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哎呀!”玄承璧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却叫朕有愧了。”
  “不知大胤还有何需,玄龙可以相助?”大司徒周维明沉声问道。
  “尊使不必迟疑,尽管开口。”玄承璧大声说道:“朕必能替你主解忧。”
  谢晴瑶等的就是她这一句。“陛下,却有一请……”
  “噢。”玄承璧点点头:“明讲就是。”
  “臣出使之前,我主圣上与英亲王嘱咐一事……”谢晴瑶余光瞟了瞟玄诚荫。“芦城一战,英王曾败于大龙中郎将聂赢之手,每念及此,都是耿耿于怀。英王有几句话,想对聂赢言讲,故请陛下应允,召聂赢上殿。”
  “聂赢是谁?”玄承璧听得糊涂:“我朝还有能败英王之人?朕怎么不知道。”
  玄诚荫刚听谢晴瑶说完,就暗叫不好,才要开口,又被她抢先说道:“聂赢是已故冠军侯聂战的同胞兄弟,现在大司马府上为一色侍。”
  “啊?是个男子?还是色侍?”玄承璧不解地看了看玄诚荫:“色侍男子怎么也能出战,还获封中郎将,还还胜了英王?”
  “陛下容禀……”玄诚荫赶紧施礼。
  “陛下。”谢晴瑶抢着又道:“正因为聂赢是男子,英王才请陛下做主。”
  “好好。”玄承璧觉得自己听明白了:英王竟败于男子,焉能不介怀?这是要借朕的手为她报仇,挽回些颜面。也不待再听玄诚荫解释,就高声吩咐:“来人,速去大司马府,带聂赢来殿,与胤使相见。”
  “陛下,臣有下情回禀,那个聂赢……”
  玄诚荫话还没说完,又被谢晴瑶冷冷打断:“大司马,陛下已然同意,您还要阻拦么?”
  “我……”
  “尊使勿恼。”玄承璧不满地瞪了玄诚荫一眼,叫过大内监郑易,吩咐他亲自去提人。“朕一定为你家英王出气。”
  郑易听得明白,知道陛下是要亲自处置聂赢,岂容大司马府奴才护卫有丝毫阻拦,径直将聂赢绑到了殿上。
  “尔是聂赢么?”玄承璧一拍龙案,厉声问道。
  “正是……奴侍。”聂赢垂着头,跪倒身躯,心头一阵紧张。
  “大胆聂赢!”玄承璧只说了四个字,自己也不知道该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合适,便朝谢晴瑶做了个手势。“聂赢已提来,尊使有何话说,就请上前吧。”
  谢晴瑶自聂赢上殿,双目就紧紧相随:不过两月,他就瘦了这么多,不知在大司马府受了怎样折磨……待走进一些,又见他两颊还余红肿指痕,衣上淋漓血渍,显是才被毒打不久,伤还未愈,心中更添了怒气。
  谢晴瑶谢过玄承璧,请将捆绑聂赢的绳索解开,走到他面前,极尽郑重地以虚礼搀扶。
  “中郎请起。”
  玄承璧与众人都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这是何意?
  聂赢没想到会于此处见到谢晴瑶,心中吃了一惊,此时也不能多言。却见她待自己起身站好,深深看来一眼,又退后两步,正冠掸衣,极恭敬地一揖到地,声音微微哽塞:“英王命晴瑶代她行此一礼┄┄中郎,英王说,她知道你受苦了……”
 
 
 
第118章 求亲—1
  “英王说,她知道你受苦了┄┄”
  聂赢一下子愣住,看着谢晴瑶,连避礼和回谢都顾不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是什么意思?她为何……眼前的谢晴瑶似乎变作了紫云瞳的模样,她不同往日神采飞扬,而是秀眉紧蹙,眸光深沉,满带怜惜,伸出双臂像是要将自己拥进怀中:阿赢,你受苦了……
  玄诚荫狠盯着聂赢,见他自听到那句话后,身子便一动不动,长睫也一瞬不瞬,凤眸含着恍惚,似在看谢晴瑶,又似根本没有看见她……身在何处?魂在何处?皆茫然不知……
  玄诚荫猛地握紧手中龙头拐杖,接连砸向地面。大声怒喝:“聂赢!尔安敢受英王一躬?”
  声如炸雷,在安静的大殿上回音阵阵,众臣都被骇了一跳。
  聂赢却痴立未觉。
  玄诚荫气急败坏,大踏步走过来,横起拐杖就朝他背上狠狠打去。“聂赢!尔安敢在御前放肆!”
  “大司马!”周维明等人都立时出声喝止。
  “玄诚荫?!”谢晴瑶又惊又怒。见她还要再打聂赢,不及细想,一把就抢过那根拐杖,“嗖”的一下,直接投出了殿外,就听“啪啦”两声脆响,拐杖撞上玉阶,断成三截。
  玄诚荫被那股冲力推着趔趄数步,一屁股摔倒在地。“谢晴瑶你……”
  众臣惊得目瞪口呆。
  这都是谁在御前放肆?玄承璧恨恨想着,看看谢晴瑶,又瞧瞧玄诚荫,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怒拍龙案:“聂赢!你在芦城时对大胤英王不敬。你可知罪?”
  聂赢挨了那一仗,肺腑剧痛,唇角已溢出了鲜血,也没顾得上擦去,便朝御案方向直直跪倒。双膝重重落地的一瞬,他攥紧了微微颤抖的指尖,收回遐思,抛开一直闪现脑中的紫云瞳的影子,低头闭目,无声一叹:原来召我上殿就是为此!这一揖之后便会要我性命吧?我已坠入尘埃,仍不为人所容。总要斩尽杀绝,她在这世上没了对手,才能安心。也罢……
  谢晴瑶见他一脸灰败之色,心头骤痛,回身向玄承璧一拜:“臣方才失仪了,请陛下宽谅。冒犯大司马也属事出有因……”说着,从怀中又取出一份金封玉册,捧在头顶,大声说道:“这是我大胤皇帝为御妹英亲王求娶龙国聂赢为侧君的国书,请陛下御览。”
  一言方出,大殿之上万息俱止。
  聂赢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份金玉宝册。
  玄诚荫才从地上爬起来,闻言大惊,腿弯一软,又摔回了地面。
  谢晴瑶在四面八方澎湃着的震惊之中泰然自若,忽觉有一束目光不同众人,似乎惊讶之余,还带了些许怨恼之气……除了玄诚荫,还有谁会如此?谢晴瑶微微皱眉,余光扫去,但见御座右下,那位端然稳坐的大祭司仍如高僧入定般,未曾开言。只是不同方才,他头顶垂下的白纱有些散乱,随风似在轻轻晃动。
  殿上众人皆呆若木鸡。玄承璧半晌还没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旁边的郑易:“紫胤英王说要娶……娶谁?”
  郑易赶紧下去接过国书,置于案上打开,小声回禀道:“奴才听着,好像是……”伸出小指头尖,悄悄指了下聂赢。
  “陛下。”谢晴瑶朗声言道:“英王有数言命臣代禀:聂氏系龙国名门。精诚报国,孤忠血勇,满门英烈,她钦仰已久。昔在燕川,聂赢之母飘萍为救国主御驾,孤军断后,马陷泥潭,身中数箭,犹不肯降,竟以剑刎。其时黑云骤聚,暴雨倾盆,天地同为之哭,神鬼共为之泣……”
  聂赢听到此处,眼泪已在眶中打转,又生生忍了回去。
  众臣皆生感叹。
  玄承璧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躯:“飘萍殉国,先帝亦曾为之垂泪。朕每念于此,都是……都是……”
  谢晴瑶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昔在龙脊山,英王设伏,战于三国。赤凤皇女司炀弃位先逃,全军败绩;青麒梁王被斩阵前,整师覆亡。唯龙国有半数人马逃出生天,完归故里,陛下可知何故?
  因聂赢之姐冠军侯聂战以己为饵,引英王重兵围剿,无暇她顾。其时落马坡前,冠军侯战至一人一骑,犹与英王缠斗不休,自月沉而日升,通宵达旦,后因力竭,被傅临大将军射中马腿,落于坡下,方才成擒。
  英王深惜其才,良言劝慰,欲收服身侧。然冠军侯恪守庭训,心怀故国,一意请归。威权重刑不足移其志,高官厚禄不足动其心,铮铮铁骨,耿耿忠心,辉于日月!英王生惺惺之意,不忍相害。亲出百里,送其归国。林中亭下,依依话别,期能再见,不想……”
  谢晴瑶说到此处,眸中陡升怒火:“聂战归国,横遭污蔑,竟系冤狱,不审而杀……英王请问陛下:聂战保全半师何谓无功?一生奋战疆场何谓懈懒?心忧家国,效以孤忠,历万险归来,何由加罪?”
  “这……这……”玄承璧张口结舌,尴尬万端。这师出无功,掌军懈懒都是当时安给聂战的罪名,现在被英王当殿质问,如何解释?忽然一眼瞥见玄诚荫,急忙诘道:“大司马,你当时是怎么跟朕说的?”
  玄诚荫目光躲闪,几度开口都说不下去:“臣……臣言……”
  “莫非……”御座之策,碧落大祭司突然开口:“聂战被俘释归,大司马担心她与紫胤有甚勾结,祸及龙国?”
  聂赢全身一震。
  大祭司向玄承璧微微侧头,冷冰冰言道:“我是妄猜,陛下勿怪。”
  “大祭司所料不差。她当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玄承璧一经提醒,立刻点头:“朕还问有无实据?大司马言:此等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莫须有,即可定罪!”
  “莫须有……”谢晴瑶惊怒交加,厉声问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这……”玄承璧张口结舌,看了一眼对面三公。
  周维明脸色也是难看之极,眼见国主受窘,只得出列替她解围:“贵使,这是御前,还请慎言。”
  谢晴瑶压下火气,冷笑一声:“聂战被戮于市,尸骨不全,听说被蒙蔽视听的龙国百姓还曾拍手称快……消息传回大胤,英王痛悔不已,命三军围素一日,遍奏金鼓,为其祭奠。又于落马坡一芳草凄凄之地,葬其衣冠,建冢立碑。英王亲书碑头五字……”说到此处,她环视大殿群臣,缓缓念出:“大龙冠军侯!”
  聂赢一把捂住口鼻,闭紧通红的双眼,伏首在地,极力控制之下,两肩仍是阵阵颤抖。
  殿中无一人敢说话。
  谢晴瑶抬袖抹了抹眼角,半晌才道:“英王有言:此称于聂战,可明其志,可慰其心,可奖其忠!英王请于陛下:聂战无罪而死,令人婉叹。若龙国不能见容,大胤愿为之正名!”
  玄承璧默默擦去额头的汗滴,看了一眼满朝重臣:“大司徒,拟旨:立刻寻回冠军侯遗骨,重礼厚葬。朕要亲去致祭。”
  “是。”周维明答道。
  “谢陛下恩典。”谢晴瑶躬身一拜。
  聂赢方一愣神,还不及谢恩,就听玄诚荫出班急喝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
  “闭嘴!”玄承璧大怒:不妥个屁!你都老糊涂了,之前乱出什么馊主意,害得朕今日大丢颜面。朕不为聂战平反,紫胤就要为其正名,这传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话!朕不追究你前事胡为,便是开恩了。现在还来搅合,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圣明。”大祭司轻飘飘、冷冰冰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聂氏忠勇,享誉六国,神山亦有耳闻。前冠军侯被戮,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四方百姓皆道:必是其人深怀冤屈。今胤使传英王之言,细说原委,果然如是。陛下能为其昭雪冤枉,安葬骸骨,恢复声誉,可谓至明至善。陛下之慈心正举,传之五国,必人人称赞。玄龙国运昌明,必长长久久。我等先贺陛下。”说罢起身略略垂首。
  哎呀呀……玄承璧心怀大畅:原来五国皆晓得聂战之冤,唯有朕被蒙在鼓里。今不过改下一道圣旨,便在天下赢得贤名。此举大是合算啊。
  大祭司坐下后却继续说道:“方才路过聂家旧宅,我见其中隐有戾气升腾,便停步细观,原来是已为她人侵占,聂家先烈魂有不甘。更兼此一场冤狱,家产籍没,女孙流散,爵位被削,名节遭陷,怨气横生,哀恨长在……实有碍于大龙昌运!”
  “啊?”玄承璧大惊。“大祭司,这该如何化解?”
  “散去戾气,转为鸿运。”大祭司声音还是一点起伏没有,似乎只是在传达神谕:“当安抚忠良之心。”
  “哦……”玄承璧恍然大悟,立刻又叫周维明:“贴出告示,昭雪聂氏之冤,嘉奖聂氏之功。将聂飘萍之名重新刻入贤良祠,加刻聂战。聂家如有后嗣,待其成年,承继冠军侯之爵。聂家府邸一并赏还,家下男女妥为安置。所需银两,一律由官中承付。”
  “谢……陛下隆恩……”聂赢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道圣旨,连连叩首。心怀激荡,哽塞难言,浑身颤抖不休。
  玄承璧见他激动得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心中暗道:这算是忠良之心安抚定了吧?至于这份国书……
  她刚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听玄诚荫在旁冷笑:“尊使,贵国求娶聂赢,这是笑话吧?难道大胤皇帝和英王不知,其人在我府上,身为色奴,承欢侍宴,已近一载。聂赢,你自己说说看,这一年来,你可曾闲度春宵,空置鸳床?又曾向多少人献媚邀宠,侍奉帷幄?”
  
 
 
第119章 求亲—2
  玄诚荫话一出口,各色眼光均向聂赢看来。嘲讽、嗤笑以外,更多的是厌恶、不耻,竟然还有觊觎、淫邪,肆无忌惮地从他脸上瞄到身下。有几人暗中嘀咕道:刚才没有注意,这小郎怎么生得如此惑人,怪不得大司马舍不得放手。
  煌煌众目之下,聂赢全身僵直,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十指都抠进了砖缝之中,被磨得鲜血淋漓。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扒光了衣服,正任人观赏。
  “怎么?”玄诚荫盯着他被咬得惨白的唇瓣,话说得越发狠毒:“聂赢,数不过来了么?”
  谢晴瑶气得浑身发抖,还没来得及驳斥,就见碧落大祭司忽然起身,向御座上玄承璧言道:“不想在大龙国主驾前还能听闻此等荒唐言语!请容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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