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云瞳一惊,急忙问道:“第一次药瘾何时发作?”
  顾崇见她一脸急切,心中隐隐不快,撇嘴笑道:“放心,你的宝贝儿还来得及。初服之后三年,药瘾才会发作。只是这戒药的过程么,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是。”盛夏叹了一口气:“当年秋弟戒瘾之时凶险万分,痛楚难当。我还记忆犹新。”
  沈莫听得浑身发抖,紧紧咬住下唇。
  云瞳拍拍他肩膀:“不用怕,到时本王护着你。”
  沈莫有些语塞:“我没吃过……”
  “咦?”顾崇奇道:“怎么可能?”
  沈莫欲言又止,使劲低头。
  没吃怎还抖个不停?云瞳刚要问,又被顾崇拉住:“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漪澜草来?”
  云瞳答道:“阿恒中了聂赢的闭云香。”
  “哦。”顾崇立刻明白了:“闭云香遇漪澜草可生剧毒,毒性一发,立刻就死,怎么叶恒没事呢?”他疑惑地看了看桌旁那只血碗,记起云瞳方才曾捏碎了什么东西入血:“你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云瞳不想与他纠结此事,便叉开话题:“闭云香药性多久,发作时是何模样?”
  顾崇收回目光:“闭云香药性可持续十八个时辰,发作时人陷昏睡,全身无力。之后,人可自然清醒,且恢复如初。”
  比我那固玉丹差得远了。云瞳暗道:谢晴瑶也中了闭云香,我还有一天多缓手的时间。
  顾崇看她松下一口气,不知怎地,心里又不舒服了:“不过你的阿恒就不好说了。闭云香遇漪澜草,两者都会发生变化。闭云香药性会延长,漪澜草药性却会缩短。也就是说,你的宝贝儿近期恢复不了功力,而且药瘾会随时发作……”
  “随时?”云瞳倒吸了一口凉气:阿恒这般虚弱,倘药瘾发作能抗得过去不能?
  “英王闲在得很,可以随时护着。”顾崇瞥了一眼昏睡中的叶恒,讥诮笑道:“阿恒哥哥不用怕。”
  云瞳握拳咳了两声:“哎,想不到你熟知六国典故,你到底是谁啊?”
  “留着人家用处大吧?”顾崇“哼”的一声:“你竟然现在才知道……”
  云瞳皱眉,不再理他,带着盛夏另去一室:“夏叔,我现在就写两封信,赶在聂赢与谢晴瑶围城之前,即刻发出。一封寄与凰都傅帅,另一封发往上京,你请冬叔进宫面呈圣上。此两事至关重要,万万不能再出岔子。”
  盛夏老脸一红:“王主放心,这一次再若有失,盛夏提头来见!”
  “另外……”云瞳想起一事来:“我与聂赢交战之时,听到他身上响有铃声,却是从下面发出,奇怪得很。莫非他在搞些什么诅咒我军的邪术?”
  盛夏愣了一下,想起一物,脸色霎时变换不定。面对云瞳询问的目光,有些难堪:“倒不像祝诅,也许,他是戴了……一把响铃贞锁?”
  ……
  凰都池丞相府。
  三月和六月相对呆坐,愁眉不展。三月一个劲儿地挠头:“姐姐,你说主子现在怎么样了?芦城之围解去没有?”
  六月叹道:“我怎么知道?半点消息也无。”
  “方才谁来找你嘀咕了半天?”
  六月回答:“叶子使人来报侍候王主元服的那位公子的事儿。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韩飞的人?”
  “不是。”六月极力压低声音:“是赤凤左相池燕琼的长子,要当太女正君的那位!”
  “啊?”三月吓得直跳了起来:“你说真的?”
  六月点点头:“现今他就住在姐姐池慧家里。池慧又要把他送给赤司炀。”
  “送谁?”三月狠跺了两脚:“这还了得!得赶紧禀告主子。”
  六月紧皱眉头:“要是韩飞的细作还好办,扯上赤凤可就棘手了。主子现往芦城解围,一心不能二用,咱们得替她分忧。我刚才告诉叶子,加派人手去徽州,主子先前之命是要把那个男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如今,先保证他别出事……送给赤司炀,不等于给主子戴绿帽子了吗?那也不成。”
  三月琢磨了片刻,低声问道:“会不会就是赤凤设下的一条美人计呢?”
  六月谨慎地看她一眼:“那可更麻烦了。”
  “你觉不觉得,主子对他……这位公子……”三月挤了挤眉毛,眨了眨眼睛:“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
  “没看出来。”六月答道:“都不让喊公子,一夜过后直接送庙里去了,估计是不大中意。但为了伺候元服之故,不能等闲任之吧。”
  “要等闲任之还巴巴地送庙里去?全不成个规矩。”三月滴溜溜转着眼睛:“元服之夜还抱了人跑到游船上过,谁家这样啊?”
  “主子之前又没男人,你这非比寻常是同谁比来?”六月往三月脑门上弹一响指:“小丫头懂得什么?别胡猜乱想了。”
  两人方谈论至此,忽然有人来报:“有个男子求见王主。”
  三月高声答道:“不管是谁,一律不见。”
  却听门外有人笑道:“连我也不见吗?”
  “啊?”三月、六月大惊,冲出房门举目一看,又是大喜:“阳总管,您可来了。”
  来者是个中年男子,白衣素巾,面容清癯,可不正是阳春。见着两人和煦笑道:“你两个搞什么鬼,敢假传王命?”
  三月、六月都是抢步上前施礼,而后一边一个,架着阳春手臂:“阳总管,你怎么才来啊?王主这里都乱了套了。”
  “怎么了?”阳春被她们搀进了里屋:“我听说,王主新得了两名暗卫,宠爱非常,连军营也不去了。”
  六月关紧房门,仔细听听动静,百步之内并无异响。方才近前压低声音说道:“那是个障眼法儿。主子现下不在凰都。”
  “啊?”阳春大惊:“那在何处?”
  三月愁眉苦脸说道:“乔装去芦城解围了。阳总管,我们被留在这里,每日在人前晃着,为她遮掩。”
  阳春听得心惊肉跳:“你们都在这里,那她身边何人护卫?”
  “就是新来的两位暗使大人啊。”三月叹道:“可王主总不露面,我俩快顶不住了。阳总管您来得正好,赶紧想想办法吧。”说着便将云瞳的打算并前因后果都细述一遍。
  阳春眉头拧紧,方要说话,六月却朝两人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等不一会儿,便有亲卫来报:“傅大将军求见王主。”
  三人对视一眼,六月答道:“请大将军稍待,我去通禀。”
  傅临年在四十上下,这位紫衫禁军的统帅曾是先帝心腹之臣,如今更是云瞳的左膀右臂。她面容整肃,自有积威,见来了三人,中间还夹着个男子,颇觉意外。三月、六月见她,都有些害怕,阳春上前一揖:“大将军别来无恙,阳某有礼。”
  “哦。”傅临恍然:“原来是阳总管到此,幸会。”待周围安静下来,方又压低声音说道:“王帅信至,不日将解芦城之围。”
  “哦。”几人都面有喜色。
  谁知傅临皱眉又道:“只是王帅嘱咐,这几日不管芦城那里有何不利我军的消息传回,都不许轻动,尤其不能回师,哪怕是圣旨传来。”
  “啊?”众人又是大惊。三月说话都结巴了:“抗,抗旨……”
  傅临搓着两手:“王帅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多则半月,少则十天,芦城之围自解。”
  “还要半月?”六月也瑟缩起来:“现在就有些支持不住了,军中已有流言……”
  傅临沉着言道:“军中流言,自有我来压制。此处却要拜托阳总管,绝不可使王帅不在凰都的事被人抓住把柄。”
  阳春脸色也是少见的凝重:“大将军放心,有阳某在,拖上半月,绝无问题。”
  傅临点头,迟疑一刻又道:“三月传出的话是王帅贪花睡柳,荒怠军情。只是,王帅素日何其勤勉,并非贪淫之辈。此说过于勉强,是故流言横生。”
  三月、六月面面相觑,她们并没想到这层。阳春皱眉说道:“大将军所虑甚是。况且以此为借口,也有碍王主声名。”
  “那怎么办?”三月有些着急。
  阳春细想一刻,模仿猜测之人的语气:“王主闭门不出,又宠着两名暗卫,是否另有玄机,比如,在练什么邪功?”
  六月大惊:“别人早就怀疑此事,这不是授人以柄?”
  “阳总管好计。”傅临稍一思索已对三月、六月展眉而笑:“你们不说,别人也要怀疑。倒不如咱们自己放出这个风声,弄得云山雾罩。且与之前的说辞也有联系。”
  “王主在前方杀敌,我们也不能闲着。”阳春眸中精光闪过:“趁此机会,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持着异心。若他们前来打探是最好不过。”
  “抓住几个,更令旁人惶恐猜疑。以为是王主用计,要揪出她们,反倒不敢动作了。”傅临频频点头:“如此,更为王帅多挣得些时间。”
  两人相视一笑。三月和六月各自垂头,暗想当日云瞳说她们脑子不够使,果不其然。
  
 
 
第44章 钥匙
  凰都胤军草料场。
  孙兰仕在账簿上添了最后一笔,熄灭烛火,步出中军帐门。两个时辰下来她双手已觉僵冷,便举到唇边一阵呵气。
  时已寒冬,滴水成冰,更兼午夜时分,星月黯淡,帐外并无一人。夜风虽然不大,却如钝刀一般割得人头脸生疼,不时还从衣领间的缝隙灌入。孙兰仕从袖中探出半截手指,紧裹了身上棉衣,加快脚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路过一处,忽听有人窃窃私语:“你说,英王到底在不在凰都?”
  孙兰仕脚步一停,屏息细听。
  “不在凰都,那她去了哪里?”有人奇道。
  “谁知道呢?你不觉得奇怪,以前三天两日便来巡营督哨,如今多少日子没见着她了。”
  “是啊。”又有人附和道:“听说她得了新宠,日夜贪欢。”
  帐中几人都似了悟一般“哦哦”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新欢是皇帝赐下的暗卫。我有个姐们当时就在中堂站岗,瞧见英王给他们摘纱。哎呦妈呀,那男人长得叫一个俊,细皮白肉,长腿柳腰。一堂的将军们,人人看得口水直流。你说英王能不动心么?”
  “听说咱们这位王帅,都十八岁了才刚元服。忍了几年,一朝解禁,不知怎样恋着那事儿呢。又是那种尤物,哪还撒得了手?不得黑天白日搂着抱着?要是我呀,做死在他们身上,也是愿意的……”
  笑声渐渐猥琐起来。孙兰仕听得皱眉,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两步,寻它路走去,心中暗暗琢磨:有多久没见小莫了?上次还是刚到凰都之时在树梢上,我同他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也不知他懂了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一层沙土,孙兰仕侧头避了避。
  我同小莫一起长大,知道他的性子:打小就爱犯呆,又不懂变通,事事皆一根筋到底……
  会不会被英王看出什么来了?孙兰仕心中起了一层忧虑:又或是如那些人所说,他被她禁锢在了床上……小莫是绝色之姿,旁人见了难免会起色心。英王又非圣女,岂能免俗?
  这般一想,心中大不是滋味:在家时碍于礼法,不曾特意回应这位“舅母家表弟”的一片痴情,如今却拱手让给了别的女人……那女人还非等闲,乃当今炙手可热的御妹英王。
  孙兰仕嘘出一口寒气,想着紫云瞳的做派,皱起了眉头:那次奉命晋见,观她为人,十分威重。这才过得几日,居然就变得□□熏心,扔下几十万大军不管,日夜宠着后院男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也许,只是个障眼法儿?英王确实不在凰都。不止她,就连小莫和另一名暗卫,也都不在。孙兰仕暗自思索:只是不在凰都,他们又去了何处?
  一路想着,已近自己营帐。孙兰仕收回神思,也觉有些困倦,想起今夜与她同帐之人出排岗哨,不用再被那震天响的呼噜骚扰,心中略略松快。方撩起帐布,黑暗中似见一团模糊身影。
  孙兰仕略一怔愣,随手揉了揉眼角,定睛再看……这下身形猛然顿住。
  果有一人背手而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孙小娘子回来了?”
  孙兰仕吃了一惊:“正是兰仕。敢问阁下……”
  那人低哑着嗓音言道:“在下无名小卒,只是遵令而来。有一句话主上让问孙小娘子:那把钥匙可到手了?”
  孙兰仕周身一凛,抬眼看看来人,黑暗之中什么也分辨不清。
  “孙小娘子?”
  孙兰仕赶紧回神,躬身一揖:“还不曾……”
  “怎么这般迟误?”那人声音愈见低沉。
  “上差见谅。”孙兰仕窒了一下:“只因家母逆犯龙鳞,被斩于市。家产抄没,眷属皆被遣回原籍。兰仕又发配军前,无法为主上效力…….”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那人冷笑一声:“和主上谈条件么?”
  “不敢,不敢。”孙兰仕赶紧俯身下拜:“上差有所不知。我那舅父性子极为难缠,油盐不浸,软硬不吃。他不想说的事,就是当面将他儿子扔进油锅,也是半字不吐。若非如此,我母亲又怎会等待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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