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耿婆子与二门上的婆子很熟,听二门上的婆子说,奉郑玉霜之命带崔婆子一家去南疆发卖的金妈妈的弟弟回来报,那崔婆子的儿子在路上逃走了,临走时他还留下一封血书,说一定会再回将军府替崔婆子报仇的。
报仇的对象首选自然是郑玉霜和金妈妈,其次就是谢云娘母子三人,尤其是林玉儿,还有耿婆子。
听说,听到消息后,郑玉霜也有些紧张,崔婆子的儿子在将军府生活了这么多年,真要回来寻仇,确实有点让人防不胜防。
为此,郑玉霜特意找她那做兵部尚书的爹给了她一队武艺高强的侍卫,日夜轮流在东院正房前面巡视,平日里,她走到哪里,这些侍卫就跟到哪里。
但是,郑玉霜却没有告诉芙容斋的人任何信息,其用心可想而知。
林玉儿郁闷了片刻后,为了府中和芙容斋中众人的安全,决定晚点将此事告知了陆笑天和谢云娘,让他们加强警惕。
此后,陆笑天加强了对整个将军府的巡逻,长生则加强了对林宝儿的保护,而每次林玉儿要出门时,已经和陆笑天学了一些拳脚的虎子、冬生等人便在手中拿着一些利器,跟在林玉儿身后。
就这样草木皆兵的防范了几天,众人的精神慢慢了松懈了下来,觉得这可能就是崔婆子的儿子放的一句狠话而已,他应该不会这么笨的来自投罗网。
早已厌烦了这种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着的日子的林玉儿,也让虎子、冬生几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这一日,谢云娘又被郑玉霜喊去陪客,秋菊、豆儿、芽儿随她一起去了正房,林玉儿在芙蓉斋前面那条长廊上试她前几天贡献草图和构想,由鲁大和陈二具体制作的婴儿小推车是否好使,翠儿则被林玉儿打发回芙蓉斋的小厨房去炒制林玉儿昨日刚设想出来的一款新口味的干果。
就在林玉儿将小推车推至长廊附近的小湖边时,忽然从湖中冒出一个二三十岁左右、全身湿淋淋的男子,飞速的爬上岸,未待林玉儿反应过来,她的嘴巴便被捂住,她的脖子也被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臭丫头,我等了好几日,也守在这里好几日,终于等到你落单的时候,。郑玉霜那个贱妇和你那杂碎弟弟现在天天有人守着,我暂时不能耐她们何,你便先下去地府去陪我娘吧!过些时日,我让你那嫡母、你那亲娘和你那亲弟弟也一起去地府陪你,免得你寂寞。"随后,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
这应该就是崔婆子的儿子崔大了,看了看四周无人的长廊,林玉儿不禁在心中狂呼倒霉,也在懊恼,若不是自己有了身孕,就能跟在陆笑天身后学上几招防身,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不过,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好死不如赖活着,想个办法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林玉儿的脑瓜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她打量了一下地形,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小湖仅有几步之遥,若是能跳进小湖,凭自己前世会的一些游泳技能,或许/还能赢得一丝生机,保住一条小命。可是,这会不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呢?林玉儿不禁又有些纠结。
可是,崔大根本没有给她思考和纠结的时间,他已经拿起匕首,狠狠的往她心口刺来,林玉儿则使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住他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并本能的伸出自己的双手迎向那把匕首。
可是,接下来,她没有感觉到利刃刺破掌心的疼痛,反倒听见崔大的嚎叫声。随后,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紫光,整个身子都像腾云驾雾一般的往后飘了一段距离。
"你可真能惹祸啊!这距离那厨房的婆子要打你才几日?又冒出一个男人要杀你!说吧,这回你又干了什么事?"
紧接着,林玉儿闻到一阵有点熟悉的、好闻的清香味,梁王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林玉儿扭头一看,方才将自己抱离崔大身旁的正是梁王,此刻,他正没好气的瞪着她。
刚刚劫后余生,林玉儿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见梁王还责备自己,她扁了扁嘴,红着眼道:"我哪有做什么?这人是那天那个大厨房崔婆子的儿子,崔婆子那日没熬过板子,就没了,她这儿子是来找我寻仇的。"
前几日负气离开将军府后,梁王曾发誓再也不管林玉儿的破事了,不管林玉儿水性杨花也好,朝三暮四也好,都不关他啥事。
可是,在得知宫天和宫淳还是经常来将军府后,他的心又跟长了草似的,干什么都不对劲,总在猜测此刻宫天、宫淳和林玉儿在做什么,晚上做梦时,也总有一个小娃娃不是在喊宫天"爹",就是在喊宫淳"爹"。
最后,他还是拗不过自己心中的百般纠结,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还没有完成谢昭仪布置给他的,带林玉儿去皇宫的任务。
谁知,将军府的下人尚未将梁王带到将军府的会客厅,梁王就看到了这么惊险的一幕,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都变煞白,直到将林玉儿救下后,他都仍旧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对着林玉儿说话就未免冲了些。
可这会看到林玉儿红了眼眶后,他的声音又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从身上拿出一块锦帕向林玉儿递过去,嘀咕道:"本王不也没说你什么嘛,哭什么?真娇……"气。
林玉儿此刻的情绪有些激动,这让她一时之间顾不得尊卑,很生气的用红红的眼睛瞪着梁王,梁王在林玉儿的瞪视中自动消了声。
梁王也不知道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此刻竟然……好像有些害怕林玉儿生气似的。
林玉儿觉得,若不是梁王干的好事,她也不会有娃娃,不会有娃娃,她就能跟在陆笑天身后习武,就不会陷入如此境地。虽然她也知道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不过她此刻看见梁王就是很来气。
怒气未消的她气呼呼的从梁王手中夺过锦帕,狠狠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仍然觉得不解气,便继续做出了一个很幼稚、很恶心的动作:又用梁王的锦帕狠狠的擤了一下鼻涕,然后抬起头,带些挑衅的看着梁王。
被恶心到的梁王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女人真不讲理,自己好心救了她,她却一副和自己有仇的模样。不过灵敏的直觉告诉他,此刻还是莫招惹林玉儿为妙!否则,她要是哭起来,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是好。
梁王身后面几个刚将那崔大擒住,并塞上嘴巴的侍卫却看直了眼,这个世上敢这么挑衅梁王,却还能安然无恙的,估计也就林玉儿一人了。
第57章
发泄了一番的林玉儿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后, 也有些后悔和后怕, 自己竟然将书中的大‘Boss招惹了。
不过,她现在也有些拉不下脸来赔罪,便低下头,用脚碾着自己脚下的小石子, 嗡声嗡气的询问:"不知殿下来将军府, 所为何事?"
梁王清了清嗓子道:"原本也正是要去找你的, 谢母妃特意让本王过来接你入宫,想让你在宫中住些时日。"
"原本不是说等春节后再进宫么?眼瞅着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闻言,林玉儿抬头看着梁王,奇怪道。
随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很是忧愁:"如若在宫中过年, 少不得要去给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等人叩头问安, 可是我的身体现在跪下去实在太难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最近林玉儿的肚子涨得比较快,眼瞅着棉袄已经快遮掩不住, 得亏她每日去给郑玉霜请安时,只需要福上一福,而且所有人都没有往她有身孕上想,只当她长得富态些而已, 才没有露馅。
就这样, 林如沁也明里暗里嘲笑过她好几回,说她定是又懒又馋, 才长得这么胖的。
只怕她现在这个体型,也不方便去宫里小住了,宫里的都是人精,只怕她过去没两天,就被人发现了。看来,她去江南的时间必须得提前了。
梁王一窒,原本他让林玉儿进宫,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林玉儿肚子里的孩子会被她折腾没了,倒是没有考虑到到时候正逢上新年,林玉儿住在宫中,是要给他父皇、祖母和后妃们拜年,还必须是三叩九拜的。
梁王思索片刻后,提议道:"要不,你先在本王府上住上几日,等节后本王再直接派人送你去江南?对将军府就说谢母妃江南的别庄有些事情要处理,谢母妃和其他人都不方便过去,让你过去处理一下?"
林玉儿想了想,这个时间段去宫中不太合适,继续待在将军府,只怕里子面子都丢了的郑玉霜和林如芯、林如沁几人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她们会玩出什么妖蛾子来。去江南吧,此刻路上到处是积雪和冰,上路既愣,又不安全,选择此时去江南,无疑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倒是梁王府,特别是梁王府东苑中的一部分私密空间,被梁王的暗卫们围得密不透风,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倒是可以过去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待冰雪融化了再启程去江南。
只是,林玉儿终究还有些不放心道:"我担心我娘和宝儿……"
梁王皱眉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本王已经答应谢母妃,派两名暗卫到将军府,确保你娘和你弟弟的安危。而且,等再过两日,你爹就要从京郊大营回府,有你爹坐镇,她们应当也不会太过恣意妄为。更何况,你爹身为北关的元帅,连府中的女人都管理不好,未免也太过无用了。"
说的好像你就多有用似的,若不是我穿过来了,在书中你的侍妾不还是被你的好表妹弄死了么?你还贵为皇帝呢!
林玉儿在心中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面上却感激涕零道:"感谢殿下想得周全,那我便厚着脸皮叨扰一些时日了。殿下先去会客厅稍坐片刻,我回去收拾收拾衣物,再告诉我娘一声,便去寻殿下。"
"嗯。"梁王故作深沉的颌了下首,心中却暗自思附:女人变脸真快,刚才还一副和他有仇的模样,现在却雨过天晴了。是这丫头本性如此,还是医书上所言,孕妇心情起伏比较大,容易喜怒无常呢?
不过,看着林玉儿心情变好了,梁王的心情也奇异的变轻松很多。
梁王的心情变好了,此刻六皇子宫淳的心情却不太美妙,准确的说,自打那日碰到林玉儿的胸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太正常。
特别是这几日,一直没见着林玉儿露面后,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有些忍耐不住的他偷偷让自己的侍卫悄悄在将军府中打探打探,看看林玉儿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宫淳的这种情绪变化,除了他的贴身小厮永安能够察觉外,一直将注意力放到宫淳身上的林如琪也察觉到一二。
林如琪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如若她不是身处将军府,身边没有林如芯、林如沁、林如画等人作对比,也许她能生活得比现在快乐、幸福得多。
而偏偏她就生活在将军府里,又在拎不清状况、爱做白日梦的娘包玉兰的影响下,养成心气高的个性。
可偏偏不管是在将军府内,还是在将军府外,大家都知道她爹林晋要靠着林远和林致才有口饭吃,都不太将她和她们全家当回事。
平日小姐妹相处当中,林如芯、林如沁姐妹二人不太瞧得上她,连奴婢生的林如歌也觉得自己有个做大将军的爹,比她这个父亲是白身的二房嫡女高上一等。
三房的林如画倒是从未有过对她不敬的地方,不过平日与林如芯、林如沁感情更好一些,与她也并不亲热。
就连二房的庶女林如烟,表面上对她恭敬,然而,因着出身南京小乡绅之家的包玉兰嫁妆银子远不如出身南京大商贾之家的黄氏嫁妆银子丰厚,她的日常穿戴比林如烟要寒酸得多,林如烟心中也有些看不起她。
别人她不敢怎样,可是林如烟也瞧不起她,她自是无法忍受的,于是,她经常让包玉兰给黄氏和林如烟立规矩,还占着长姐身份,想呵斥林如烟一顿,就呵斥一顿,并经常让林如烟将手中的好东西贡献出来,孝敬孝敬她这个长姐。
黄氏也是个有心计的,又将林如烟疼得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她自己也就罢了,看到林如烟被包玉兰母女这般对待,自然不依。
她设法让林晋看到包玉兰和林如琪虐待她和林如烟的一幕幕的,并写了封信回南京娘家求援。
初时林晋为了维护包玉兰当家夫人的尊严还忍着,后来见包玉兰和林如琪越来越过分,而黄氏也适时的向林晋哭诉,要求林晋将她休了,她好带着嫁妆和林如烟一起回娘家。
这时,黄氏的父亲,黄家的家主来信称,若是林家容不下黄氏和自己的外孙女,他便派人将女儿和外孙接回南京。
黄家当初将女儿送与林晋为妾,就是想通过林晋巴上林远和林致,谁知,林远和林致却长年驻守边关不归,同时又为官清廉,极少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谋私利,更别说帮衬黄家。黄家这些年一点将军府的好处都未沾到,早已后悔,黄氏父亲的这封信也写得真假参半。
林晋这下急了,他的日常花销除了一部分来自将军府置办产业的出息外,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黄氏的嫁妆银子补贴。
而对于包玉兰,早在水灾那年,因要动用她的嫁妆银子,她日日对林晋嫌东嫌西,就把林晋对她的情分磨得差不多了,一度,林晋曾有过休妻的念头,却被林远严令禁止了。后来,又纳了几房美妾之后,林晋对包玉兰的情分更是所剩无几,只是碍于林远的威严,仍旧将二房的掌家大权留在包玉兰手中而已。
包玉兰也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在患难之际伤透了林晋的心,所以一直在林晋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只是,这两年来,随着她的三个儿女一日日的长大,她也不再那么惧怕林晋,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将儿女拉扯大,没有犯"七出"任何一条,林晋即便要休她,在礼法上也说不过去,大不了等两个儿子大些后,自己与他们分府单过去。
林晋也知晓包玉兰是如何想的,也不说别的,只是将包玉兰和林如琪喊到厢房中,狠狠了踹了几脚,然后冷笑道,虽然自己为了将军府的颜面,无法休她,但自己终究是一家之主,还是可以随意指定管家大权的,若是没了管家大权,又没有自己的宠爱,她只能如那拔了牙的老虎一般。更何况,依照她平日待人的刻薄劲,不管换了他的哪个妾室当家,都不可能善待她们母子三人。
更何况,她的三个儿女虽然长大了些,但也都不超过十岁,离开府单过还早着呢,而给不给他们开府单过,也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到时候,他们只怕会过得比被休了还惨。
包玉兰深知林晋所言不假,林如琪也害怕落入林晋所言的那般境地,母女二人才都收敛了一些。
只是,经此之后,林如琪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混出个人样来,让包括林晋在内的这些狗眼看人低之人看看。
若有可能,她还想让这些瞧不起她之人一个个的跪倒在她的脚底下,为往日瞧不起她之事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