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哦?确定是你手下的人?”潘奎满腔怒火,压低嗓门,严厉道:“小栓,你看清楚些,逃兵扰乱士气,必须一个不落地处死,以正军纪!”
  “是啊。切莫留下漏网之鱼,免得他们作乱,大损边军威名。”同为总旗的田波附和道。
  钱小栓脸红耳赤,羞愧答:“卑职确定,这几个人全是逃兵。”他打起精神,谨慎清点,禀道:“少了一个!逃兵共十一人,尸体却只十具。”
  潘奎便扭头问:“哎,你们见到了几个逃、匪徒?”
  午时已过,北上的一行人尚未用饭,饥肠辘辘。张峰失血不少,忙碌催促众人先救治伤患,而后就地歇息,喝水吃干粮。
  郭弘磊离得近,想了想,朗声答:“共十一人,但混战中跑了一个,他趁乱逃进了南坡密林。”
  “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潘奎横眉立目,高壮威猛。
  郭弘磊正色答:“的确逃了一个。当时,逃匪被人踹到山坡旁,顺势便跑了。”其实,那人正是他自己踹的,故一清二楚。
  “他是从何处逃进林子的?”
  郭弘磊抬手指道:“那儿。”
  “是么?”潘奎率众赶到坡下,一边查看,一边失望道:“小栓,你管束无方,手下出了逃兵,不止你丢人,整个赫钦卫都没脸,还连累无辜百姓丧命,罪不可恕!”
  钱小栓无可辩驳,沮丧道:“卑职自知有罪,请您责罚。”
  “当务之急是捉拿逃兵。”潘奎恨铁不成钢,厉声喝令:“愣着做什么?立刻抓人去啊!”
  “遵命!”钱小栓迅速点了二十人,咬牙切齿地搜山追捕。
  另一处
  王氏心力交瘁,唉声叹气,疲惫地说:“唉,这一灾接一难的,究竟何时才是尽头?玉姝,好生照顾弘磊。”
  “嗯。”姜玉姝垂眸,小心翼翼地揭开衣衫,轻声问:“一定疼得很厉害吧?”
  郭弘磊脸色发白,安慰答:“敷了金疮药,其实也不太疼。”
  “幸亏及时止住了血!”姜玉姝吁了口气,一阵阵地后怕,耳语嘱咐:“你吃些干粮,然后歇会儿。伤患不少,我去问问张大人,看他打算如何赶路。拿着,快吃!”
  郭弘磊手上被塞了三个馒头,眼里流露笑意,低声问:“都给了我,你吃什么?”
  “我还有。”姜玉姝匆匆吃了半个馒头,漱漱口,搁下水囊刚起身,却见张峰带领几个壮汉快步走来。
  姜玉姝定定神,诧异问:“张大人,有什么事?”
  哟?
  嚯!流放的犯人里,竟有如此绝色佳人?田波瞬间震惊,赞叹不已,紧盯着姜玉姝,从秀美脸庞往下,细究其玲珑身段,目光久久停留在胸腰上。
  四周乱糟糟,谁也没留意田波垂涎欲滴的眼神。
  张峰恢复了冷静,到底不敢得罪边军,客气道:“这位是西苍赫钦卫的百户潘大人,奉令追捕逃犯。逃犯伤害了咱们,潘大人需要详细名册,你们快报上郭家的轻重伤者姓名。”
  “好的。”姜玉姝恍然大悟,郭弘磊已起身,偏头吩咐:“栾顺,立刻照大人的吩咐办。”
  “是!”管家颔首,立即再度清点伤患。
  潘奎皱眉打量郭弘磊,狐疑问:“听官差说,你小子武艺高强,连杀四名逃犯,可有此事?”
  郭弘磊不卑不亢,平静答:“在下武艺平平,只是方才生死攸关,不得不竭尽全力。”
  “唔,挺稳重,人也谦虚。”潘奎隐露笑意。
  郭弘磊谦道:“您过誉了。”
  田波无暇理睬旁人,目不转睛,一直偷偷盯着姜玉姝,眼馋手痒,欲/火焚心,兴奋暗忖:年轻貌美的女犯人,缺衣少食,卑贱惶恐……哼,老子堂堂总旗,何愁弄不到手?
  稍微恐吓几下,她敢不从?
  即便是个刚烈的,老子强要了她,又有何惧?
 
 
第21章 迁怒之火
  周围一片狼藉,姜玉姝只顾担心伤患,并未察觉田波正不怀好意地窥视自己。
  “看你小子斯斯文文,却敢拿刀杀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潘奎嗓门洪亮,粗犷豪迈,昂首问:“多大年纪?习武几年了?”
  郭弘磊谦和答:“十七,六岁时家父便请人教授拳脚。”
  “难怪了,你人虽生得斯文,精气神却不像酸书生。”烈日当空,潘奎抬袖擦汗,扫了扫郭家上下,随口问:“嘿,老弱妇孺的!张大人,这些人犯了什么法啊?你们打哪儿来的?”
  张峰瞥了一眼郭弘磊,念及救命之恩,登时有些犹豫,含糊答:“我们来自都城。其实,这群人并未犯法,只是受了牵连。”
  “哦?受了株连的?”潘奎原本漫不经心,一听倒好奇了,又问:“小子,你家谁犯法了?想必犯了大罪,不然也不至于——”他顿了顿,纳闷问:“哎,你们这百八十口人,该不会是一大家子吧?”
  面对强悍边军,姜玉姝忆起庸州贪墨案,心里“咯噔”一下,咬牙屏息。
  郭弘磊明白躲不过,暗中早有准备,坦率答:“兄长犯下贪墨之罪,牵连全家流放西苍。”
  “贪墨?”潘奎惊讶扬声,心思一动,笑意荡然无存,皱眉审视犯人们,缓缓问:“你叫什么?”
  郭弘磊答:“罪民姓郭,名弘磊。”
  “贪墨庸州军饷的靖阳侯之子,是你什么人?”潘奎蓦地沉下脸。
  郭弘磊无法回避,“那位便是罪民兄长。”
  “原来,”潘奎勃然变色,怒问:“你们居然是靖阳侯府的人?”
  郭弘磊唯有点头。
  “哼!”潘奎霎时火冒三丈,厉声质问:“前几年,边军粮饷屡遭狗官贪墨以饱私囊,害得将士们隆冬腊月饥寒交迫、饿着肚子上阵杀敌,士气大伤!甚至害得庸州失守,十余万人惨被屠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些,你们知不知道?”
  郭弘磊深吸口气,再次点头。
  “算了罢!”潘奎怒目而视,激动斥骂:“呸,你们这些贪婪无耻的纨绔,自幼安居都城,怎会知道边卫将士的艰苦?只可怜那惨死的十余万人,白白丧命。”
  百户愤怒,兵卒亦变了脸色,纷纷鄙夷憎恶。
  田波呆了呆,心想:她竟是侯府的人?看言行举止,应是纨绔之妻。侯府儿媳,必为名门闺秀,怪道如此标致……老子尚未玩过大户贵女,不知是什么滋味?
  唉,他们果然迁怒了。不过,此乃人之常情,要怪只能怪世子犯法,连累全家。姜玉姝无可奈何,默默陪着丈夫挨骂。
  郭弘磊饱含歉疚,郑重表明:“家兄犯了法,早已被陛下赐死;家父自愧教导无方,悲恸病逝。如今,陛下责令罪民一家充军屯田,用余生为长兄之错赎罪。待投了军,罪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肝脑涂地杀敌卫国!”
  “呵。”田波皮笑肉不笑,“大话谁不会说?上阵杀敌,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嘴皮子。”
  姜玉姝这才注意到田波,十分不悦,暗忖:阴阳怪气的,别人不敢比,但二公子肯定比你强!
  “唉。”潘奎壮硕的胸膛剧烈起伏,勉强压着怒火,摇头说:“罢了,贪墨的也不是眼前这些人。走!”语毕,他行至山坡树荫下,命令手下清理尸体。
  张峰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高声道:“歇息半个时辰,受伤的人赶紧包扎,还得赶路呢!”
  挨了一顿骂,郭家人自是难受。
  “我们已经这么倒霉了,他们还想如何?”王氏气得哆嗦,伤心道:“难道非让陛下诛杀全家,他们才满意?”
  王巧珍靠着板车,讥诮一笑,冷冷道:“哼,有本事上都城告御状去,求得陛下处斩了我们。可惜呀,一群粗俗莽夫,怕是连皇宫都找不到,哈哈哈。”
  姜玉姝不赞同地皱眉,“嫂子,小点儿声,仔细他们听见。”
  “听见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不想活了!”王巧珍虽嘴硬,却越说越小声。
  郭弘磊面色平静,劝解道:“大哥确实犯了错,贪墨军饷,难怪将士气愤。咱们生在靖阳侯府,之前安享富贵,如今为家人赎罪,也是应当。”
  “他们那么厌恶咱们,”郭弘轩既委屈又沮丧,惶恐问:“会不会故意刁难人?会不会暗中谋害?”
  姜玉姝镇定答:“四弟,陛下已开恩赦免郭家死罪,咱们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只要足够强大,谁能轻易欺压你?”
  “不错!”郭弘磊勉励道:“男子汉大丈夫,豁达些,别怕吃苦,总有否极泰来的时候!”
  因着逃匪有伤在身,跑不快,没过多久便被生擒。
  钱小栓汗湿戎装,禀道:“大人,逃兵抓到了!”
  “捆上,死的活的都带回去,好交差。”潘奎一声令下,兵卒迅速把逃兵尸体搬上马背。
  另一侧
  “慢些,轻点儿。弟兄们放心,等到了驿所我就托人买棺材,带你们回家。”张峰亲自动手,与同伴一道,把官差尸体整齐摞在板车上。他抬头看看天色,大声喊:
  “潘大人?”
  潘奎正整理马鞍,扭头问:“何事?”
  张峰恳切道:“天色不早,我们八成得赶一段夜路,假如血腥味儿引来野兽,可就糟糕了。不知您能否——”
  “行!”潘奎会意地打断道:“我们也是去驿所,一起吧。”他想了想,吩咐道:“重伤者过来,跟我的人挤一挤。”
  “多谢!你们几个伤势重,快去骑马。”张峰松口气,忙碌安排了一番,催促道:“走吧,跟着潘大人,不必担心野兽袭击。”
  于是,潘奎骑马,按辔徐行,率众前往驿所。
  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深山密林黑黢黢,倦鸟归巢,昼伏夜出的兽类则开始觅食,各种嚎叫声此起彼伏,怪异刺耳,渗人极了。
  郭弘磊再三嘱咐:“挨紧些,互相照应着,千万别落单!”
  “二、二叔,煜儿害怕。”郭煜缩在奶娘怀里,呜咽抽泣。
  郭弘磊安抚道:“怕甚?咱们这么多人。你睡一觉罢,睡醒就到驿所了。”
  “我害怕。”郭煜毕竟年幼,止不住地啜泣。
  潘奎扭头望了望,慢悠悠吓唬道:“哭什么?再哭,狼把你叼走。狼最喜欢叼小孩儿了。”
  “不要!”郭煜吓得哇哇大哭。
  姜玉姝哭笑不得,刚想哄一哄小侄子,猛却听见西侧林中一阵异响,夹杂着阴沉沉的悠长狼嗥:
  “嗷呜……”
 
 
第22章 大战恶狼
  “狼?”姜玉姝愕然,望着潘奎背影,扼腕道:“狼真的来了!”
  潘奎吃了一惊,却不畏惧,乐道:“哟?好大胆的东西,也不问问老子手上的刀,就敢嗷嗷叫唤,吓唬谁呢?”
  “活腻了呗。”兵卒们乐呵呵。
  “简直找死!”潘奎吩咐道:“盯着点儿,来一头宰一头,来两头宰一双。”
  “是!”兵卒纷纷拔刀
  转眼,西坡密林中响起阵阵狼嗥,夹杂着野兽穿枝拂叶的“噼啪”与“窸窣”声,迅速逼近,令人毛骨悚然。
  “狼!二叔,有狼!”郭煜惊恐万状,拼命忍泪,生怕被叼走。
  郭弘磊警惕审视西坡,头也不回地说:“是有狼。但你放心,狼从来不爱叼小孩儿。”
  “那、那它们喜欢叼什么?”郭煜吓坏了。
  姜玉姝哄道:“依我猜,狼多半喜欢马儿。”语毕,她催促众人:“快!咱们往潘大人那儿靠拢,他们有刀箭。”
  “狼为什么喜欢马?”郭煜整个人躲进奶娘怀里。
  月色朦胧,姜玉姝紧盯西坡,随口答:“因为马和狼一样,都是四条腿。”
  “哦?”郭煜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还好,我们只有两条腿。”
  田波恰在旁,于马背上嗤笑,俯视身姿妙曼的侯府儿媳,暗忖:生得这么美,却不幸嫁错了郎,沦为阶下囚,想必委屈幽怨……或许我略施恩惠,她就从了!
  另一侧
  相处至今,张峰很是信任郭弘磊。他忍着伤口疼拔刀,并从板车上挑了一把逝世同伴的佩刀,塞给郭弘磊,叮嘱道:“听嗥叫声,像是来了一大群,狼难缠,你也盯着点儿。”
  郭弘磊颔首接过刀,于外侧护卫。
  打头的潘奎高声道:“别发愣,继续走!原地杵着等狼叼啊?走!”
  一行人借着月色,惶惶不安,竭尽全力疾步前行。
  血腥味浓郁,引得狼嗥不止,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软忽硬,始终藏在林中尾随。
  姜玉姝本以为人多势壮、无需害怕,但事实上,狼在暗人在明,风吹草木影摇晃,冷不防一瞧,哪哪儿都像有狼。
  少顷,道旁枝叶突然“哗啦”巨响!
  “啊——” 众人登时拥挤尖叫,乱成一团。
  郭弘磊定睛细看,大声道:“别慌,狼只是试探!”
  随后,狼群反复地试探,有一次甚至窜出了半截身体,却又火速撤回密林,唬得人如同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潘奎见状,有感而发,笑着慨叹:“瞧见了吧?狼生性狡猾,诡计多端,而且成群结队的,令行禁止,有时甚至比敌人还难对付。”
  兵卒忙点头,陆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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