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她给远在B市的男人发了短信报平安。
“我到家了,一切都好。”
这边没有外卖行业,小吃店都要走很远,她如果不想饿死,必须出门买粮食,简单修整了一下,余曼从屋里推出一辆粉色的自行车,戴好手套出门。
把车筐和后座都塞满了东西,余曼才骑着小车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到家顾不上休息,还得收拾院子和卧室,屋里湿气重,被子都没法睡。
“唉,才回来半天,就怀念那边的暖气了,家里要是有柴火就好了。”
以前家里还有人的时候,都是烧大柴灶,她大半年没在家过,没有半根能烧的东西,好在这附近已经可以用天然气,不至于让她冻死、饿死。
回家的前三天,余曼几乎连轴转,没有片刻的清闲,打扫卫生、购买维持生活必须的电器,更换老旧的家具……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瘦了好几斤。
白天觉得冷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跳绳,运动一会儿跑回屋关上电热毯钻进被窝玩手机,晚上就打开小电炉关好门窗维持室内温度。
二月初的样子,她终于接到了来自B市的电话,不过打电话的不是傅卿言,而是周深。
“周先生,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傅卿言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
“那个混蛋前两天把狗送到我这,昨天开始就不接电话,今天老子收到他的一份快件,里面是他家的钥匙和水电卡,他说要出去旅游,让我帮他看着屋子!”
“旅游?没听说过啊,他是不是出国玩去了。”
“出个屁啊,我到他家找了一圈,护照什么的都在书房放着呢,就是人没了。他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她望着屋顶的横梁,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后,“没有啊,我们俩最近没联系,微信都没发。”
“你确定?”
“我确定!”
少爷不是那种主动联系人的人,她也不是,回家之后几乎没联系过。不过,她觉得依照少爷的怪脾气,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个混蛋到底哪儿去了?”
“他可能是工作太累,想出去散散心吧,你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他明天就……”给你打电话了。
话还没说完,余曼听见有人在捶大门,咚咚咚的声音像是讨债一样,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抓着手机往外跑。
“我、我家好像来人了,你等我一下。”
她穿着拖鞋跑出去,打开铁门上的小口往外看,“谁在外面?”
话音未落,一张熟悉的脸从窗口飘过,她愣住了,半晌后低头对手机说。
“周先生,我知道傅少在哪儿了。”
“哪儿?”
“我家门口。”
话音未落,她耳边响起一阵忙音,这说明电话那头的人挂了。把过人的小门打开,还没开口便听见少爷不耐烦的声音。
“这个破地方,怎么这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44章 消费
“你怎么来了?”
“出差!”
余曼关上门,回身看见他发红的鼻尖, 不免有些埋怨。
“出差, 为什么周先生要给我打电话?他说你失踪了。”
“他打电话过来了?”
她点点头踏着拖鞋往里走, “刚才, 就在你敲门前一秒, 他把电话打过来了,你抓紧时间给他回个电话吧。”
说着话,她推开门等他先提着行李箱进去,堂屋看上去有点荒凉, 没有什么家具,就一张方形木桌和几把椅子。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拧着眉打量这个南方小院,他去过很多地方,真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屋子,和那扇大铁门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既视感。
“这四年,我家没有装修过, 也没买过新家具。铁门是我前两年找人装的, 家里就我一个人, 如果大门不结实, 睡觉都不安心。”
难得她能猜中自己的想法,少爷面上一怔,还没说话手里被她塞了个马克杯。
“不渴的话,就当暖水袋用吧,家里没暖气也没空调, 屋里比屋外冷。”
说完,她扶住傅卿言的胳膊,把他推到椅子上,只有傻子才相信他是来出差的,少爷每次出差都是去国外,边办公边度假,这种穷乡僻壤,哪轮得到他。
“你最近怎么活下来的?没有暖气、没有空调。”
她撇撇嘴指着背后的门说,“床上有电热毯,有暖宝宝、还有那种烧电的炉子,叫什么我忘了。其实也还好,我原本就是个南方人,小时候比这还冷,还没有羽绒服,照样过来了。”
听完她的解释,少爷有种认错人的感觉。
“吃饭呢?”
“自己做啊,你打算在这待几天?”
“看心情!”
这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答案让她很头疼,“你住哪儿?县城有宾馆。”
“住你卧室。”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被子,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谁的杯子?”
知道他这是洁癖的毛病发作了,余曼撇撇嘴想翻白眼。
“我洗过的,放心喝吧,不会给你下、毒。”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手机拿出来递到他眼前。
“给周先生回个电话吧。”
“不回,搭理他做什么。”
喝完水,他放下杯子站起来,环顾四周看见那张不太显眼的遗照,抬腿往那边走去,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流畅的拿起两支香点燃后低头拜了拜插进香炉里。
“你卧室在哪儿?”
她抬手指了个方向,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推开门,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动作,真是让她无语凝噎,犹豫着还是跟了过去。
“傅少,你到底想干嘛?”
“出差!”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回去吧,这边的日子你不会习惯的,别折腾自己。”
坐在床沿的男人,扫了扫周围的电热设备,答非所问道。
“帮我把箱子弄过来。”
她一言难尽的扁扁嘴,无奈的出去给他拿行李箱,本以为他会拿出什么贵重的东西,结果他翻了半天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睡衣,当着她的面开始换衣服。
“你这能洗澡吗?”
早在他解扣子的瞬间,就转身脸贴着门的人想把拖鞋扔过去。
“有,就是有点冷。”
“我要洗澡。”
“晚上再说,晚上给你烧水。”
一听这话,他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你家没有热水器?”
“没有。”
正在换裤子的男人,突然顿住了,想了想还是把皮带扣好,把脱掉的衣服穿回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开卧室门往外走。
“你、你干嘛?”
“哪里有卖热水器的?”
“你、你…你回家不就好了?”
“就算回家,我也要先洗个热水澡。”
说着,他顿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她。
“别告诉我,你家没有浴室!”
“也不能说没有,算是有的。”
“带我去看看!”
他来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会遇到的问题,但是现在的问题俨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用家徒四壁和一贫如洗来形容这里,也完全不过分。
到了浴室,他看着墙上的小窗,地面快开裂的瓷砖,以及快要长草的墙根,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你这些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凑合一下…也过的去啊。”
“我不是给你了一张卡。”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在家只住一个多月,把屋里弄那么好也没意义啊,就算要装修,也得等我毕业回来再说。”
一年到头,她在家里不过住两个月,实在是不值得为了这两个月大费周章,而且前几年她是真的没钱。
突然间,少爷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地面的事改天再说,今天先去买热水器。”
话音未落,他拉着还在发呆的人往外走,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左右,也没找到交通工具。
“你平时都怎么出门的?”
“骑自行车,要不然走路。”
想了想今天的气温,少爷觉得骑自行车的想法还是趁早歇了,“把鞋换了,出门!”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埋着头跑进屋,穿上羽绒服换了短靴才出来,大概是在北方待得太久了,平常不穿羽绒服根本不敢出门。
出来锁上大铁门,她揣着手故意和他拉开距离,少爷顺着大道走着走着感觉人丢了,一回头见她在自己斜后方,就停下来等她,待她走近了,二话不说伸手把人拎进怀里。
“你腿有那么短?”
“比不上你的长,行了吧。”
她抿着嘴把头偏到一边,后悔没戴着口罩出来,心想:这要是被那些亲戚看见了该怎么解释。
“你每天都在家玩手机不出门?”
“出门做什么?这边没有玩的,连吃饭的地方都没几个。”
“那你这个年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留在那边。”
“因为…我家在这里,过年不就是要回家才叫过年吗?”
她这话让他不知如何反驳,他有家人没有家,她没有家人却认定自己还有家,这个世界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镇上有一家电器专卖店,少爷在里面转了一圈,大手乱指一通,把老板乐的合不来嘴,当即叫来店员装货,少爷却说不急送货。
“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过会儿再来,到时候坐你们的车回去。”
定金都付了,老板也不担心他跑了,当即点头答应,余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出来了。
“买桌椅板凳的地方在哪儿?”
“你到底要干嘛?刚才买了那么多。”
比起焦躁不安的她,少爷可就淡定得多了,挑了挑眉说。
“帮你们这边拉动消费,带路!”
在杂货店选东西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要不是水泥没办法一天就干燥,我真想把你家地面全掀了,坑坑洼洼的装点水都能养鱼了。”
“……”
她站在旁边,听着他肆无忌惮的吐槽,特别想提醒他: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会B市,回你的高级公寓,我也没求你留下!
买完桌椅选台灯……把镇上几家大店逛完,他终于肯回第一家店了,老板亲自开车送他们俩回家,后面跟着好几辆送货的车,她觉得这半天下来少说也是好几万了。
几家的店员、老板帮她把大个的家具装好就离开了,剩下一堆小东西摆在堂屋,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台灯拿到你床头放着,泡沫垫铺到浴室里,这个放到厨房……”
看着光是叉腰动嘴的男人,她磨着牙想给他一脚,这还不算完。
“明天找人来把地面搞一下,木地板会不会返潮?”
“你直接帮我重新修一套房得了。”
“这里?这个十八线小地方?你可真有追求。”
知道他又在嘲讽自己,余曼拿起地上的台灯,做出一个要砸人的动作,在他不以为然的眼神中愤愤不平的回卧室。
把小家具摆好出来,看见少爷站在院里一副算计的表情,突然…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还要干什么!”
“这里放个躺椅,这里砌个小池子养鱼,那边搭个架子。”
她捏着拳头用力吸了口气,再慢慢的呼出去,压住心里的火气。
“这里是我家,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
闻言,少爷转过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把她的提醒当回事。
“大冬天的好像也养不了鱼,算了。”
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她感觉自己依然在对牛弹琴。
“我饿了,你去做饭。”
“不做!”
“那就出去吃,大不了再走一趟。”
说着,他转身作势往外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她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行了,我去做饭!”
丢下这话,她转身跨过门槛进屋,撩起袖子气鼓鼓的往厨房走,得逞的男人弯弯唇,把大门锁好,拍拍手往屋里走。
余曼在厨房忙了一会儿,端着一盘豆芽、一盘空心菜出来,少爷扫了一眼,当即面露嫌弃。
“就两个?”
“爱吃不吃!”
难得见她这么硬气,他拉开椅子坐下,等她盛饭、发筷子。
“我难得来一次,没让你做满汉全席,你至少也该弄个荤菜吧。”
说真的,要不是怕领不上毕业证,她早就被少爷轰出去了,现在听着他的抱怨,她捏着筷子的手指都白了。
“家里没肉,明天去买。”
之前没冰箱,她都是想吃肉了才去买一点,现在怎么给他变出一道荤菜。
吃完饭,她去洗碗,被人拦下了,余曼还以为少爷是良心发现了,心里有一点点激动。
“烧热水洗。”
“……”
她抿着嘴眨了眨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一会儿和他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