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阿恒的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他若平安回来,以后留在我身边就称公子;他若回不来了……日后就葬入我的坟茔吧。”言罢挥手示意大家散去。
沈莫深深看了云瞳一眼,转身去了。
盛夏将出门时,又回头问道:“王主,你觉得玄诚荫会信咱们传出的那些话么?”
云瞳微微一笑:“之前我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么,我能肯定,此计必成!”后面的话就含在了口中:我与叶恒不过主仆之义,方才乍闻他奔敌营而去,都心神大乱,险些意气用事。何况玄诚荫那昏昧老妇?她视聂赢为私有之物,若知他借机离开自己,在外与人私通,岂能不怒?一怒则智昏!”
……
夜黑风紧,静无人息,玄龙大营点着几盏昏黄的烛火,一队女军正持着兵刃往来巡逻。眼看快要走到面前,叶恒覆紧黑纱,掩住唇旁一缕冷笑,猛然蹿出,几步横过对面军帐。
“什么人?”打头的军士只觉面前黑影一晃,当即大喊出声:“有奸细!”
刹那间众人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都围拢了过来,军帐中也涌出不少睡眼惺忪的军士,大声呼喝:“奸细在哪里?快抓奸细!”
灯笼火把已密密燃在身后,叶恒连着几个纵跃,又惹来此起彼伏的捉拿之声。再跑几步,只觉气短头晕,忽听耳旁风声一紧,便有利箭破空而来。叶恒卖个破绽,故意腿筋一软,摔倒在地,还不及爬起,十几柄刀刃已压在颈侧背上:“往哪儿跑?不许动!”
有校尉上前,狠狠踢了叶恒几脚,直接把他翻了过来,一把扯去脸上的布巾。灯火近前一照,众人惊呼出声:“哪里来的漂亮伢子?”
叶恒似乎很是害怕,抬手往脸上挡去,立时被人从后擒住腕子,反扭到背上。几把冷剑交叉横在劾下,强迫他高扬起头来。叶恒半偏着脸,极力躲避那刺目的火光,却又被粗暴的扯住头发,将一张俊脸生掰了回来。
“哎呀,瞧这美人!”那校尉狞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真是水灵。”
又有几双手纷乱的伸了过来,还没等摸上身,忽听这美人颤抖的喊道:“我要见聂将军……”
“聂将军?”校尉一僵,赶紧撤回指头,另外几双手也顿时停在了半空。“你是什么人?”
叶恒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哆嗦,反复说道:“让我去见聂将军,去见聂将军……”
旁边一个军士蹙起了眉头:“他出自聂家府兵?”
校尉轻轻摇头:“不会吧。”
又一人喊道:“肯定不是了。他穿着夜行黑衣,分明就是紫胤的奸细!”
众人又上下打量了叶恒一阵,纷纷点头:“就是,就是。不是聂家的兵,可以随便玩的。统领大人,咱快找个地方吧。”
“等等。”那校尉毕竟还有些警觉,上前钳住叶恒的下颌儿:“你为何要见聂中郎?”
叶恒略略抬眼,又似怕得不行,赶紧垂下:“我……我……”
“不说?带你去见李将军。”
校尉话还未完,就见掌下的美人死命挣扎起来:“不,不不!不见李季,不见她……”
校尉见他如此,越发狐疑:“还真是个紫胤的细作。”说着,朝众人一摆手:“赶紧把他捆了,送去李将军大帐。”
身旁众人不敢违命,却都是连声大叹:“好不容易见着个美人……”
校尉也觉懊丧,一只手又想抚上叶恒的面庞,忽而想起李季的癖好,赶紧停住,横眉立目的对众人喝道:“不知道李大将军的规矩么?等她舒服够了,自然赏给你们。还不快着。”
身后几名军士极不情愿抖开绳子,一边捆缚叶恒,一边不死心的想在他身上揩几把油。校尉瞧见,猛就敲了她们几个爆栗:“老娘还没摸着呢,哪有你们的份!”
一路推推搡搡,把叶恒押进了中军后帐。李季已经得了消息,从床上爬起来,命掌灯火。
“参见李将军。小的们拿住一个紫胤的细作。”那校尉暗中在叶恒背上抓了一把,见李季冷森森的目光看来,忙将男人狠命一推。
叶恒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待咬牙稳住身子,抬眼一望:只见帐中灯火通明,李季斜靠在虎皮大椅之上,刚刚披好了大氅,正捋着手指上一个硕大的翡翠戒指。她年纪在四十上下,八字扫帚眉下一对吊梢小眼泛着精光,鼻头扁平,口阔唇厚,见人被带进来了,先自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眼风本是随意扫来,哪知登时便盯在了叶恒脸上,那哈欠才到一半,也就偃旗息鼓,停滞不前了。
身旁传来亲卫们倒吸气声,人人都愣在了那里。李季“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眯起双眼,细细打量:好一个怯生生的美人,面似月下珠玉,腰如风中杨柳,被那条条绳索生拉硬拽,更显慵软无力,似乎弱不胜衣。额角细汗蒸腾,胸膛起伏不定,眼神飘忽躲闪……李季眯眼一笑:看来是被吓坏了……
叶恒等了一会儿,不见李季说话,悄悄抬头瞟来一眼,见她正舔着嘴唇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仿佛一头饥饿的母狼,正眼馋着面前肥嫩的羔羊,琢磨着从何处下口。叶恒垂下眼帘,拼命压下心头的恼怒,故意颤了两颤,向后退了几步。
李季“哈哈”一笑,起身迫了近来,叶恒退的更快,忽然身后有人抓牢自己,硬邦邦的膝盖抵在了腰上。“别动!老实点。”
李季停在叶恒面前,伸出右手顺着他脸颊向下抚去,待解开领上的扣子,便捏住他喉结,稍稍用力,叶恒立时呛咳了出来。李季邪肆一笑,忽然双手一扯。就听“嘶啦”一声,男人里外衣衫被直接撕到了腰际。
“啊?”叶恒胸前一凉,忍不住惊呼出声。
屋中众人也是呆住,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美人白皙如玉的胸膛。李季觑着那一粒鲜红的守宫砂,抖眉笑道:“瞧瞧,还是个雏儿呢。”说着便探指摸去,在那水滑的肌肤上稍作流连,又从朱砂之上轻轻拂过,待激起美人一阵战栗之后,却狠狠掐住了左侧的樱果。
叶恒惨叫了一声,额头冷汗簌簌而落,心中暗道:难道我漏算了不成?此人怎么如此急色,抓到敌国细作,竟然一语不问。
李季对他的反应似乎满意至极。向左右一摆手,令亲卫们都出去。那在背后紧挟住叶恒的校尉略一迟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将军,此人可是个……”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季眸中射来的冷光吓住,当即不敢再言,赶紧松开怀中美人,又向他膝窝处踹了一脚。
叶恒“扑腾”跪了下去,脸几乎砸在了地上,被李季用脚尖勾住了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那统领退身出帐之时,正听李季淫.邪笑道:“小妖精儿,别急着下跪求饶,先脱了裤子,本将还有要问你的话呢。”
第59章 逼供—1 (删改版)
叶恒跪在李季的脚边,身躯轻颤:“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并不是前来刺探军情的……”
“喔?”李季颇觉玩味的一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要是想对本将施展美人计,现在脱光了正好……”余音未落,便见伏身在地的美少年极快的抬头偷瞄了自己一眼,嫩生生,娇怯怯,似羞还恼,如嗔又怒,说不出来的一股动人。
李季心下一痒,眸光锐黯,刚想进一步动作,却听他轻轻抽泣了起来:“我……不是……真不是……我想见聂中郎。”
“见他作甚?”李季转身坐回自己的虎皮大椅,轻佻的向美少年勾了勾手指。见他瞬间垂下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左右偏头,似乎还想着找个能躲藏起来的地方。
李季哑然失笑,翻手敲了敲椅柄,指上的翡翠戒指轻击在实木之上,发出声声脆响,似在催促。不出意外的,便见那少年愈发慌乱起来,迟疑着似不想过来,又不敢不来,终于慢慢的膝行几步,重新跪到了自己脚边。
李季从上面看去,见他垂着头也不答话,漂亮的杏核大眼来回骨碌乱转,像正苦思脱身之策,不时抬起眼帘,偷摸一窥,一遇上自己的目光,吓得犹如撞上狮虎的小鹿一般,赶紧闭眼偏头,脸色也渐渐红涨了起来。
李季看了半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忽然伸出左手,往面前桌案上一扫,把笔墨纸砚、地图文书全甩了下去;右手扯住少年的长发,使力一提一拽,一扔一压,就将他按上了长桌。解开背缚的绳索,擒住两腕从头顶勒紧,把另一端绳头牢牢系在了桌腿之上。
叶恒两肩有伤,这一下猝不及防,被拉扯得痛呼出声,下意识屈起一腿就朝李季踢去,却被她顺势握住了脚踝,连着小腿,向下猛拽,也紧紧绑在了另一侧的桌腿之上。
“嗬,还有力气?”李季任他徒劳的挣扎几下,不急不慌的拉开另一条腿,也照样捆好。
美人被吓得几乎语不成句:“我……我是奉命……来给聂中郎……下战书的。”
“哦?”李季贴近他身侧。“下战书?”
“是,是。”少年闭起眼睛,眼睫不住颤动着。“明夜还在聚秀亭,我家主人约聂中郎私会。”
李季指尖一顿:“私会?”
少年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猛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否认道: “啊,不,约他决战,是决战。”
“你还真不老实。”
少年吓得浑身颤抖,也不顾四肢捆缚得疼痛,立刻挣动了起来,口中一叠声的哀求道:“不要,不要,将军你饶了我吧。”
李季眯眼打量他一番,捏了捏那尖俏的小下巴:“我问你的话,要是再说不知道……”
“不敢了,我什么都说。”叶恒暗中咬牙:你这心肠狠毒的妖妇!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李季满意的点点头,将簪子移开了一些:“紫云瞳把什么准备好了?”
“英王以自己身在芦城为饵,诱玄龙大司马提兵前来。她却从赤凤和豳州两路调兵,再与聂中郎里应外合……”
“什么?”李季大吃一惊,吊梢小眼精光闪烁,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动。
“至于芦城这里,英王说有谢寨主在,全歼龙军不在话下。”
李季的额头隐隐冒出汗来:“谢晴瑶?”
叶恒暗窥着她的神色,装作胆怯般的微微点了点头。
李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反复想着这几句话,疑虑重重。忽而放下簪子,拾起旁边一支白蜡,在旁边烛芯上烧着了,微微转动着。
叶恒不知她在想什么,眼睛也随着那白蜡移动,间或瞟她一眼。
眼见那烛泪越积越多,李季方挑眉一笑:“你是她手下何人?”
“我……”叶恒脑中飞快的计量着:“我不过是后院中一名司寝。”
“嗬,紫云瞳行军在外,还带着男人?”李季撇撇嘴:“我听说她规矩的很,并不怎么好色。”
叶恒咬着下唇,轻轻垂下眼睫:“之前,她并未元服,也没封王……”
李季朝他胸前的守宫砂扫了一眼。冷冷笑道:“你方才说的,可都是机密军情,紫云瞳会对一个她还没临幸过的小色侍交代得如此清楚?是不是她想施离间之计?当本将很好愚弄么。”
第60章 逼供—2(删改版)
叶恒紧盯着她手上的簪子尖,咬紧下唇,暗道:旁人污蔑王主以男子为鼎炉修炼邪功,她平日最恨此事。方才我情急之下,暂借这谣言一用,已是不该,如今岂能再添不敬,随意往她身上抹黑。何况,我对归元大法所知甚少,若编造太过,露出破绽,反易惹李季疑心。
想到此处他强忍疼痛,扑闪了两下大眼,挤得泪珠儿簌簌而落。“小人是真的不知,实不敢欺瞒将军。”
一边哭诉,一边又想:这李季听了我方才之言,面上虽然镇静,心中必已生疑,所以才问到这些事上来。她下这般辣手,便是要看我在酷刑之下有无破绽。只要再挺一刻,让她相信我招认的都是她逼供所得,则此计必成。
李季拿簪子尖拨弄着叶恒的伤处,勾出一丝鲜血,送到唇边,伸舌尝了尝。又问:“紫云瞳是何时与聂赢认识的?”
叶恒摇了摇头。
李季又拿簪子拨弄了一下。叶恒疼得呜咽一声:“详情确实不知。不过英王与聂赢的姐姐聂战将军交过手,也许就此……”
“他们在聚秀亭还说了些什么?”
“英王说:阿赢你卧薪尝胆,以身侍仇,大是不易……等擒住玄诚荫,就把她交于你处置。”
“阿赢?”李季听得一皱眉:“叫得真是亲热!还有什么?”
“英王还说:我为你私离帅位,调兵来救,这回你可信我的情意了吧?你真有本事,迷住我一个还不够,又去招惹谢晴瑶,让她也为你相思成灾,举寨来援。聂中郎听了这话,就说……”
李季见他打住话头,偷眼来看自己,不由疑道:“他说什么?”
叶恒故作嗫嚅:“聂中郎说:这就算本事了?你不知道,现在玄龙军中便是一本正经的李……李大将军,也为我神魂颠倒呢。”
李季手腕一僵,那金簪子“扑棱”掉在地上。
“英王说:那你怎么不收服李季,为己所用?”
李季眸光暗沉,冷笑一声:“继续!”
叶恒似乎很是害怕,顿了一顿,才垂着眼睛极快的说道:“聂中郎说:偏不叫她上手,吊着胃口才有意思。日后她若有不利于我之处,就告一状给她的大司马,说她觊觎上峰大人的爱宠,总来纠缠调戏。等她怕了,自然会任我驱策。”
李季气的嘴唇哆嗦,半天没再问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