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皇帝被她们两人的对话逗得哈哈大笑,待得笑过了,他方才握住琼昭仪的手,正色解释道:“朕适才在延庆宫与贵妃商议晚上内宫宫宴的事情,贵妃说起你孕中多忧虑,劝朕在午宴前过来看看,与你说说话,宽一宽你这心。朕想着确实还有些时间,这便过来瞧瞧了。”
  姬月白垂下眼睫,暗暗道:原来是有许贵妃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贵妃娘娘劝着,怪不得皇帝今日来的这样巧呢.......
  琼昭仪自也明白许贵妃劝皇帝过来的用意,不过皇帝提了许贵妃,她便也不觉想起姬月白之前给自己出的那个主意——是了,要不然就借此与皇上求一求,求他让自己搬去贵妃的延庆宫养胎?
  琼昭仪既有此念,一时儿也顾不得殿内藏着白家父子,这便扶着皇帝在殿中坐下,口上接道:“妾便知道贵妃娘娘最是慈悲不过,这会儿宫里宫外忙成这样,她竟也还记得惦记妾这点儿事情.......”
  说着,琼昭仪眼眶便微微红了,指尖捻着帕子,泫然欲泣。
  “这么说着说着就这样了.......”皇帝见状更是心疼起来,说着,又指了指一侧的姬月白,叹道,“皎皎还在呢,她小孩家都没哭,你这都快要做母妃的人了,怎么还这样说哭就哭的,羞不羞呀?”
  琼昭仪低声道:“能为陛下诞育皇嗣乃是天幸,妾一贯福薄,就怕这孩子也......”
  “朕不是派了白副统领领着禁卫军守着了吗?这可是以往再没有的事情,你怎么还怕这怕那的?”皇帝到底是做过父亲的,多少也知道妇人孕中容易多思多虑的事情,勉强耐下性子劝慰了几句。
  琼昭仪却犹自抽噎着:“可,可.......”
  在皇帝的目光下,琼昭仪哽咽不已,语不成声,最后忽而伸手揪住皇帝的衣袖,似是仓皇无助到了极点,哀声求恳道:“陛下,要不然还是叫妾搬去延庆宫暂住些日子?贵妃娘娘素是慈悲和善,有她在边上照看,妾便再不怕了......”
  话声未落,便见着琼昭仪一双水眸簌簌掉下滚珠般的泪水,楚楚堪怜。
  姬月白在侧看着,真想给琼昭仪的表演道一声好。还别说,琼昭仪和张淑妃一般,真是个混后宫的好手——虽然脑子都很笨,但她们这些混后宫的女人都很会抓重点,都是一门心思去哄皇帝了,但凡撒娇卖乖,欲语还休,垂泪哀求,无不精通。
  皇帝确实是被琼昭仪这泪水涟涟的模样给哄住了,他连忙安抚了几句,犹豫着道:“这不合规矩。而且,贵妃那里......”
  琼昭仪拿着帕子按住了泛红的眼角,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只见她咬着唇瓣,哽咽着道:“贵妃娘娘素是贤德,便是看在我这未出生的孩子的面上,应也是愿意的。”
  皇帝闻言,不觉点了点头。
  姬月白接着在心里腹诽:也是亏得琼昭仪能把“贤德”这两个字说出口,皇帝竟也真信了?要知道,一个贵妃她竟能贤德到人尽皆知,要说她没点别的心机怕是没人相信,更何况这位贵妃还生下了皇帝的长子。
  因着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隐约的竞争关系,张淑妃与许贵妃两人也十分不对付,所以姬月白其实也颇知道些许贵妃的事情:许贵妃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一开始是皇帝做太子时候的侧妃,皇帝登基后得了个许妃的位置。因为孝惠皇后体弱多病,一直无子,许贵妃便赶在前头生了皇长子,因而得了贵妃的位置。后来,孝惠皇后过世,许贵妃人前人后哭了好些日子,哭得都快脱了形,皇帝也不免赞她秉性纯善,重情重义,本还想立许贵妃为后,正好也给长子一个好出身。结果却是方太后出面说“贵妃也是妾,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妾室扶正的道理”,又有朝臣进言,皇帝便点了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入宫为继后,也就是孝全皇后........
  张淑妃素来仰慕长姐,每每说到此处,便要借方太后的话嘀咕许贵妃几句,说什么“一个贵妃,整日来端个贤良淑德的模样,谁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也就孝惠皇后好性儿,竟是叫这么个人给压住了,叫她生了皇长子.......”其实,若论心机,张淑妃的长姐孝全皇后却也不差——她入宫时的年纪比张淑妃还小,长相上也颇有不如,若论起与皇帝的情分更比不上许贵妃那些个旧人。但她为人聪慧精明,能屈能伸,不仅讨了皇帝欢心,还压住了许贵妃,甚至之后生下了二皇子。若非孝全皇后福薄短命,想必许贵妃皇长子一系也成不了气候,张淑妃怕也不必再入宫。
  姬月白站在一边,犹自出了一会儿神,想了一会儿事,待得回过神来便见皇帝已被琼昭仪劝服了,答应迟些儿便与许贵妃说这事。
  正在姬月白与琼昭仪都松了一口气时,忽而却听得一声极低的呻/吟声响起,皇帝也似乎听到了声音,蹙了蹙眉头,往传来声音的屏风处看去。
  姬月白心头咯噔一下,那一瞬的紧张就像是尖细的长针一般突兀的扎在她心上,令她差点就紧张的叫出来:糟糕,怕是白守义要醒了!怎么就偏偏是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后宫其实换了好几茬的人了,许贵妃算是老牌强者,这都克死了两任皇后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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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贵妃
 
  针扎一般的紧张只是一瞬, 姬月白随即便拖长声调,撒娇似得开口问道:“娘娘殿里烧得是什么香呀,怎么烧得这样浓, 我适才都好像听到香炉那头的声响了。”
  琼昭仪也是绷紧了神经, 勉强应声道:“是么?”
  皇帝凝神测听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再听见什么声响,于是便缓缓的把目光从那座大理石屏风处收了回来,犹疑着道:“是香炉的声音?”
  “可,”他到底心存疑虑,沉吟着道,“朕适才好似听着了人声.......”
  姬月白压住自己心口砰砰的心跳声,故作从容模样,反倒笑了:“父皇刚刚还说昭仪娘娘孕中多思多虑呢,轮到自己还不一样?现下昭仪娘娘安心了, 您自个儿倒是又疑神上了——这儿除了咱们几个, 哪来的其他人, 哪来的人声?”
  皇帝听她脆生生的玩笑着,一时间倒是去了些疑虑,也觉得是自己约莫是关心则乱, 因为太担心琼昭仪腹中那个孩子竟是把香炉里烧香的声音听成了人声。
  琼昭仪此时终于也缓过气来,笑道:“这香炉的香气是有些熏人,我这会儿闻着倒真有些头晕起来,不若叫人把窗扇都开了通个气,我们也去外头走一走。”
  琼昭仪这话虽是合情合理但也确实是略显急躁了些, 姬月白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在边上替人描补,笑道:“娘娘也太小气了,我和父皇都是才来不久,连口水都没吃上,您就赶人了?”一顿,又道,“不过,您如今有孕在身,是该寻机多去外头走一走——我听母妃说,当初她怀我的时候就是不喜动弹,等到最后生产的时候反倒很是吃了一回苦........”
  皇帝果是被姬月白的话牵动心思。他先是捏了捏姬月白的鼻尖,点了点她:“你这丫头,倒是什么都敢说!”随即又长叹,不知想起了什么,便又顺口教育起姬月白这个小女儿,“你母妃怀你那会儿是真难受,后面几个月几乎都下不了床.......”
  姬月白乖巧的垂下头作聆听模样,心里却暗自腹诽:张淑妃后几个月确实是有些难受,可她也没难受到下不了床,她是嫌自己怀孕后身形臃肿,行动笨重,形容憔悴,羞于见人........
  皇帝回忆了一番张淑妃当年的艰难,不免又教育姬月白:“你啊,还整日里抱怨你母妃不疼你,却不知她当年怀你生你时吃了多少苦.......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她那样艰难才生了你,如何又会不疼你?以后啊,可得听话些,万不可惹你母妃生气了,知道吗?”
  姬月白心知张淑妃这些时日怕是在皇帝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绝非她几句话能辩驳的。所以,她也不争辩,反到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扯住了皇帝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皇帝,细软软的应道:“我都知道的......”
  说话间,她仰起脸,雪白的脸蛋只巴掌大小,越发显得一双乌眸灵动非常。虽然因着在慈安宫的这几个月吃好喝好,姬月白脸上已养出了些婴儿肥,可从皇帝的角度看过去却还似莲瓣一般的纤小娇嫩,十分乖巧,可怜可爱。
  皇帝瞧着小女儿这模样实在惹人疼,一时儿又软了心肠——宫里头各个儿都是千伶百巧,说起话来都是有模有样,就连大公主撒娇起来也是嘴里抹蜜,偏自己这个小女儿,便是撒个娇都闷不做声的,每回都这样仰着头眼巴巴的看人,反倒叫人怪心疼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感叹道:“你这孩子.......”他是人君也是人父,对着自家子女到底还是怀了那一分怜爱之心,这就伸开手臂将面前的姬月白抱到了怀里,然后又侧首与琼昭仪道,“朕等等还有事,也不好在这儿久留,不若陪你们出去走一走......”
  琼昭仪自是欢喜至极,连连点头应下。
  于是,皇帝抱着姬月白领头出门,琼昭仪跟在后面,先后出了内殿。
  直到这一行人都走远了,屏风后的白启这才松开自己捂在亲爹嘴上的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适才皇帝入殿,他一直紧张的看着皇帝那头的反应,一时儿竟是把白守义给忽视了,幸好后来白守义苏醒呻.吟出声时他反应及时,直接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白守义此时也醒过神来了,见儿子松了手,这才左右看了看,犹疑着道:“......怎么回事?”
  白守义捂着自己因为叩在地上而肿起的后脑勺,然后又揉了揉自己脸上被打出来的痕迹,绞尽脑汁的回想之前的事情可却一点也没想起来,只记得之前琼昭仪派人传他进去,又赐了些茶水,他喝过茶后就再没有记忆了.......
  白启叹了一口气,只得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因着此时皇帝等人都不在,白守义眼下已经清醒,两人倒也不烦心出殿的事情了——白守义到底还是学过武的,带儿子跳个窗还是很方便的,更何况他还是奉皇帝圣名守着的,便是路上撞上了人也可以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白守义揉了揉脸上的伤,不免道:“你这小子,打起亲爹来竟也下得了这样的重手!”说罢,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白启才出生时就会踹人,亲爹多抱一会儿就被十八踹的往事......
  白启听得额角抽疼,再一次感受到了亲爹的不靠谱。他磨了磨牙,打断了白守义的絮絮念叨:“我适才还想着要不要补上一拳呢!”适才白守义忽然清醒,他也被吓了一跳,深恨自己之前竟然忘了补上一拳。
  白守义想着因为自己不谨慎,竟是差点害得一家受难,到底还是不有些心虚,只得揉着脸哼哼道:“罢了,我不与你计较.......”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这脸上都伤成这样,少不得也要告几天假。”
  白启又道:“这事虽是没成,可指不定还有后招,父亲不若借此多告一段时日的假。待得内阁事毕,想来也能安稳了。”
  想了想,白启又道:“依先前公主所言,此事还事关于阁老,还得与谢爷爷那说一声才是。”
  白守义这头便是没摔疼也要给儿子嘀咕疼了,只得捂着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父子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会儿,倒是终于稍稍平了心神,这才悄悄从一侧窗口跳了出去。因着白守义脸上这伤实在有些明显,且那红肿的痕迹又十分符合白启那小手,一些个禁卫军不免暗自交流了一番白家父子恩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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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庆宫。
  许贵妃身着烟霞紫的裙衫,斜靠在美人榻上,那缀着红宝石的纱质裙裾似是无意间从榻上滑落,纱裙柔软轻薄,隐约可见莹白无暇的肌肤,自有一番迤逦与妙曼。而她那褪了鞋袜的玉足亦是因此而显露出来,软绵绵,白腻腻,如同精雕玉琢的冻玉。
  另有两个年轻宫女一左一右的半跪在榻边,用自己白腻的手掌轻轻的揉捏按摩。
  这位从皇帝为太子时便陪伴左右并且诞下了皇长子的女人如今看来也依旧是年轻美貌。明若朝霞,灿若春花,单明艳二字不可比拟,犹如花蕊中央的露珠,美艳绝伦到了极点,令人望而失神,见而心颤,观而忘魂。
  而此时,许贵妃素白如玉的手上握着有一卷极薄的书册,微微的侧头,似正听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平阳侯夫人许氏说话。
  平阳侯夫人絮絮的念了一回傅修齐的不肖,不免又暗悔道:“......早知今日,当时就该把这孽障给弄死了,也不至于今日这样烦心.......”
  “你若有此心,今日也不迟。”许贵妃抿了抿朱唇,似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了些微的冷嘲又或是讥诮。随着她的笑声,斜插在她乌鬓上的金步摇跟着轻轻晃动,璎珞上的金珠与暗红玛瑙随之碰撞着,在光下折出冷淡又明艳的光色,发出沙沙的声响。
  平阳侯夫人闻言不由一哽,端庄净白的面庞微微涨红,随即便又强自辩驳道:“我,我又如何不想。只是他如今也这样大了,若真是闹得太大,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到底,是他的亲骨肉。”
  许贵妃扫了一眼平阳侯夫人的神色,唇角的笑意越发讥诮:她这个妹妹啊,果真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没出息,真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过,到底是亲姐妹,许贵妃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轻轻的挑高了眼尾,眼波慵懒的扫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平平淡淡提点对方道:“你既没有这斩草除根的狠心,又没有卧薪尝胆的坚韧,就连在庶子面前装个样子都不会........如今在我面前口上逞凶,又有何用?”
  平阳侯夫人一张脸涨得更红了,既羞且恼。
  就在平阳侯夫人还欲再说什么时却见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跑来,恭谨行过礼后便小心上前,半跪在榻边,覆在许贵妃的耳边,压低声音禀告着什么。
  许贵妃依旧慵懒的倚在榻上,似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可脸上的笑容却已渐渐敛起。
  诸人见状不由屏息,殿中一时极静,只能听见窗外微风拂动帘幔的细声和太监禀告时刻意压低的语声。
  静的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忽而听得许贵妃一声轻笑,那笑声轻柔到了极点,闻之却如轻薄锋利的冰刃,令人肌骨生寒,悚然生畏。
  只听她轻轻柔柔的笑叹了一声,似是十分欣慰一般:“张淑妃倒是养了个好女儿,不错,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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