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白鹿谓霜
时间:2019-02-20 11:50:42

  沈阳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荷包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他为了哄得锦州府那个小少爷来娶他家妹妹,特意喊蓁蓁绣了荷包。这件事情他本来都抛之脑后了,被蓁蓁这么一提,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边自我安慰,他们现在在盂县,荷包的事情怎么都不会传到盂县来,妹婿不可能知道的。一边又下意识心虚得要命,毕竟现在自己前程都攥在别人手里,这时候要是被妹婿知道,他这个阿兄曾经差点把妹妹给卖了,那不出意外,他又要流落街头了。
  沈阳来时满腔喜悦,走时却是提心吊胆,攥着写好的折子,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沈阳如何将出售绣品一事揽下不提,又过了几日,府里终于有了件喜气洋洋的事情。杨嬷嬷又一次求到了蓁蓁跟前,只是和上一回那样什么都没说定不同,这一回算是板上钉钉了。
  蓁蓁闻言微讶,随即笑道,“这是好事,玉纤既然和杨管家两情相悦,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杨嬷嬷得了回话,才算是松了口气。说起来,这事情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那个时候,她偶然间发现了杨辉对玉泉的心思,又旁敲侧击过后,便问也没问儿子一句,便直接求到夫人跟前来了。她原以为,她是柳夫人身边的老人,这点面子总是有的,再者,儿子杨辉也是个有出息的,夫人肯定会将玉泉指给她家辉儿的。
  没成想,夫人乐呵呵的,嘴上却是不肯轻易松口的,说是这种事□□关女儿家的一辈子,得要问问玉泉。这一问,没问回个媳妇,倒是意外之下让杨辉知道了,这下好了,连儿子都来训她了。
  她还记得原话,“阿娘你求到夫人跟前,玉泉姑娘肯定会觉得我们逼迫与她。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虽心慕玉泉姑娘,却不肯用这种法子逼着玉泉姑娘嫁给我。阿娘你日后要是再去夫人跟前说这些话,我宁愿终身不娶算了!”
  这可把杨嬷嬷彻底惊吓到了,她膝下只有独子杨辉,杨辉若是终身不娶,那他们杨家可算是绝后了。
  她愁归愁,却因为蓁蓁有了身子的事情变得格外忙碌,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她花心思,既不敢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儿子的婚事了。结果,昨日杨辉忽然同她说,和府上的玉纤好上了,这真的有点晴天霹雳的感觉。
  倒不是说玉纤那姑娘人不好,玉纤和玉珠都是跟着她从柳府出来的,手脚灵活、心思细腻,就是前头有玉泉和玉腰顶着,一时半会儿伺候不到夫人跟前去,但这和做她杨家的儿媳妇也没多大干系。真的让杨嬷嬷觉得苦恼的是,她先前求到了夫人跟前,这下子又要改口说求娶玉纤,她是真的怕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但她膝下只有杨辉一个儿子,也只好硬着头皮来求,总不能真的让儿子孤独终老吧。
  蓁蓁见杨嬷嬷面露欣喜,又见同样跪在地上的玉纤露出娇羞的笑,忙吩咐玉腰去扶二人,“别跪着了,这是好事。玉纤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杨管家也是青年才俊,这桩婚事杨嬷嬷可是挑的极好。婚期可定了?”
  杨嬷嬷正被玉腰冷笑着扶起,闻言抹抹额头上的汗,道,“还没定呢。我琢磨着,总得等夫人这安顿好再办喜事,不然,夫人身子不方便,我是万万不肯离了夫人去操持那些子杂事的。”
  玉腰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嬷嬷还真是深谋远虑,这一点,我和玉泉还要向嬷嬷学习呢。”
  玉腰说话怪怪的,倒有点像是在讽刺杨嬷嬷,蓁蓁听出了点,便蹙眉看了玉腰一眼,道,“嬷嬷是干娘身边的老人,自然想的妥当。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嬷嬷若是去忙活杨管家的婚事,我这府里的事情,一时半会还找不着人来替呢。”
  她这话算是给杨嬷嬷戴高帽,杨嬷嬷听了果然乐呵呵的,又是表了一番忠心,才退了下去。
  她一退下去,蓁蓁便收敛了笑意,面色淡淡的,“玉腰,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仗势欺人的事情。”
  玉腰一听脸色一白,咬牙跪在地上,“姑娘,奴婢错了。”
  蓁蓁一听她喊姑娘,就有点心软。但还是继续,“ 旁人的事情,咱们外人并不知情,别觉得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杨嬷嬷之前是来求娶过玉泉,但现在既然改了口,那就是改了主意。你做出这种小家子的姿态做什么?难道没了杨辉,玉泉便嫁不出去了?玉泉若不是个好女子,杨嬷嬷又何必到我跟前来说那些话呢?”
  玉腰语塞,半晌说不上话来,蓁蓁也不再训她,吩咐她出去,“你若是还想不通,就去找玉泉谈谈,事关玉泉,我的话你听不下去,玉泉的话你总该听得下去了。”
 
 
第109章 ...
  玉腰纠结了几日, 就没那个闲工夫去关系杨辉的婚事的,越发临近蓁蓁的产期,府里上上下下都提着一口气, 连来府上的佘黎都有所察觉了。
  看着杨辉小心翼翼送了茶水进来, 又十分谨慎退了出去, 佘黎纳闷不解道,“大人府上是怎么了?”
  覃九寒并未回答,反而谈起了佘黎的来意,佘黎也赶忙将别的事情抛之脑后了,语调中带着些许急迫, “前些日子正好过年, 我也不好上门叨扰大人。我此番前来, 是为了向大人兑现之前的承诺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佘黎从未怀疑过覃九寒会赖账或是抵赖,毕竟,再怎么样,堂堂县令是不会失信与他这么个普通百姓的。更何况, 经过水寅寨剿匪一事, 他对覃九寒这个县令有了很大改观,尤其是在过了个安稳的年, 看到盂县百姓平安喜乐的生活之后。
  覃九寒闻言便毫不犹豫点头, “你说。”
  佘黎便道,“我家中有一幼弟,年幼时双亲俱亡, 后唯一的幼弟也与我走散,不知踪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我阿弟,却始终一无所获。我的能力始终太弱小,只能求助于大人。”
  覃九寒听过便吩咐杨辉将县衙值班的孙卢请来,没过一会儿,孙卢便进来了。
  他虽然是县令,但对于盂县的熟悉程度却比不上孙卢,孙卢虽然是小小捕头,但捕头一职,素来是和坊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认识的人多,人人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因此,找人的事情,派给孙卢是再恰当不过的。
  孙卢听了佘黎的事情,便豪爽应下,等到问了佘黎那走散的幼弟的体貌、名字,便忍不住愁上了,他面露难色,“大人,不是小人不尽心。只是,佘黎兄弟的阿弟走丢时才二三岁,佘黎兄弟方才也只能说出阿弟胳膊上有一块红斑,这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实,因着不想打击苦主,他真正的想法都未曾道出。两三岁的幼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自己走丢的,多半是被人贩子抱走了。人贩子天南地北的跑,为了防止被抓,都是南边的孩子往北边卖,北边的娃娃往南方卖,一来二去的,佘黎的阿弟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佘黎也握紧拳头,眉间浮起焦灼之意,孙卢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就是他,也是一直撑着那股气,不停说服自己相信阿弟能找到,才这般坚持下来的。至少,比起他自己蒙头乱撞,有孙卢在,找到阿弟的可能性大多了。
  覃九寒见孙卢不敢一口应下,也并未指责,只是将目光转向佘黎。
  佘黎主动开口道,“不敢为难孙捕头,只要孙捕头尽力了,佘黎便感念在心。寻阿弟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大人和孙捕头愿意相助,我已经很感激了。”
  孙卢这才应下这差事,匆匆便出去了。孙卢一走,覃九寒便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至少我在盂县的这几年,一定会替你寻亲。”
  佘黎有些许动容,说实话,他自己也知道是强人所难的事情,但到底是他亲弟弟,为了阿弟,也只能强人所难一会了。
  佘黎走了之后,覃九寒又处理了些公务,眼看着天色渐暗,便径直往后院去了。
  正月一过,天气便渐渐没有之前那般寒冷了,而他恰好是个不畏严寒的。入了房间,便脱下外头的官服,妻子便不急不缓迎了上来,见他里头只穿了件薄薄的秋衫,便埋怨道,“怎么又只穿这么点,着凉了怎么办?”
  覃九寒含笑将蓁蓁拥入怀里,半拥着她朝软塌走去,扶她躺好,盖好被褥。妻子这般埋怨娇嗔,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其实很受用,总是故意不穿厚衣裳,一来他是真的不畏寒,二来么,也是暗戳戳享受妻子带着小埋怨的关心。
  蓁蓁在软塌上窝好,看覃九寒洗漱完,也一并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才有点欢喜道,“相公,今日阿兄来了,带了一大堆软绸来,说是给宝宝做衣裳的。我捏了捏,又软又滑,做小肚兜最合适了。”
  她眼里带着欣喜,似乎是觉得阿兄总算是懂事了,又有点被人宠着的欢欣,眼睛亮亮的,看得覃九寒有些好笑。
  他总觉得,因为那位曾经有几面之缘的岳母,才能让蓁蓁在沈家那种门风算不上清明的家族养出这么一副纯然天真的性子。即便是曾经以欺负她为乐的阿兄,她都不打折扣将对方当做家人来对待。先前,他曾疑惑过,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到了现在,他反倒坦然了不少。
  性子天真又如何,有他在身边,谁能算计妻子。即便是沈琼父子,也照样要看他眼色做事,只要他们愿意哄着蓁蓁,他给他们些甜头又如何?
  覃九寒勾唇浅笑,他在外人面前不大笑,总是显得很严肃的模样,但在妻子身边总是忍不住微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如何做衣裳?”
  他不过随口一说,还真的让蓁蓁愁上了,软绸虽软,但还真的不是那种耐穿的料子,寻常人家压根用不起这种料子,随便哪里勾着了或是存放久了,就废了。她生男生女还不一定呢,若是做的多了,剩下的又没有合适的地方送,就只能在箱笼中堆着。
  覃九寒见妻子真的因为这种小事愁上了,蓁蓁因为怀孕,脸颊圆润了不少,发愁的时候便蹙眉抿唇,活脱脱一个带褶子的白包子。覃九寒看着有几分无奈,伸手去替揉揉腿,转移话题道,“这几日腿可还发沉发木?”
  蓁蓁回神,见相公正给自己揉腿,也不似旁的女子那般受宠若惊,反而露出了舒服享受的小表情,懒洋洋回丈夫的话,“玉泉和玉腰总是替我捏腿,没那般酸了。”
  捏了一阵子的腿,覃九寒见妻子缓缓入睡了,才慢慢松开手,也熄灯睡去。
  日子又颇为平静得过了许久,除了孙卢总是愁眉苦脸的四处跑,其他事情都很顺利。因着剿匪的事情,他虽然因为只是一介县令,并无资格上折子给皇帝,但周知府却是卖了个好,特意写了一份折子,将盂县剿匪一事如实上报了。
  当今未必觉得剿匪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但对于官员能有些作为还是很欣喜的,尤其是这个干实事的官员还是他亲自放到地方去锤炼的,前因后果这么一联系,便显得他很能识人用人了。
  不光是他自己这么觉得,朝中百官也个个是人精,覃九寒明面上是皇帝外派到地方的,但实际上又被太子梁喻当做自己人。百官未必个个都知道这层关系,但论起体察上意,实打实是皇帝肚中的蛔虫。
  百官中好几个都特意上了折子,明面上是夸赞覃九寒这个盂县县令当的好,但实际上又明里暗里拍龙屁,拍得皇帝晕乎乎的,一时之间都快觉得自己赶超三皇五帝了。
  梁帝本来不是什么贤德的明君,很是喜欢被人吹捧,不然也不会被贵妃和太子母子哄得对皇后离心离德。被百官这么一夸,又被最喜欢的儿子太子一吹捧,好了,拍板说要重赏盂县县令覃九寒。
  至于一个小小的县令要如何重赏,就成了其他人要愁的事情了,反正皇帝他自己下完命令就抛到脑后了。
  覃九寒虽说被太子视作自己人,但到底只是个县令,再如何重赏,也不能越出这条线。但当今圣上又开了金口,说要重赏,那就是重赏,否则岂不是有损皇室的颜面。这事情原本被交给了内阁,草拟圣旨一事,素来是交给内阁的。
  偏偏内阁阁老恰好回乡省亲,而剩下的都不敢拿主意,这事最后就求到了太子梁喻跟头。
  梁喻一听,觉得巧了,他正琢磨着这覃九寒这般才行出众,他得想法子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礼贤下士的风采,才好让人死心塌地给自己办事。内阁的人求到他跟前,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当即将这事应了下来。
  梁喻琢磨了一夜,终于琢磨出了怎么个重赏法。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自然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他倒是能送一份大礼给覃九寒。既不动声色表明了圣上对其的看重,也能不越过那条线,失了规矩和体统。
  梁喻这边很快捎人给内阁捎话,内阁也赶忙写了折子,皇帝早已将这事情忘了,随意瞟了一眼,便吩咐他们下圣旨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覃家人,还不知道有一份大礼正从京城来。
  此时的覃府,正忙碌于一遍又一遍查看产房布置是否有纰漏。一直到了二月末的时候,府里才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准备迎接府上第一个小主子。
 
 
第110章 ...
  妻子发动的时候, 覃九寒正在书房里,他执着一支笔,笔尖触着宣纸, 正在沉思什么。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覃九寒只觉得心头一颤, 笔尖也随之一颤,一滴墨水晕湿在宣纸之上。他一把丢下湖笔,径直推门而出,差点同他撞个正着的杨辉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得覃九寒急匆匆的一句“去后院”, 便只看得见他的背影了。
  杨辉一愣, 心道:大人难不成会算?他都还未说出口呢, 怎么大人就心有所感一样?
  杨辉不过愣了片刻, 便急赶慢赶追上覃九寒,喘气道,“大人,夫人那边发动了。”
  覃九寒却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只是脚下的脚步不由自主加快了许多, 背在身后的手也情不自禁捏起了拳头。
  主仆二人到院子里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杂乱血腥的画面, 院中丫鬟们有条不紊进进出出, 或是端着水盆或是捧着干净的棉布。杨辉直接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夫人现在如何了?可还顺利。”
  那丫鬟年纪不大, 眉眼中皆是迷惘之色,嘴皮子上下一翻,开口就是吉祥话,“夫人福泽深厚,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杨辉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覃九寒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了,快走了几步,越过一个端着热水的丫鬟,径直入了早已布置好许久的产房。
  “大人?”玉泉惊讶出声,顿时引得产婆回头,本来要呵斥出声的话,被那一句“大人”给硬生生憋了回去,牙缝里钻出一句软绵绵的话来,毫无震慑之力,“男子进产房不合规矩。您这……”
  覃九寒却并未搭理产婆等人,而是直奔床边,玉泉不由自主便挪开了身子,给覃九寒腾出一个位置。覃九寒倾身而下,摸着妻子被汗濡湿的黑发,轻声道,“让你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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