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是。”仆妇点头如捣蒜。
  不久·厅堂
  “唉。”
  “平白无故的,咱们家这又是倒了什么霉?”
  王氏非常不高兴,拉长了脸,喋喋不休地抱怨,嫌恶道:“江湖人士大多不可理喻,益鹏太冲动,娶错人了!”
  “娶了镖头的千金,岳家蛮不讲理,他今后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炎夏六月,烈日高悬。姜玉姝汗涔涔,不停喝水,不停擦汗,莫名烦躁不堪。她默默克制情绪,冷静答:“生米煮成熟饭,连孩子都怀上了,夫妻恩爱融洽,明显分不开的。别人的家务事儿,龚大哥会和杜家商量的,总有一方会选择妥协。”
  “哼,算了,横竖与郭家无关,由他们商谈去!”王氏脸色难看,频频望门口,“家里有麻烦,阿哲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姜玉姝靠着椅背,额头一片汗,“早已派人报信去了,但再快也得赶路啊。您耐心等会儿,估计快到家了。”
  “孩子们呢?”
  “在蚕室,喂蚕玩儿。”
  王氏百思不得其解,“养蚕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养了一轮不过瘾,你又养一轮!”
  姜玉姝笑眯眯,“买的蚕卵多,园子里又有桑叶,养蚕缫丝解闷,特别有趣。”
  “唉哟,你不知道!”王氏絮絮叨叨,“昨天傍晚,两个小子淘气,用手帕包着几只蚕,献宝似的,冷不防打开,肉呼呼的虫子爬来爬去,吓我一大跳。”
  “什么?”
  “居然有那种事?咳,回头我一定说说他们!”姜玉姝愣了愣,忍笑说:“依我看,他们绝无恶意,估计只是想请您看看养蚕的成果。”
  王氏疼爱孙子,聊起便眉开眼笑,愉快道:“你猜对喽。他们说,会多养些蚕、多弄些丝,给我做新衣服穿。”
  仆妇立即恭维,“小小年纪就懂得孝敬长辈了,老夫人真是好福气!”
  “平日教导有方,孩子才懂事。”
  “太难得了!”
  ……
  王氏欣慰得意,暂撇开“蛮不讲理的江湖人士”,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哪里哟,俩小子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她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儿媳妇满头大汗,顿时一惊,忙问:
  “玉姝,你怎么了?满头大汗的,不舒服吗?”
  翠梅和小桃正弯腰为她擦汗,姜玉姝摇摇头,轻声答:“老样子,倒没感觉额外的不舒服,只是热得心烦,想回房歇会儿,但——”
  “身体要紧!你尽管休息,外头的事儿暂时有我,稍后有阿哲他们,不用你操心。”王氏担忧未出世的孙辈,停止抱怨与唠叨,一迭声吩咐:
  “快,抬软椅来,慢慢送她回房,好生伺候着。”
  “是。”
  岂料,婆子尚未抬来软椅,不速之客先闯进来了!
  二门外
  管家率领几个小厮,手握棍棒,奋力拦截,狠狠把两个镖师往外推,厉声呵斥:“放肆!”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闯民宅,简直目无王法。”
  “小贵,报官,立刻报官,就说咱们府进强盗了!”
  “明白!”小厮领命,飞奔向角门。
  剑拔弩张之际,杜老四及其手下连连后退,焦头烂额,反复解释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带飞燕回家而已。”
  管家怒火中烧,劈头斥骂:“人都闯进来了,还狡辩‘无意冒犯’?睁开眼睛看看,郭府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滚!滚出去!”
  与此同时·后院
  几个婆子互相推搡,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林小红苦恼极了,一溜小跑,“唉,别跟着我!”
  “飞燕!”
  “丫头,你站住!”一名戴孝的妇人眼眶红肿,紧追不舍。
  林小红提着裙摆上台阶,恳切说:“求您了,不要胡闹,我们借住亲戚家,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妇人气喘吁吁,一把拽住女儿,伤心欲绝,哭道:“丫头,你真的不认识娘了吗?”
  母女对视,林小红情不自禁鼻尖泛酸,软声答:“刚才不是告诉您了么?我曾经身受重伤,失忆了,忘记很多事,绝不是装傻充愣的。”
  “我可怜的孩子!”
  妇人憔悴衰老,双目布满血丝,使劲拽,心疼说:“走,跟娘回秦州,回家去,请几个高明的大夫治病。飞燕,因为你失踪,你爹着急担心,大病一场,上月初,他听说你被姓裴的送给朋友当填房,气得吐血,没救过来。”语毕,她泣不成声,“快,跟娘走,回家给你爹的灵牌磕头。”
  “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林小红铁了心,“我要等鹏哥。等他回来,大伙儿从长计议——”
  妇人激愤填膺,恨铁不成钢,打断道:“傻丫头,你被哄骗了,不拿刀杀了仇人,居然对他死心塌地?你疯了吗?快,跟娘走。”
  “别怕,即使与官府为敌,娘也一定拼命救你!”
  林小红忍无可忍,使劲挣脱,头也不回地喊:“鹏哥不是骗子,他待我不仅恩重如山,还爱护有加,我过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跟着你们逃跑?要跑你们自己跑,我不走!”
  “你、你——站住!”杜母一贯宠爱甚至宠溺女儿,千辛万苦才找到,怎愿松手?她唯恐一分开,女儿又被“狗官”藏匿,跌跌撞撞,继续追赶。
  此刻,王氏婆媳等人迈出厅堂,震惊扫视乱糟糟的局面。
  “你们、你们是谁?”王氏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怒喝:“谁允许她们进来的?啊?还不赶紧把她们打出去,打出去!”
  “是!”
  众仆一拥而上,毫不客气,推搡驱赶杜母一行,霎时,庭院内乱成一团。
  姜玉姝被亲信搀着,目瞪口呆须臾,当机立断,扬声问:“报官了没有?”
  “已经派人上衙门求援了!”
  姜玉姝点点头,“好。”
  混乱中,林小红被缠得恼怒,甩开母亲,头昏脑胀,奔向姜玉姝。
  “飞燕,听娘的话!”杜母哭肿了眼睛,蓬头乱发地尾随。
  下一瞬,杜母焦急一扑,扑得杜飞燕往前踉跄,撞向身怀六甲的孕妇。
  “玉姝小心!”王氏大惊失色。
  翠梅等人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抵挡,“夫人——”
  电光石火间,即将临盆的姜玉姝下意识护着肚子,想躲避,行动却笨拙,趔趄几下,不幸倒向廊柱。
  “咚~”闷响,她的额头剧痛,腰背重重靠向柱子,旋即,腹部剧痛,下/身涌出一股热流。
  “孩子!我的孩子——”姜玉姝脸色惨白,刹那间慌了,眼前一黑,金星乱迸,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被一阵尖锐刺痛唤醒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嬷嬷和翠梅等人红着眼睛,激动禀告:“夫人醒了!”
  两名稳婆挽起袖子,催促方胜拔银针,“快,快点儿,俩孩子待不住了,必须尽快生出来。”
  方胜屏住呼吸,一一拔/出银针,“我已经够快了。”
  王氏迅速靠近,紧张道:“玉姝?玉姝?醒醒,稳婆来了,来帮你生孩子。”
  姜玉姝尚未彻底清醒,便感觉腹部一阵阵剧痛,痛得直哆嗦,冷汗涔涔,颤声答:“知道,我知道。”
  “快打起精神!”做婆婆的心急如焚,喝道:“参汤呢?端来,赶紧喂她喝!”
  姜玉姝强自镇定,喝了一盅独参汤,随即开始听从稳婆命令,强忍剧痛,运气使劲。然而,直到汗湿衣衫,整个人虚脱,孩子仍未生下一个。
  “糟糕!”
  “夫人又晕过去了。”
  两个稳婆没辙,扭头嚷:“赶快请方大夫来下针!”
  于是,姜玉姝再度被尖锐刺痛唤醒,再度服参汤、振作、发力……脱力昏睡。
  眼前一黑,时间悄然流逝。
  当她第五次清醒时,已是后半夜了,眸光一转,对上稳婆惶恐的眼神时,心猛一沉,慌忙摸肚子,哑声问:“孩子还没生下来吗?”
  所有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入鬓发,她哽咽问:“该不会憋、憋坏了?”
  两个稳婆强笑摇头,“怎么可能?夫人千万别胡思乱想。”
  “您摸摸,孩子还在动弹,挺有劲儿的。”
  “那为什么生不出来?”
  “这、这……不急,不急的。”
  稳婆挤出笑脸,“来,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生了。”
  黎明时分,鸟鸣清脆,黛青天光照进窗纱。
  姜玉姝精疲力竭,脸无血色,汗湿的发丝凌乱,蓦地涌起深深绝望感,忽然说:“翠儿?”
  “哎!”翠梅胡乱擦擦眼泪,“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
  姜玉姝眼神空茫,“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你、你快把烨儿带来,我有几句话,想教给他。”顿了顿,她看着稳婆,含泪嘱咐:“然后,你们拿把刀,把我的肚子剖、剖开,小心些,别划伤孩子——”
  “不不不!”稳婆瞠目结舌,畏缩摇头,“岂敢呢?”
  “我们只会接生,绝不敢杀人。”
  “夫人——”翠梅和小桃,以及潘嬷嬷等人,忍不住大哭。
  临死前,他是见不着了,夫妻缘尽,幸而儿子在家,母子得以见最后一面。姜玉姝无法自救,正颓丧心灰时,骤然一阵剧痛袭来,她毫无防备,头一仰,痛苦惨叫。
  “啊——”
  “糟糕,没办法了。”
  “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两名稳婆愁眉苦脸,方胜亦无计可施,三人商议半晌,最终决定:“二爷事先吩咐过,保夫人的命要紧。来,试一试。”
  “唉,姑且试试!”
  一声声惨叫,吓白了门外一群人的脸。
  郭弘轩头皮发麻,咽了咽唾沫,嗓音发抖,“娘,怎、怎么办?”
  “唉,娘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和你们一样,干着急!”
  “嫂子上次生烨儿的时候,明明挺顺利的。”郭弘哲唇微紫,担忧得几乎发病,“这次太慢了。”
  王氏一宿未眠,心急火燎,唉声叹气,“双胎,当然艰难点儿。咱们必须想想办法!”她心乱如麻,吩咐管家:
  “快,再去打听打听,县里还有没有更厉害的稳婆?如果有擅长接生的大夫,务必请、求他来救命,三条命呐!”
  “是,是。”管家不敢说半个“不”字,飞快离开。
  渐渐的,天光大亮,旭日初升。
  正当王氏焦急迁怒,怨天怨地怨家运时,房内突然传出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听,快听!”郭弘轩大喜过望,“孩子!孩子生出来了!”
  房内
  “哟,我看看,先出生的是、是哥哥!”稳婆审视一番,如释重负,“恭喜夫人,喜得贵子!”
  一刻钟后
  “小心,快,擦一下。”
  两个稳婆极熟练,手麻脚利,笑道:“瞧,妹妹也出来了。”
  “龙凤胎,恭喜夫人!”
  翠梅和小桃端详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女婴,欲言又止。
  其实,姜玉姝什么也没听见。
  在儿子出生时,她的意识便逐渐消失,腹部一轻松,魂魄也一轻,飘飘荡荡,腾云驾雾一般,身体却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沉重的眼皮合上,瞬间人事不省。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姜玉姝半梦半醒,呼吸变了变,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
  “唉,稳婆说,为了保住三条性命,逼不得已,用了些手段。”王氏愁眉不展,“伤了根底,今后,她恐怕难以怀孕了。”
  “三条性命啊!”心腹仆妇宽慰道:“当时情况危急,根本顾不上‘今后’,肯定保命要紧,否则没法向二爷交代。”
  王氏叹道:“玉姝昏迷不醒,孙女儿又虚弱得咽不下奶,叫我怎么告诉弘磊呢?”
  “您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等夫人清醒了,过几天再给二爷报喜也不迟。”
  王氏絮叨一阵,起身离开,边走边说:“另外,朝廷也真是的,既然罢免了,为什么又给她封官?泱泱大乾,老揪着一个女人不放,本应该任用男人的。”
  仆妇赞同颔首,“夫人元气大伤,少说也得休养一年半载,哪儿有体力精力当官?”
  王氏严肃道:“我得想个法子,帮玉姝推辞了。”
 
 
第200章 升迁之喜
  艰难生下龙凤胎, 姜玉姝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脑袋发木, 脑海常常一片空白,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待其彻底恢复神智, 已是十天之后了。
  母亲的本能,虽然饥肠辘辘,第一句话却问:“孩子呢?孩子好不好?”
  “挺好的。”王氏避重就轻, 乐呵呵告知:“奶妈就用那两个你之前挑的, 知根知底, 勤恳老实,照顾孩子很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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