘿嘿,除了这个,我还还有个好东西。”他接着从最里面掏出一瓶颜色暧昧的药瓶子来。
  马大一看那颜色,顿时眼睛一亮。
  两人正唧唧咕咕讲着价,情投意合眼看便要达成交易,马大突然不说话了,药剂师忙道:“别啊,这已经最低的价格了,不能再让,要不你给两个金币,我再送你一柱合欢香。”
  两枚金币立刻从斜旁出伸出,递到他面前。
  ??
  药剂师转头,马二静静看着他,脸上的笑顿时吓成了哭:“大,大兄弟。”
  “你的药,我要了。”他将金币递到药剂师手里。
  药剂师一愣,想到什么,由忧转喜,连忙将两个瓶子都递给了马二。
  马二拿着瓶子,看了看,然后打开闻了闻,幽幽的香味流~溢出来。
  “这可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货啊,我这可是费了大力气才从阳城那边拿到的……一次给她喂上一颗,保管叫你欲~仙~欲死……嘿嘿嘿”
  他嘿嘿的声音一半便顿住了,然后整个下巴都被捏住,他看见男人秀气的脸庞缓缓逼近,下一秒,然后两瓶药全数倒进了嘴里,甜蜜中带点腥味的药丸入口即化,药剂师猛地瞪大了眼睛。
  马二扣住他的下巴,在他背上一拍。
  药丸全部进了肚子。
  “大兄弟?大兄弟今天辛苦你了。”他脸色浮现一丝几乎残忍的笑,缓缓松开了手。
  药剂师的脸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成绛红色,然后仿佛整个鼻尖眉眼都开始冒火一般,他卡着自己喉咙,想要将药丸呕吐出来。
  马二看向自己那大哥,神色晦暗不明:“有劳大哥送客。”
  马大粗胖的脸笑成一朵难堪的菊~花。
  唐格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阳光正好,通过窗前的百叶窗透进来。
  作为一个刚刚从噩梦和饥饿中醒来的病人,她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角落里和阴影混为一体的马二,而是桌上的质地精美的食盒,还有食盒下面一圈淡淡的暗火,这说明里面的东西是热的。
  病中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但是身体的康复和这样安静的环境至少说明她的待遇不会比之前糟糕。
  身体的第一本能先于她其他思考做出了判断,唐格扶着床下了地,果真人是铁饭是钢,几顿不吃饿得慌。
  她踩着虚浮的步子游魂一般到了圆桌旁。
  咕嘟咕嘟,她仿佛听见里面冒出新鲜的颜色和诱人的味道。
  快要冬天了罢,外面的风吹的屋檐上的角铃叮当作响。
  唐格咽了口口水,伸出纤细的手指去揭上面的锅盖,手刚刚伸出去,便被一只手按住了。
  “很烫。”
  手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旁边,他揭开陶制的罐子,里面是沸腾的泉水,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碗,里面温了半碗白粥,他默不作声地端起碗,将还冒着白烟的粥放在她面前,在将一只小汤勺搁在里面。
  大大的桌子,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唐格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马二。
  “你,你!……”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他……
  “你得了重病,被扔在虚磨山,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他说的言简意赅。
  唐格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真的,什么孽。她上辈子一定杀了他全家。
  屋外的风似乎更急了,铃铛清脆的声音隔离在百叶窗外,斑驳的阳光照在屋子里,马二一半的脸隐匿在光影中。
  幽幽的粥味洋溢在鼻尖,饿到虚脱的唐格将碗挪过来一点。
  民以食为天。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讲道理。
  一碗粥很快喝完,她意犹未尽舔舔嘴巴。
  “说吧。这回你又想把我卖到哪里去?”她摆出一副“如果你再敢起这样的念头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我没有骗你,我说到做到的,分分钟切腹给你看”的视死如归般沉痛表情。
  马二默默看着她,缓缓摇头。
  “?”难道良心发现了?唐格狐疑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好像确实没有这样念头的意思,面色微松:“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怎么谢?”他那诡异的表情让唐格突然觉得很不妙。
  还能怎么谢?
  用钱相报,最实在的——可惜她身无分文。
  以身相许,英雄救美的专用台词——呵呵,白日梦吧。
  没办法,只好用最朴实无华老实巴交而又最有意义的方式了。
  她果断站起来,弯腰九十度,面朝马二,大大鞠了一躬。
  马二……
  *
  西线的战局很顺利,在联邦军队特种支队的强行切入后,整个战局便立刻得到扭转。
  但是近卫军的兵士却发现,他们的少帅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起来。
  随着大局初定,剩下的都是战场的后续清扫工作。帝都的赞许和赏赐都将随之而来。稍稍离开矿山,通讯和无线电等信号在技术支持部的攻坚下全面恢复,本是一切顺利万事皆好的状态,但所有人都觉得气氛貌似诡异了起来。
  此刻技术部的参谋和两个高级工程师正围着一个同声接收器研究。
  工程师A检查了第二次:“没问题啊。”
  背向而立的男人面色铁青,垂下的眼眸一片冷意。
  工程师B:“不对,有问题。”
  一旁的崔答顿时大大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有问题,是不是不准了?”
  工程师B得意指着几根他看不懂的数据线条和指针:“你看,这接收器的位置摆放应该是九十度,这个是八十七度。”
  崔答:“啊,那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工程师B:“这样随机传递的纸质报告会出现轻微的字迹偏移,大约没一百行就会歪一行这样。”
  ……擦……
  这算什么鬼问题……
  崔答默默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少帅。
  脸色已经从透青变成了透绿……绿……绿……
  他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一恢复通讯,接手过来的手镯即时身体状况会传来这样的结果。
  ——寄主身体状态良,情绪良好,体脂偏旁,血压偏高,肝肾亏损,宜节制房~事,建议进一步跟进。
  ——寄主身体状态中,情绪良好,亚健康状态,血脂超正常标准,肾阴虚,建议纵~欲有度,节制房~事。
  节制房~事……
  纵~欲过度……
  oh……关键是,还情绪良好……
  屋子里面气温陡降,工程师AB:“咦,好像开冷气了呢。”
  参谋长左右一晃:“好像是呢。这一出矿山,信号就是好!”
  崔答战战兢兢看着少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觉得那绿仿佛一路从脸上延伸到了脑袋上。
  “回越城。”傅婪慢慢说。
  
 
第16章  
  越城深受季风气候的影响,一到初秋,秋雨淋淋,芳草萋萋,满目苍凉。
  此刻,灯火明亮的房间里,复古屏风将房间隔离成两方天地,里间咕嘟咕嘟热腾腾的羊肉翻滚着,薄薄的片进了沸汤,自边缘开始卷舒,像一朵将开未开的花。
  外间的白石地面,一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男人跪在地上,半傻着左右乱瞟。
  兽医的外褂扯烂大~片,衣襟上分不清是口水还是汗水,晕开斑斑点点的血花。
  他今儿好不容易趁着看病的时候,找到机会想着好好享受享受那口烧了好久的冷灶,结果裤子才脱了一半,手刚刚摸~到那娘们的腰,忽然从外面哐当哐当进来几个人,不由分说,按住他就开始打,吓得他顿时萎了。
  他初以为是那汉子卖牛提前回来,因自己理亏在先,只咬牙求饶,但很快发现不对劲。
  娘的,这打人手法太过熟稔,拳拳见肉,都往痛的地方招呼。
  再看这几人虽然穿着寻常,但瘦削的脸,深色的皮肤,眉目之间是在战场淬炼过才有的冷峻气息,还没将他拖下床便开始动手,下起手来转挑软肋,疼得厉害却又不伤筋动骨。
  没几下,他便瘫软在地上,带头的男人长得怪俊的,拨~弄他的脸看了两眼,啧啧两声,表情颇为惊讶。
  没多时,棉被中裹着吓昏的女人也被拉了下来。
  那男人拿根棍子,拨了拨棉被,看到半张豆腐似的脸,便先咦了一声,这才示意其他人停手,将他带了过来。
  他们是认错人了。却又不是认错人了。说来说去,原来却是因为陆家那个得了染疾的女人。
  兽医的心立马提得更高了,他舔~了舔嘴唇,想到那只要命的金镯子,他本想今天得偿所愿后,送给那娘们封口的,因而一直带在身上。
  眼下,只好死撑到底,千万不能露出端倪来。
  “小的就是本本分分的医生,那天我就是看那位姑娘,确实是染疾——”兽医急急辩解,他眼睛盯着里面的屏风,一只裤腿因为拉扯破了大半,空荡荡挂在旁边,露出雪白的大~腿。
  带他回来的崔答闻言冷笑:“你一个给牛看病的,知道什么是染疾?”
  “小的虽然是兽医,之前也是在越城千秋堂学过艺的,这染疾症状初时高热,而后昏迷,继而全身出斑疹——错不了的。”当然,他肯定不敢说自己只学了一个月就被轰回家。
  “所以,你便要刘总管将她尽快处理?”
  这话可大可小,兽医不傻,立马撇清:“冤枉啊,医者父母心,我怎么会出这样有违道义的话。是那刘总管,对,就是那总管,都是他要这么做的,哎,我一个小小的兽医,我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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