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纵横把门关一半,又看州围:“你是不是也冷?”说完他又把门开大,“那进去吧。”
进屋后州围被林爷爷叫去聊天,林爷爷专给她讲林纵横小时候干的混账事,一脸眉飞色舞,对孙子的疼爱溢于言表。
林纵横和表弟聊游戏,耳朵也没闲着,生怕老爷子拆他台,碰上听不下去的忍不住要反驳爷爷两句,除此之外,他发现女人比男人更喜欢看美女这话还真不假——表弟媳妇时不时瞄州围两眼。女明星本就是千里挑一的漂亮,又拥有最顶级的美容资源和最具审美的造型指导加持,美貌水平和日常生活中可以遇到的漂亮姑娘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别看她了。”林纵横看州围一眼,有意拉她下神坛,一家人之间距离感太强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看的,假脸一张。”
表弟媳妇不疑有他,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漂亮的复杂情绪稍微缓解一些。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州围知道林纵横在说她,和林爷爷聊天的空档中飞了他一记眼刀,示意他少胡说八道。
林纵横大笑,抱起小侄子要去找她,小侄子正是认人的时候,不让父母奶奶以外的人抱,当即大哭,林纵横指指州围:“嘘,让阿姨抱。”
在州围怀里小侄子一开始还怯生生,不过美色的力量到底巨大,没一会就咿咿呀呀笑个不停,把满屋子乱跑不肯吃饭的他哥也给吸引了过来,因为力争在漂亮阿姨面前当个好孩子,大侄子一口一大勺饭,没一会一碗饭见了底。
林纵横姑妈放下碗,松了好大一口气,此情此景,十分有空,也十分适合关心林纵横的人生大事和生育问题,一套女人最好在二十八岁之前生孩子这样恢复比较好的理论说得头头是道。
州围频频点头表认可。
一般年轻人不愿听长辈长篇大论说教,难得碰上个连不耐烦都没表现出来的,姑妈很满意侄媳妇的配合,说到最后,才后知后觉记起自己还不知道州围的年龄:“小州,你几岁啦?”
州围乖巧地答:“今天刚好二十九。”
姑妈:“……”
一旁就等这一幕出现的林纵横得偿所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妈觉得尴尬,骂侄子:“不知道早点提醒我,就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州围不难看出来,林纵横和姑妈之间的关系比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更为融洽放松,姑侄俩在说笑的时候,林母只在一旁淡笑着,格格不入,是截然不同的气场。
至于林父更是沉默寡言,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还坐在这里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全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给林纵横立牌子,所以勉强和林母扮演一切安好。
今晚如果没有姑妈一家来活跃气氛,饭桌上的氛围想必能用沉闷来形容,可这已经是粉饰太平后的水平了,平时只会更加恶劣。想到林纵横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州围的心里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临走时,林母塞给州围一个红包和一个首饰盒:“生日快乐哦。”
州围接过,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谢:“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林母的礼数向来周全,一句客套话说得教人听不出真假,“有空常来。”
等车开远些,林纵横把手伸进州围大衣口袋里隔着红包袋摸了摸里面的钱估算数目。
州围看得出他挺满意,所以忍住没给他泼冷水——即便是前一次那般失败的会面,他母亲给她的红包也很大。
不过,她也可以感受出来,林母的态度较之从前有所转变,现在更接近于中立,谈不上支持,但也不再是坚决的反对。
算是相安无事地完成了一项惦记担心了好些日子的重任,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车抵达林纵横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距离州围的生日结束还有三个小时。这一天里,他们先是面见了州围的家人,再是见了林纵横的家人,皆是谨言慎行,为争取家长们的喜悦和肯定小心翼翼着。
“辛苦了。”林纵横把车熄火,看着州围说道。
“你也辛苦了。”州围说。
林纵横笑一笑,拉住州围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另一手开了车载蓝牙播放器,《围困》的前奏在静谧的空间里流淌开来。他说:“现在家里应该挺热闹,有好多人在。”
州围没忘记今天晚上还有一项重要事件代办,她看着他的脸,心跳开始不自觉加速。
“我原本打算,这件事一定要热闹一点。不过就在开回来的路上又临时反悔了,觉得好像还是只有你我在场更好。”
与此同时,州围感觉有一小圈凉凉的东西覆上她的无名指指尖,缓慢又坚定地往手指的末端靠近,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两相无言,安静对视,只剩《围困》在播放。
“……
围困你,我要天荒地老,没完没了,
纵然你我太渺小,而永远总是遥遥。
请靠近我,拥抱我每分每秒。
燃尽你,我会肆意纵火,尽情胡闹,
围观你碾平矜骄,为情爱臣服折腰,
别驱逐我,我知道你不想逃。
……”
《围困》从未正式发行,这是多年前林纵横在录音棚的试唱版本。
那时他还很年轻,嗓音青涩,唱写给心上人的情歌,字字句句都是深爱。
多年后,这深爱一如既往。
一曲完毕,她一直不说话,目光直愣愣,弄得林纵横也有些不确定了,担心自己会错了意没能掌握女孩子家家的心理,把求婚举行得太过简单,于是还是询问了一下她的意见:“喜欢盛大一点?”
要是喜欢万众瞩目,演唱会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数万人会亲眼见证这浪漫的仪式,这一幕会被传颂甚广,多年后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州围张张嘴,第二次才成功说出话来,这明明是她早就知道也想象过好多遍的事,可当真正置身其中,整个人却还是战栗到不行,脑子里像有无数架飞机在轰鸣,她连嗓音都沙哑了:“不用,这样就很好。”
“嗯。”他把她的手拿出来,有钻石切割面反射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他轻吻一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老婆嫁给我。”
第8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
再次离开S市飞往A国上学的时候, 州围身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求婚戒指, 还有一个是和林纵横的第二个情侣纹身。当时求完婚,林纵横迟疑地问她这么庄重的事情他是不是办得太草率了点。
州围想了想, 觉得其实还好,她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简简单单,没有外人旁观, 只有彼此, 是专属的温柔回忆。不过看他有些懊丧后悔的样子,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提议道:“那再去纹个纹身吧。”
求婚不仅是她的重要日子,也是他的, 她希望这一天也可以有一些让他铭记的纪念品。
林纵横眼前一亮,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去找了当年的纹身师。
新纹身选在胯骨的位置,雪花的形状, 代表了初遇的《途穷》,雪花底部有一串花体阿拉伯字日期,以此纪念求婚成功。
回家路上, 林纵横说:“你完了,身上两个我的纹身,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生活曾教过他们现实的一课,但是爱情, 能让人重新相信童话。
不就是一个永远,又有何难。
飞机冲向云霄的轰鸣声中,州围慢慢转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发呆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城市,她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事实就是她越来越不能接受离别,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他的身旁。从前被旁人评价为机器人的冷血动物,开始受感情支配。
分开才刚刚开始,思念已经叫她蚀骨噬心,这一片土地因为他的存在,让她念念不舍,以至于她一直眷恋地看着窗外。
还好人的适应能力不容小觑,到达A国以后,州围以最快的速度克服了林纵横不在身边的不习惯,重新投入到紧凑的学习生活中去,她手上三克拉的钻戒吸睛无数,逢人必被恭喜一波恭喜,导致她说谢谢差点说到条件反射。
而林纵横正式进入忙得昏天暗地的状态。
电影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倒还可以先放在一边,但他有新唱片和演唱会需要操心,唱片是为了演唱会出的,两者都命名为《纵火》,《纵火》的主打歌不是惯例的同名,是《围困》。加上《围困》,《纵火》一共会有10首歌,全部是情歌,歌曲的顺序看似毫无玄机,实则别有洞天,从初识的互相试探开始,到甜蜜相恋,再到失恋的痛苦,最后是炽热的复合和相伴到永远的决心,正是他们二人的情感经历,由歌坛黄金搭档梁一卫、陈句操刀助阵,阵容强大,目前已经确定5首曲目,林纵横最近每天都泡在录音棚里练歌。
州围想提前一饱耳福,林纵横不肯,说要演唱会再唱。州围不满控诉:“女朋友不能有特权吗,提前听不了,那我和普通粉丝有什么区别?”
“是啊,我可真是闲着没事给普通粉丝写《围困》。”林纵横反讽,“还喜欢操粉。”
州围:“……”
开学第三天,在A国待了良久的方悦城终于收拾行李打算回国。
州围送她去的机场,昔日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依然眉眼生动,顾盼生息,只是沉稳端庄不少,西装和高跟鞋的搭配穿在身上居然和谐得很,再没了偷穿了妈妈衣服的小孩的效果。
“我和林续吵架了。”方悦城突然面色如常地说。
州围头也不回,把墨镜往上推了推,说:“猜到了。”
而且她没猜错的话,方悦城和林续应该是分手,而不仅仅是吵架。
没分手的话方悦城哪里舍得带着所有的行李走——这种黏人的行为州围从前必定嗤之以鼻,现如今却有些理解了。
“他说要送我,是我不让他送。”方悦城转着行李箱,双眼低垂,听不出情绪。
在A国待了近两个月,方悦城瘦了许多,从前稍显肉感的身材现如今清瘦无比,衣服套在身上看起来空荡荡的,很明显是在爱情里被扒掉一层皮。
“别想了,回去找个对你好的。”州围看着方悦城说道。
方悦城抬起眼睛来:“我只要林续。”
州围“啧”一声,觉得这姑娘傻得无可救药,傻到她都不愿多费口舌劝一句。
方悦城也没什么事了,但是她不肯check-in,坐在行李箱上,脑袋靠着拉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州围聊天。
州围心知肚明,这丫头大概是在等林续来送。
不过方悦城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一直等到不能再拖,那个她望穿秋水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机场,甚至连一条挽留的短信都不曾发来。
州围忍无可忍,拖着她的行李箱把她带着往安检的口子走。
方悦城脚踩到地上不肯动,强装镇定的声音带了丝慌乱:“围围。”
“别浪费我时间,我下午还有课。”州围摘下墨镜,面色冷下来,“认清现实,回去找一个对你好的,别再来了。”
“围围。”方悦城从行李箱上站起来。
州围停下脚步。
方悦城抿唇,声音里开始有哭腔:“我不想走了。”
带着临门一脚反悔的方悦城,州围回学校上课,林续和一个日裔姑娘坐在一块,聊得投机,笑声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看到她俩,林续一愣,随后面上又换上无所谓的表情,和日本姑娘打了声招呼后,插着裤子口袋慢悠悠晃过来,只要他愿意,他总有本事把话说得亲昵而自在,不受任何事件影响:“怎么了,又回来了?”
“林续你混蛋。”方悦城骂道。
“怎么混蛋了?”林续奇道,“分手不是你提的吗?”
方悦城眼眶不受控制地红起来,什么都说不出来,连行李箱都顾不上拿,一扭头跑了。
林续拉过她的行李箱,微笑着看向州围:“要我去追吗?只要你说要,我就会去。”
州围置若罔闻,追着方悦城离开的方向而去,方悦城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州围追了她两条街才把她堵上,气疯了:“方悦城!”
方悦城蹲下来开始哭:“本来好好的,他对我那么好我以为他也喜欢我……”
未完的话是“可是他看到你的钻戒开始就整个人不对劲了”,可她说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有人费尽心机而不可得,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唾手可得却弃之如敝履。
正所谓甲之□□乙之蜜糖 。
州围靠在一边旁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一抹颀长的影子沉默着,出现在州围身后,把她的影子完全覆盖。
州围面无表情,直接抬腿走了,不曾回头看林续一眼。
不知道是谁先低的头,又用的何种方式,总之第二天方悦城又和林续同进同出出现在校园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州围当然不会多管。
可唯一令她万分痛心却无能为力的是,在爱情的潮汐影响下,她和方悦城的友情终于还是开始变质。这个变质比她想象中晚许多,她曾经甚至侥幸地认为这段友情可以因为方悦城的大大咧咧逃过一劫,可最终还是无可避免。
方悦城不再经常找她出去逛,也很少再缠着她聊天,也是很久之后,一次偶然的单独相处中,州围惊觉自己和方悦城之间的关系居然已经变得这么尴尬,绞尽脑汁也依然无话可说。
州围在学校的日子,越来越孤独且煎熬。
这一年的公立2月10号是大年二十六,临近农历新年,也是州围和林纵横十二周年的纪念日。
这一天的州围格外想他,她多希望这也像他生日那样,虽然只字不提,事实上是悄悄跑来想给她一个惊喜。她从早眼巴巴盼到了晚上,甚至没给他发消息,以营造他可能在飞机上没法使用网络的自我安慰。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空,忙到甚至忘了这一天是什么日子。
A国时间晚八点,国内是次日凌晨4点,林纵横从拍MV的片场出来给州围打电话。虽唱片行业不景气,不过他做这张唱片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十首歌全部都会配MV,奢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