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在哪儿?”
大娘一伸手:“刚才不是说……”
女人中首领模样的一点不迟疑,直接就扔过来一袋子铜板:“够不够?”
“谢娘子们。”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回身往院里一指:“那不就是,正洗衣裳呢。”
若怜方一抬头,就见四个膀大腰圆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骇得一下将皂角扔进了盆里。“你,你们?”
“就是他!”那首领眯眼笑道,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这一趟折腾,可算逮着个漂亮的,卖到那边,要发大财了……一使眼色,两个女人直扑上来,拿绳子就把若怜捆住。
“唔……唔……”若怜刚要呼救,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挣扎着使劲儿踢门,示意离凤快跑。
那大娘正在数钱,还不忘甩来一句:“里面还有一个,长得更漂亮……”
第105章 饮恨
女人们将离凤和若怜锁进马车,谢过大娘,扬鞭而去。
那首领模样的女人瞧瞧离凤,又看看若怜,直是心花怒放,笑得满脸褶子:“好,真是好!都说赤凤多美人,这一趟可算没有白来。”
“大姐?”坐在她对面的一人早把若怜扯进怀里,正四处乱摸:“先犒赏犒赏我呗。这模样,这身段,忍不得了……”
若怜被她揉搡得满脸通红,拼命挣扎,美丽的大眼窝里蓄满了泪水。
首领只“嘿嘿”笑了两声,也凑近离凤,亲上他脸颊,只觉那肌肤又滑又细,温润得如一块美玉,登时情热不可自抑,猛地将人推倒,压上身来。
离凤还在发烧,四肢绵软,也无力抗拒,任她撕开衣衫,啃上脖颈。
“哎呀大姐,往哪里走啊?”驾车的两人听着厢内动静,如何按捺得住,急着先寻个地方:“要不就先停在这荒郊野外,等咱们舒服够了再……”
“不行。”首领含混不清地答道:“太阳落山前得赶回杨柳庄……咦?”
“怎么了?大姐,大姐?”
首领从离凤胸前抬起头,盯着他乳旁一粒红丹,皱眉说道:“这是个雏儿呢!看看那一个。”
对面的女人已将若怜的裤子都扒下来了,正想摆弄,闻言撩起他衣襟一看:“也是。”
首领双眸一亮,急忙从离凤身上翻下来:“停,停,别折腾了。”
“停不下来……”那女人嘟囔着,一口咬住玉杵顶端,疼得若怜一阵痉挛。
“咚!”
首领照着女人的后肩猛捶了一拳:“敢说停不下来!”
“大姐!”那女人杀猪般叫唤了一阵:“您干什么呀?肥羊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知道这两个美人能卖多少银子么?”首领眯眼笑道:“想不到还是雏儿呢,价儿更攀上去了。咱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
马车驶入徽州郊外的杨柳庄,停在一处小院子内,女人们把离凤和若怜扯下车,锁进一间空屋子里,和几个早先搜罗来的美貌男子绑在一处。
“嚎丧什么!”守在门外的女人听见里面哭成一片,不耐地嚷道:“回头送你们去青麒享福呢,吃香的,喝辣的,伺候贵人。嘿,那日子才叫舒坦。怎么,还不乐意么?”
离凤和若怜对视一眼,都是脸色煞白。
“我不要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一个男子大声哭喊着:“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不识好歹!”闯进来两个咬牙切齿的女人,拽住那男子的头发就往外拖:“先教教你规矩……这个不是处子了吧?正好泄泄火。”
女人们的□□声伴着男子激烈的哭嚎,渐渐都归于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门一开,那男子赤身露体被扔了回来,身上伤痕密布,眼见已没有多少声气了。若怜把头靠向离凤的肩膀,吓得簌簌发抖。“哥哥,要是她们知道我那颗朱砂是……”
“嘘!”离凤急忙打断他:“没人知道……别怕……”
“嗯。”若怜一个劲儿地哆嗦着,唇边扯出一丝强笑,似乎在自己安抚自己:“我不怕,根本就不怕……我一直都是干这些营生,有什么好怕的?”
“若怜。”离凤再次打断他,盯着他泛红的眼眶微微摇了摇头。
“呜!”若怜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滑了下来:“我怕,我真得害怕……她们说让我侍宴,却去到一个好黑的屋子……呜……”
离凤想将他揽进怀里,奈何自己也被绑得死紧,动弹不得,只能柔声唤着他的名字:“若怜,若怜……”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若怜倚在他肩下,渐渐睡去了。离凤透过小窗,望着那被乌云遮挡住光华的明月,心中苦涩难言:原来那日皇宫大火,老天让自己侥幸逃生,是为了之后来品这世情之酷,来尝这百姓之苦……可此孤弱一身,几不能保,又期有何作为,可救众生?
……
一连两日,院子里的女人们进进出出,似乎是在紧张筹备远行之事,间或闯进小屋,抓上一两个男子奸宿,等不及便在屋中寻欢,逼迫余人来看。离凤不从,几次挨了拳脚。
第三日晚间,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有人急急叩门:“可有人在?”
首领先往小门处丢来一个眼色,让两个看守进屋,将男子们都绑好手脚,塞住口舌,方才示意一个手下应门:“天色已晚,家里不留外人住宿。娘子另寻客栈去吧。”
有一个清亮的女声笑道:“雨下得贼大,寸步难行,暂借宝地避一避,也不行么?”
女人刚想拒绝,又听一个男孩子疑惑地问道:“这庄子不大,到处都黑洞洞的,也没人息,怎么就你家亮着烛火,还有这么多人在?”
离凤听得清楚,浑身一凛:这声音好不熟悉……
首领一愣,从门缝里往外看,见来人面貌不完全似中原人,却身着胤国衣饰,肋下佩剑,似乎有些身份。她赶紧挥退手下,亲自迎上来笑道:“庄子里的人都逃难去了,我们是最后一批,明天也要走。这个当口,不想多事。娘子您二位歇一歇也无妨,就请不要损坏我们的东西。”
女子答道:“雨停了我们便走,打扰府上了。”说着便领着男孩进来,果然见马厩中堆着不少行李。“你这是带着家小往哪里去啊?”
首领早打点好了说辞:“我们是个戏班子,本在徽州城里搭台,赚些铜钿。如今胤兵破城,夜夜宵禁。没了我们的活路。就想去青麒碰碰运气。”
女子点了点头,还不及说话,听男孩叫她:“叶子姐姐,我饿了。”
小北?离凤惊喜非常,想高声呼救,却喊不出声,挣扎着站起身想去窗沿看一看,立刻就被两个看守过来按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小弟弟,这边来,还有几个白面馒头。”首领满脸堆笑,将叶子和小北引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出来,低声吩咐手下:“这个时候别惹事。把那些人都绑到暗室去,等这姐弟俩走了直接锁到车里,即刻出发。”
离凤正想法子该如何引起小北的注意,忽见又进来几个女人,拿着毛巾往自己鼻子上一捂,刹时头晕目眩,栽倒在地,也被拖下了暗道。
再等醒来,眼前一片漆黑,身边似乎还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都还晕迷着。离凤心下凉彻,不知自己是被弄到了哪里。
院子中,雨声渐渐小了,叶子和小北避开众人,坐在一处檐下。小北刚叫了一声“姐姐”,就见叶子朝他摆摆手,打开了窗户,里外看看,又拉着自己进到里面靠住墙皮。院里景致,众人动作一望可知。
“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没坏处。”叶子吐出嘴里叼着的一根细草。
暗室之内,离凤又是一喜,原来那两人只与自己一墙之隔。离凤跪起双腿,向那面墙移去,忽觉腕上一疼,被粗绳索拉住了自己。
“唔……唔……”离凤见挣脱不开,只得移回了自己靠着的这面墙,就着粗粝的石块,磨起了腕上的绳结,一边细听两人说话。
“姐姐。”小北先叹了口气。“咱们找不到公子,可怎么办啊?”
“先回去复命吧。”叶子无奈答道:“这趟差事办的,真她奶奶的憋屈!”
小北轻轻拽了拽她衣袖:“我要是和公子在一起,不出来瞎找你就好了。姐姐,你回去会不会挨骂啊?”
“别说挨骂了,挨打我也不怕。”叶子撸了撸小北的头发:“就怕连累了六姑娘。”
“你们不是都说,王主轻易不乱发脾气的嘛?”小北疑道:“再说了,六月姐姐是王主亲卫,最得她赏识。王主不会罚她的。”
公子?王主?六月?离凤一惊,心思陡然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嘿”了一声:“事不过三!在凰都那座小庙咱就把人看丢了。徽州赤司炀查抄池家,又没把人看好。这一次,连个踪影都寻不着了。王主能不发怒么?”
“要我说,这事就怪王主自己。”小北气呼呼地叉着腰:“她干嘛把伺候自己元服的公子扔到外边来啊?她喜欢公子,就该把公子带在身边,或者送回上京王府。”
“谁说王主喜欢池公子了?”叶子一嗤:“听六姑娘和三姑娘那个意思,王主是有还用得着池公子的地方,不能不紧盯着。”
小北愣住了:“用得着是什么意思?”
“设饵钓鱼懂吧?就这个意思。”叶子摇摇头:“在凰都时六姑娘嘱咐过的,要时刻注意池公子和什么人接触过。回到徽州,他倒还安静,除了在家待着,就去过赤司炀府邸一趟。”
离凤停下了磨绳之举,呆呆听着,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小北也发了一会儿呆:“你是说,王主其实不喜欢池公子?”
“没看出喜欢来!”叶子把双手垫在枕后:“你不是也听说了,王主在凰都宠着叶使,为了他,把暗部来督查问责的四个长老活活杖毙了。这是多大的事!这才叫喜欢呢!至于池公子……之前两位姑娘传话过来,就没听见王主问过一句,怕是早忘了吧。”
“可……”小北坐直身子,生气地问道:“不是王主要咱们护着公子,不让他出事的么?不是王主要咱们把他救回凰都的么?姐姐,为办成此事,你手下还死了好几个人呢!”
“嗐。”叶子安抚地拍拍他的头:“王主的心思你猜得着么?池公子死了,饵就没了,王主还钓什么鱼?再说了,他是王主元服之礼的暖床侍宠,死在外面不成个体统。要是再被赤司炀玷辱了清白,王主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离凤颤抖着身子。想哭,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一颗心撕裂般得疼痛,气血在喉间不停翻涌着。
“可公子喜欢王主啊!”小北沮丧说道:“喜欢的要命呢!他都快病死了,我一和他说王主惦着他,让我们来接他回去,他就活过来了。要是他知道王主另有所爱,该多难过啊!”
“上次你跟我说这段,我就听着奇怪。”叶子嗤笑道:“这位池公子是赤凤太女的正君,出嫁三天,不知怎么就成了王主的暖床小宠。一夕之后,他就抛了亡国的太女,恋上咱家王主了,还要死要活的,可见男人都是水性杨花!”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小北不高兴地捶了叶子一拳:“公子是好人!”
“不说了,不说了!”叶子讨饶一般笑了笑:“你那套说辞其实挺好的。让他念着王主的恩情,日后好好侍奉,说不定能把王主的心赢回来呢。赤凤的太女正君都一心恋着王主……嘿嘿,多好!”
离凤听到这里,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紫云瞳,你使人来监视我就罢L ,为何还要冒充司烨,骗我……骗得我好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北叹道:“公子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我就怕他被赤司炀的乱兵抓去。他长得那么美,万一……”
“别想这些了。”叶子握了握他的手:“回去复命,这件差事就到此为止了。王主扫平赤凤全境,池公子于她也没太大用处了,就当是一个侍寝的美人吧。府里美人多的是,个个都巴结着王主,也不缺他一个。这么多日子找不到,估计他是凶多吉少。你若念着曾和他相伴一场,就到佛前替他烧一柱高香,祈祷他早日超生吧!”
小北抹了一把眼泪:“我不信他死了……”
叶子叹了一口气:“小北,雨停了,咱们快走吧。”
……
不知过了多久,暗门开了一缝,看守的女人进来,将众人拍醒,一个一个拖拽了出去,塞进马车。
若怜坐在离凤身边,见他一动也不动,两眼冷如锐刀。他见过他焦心,伤怀,绝望,畏惧,不知所措,神魂不守,但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脸上没有丁点表情,眼睫一瞬不瞬,只是僵坐。
若怜看着害怕,轻轻推了推离凤。离凤没有反应,像是完全不觉。
马车翻山越岭,昼夜不停。一晃半月,来到了青麒国都-洛川。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离凤步下车来,抬眼一望。但见一座桃红柳绿的精致楼宇,上书三个大字:“春藤馆”。
门前有鸨父带着几个教养公公,正和押车而来的女人们结算银钱,讨价还价。
若怜心中一颤:我又被卖到了这种地方,我这辈子大抵就是这个命吧!哀叹一阵,回头去寻离凤。见他盯着匾上大字,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