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白鹿谓霜
时间:2019-02-20 11:50:42

  “记得,记得。”柳夫人面对蓁蓁时,格外的脾性好,身边奴仆也不是没给她准备过,她就是懒得带,还觉得丫鬟太爱念叨了,换了个人,她的态度便截然不同了,“我儿亲手做的,娘怎么会放着落灰!”
  蓁蓁便立时露出了笑,软软道,“蓁蓁知道干娘疼我。”
  柳夫人素日里最喜欢乖巧脾性的姑娘家,更何况蓁蓁还是自家闺女儿,一见她面上乖巧柔顺的笑,便忍不住心软了,越发觉得这两个男人,没好好护着自家姑娘,忍不住就是一通训。
  “一老一少的,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柳学政,一个是年少成名的覃案首,连我家姑娘都护不住!蓁蓁那么听话的性子,都能把人弄丢,要换个活泼的,一年非得丢个百八十回!”
  柳夫人脾气上来了,便是谁都训,更何况,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相处几十年的夫君,一个是她未来的女婿,更是没什么训不得的。
  柳学政和覃九寒见状对视一眼,皆是同病相怜的战友情,还是蓁蓁看不下去了,转移话题道,“干娘,覃哥哥这会救了九个孩子,干娘认识的人多,能帮着寻寻他们的爹爹娘亲吗?”
  柳夫人果然立时抛下了柳学政和覃九寒二人,认认真真给自己闺女出主意,“这倒是好事一桩。你这回遭了拐子的罪,若是传出去,难免损了你的名声。你和远之,日后虽然不一定留在锦州府,但女子家的名声也是极重要的。他们爷俩将锦州府翻了个底朝天,不若就让你爹去和知府大人说道说道,只说这次是为了解救这些孩子们。”
  柳学政方才被夫人训了一通,难得有眼力见了一回,赶忙应下,“夫人果真蕙质兰心,我明日就去和知府商量。”
  覃九寒也不甘落后,讨好岳母一事,可是不能轻易掠过去的,他也道,“岳母大人不愧是女中诸葛,我寻人时便特意隐了消息,只说寻我的书童,除了楚少将几人,旁人却是不知的。”
  一老一少,皆是马屁拍的极响,但柳夫人也不见得多待见了他们几分,随意摆摆手道,“晚饭你们自个儿料理了吧,我要和闺女回房里吃。”说罢,便挽着蓁蓁的胳膊,母女亲昵离去。
  伺候的丫鬟们也都跟着自家夫人远去,正厅顿时变得空荡荡了。
  柳学政摸摸鼻子,轻咳转移话题,朝覃九寒道,“你和我去书房吧,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覃九寒自然应下,随着柳学政去了书房。
  ……
  却说这边,蓁蓁跟着柳夫人回了后院,便立即有机灵的大丫鬟准备好了干净的女子衣物。
  蓁蓁洗过澡,又换了一身茜红色绣蝶穿花百褶襦裙,由着丫鬟伺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盈盈从内室出来。
  就见柳夫人身旁立了个婆子,穿着深蓝色绣长寿纹的袄子,正侧头同柳夫人说着话。一见内室有人走出来,便把目光移过来,眼睛不由便是一亮,随即赞道,“这便是咱们家姑娘么?可真真是仙女似的模样,不怪乎夫人可着劲儿疼!”
  柳夫人颇为骄傲一笑,便伸手握着蓁蓁的纤手,自谦道,“她小女儿家家的,你可不许这么夸了!”说着,便转头朝蓁蓁道,“这便是我出嫁时的陪嫁丫头,贴身伺候我许多年了,你喊她一声杨嬷嬷就是。前些日子,她受了我的吩咐,去松儿那边伺候了,这会子才被我召回来。”
  陪嫁丫头一般都与主人关系亲近,蓁蓁便起身同她打招呼,“杨嬷嬷。”
  杨嬷嬷连忙来扶她,受宠若惊道,“使不得,姑娘喊我杨婆子就是。”
  柳夫人见两人处的不错,便和杨嬷嬷道,“你有什么受不得的,日后你跟了蓁蓁,不光是要你伺候人,还是要你提点提点蓁蓁的。”
  蓁蓁顺着柳夫人的手坐下,便见杨嬷嬷跪下了,朝柳夫人磕了个头,“夫人既令我伺候姑娘,我舍了这条老命也是要好好护着姑娘。夫人尽管放心!”
  柳夫人笑眯眯看着她磕头表忠心,然后朝蓁蓁使了个眼色,蓁蓁便起身将人扶起来,“日后蓁蓁诸事便麻烦杨嬷嬷了。”
  杨嬷嬷便又是一诺,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柳夫人见杨嬷嬷走远了,才握着蓁蓁的手道,“我瞧着你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人,便做主把杨家的拨给你了。你可别小瞧了杨家的,她年轻时候跟着我四处跑,从没出过什么差池。便是你大哥来要人,我也是不舍得给的。”
  蓁蓁便是柔柔一笑,“蓁蓁知道娘亲疼我。只是,阿兄若是要人,蓁蓁可不能和阿兄抢人。”
  柳松于她而言,虽是素昧谋面,但有着柳夫人这一层关系,蓁蓁不免对柳松有些亲近之心,不愿因为这些事伤了和气。
  柳夫人闻言便是一笑,疼爱替蓁蓁拂了拂额角的碎发,“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别替你阿兄愁,你嫂嫂是个精明人,家里诸事管的都好,膝下又有两个儿子。慧兰去了也是无用武之地,倒不如跟着你回去,既能伺候你,又能提点提点你。”
  蓁蓁乖乖点头,她模样看着便是天真柔顺,此番又遭了罪,柳夫人是怎么心疼都不为过,便又喊了身边的大丫鬟,道,“青翠,把人带进来给蓁蓁瞧瞧。”
  柳夫人低头朝蓁蓁低声道,“你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日后,姑爷举业有成,你身边可少不了丫鬟。娘替你寻了些,皆是调/教好了的,你尽管放心,都是乖巧伶俐的。也老实得紧,那些狐媚的,我都打发了。”
  柳夫人一番苦心,蓁蓁自然怀记在心,但又忆起从前身边的玉腰二女,便道,“干娘一番好心,蓁蓁自然感激万分。沈家未败落时,我身边有两丫鬟,皆是从小伺候到大的,唤做玉腰、玉泉的。”
  柳夫人闻言便笑,“这不正好,从小伺候到大的,情分非比寻常,比这些反而更可信些。你要是还惦记着,我便吩咐下人去打听打听,若是这两婢女愿意,倒是可以回你身边伺候。不过呀,这几个里,你挑几个也无妨,搁在屋外头伺候也行。”
  蓁蓁便乖乖应下,指了个圆脸的丫鬟,正要作罢,就见里头有个丫鬟,正悄悄抹着泪。蓁蓁心一软,便把那纤瘦的丫鬟也指了。
  那纤瘦丫鬟登时便破涕为笑了,碍着还在主子面前,也不敢作声,就是朝着蓁蓁笑,模样丑丑的,还怪惹人怜的。
  柳夫人见蓁蓁指了两个丫鬟,便摆摆手,青翠就带着没被挑中的几人下去了。
  那圆脸丫头和纤瘦丫头还跪着,等着蓁蓁改名认主。蓁蓁便替那圆脸的取了个玉珠的名儿,纤瘦丫鬟则唤做玉琴。
  玉珠和玉琴立即磕了个头,谢过主子改名,然后便乖乖退出去了。
  ……
  这边厢房内其乐融融,那边柳学政书房内就没这么轻松了。
 
 
第62章 ...
  书房内, 柳学政正来回踱着步子,神色有些凝重,“你可知道, 我今早收到消息, 吏部尚书费正良自缢身亡了。”
  吏部尚书费正良, 也就是那日乌老大被严刑逼供时,招供的幕后黑手。贩卖非奴籍人口,按大梁律,虽不至于处斩,但也逃不开流放抄家之刑, 更何况吏部尚书乃吏部之首, 知法犯法, 天子震怒实属人之常情。
  但是, 任谁都没想到,费正良竟然直接自缢了。他这一死,此案便查到头了,圣上诏顾长卫入京也不过是核查案况罢了。
  费正良是吏部尚书, 身居高位, 任谁都没想过,他会这般仓惶收尾, 甚至连家小也沦落奴籍, 一朝从人上人沦为人下人。
  百姓听了可能只当做八卦,同朝为官的柳学政得知此事,便立时觉得不对劲了。按说, 费正良能做到吏部尚书,背后无人是不可能的,处置官员,向来是各种你争我斗,夹杂着党羽之争,从未像这一次一样,这般迅速便收尾了,让人只觉猝不及防,龙头蛇尾。
  柳学政短短一句话,覃九寒便立时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柳大人的意思是,费正良一案,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为了护住幕后之人,费正良选择自缢,也许是自愿,也许是旁人下的手,总归逃不开一句话,杀人灭口。
  堂堂吏部尚书,说被灭口就被灭口,可见背后之人的权势之焰。
  覃九寒蹙眉回忆片刻,上辈子,他未听闻费正良卷入什么案件,他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一直坐得很稳,虽没什么建树,但向来不和他对着干,算是朝中难得的识趣之人。
  就连梁帝也私下同他说过,费正良这人虽不是什么人才,但确确实实是个人精。
  柳大人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倒不怎么关心朝堂党羽之争,我都这把年纪了,谁也不会费那个闲工夫来算计我。倒是你,这回乌老大招供,乃是你的手段。费正良‘自缢’得这般快,谁能保证锦州府的消息定能守住呢?说不定,你的生平案卷,早被呈到那人案头了。”
  他的担忧,覃九寒自然能理解,只是他倒不如何担心,只道,“岳父大人不必过于忧心。那人既立即斩杀了费正良,想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快些平息风波。其一,我不过是顺手为之,反倒是楚少将军和楚家军,极可能成为那人眼中钉。其二,我一小小秀才,与官场无甚瓜葛,他难不成雇凶来杀我不成?真要闹大了,免不了是玉瓶砸老鼠。”
  他上辈子和梁帝相交甚久,对那些权势之人不说了然于胸,也算是拿捏出了几分心得。就譬如费正良一案,恐怕首当其冲之人便是楚猎和知府大人,而他这等无名无姓之辈,压根入不了那些人的眼。既入不了眼,便不会被刻意记恨,更遑论费心思来刁难与他。
  毕竟,吏部尚书不算小官,那人想必也是斩断了左臂右膀,这会儿正恨楚猎恨得牙痒痒,哪有闲工夫来搭理他!只是,日后他入朝为官,在那人面前挂上号,想必这笔旧账,会被翻出来算一算。
  不过,真到那时,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便与他斗一斗就是。
  覃九寒一通分析,虽未彻底打消柳学政的担忧,但好歹让他松了口气。
  未发生之事,担心也是无用,两人干脆将这事抛到一边。恰好这时管家来禀报,说是饭菜已经备好,请他们移步。待他们用了晚食,柳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绿芽便过来了,行礼后道,“夫人那头吩咐,说是天色晚了,姑爷和小姐便住下就是。书香巷那头,夫人已经打过招呼了。夫人还说了,老爷就不用回夫人那了,今日小姐跟着夫人一道歇息。”
  说罢,绿芽便退了下去,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柳学政脸黑了又白,只觉得没脸见人了,他都一把大年纪了,竟然还有被媳妇儿罚睡书房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当着自己姑爷的面!简直是丢尽了柳家列祖列宗的颜面了。
  好在覃九寒素来话少,此时一言不发也不显得违和,心中还在默默道,蓁蓁可千万别学了柳夫人这一招。
  真要学了这一招,那他便——也只能听媳妇儿的话了。
  一夜好眠,蓁蓁醒来时便气色好了不少,连带着昨夜搂着闺女儿睡觉的柳夫人也是,面色红润。
  绿芽和青翠进来伺候,绞了帕子递给母女俩个,蓁蓁和柳夫人擦过脸,便都坐着敷珍珠霜。
  淡淡的清香在屋内散开,柳夫人闭着眼,任由绿芽在脸上按摩,一边和蓁蓁传授护肤心得,“咱们女人家,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那些子什么女为悦己者容,都是些屁话,要我说,你打扮得美美的,自己看了心情好,指不定能多活个几年呢。”
  绿芽性子活泼些,柳夫人又向来还算和蔼,她便大着胆子插话,“夫人这话听了,老爷可要伤心了。谁不知道,这些珍珠霜啊,芙蓉膏啊,皆是老爷巴巴捧到夫人面前的。”
  柳夫人笑,“你这丫头,还打趣起你主子我了?”说罢,又和蓁蓁道,“对了,你吃过朝食,可是要回书香巷去?”
  蓁蓁抿唇道,“嗯,我消失了这么多天,恐怕阿淮他们都吓坏了。”
  柳夫人便握着蓁蓁的手,道,“那你这回可听我的,不许穿劳什子的男装了。杨嬷嬷和玉珠玉琴她们,你也随身带着,轻易不许离身。你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你娘我都要被你吓出病来了。”
  她轻点蓁蓁的额头,语气颇为宠爱道,“要不是远之肯定不答应,我都想让你跟着我们回京城了。你哥哥嫂嫂早就想见见你了,连院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去住呢!”
  这事,覃九寒昨日就和她商量了,他们过几日便要去桐城了,这一路又是跟着柳家的车队走,不需要着男装了,倒不如早些和姚娘他们挑明身份,也省得路上尴尬。总不能,一路上让她和干娘装作不认识。
  蓁蓁便点头应下,两人梳洗装扮好,便出去正厅吃朝食,覃九寒和柳学政早等了许久,四人吃过朝食。
  蓁蓁和覃九寒便乘马车回书香巷的宅子,她甫一下马车,门口便窜出来个矮矮的身影,直直朝她扑过来,带着哭腔道,“阿宝哥哥!你去哪了?!”
  阿淮难得情绪这般外露,哭得难以自抑,瞬间便把她的衣襟给哭给湿哒哒的。
  这时,里头的大人也听到动静,姚娘走在最前头,被宝福拉着往前冲,一见到门口立着的少女,又见她容貌身形格外眼熟,登时便傻眼了,脱口而出,“阿宝……是女子?!”
  程垚和聂凌是唯二知道她身份的,程垚便低声朝妻子解释,“沈姑娘是远之的未婚妻,陪着远之赶考,因着女子装束不便,特意打扮成男子。”
  他这边低声解释,姚娘愣了一会儿,便道,“我说宝福怎么成日里喊什么蓁蓁,难不成是在喊沈姑娘?”
  程垚朝她点头,道,“咱闺女儿可比我们机灵多了。”
  方才正哭得撕心裂肺的阿淮,顿时傻眼了,好半晌才仰头去看蓁蓁,然后脸羞的通红,顿时弹了出去。
  他方才冲出来的时候,并没仔细打量,只是看见覃九寒率先从马车上下来,便下意识觉得后头的人肯定是蓁蓁。现在被姚娘点破,才顾得上仰头,傻乎乎张着嘴,素日里机灵模样半点都无了。
  蓁蓁弯腰笑着冲阿淮道,“日后要喊我蓁蓁姐姐了。”
  阿淮:……
  ……
  姚娘等人询问过情况,知道三日后启程去桐城,便都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了。
  杨嬷嬷带着玉珠和玉琴去收拾她们的屋子,蓁蓁便抽空打算安抚一些受惊的小阿淮。毕竟,从刚刚开始,阿淮就离她三丈远了,老是拿眼睛偷偷瞅她,待她去看阿淮,阿淮便躲着她的眼神。
  蓁蓁朝阿淮招招手,道,“阿淮,你是嫌弃我是女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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