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她整个人冷静不少,主动要求了做了检查自证清白,安安静静地配合调查问讯,再加上下午那会林纵横陪她过生日打雪仗的消息传得全网都是,全国人民都知道她下午在忙着谈恋爱,所以她对此事不知情的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态度良好,嫌疑又低,负责问讯的女警并没有怎么为难她,态度也很好,怕吓着她似的,很是轻声细语。
即便是例行公事,等一系列的程序走完,州围从问讯室出来也是后半夜了,她被嘱咐保持联系畅通以便再次进行传唤盘查,她应下,又问州绕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来。
“即便不是屋主,对房屋拥有短暂行使权也可以构成容留吸毒,不可能他说他不知情我们就信他不知情,毕竟他当时就在现场,这个还要经过全面判断才能确认。”
州围点点头,表示理解。
外面大厅灯火通明。
她的脚步止住。
林纵横和帅帅一起等在椅子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地说着些什么,林纵横的眉心微微地蹙着,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帅帅难得一本正经忧心忡忡,看起来有一些搞笑,他们可能在忧心她的事业为她想后招,可能在担心她被为难,背后的玻璃透着深深的冰凉夜幕,将他们衬得格外温暖。
此刻陆奇大概还在为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罗列讨论公关方案。
好像所有人都很着急,但是很奇怪,事发开始至今,州围完全没有为自己拼搏了十多年的事业焦灼,这种平静连她自己都倍感意外,这是多年来一直捆绑她的名利场,她背负着重厄走了那么远,终于开始觉得累得无法承受。
林纵横很快发现了她,率先站了起来,等着她缓缓走进,在他面前站定,半个晚上的折腾,她的脸上现出些许倦容,眼神都是疲惫。
他微微向前展开双臂的下一秒,她轻轻将额头靠上他的肩头。
第37章
警局外的记者还在守株待兔,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只等兔子一出来就饿狼扑食,等候的过程总是漫长无比, 在不断响起的跺脚搓手中,渐渐埋怨州大影后办事不厚道的声音多了起来——专挑大过节的惹这么大一新闻,别人都已经快快乐乐地跨完年钻进暖烘烘的被窝舒舒服服睡觉了, 而他们为了业务还在萧萧北风中瑟瑟发抖, 又冷又饿又累有家不能回。
“这么久不出来,不会是也落网了吧。”
“不落网也要被警察扒个底朝天,又是聚众又是未成年的, 玩太大了。明星的圈子是真的乱啊!”
“不开玩笑,我膝盖已经冻得完全没知觉了。点个奶茶暖和一下,有没有人一起啊?”
“他们不会又偷偷溜了吧?躲记者的本事这两个人都练成精了!”
“你们觉得这把州大影后能翻盘么?”
“难说。”
“哪有这么严重,只要没吸能有什么事, 毕竟根基太稳路人缘也好,吸了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但是谁都知道她圈子乱了,形象受损太严重了, 私生活混乱的帽子难摘。”
……
闲来无事,等待的功夫里记者朋友们把州围此次□□的后果和发展形态分析得头头是道, 大家都是当记者的人,翻起嘴皮子来一个比一个溜, 激烈程度堪比一场辩论大赛,分析完毕,那道让他们好等的人影依然没有半点出来的迹象,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淡淡银辉洒落,一伙人意犹未尽地沉默片刻,话题一偏,又开始说林州两人的恋情。
不知道第几遍感叹到“这两个人一定是有隐形的功能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没被拍到过”的时候,话题的中心人物终于出现在警局门前,随着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向两边开启,她在助理搀扶下缓缓迈步而出,丑闻缠身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依然还是那么头铁那么刚,一看到记者,脸上浮起的不耐连掩饰都不屑,就差拿块牌子写出来挂头顶了,身后大概两米处,绯闻男友林纵横慢条斯理地跟出来,同样是一张毫无暖意的脸,看到乌泱泱的人群以后露出的表情让人不禁感慨:果然是天生一对,都这么没礼貌。
一场苦等终于到了头,所有记者一扫倦容,蓄势待发准备进攻,争前恐后挤前排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谁还有空忍无可忍地吐槽了一句“妈的,这两人到底会不会谈恋爱,隔那么远是发乎于情止乎与礼的意思吗?”
激烈的争夺被这话打断,顿时有人接话:“他们不会那你去教教他们呗。”
人群爆发一阵嬉笑。
对面层出不穷处处是陷阱的问题,州围话不多,很简洁的几句。
“没碰不该碰的东西,诸位可以耐心等待警方通报我的检查结果。”
“不知情。”
“我不曾和任何涉毒人员交往过密。”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服众,既然不曾交往过密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群人出现在她的屋子里,记者的反问一个比一个犀利,她抿了抿嘴,打起了太极:“不好意思,案情还在处理中,详细结果请等待警方通报。”
更多的她不肯再开口了,打算绕过拥挤人群回车上,但记者哪有这么容易罢休,喋喋不休地盘问半天简她这边撬不出话,有人开了先河先把话筒递向了林纵横,于是长//枪短//炮地全对着他而去了。
“纵横认识州围的这些朋友吗?”
“平时里州围会带着你和他们一起玩吗?”
“请问此事是否有影响到二位的感情?”
“据悉纵横下午在A市陪州围过生日,这件事有没有打扰到你们的相处时间?”
“纵横以后会管束一下州围的交友圈吗?”
……
涉及到家人,州围没有把锅甩到州绕身上,林纵横也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有州围拒绝公开在先,他只用了非常礼貌而克制的熟人角度简单回应道:“我和州围认识很多年了,我完全信任她。”
*
回家路上。
州围家是路程最近的,就近原则下司机是准备先送她回家的,州围累得不轻,在后排闭着眼睛,帅帅想到她家里刚刚发生过的事,膈应的同时也有点担心,所以问她意见:“围围,你今天别回去了吧?”
州围“嗯”了一声,没有异议:“明天让人好好给我收拾一下,该换的家具都换掉。”
帅帅点点头:“好。”
过一会,帅帅突然说:“围围,你最近没看新闻吗?”
“什么?”
“五星级酒店拿浴巾擦完马桶又擦杯子,酒店可脏了。”帅帅一本正经,“你还是别去酒店了。”
拍戏期间一直住在酒店的州围:“……”
帅帅不负众望:“不是我不想收留你,但是我家只有一张床,你知道的吧。”
帅帅还在发挥演技:“林总你家有几张床?”
林纵横:“……”
州围睁开眼,轻斥:“又发什么神经。”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帅帅愤愤不平地腹诽:你就去住擦过马桶又擦杯子的酒店吧,挺好一个女明星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卫生呢?
“去我那吧。”林纵横突然说。
州围去看他。
“去我那。”他迎视,晦涩的眼眸在疾驰的车中随着光影变化忽明忽暗,“大家都放心些。”
她什么都没做,却险些离万劫不复那么近,怎么能不后怕。
好像只有把人带在身边,置于同一个空间内,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很奇怪,这是她曾数次毫不犹豫做出选择为此让他受伤也为此愤怒过的事业,但是到头来他却比她还要在意她能不能坐稳她的位置。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她就应该高高在上骄傲不可一世,他怎能忍心看她跌下神坛。
怕她拒绝似的,他说:“不想看看纵纵和州州吗?还有那窝小崽子。”
狗的一年等于人类的七年,别说纵纵和州州,就是那窝小崽子,换算成人的年龄也都是老人了。
州围默了一会:“它们都还好吗?”
“都好。”
关于留宿州围一开始没发表任何意见,等车开进他家楼下的地下室门口,她才问:“你那有卸妆水,有女式睡衣吗?”
帅帅冷汗差点滴下来,生怕非常头铁非常刚的林大影帝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人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生理需求也很正常,和州围分手以后也没有义务为她守身如玉,要是带别的姑娘回家过夜,帅帅身为男人非常理解。他没给林纵横说话的机会,抢答道:“你们先上去,东西我去帮你拿来。”
州围是第一次来林纵横的家,房门还没开的时候狗子们都已经听到声音侯在门边,门一开,不等开灯,立刻挨挨挤挤上蹿下跳地簇拥过来。
纵纵和州州,还有它们的两个孩子,原本有四个,后来生病陆陆续续死了最大的和最小的。
以前他还不住在这,第二次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在Z市拍戏,也没空带她过来,所以她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狗子们。
四只狗闻到陌生的气息,犹豫着在她脚边清嗅,从前纵纵很凶,动不动就龇牙咧嘴的,脚和小腿传来数只狗鼻子耸动的触感,痒痒地,她有些害怕地往林纵横身后缩了缩,纵纵不满她的抗拒,低吼了一声。
“纵纵。”林纵横护了州围一下,制止纵纵,“妈妈都不认识了?”
教训完狗儿子,他有些无奈地转头去看她,“还有你,你怕它干什么?不认识了?”
灯被摁亮,几只狗歪着脑袋打量她。
她蹲下身来,摸摸州州和老二老三的脑袋,那三家伙摇着尾巴舔她的手,也不是认出她来了,纯粹是不怕生而已。
纵纵还在旁边研究她。
她试探着伸手去摸它:“纵纵,是我啊。”
纵纵努力地辨认着她,在她手放到它头上的时候,它突然认出她来,疯了一般冲进她的怀里跳起来,舌头朝她的脸上热情地舔去。
这一出久别重逢的欢迎仪式弄得州围猝不及防,差点被扑倒,州州和老二老三也不知道老公和爸爸发的什么疯,只知道一窝蜂跟风拥过来,四只狗将州围层层包围。
林纵横从狗堆里把州围扒拉出来,扯着手臂拖起来,几只狗子哪里肯罢休,缠在二人脚边往上扑。
“好了好了,不要发人来疯。”林纵横轻轻抬脚甩开缠在他鞋上的老三,“自己玩去。”
“纵纵好像认出我了。”州围说,满脸的欣喜,毕竟这么多年毫无接触,她没指望它们还会记得她。
“嗯。”
林纵横的认可让她脸上的高兴越发浓厚,弯下腰去把纵纵抱起来:“小家伙,你记性真好。”
从前她就最喜欢纵纵,因为它以他的名字命名。
林纵横洗完澡回到客厅,州围还坐在沙发上和几只狗玩,手里有剥个皮的橙子,左喂一只右喂一只,根据茶几上橙子皮的数量来推测,她至少已经喂了它们三个橙子了。
眉眼弯弯的样子,一如多年前的温柔。
帅帅来得很快,林纵横去开的门。
看到他这一身洗完澡的打扮,帅帅脑子里立刻脑补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贼眉鼠眼往里探了一眼。
“看什么?”林纵横问。
“没什么没什么。”帅帅把手里的东西双手递上,“给。”
林纵横食指去勾过来。
临走前,帅帅暧昧地挤挤眼睛,“我准备的东西很齐全哦。”
林纵横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晚安”,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了,然后他隔着袋子摸了摸,果然,除了衣物和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他还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盒子。
第38章
州围被四只狗簇拥着, 一只在她膝上, 一只在沙发上拱着她,还有两只在她脚边蹿, 全在等着她手里的橙子,她完全不体谅它们馋得流口水,一个橙子去皮去得细致缓慢, 就跟在加工一道易碎的艺术品似的, 橘色的果皮一小块一小块地从她指尖剥落下来,露出里面带着白色经络的果肉。
林纵横提着袋子走到她面前,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 说:“你这助理真的有趣。”
州围不知道他突然褒贬不明地说提帅帅是几个意思,懵懂地抬眸去看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视线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就让她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她的目光原路返回几寸,半透明的白色袋子里,一盒冈//本001清晰可见。
州围:“……”
林纵横:“……”
原本看到林纵横提进来一个半新不旧的塑料袋子, 州围就觉得奇怪,她家里有不少装东西用的大包, 再不济也有帆布包和购物袋,帅帅没道理用个这么简陋的袋子给她送过来。
现在她明白了, 帅帅看中了这个袋子的半透明效果。
故意的。
州围的目光没怎么停留,蜻蜓点水的一顿,既然搞清楚了他的意思, 她就没去看他了,继续低头剥橙子:“中意他的话我和你换一个。”
林纵横没答话,只半晌后模棱两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一声笑,让州围瞬间想通了自己话里的歧义。
如果他这句对帅帅的夸奖不是反话,那么岂不是说明他很满意帅帅给他们准备计生用品的做法。
也就是换句话说,很想和她上个床?
天到这里就有点被聊死了。
连空气都有几分凝固。
钟摆按照既定频率左右摇摆,灯光暖暖倾泻,她在剥橙子,四只狗热情似火地围绕着曾经的女主人。
场景如画,也如一场梦,落进他眼眸,他抱着臂微微眯起了眼,竟有些无所适从,也无从开口。
又一只狗蹿上沙发,林纵横太阳穴一跳,命令道:“下来。”
他的眼神和语气明明一点不严厉,但是纵纵和老三完全不敢再造次,耳朵一耷拉,灰溜溜地要往下跳。
州围这时才记起来,林纵横这人有点洁癖,不喜欢狗上床也不喜欢狗上沙发,他一直以来都算不上什么和善的主人,也不怎么舍得花时间培养亲子时间,遛狗看病洗澡的活都是交给助理办的,反正大家都是没搞明白他这么个人怎么会善心大发去路上捡几只狗回来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