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姜玉姝瞬间笑逐颜开,“天黑了,他怎么进城——”
  话音未落,郭弘磊推门而入,朗声答:“我领了一块新腰牌,可随时出入城门。”
  “二爷,坐!”翠梅麻利沏茶。
  小双和小霞屈膝福身,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二爷。”
  “唔。”郭弘磊一边解披风,一边大踏步走向妻子,瞥了瞥丫鬟,“新丫鬟?”
  “嗯。”姜玉姝顺手接过披风,“一个叫小双,另一个叫小霞。”
  郭弘磊望着堆得满满当当的书桌,皱了皱眉,低声说:“知县案牍劳烦,看来,我打扰你了。”
  夫妻相见自是欢喜,姜玉姝笑盈盈,“哪里?这一大堆,多数只需要过目,不着急,要紧的仅是少数。你吃过晚饭了吗?”
  郭弘磊接过茶,“今儿忙忙碌碌,天黑才安排妥当,特地来陪夫人用饭。”
  “都这么晚了,你也不怕饿坏肚子!”
  郭弘磊习以为常,“没顾得上而已。”
  其实,姜玉姝自己忙起来也废寝忘食,连声吩咐:“快,准备些吃的。”
  “哎!”翠梅叮嘱小丫鬟端洗漱水后,疾步出门传话。
  郭弘磊洗漱一番,环顾四周,观察书房摆设,歉意说:“我知道你上任的日子,本想回家看看,谁知有小股敌兵突然犯边,一忙就到了现在。你生不生气?”
  作为军嫂,这样就生气,能活活气死……姜玉姝暗自嘀咕,失笑摇头,大度一挥手,“生气有什么用?生生气就能见面了吗?我不生气!你有空记得回家就好。”
  “妻儿老小,谁会忘了?”郭弘磊无奈慨叹:“你当知县,咱们想见面倒比从前方便多了,歇一天,我也能回来一趟。”
  姜玉姝顿感失望,忍不住问:“这趟就歇一天啊?”
  “最近较忙,我不能离营太久。”
  郭弘磊喝了杯茶,放下茶杯,伸手一拽,把她摁在自己腿上,虎着脸问:“听说,夫人越发勇敢了,一上任就给了老教谕一个下马威,是吗?”
  “你听谁说的?”
  郭弘磊一本正经答:“相距甚近,县里所有大事,早晚会流传进军营。近日许多朋友打趣我,问我是不是娶了个母老虎。”
  “……我才不是母老虎!”软甲戎装,袍摆坚硬处,硌得人微疼,姜玉姝难受挪了挪。
  软玉温香抱满怀,还挪来蹭去,郭弘磊呼吸一变,用力制住她,耳语说:“别动!别乱动,先谈正事。”
  四目对视,姜玉姝蓦地脸发烫,捶了他一下,“那放开,坐下认真谈正事。”
  “你不是正坐着么?”郭弘磊莞尔,双臂收紧。
  姜玉姝又捶了他一下,侧身蜷进温暖胸膛,苦笑告知:“下马威?唉,事实上,分明是我挨了一个下马威!”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县的老教谕,跟上一任知县孙大人,他俩有过节,孙大人把烂摊子撂给我收拾。而且,那位老先生十分瞧不起女官,公堂之上,公然讽刺‘牝鸡司晨’,丝毫不给我留面子!”
  郭弘磊大概知情,沉吟不语。
  “但凡换个心胸狭隘的知县,有的是办法整治刺儿头。我只是中规中矩地叫他罚俸并停职三个月,结果,他的族人和学生特别气愤,估计我的名声,在他们嘴里是不能好了。”
  郭弘磊宽慰道:“既然当了知县,父母官,总难免得罪人。别怕,你会慢慢站稳脚跟的。”
  “我不怕得罪人!”姜玉姝下巴一抬,旋即忐忑,坦率喃喃:“但非常害怕不能称职。图宁的底子,实在太薄了,县衙不仅拮据,竟然还负债累累,我、我真是头疼。”
  “欠谁的债了?”
  姜玉姝苦恼答:“周围几个县的。朝廷的赈济根本不够分,县衙之间便互相帮助,一般是交换,譬如粮食换铁器、石料换木材等等。图宁小部分是丘陵,大部分是平原,既没有矿产,也没有石料和木材,草料倒多,但邻居也有,不稀罕。”
  “近三年以来,图宁几乎只借不还,信誉快完了。”
  郭弘磊叹了口气,“难怪!孙捷在任期间,卯足力气弄政绩、一心想调离,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哈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溜了!”姜玉姝苦中作乐,把玩他的领扣。
  不久,丫鬟敲门,“夫人,晚饭好了,您看摆在哪儿好?”
  姜玉姝坐直了,“摆这儿。”
  “是。”
  姜玉姝挣扎下地,亲手摆放饭菜,轻快说:“快来吃饭!”
  夫妻对坐,亲密谈笑,总有说不完的话。
  深夜·李府
  男女衣物散落一地,床榻间,一对男女欢好。
  女人发丝凌乱,被激得受不了,先是咬唇,继而捂住自己的嘴。
  “怕什么?这是我家,你丈夫出远门经商,年底才回来。别害臊,叫出来!”李启恭大汗淋漓,扯开她的手,腰使劲一挺。
  “呃啊——”女人颤声娇呼,既害怕,又沉迷,抬起双臂环住男人脖颈。
  李启恭粗重喘息,一边动,一边盯着对方的脸,忽然烦躁,胡乱扯过一件衣服,盖住女人的脸。旋即,他闭上眼睛,发狠地冲撞,撞得女人几乎软成一滩水,魔怔暗忖:
  老子玩过百八十个女人,燕瘦环肥,却没尝过女官的滋味,遗憾,真遗憾。
  如果能诱倒姜玉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试一试,想想办法,兴许能如愿以偿!
 
 
第210章 初次出巡
  晌午, 秋阳和煦。
  姜玉姝端坐书桌后,扭头望窗, 看了看天色, 简练吩咐:“下半月的行程就按照刚才商量的办!从明早开始, 我先巡察县郊两个镇, 预计需要六七天,然后举办赏花宴, 邀请文人学子切磋琴棋诗书画,顺便宣传教化, 这也是官府的职责。”
  众下属纷纷点头, “县尊所言甚是。”
  “卑职一定尽快安排妥出巡事宜!”
  姜玉姝颔首,又瞥了瞥天色, 起身说:“晌午了, 各位用饭去,有事儿下午再谈。”
  “是。”
  “那,卑职告退。”
  哼,皆因郭校尉探亲,未到晌午时, 她便总是瞥窗外,想必急着陪丈夫用饭。李启恭暗中撇撇嘴,低头,掸了掸皂服袍袖,余光瞅准了,尾随女官迈出书房。
  姜玉姝位于下风处, 忽然闻见一股陌生香气,下意识瞥视:
  李启恭戴着黑色帽子,鬓角一丝不苟,黑袍领口微敞,露出绛紫中衣。他拿着一方淡紫帕子,捂着嘴咳嗽,香味正是帕子散发的。
  “咳,咳咳咳——”李启恭发觉新猎物打量自己,弯腰连声咳嗽,随即面露尴尬之色,歉意解释道:“抱歉,卑职有些、有些着凉,嗓子痒,吵着您了。”
  一个主管巡捕缉盗的大男人,不仅喜欢紫色,还喜欢用头油和香粉?简直比我曾见过的富家书生更爱美!
  真是……哈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姜玉姝收回眼神,想笑又忍笑,边走边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各位要保重身体,万一着凉,得难受好一阵子。”
  其余下属忙道:“您更要小心!”
  “县尊公务繁忙,平日千万多注意休息,切莫累坏了。”
  姜玉姝温和应答,两拨人同行一段路,于廊口分开,她带人匆匆返回后衙。
  李启恭故意走在最后,斜瞥新猎物背影,误以为对方已经有些另眼相看自己,不禁得意,暗忖:果然,女人都一样!无论多么端庄、多么聪慧、多么要强……骨子里始终渴望男人的亲近。
  日久生情嘛,男人反复勾引诱/惑,她迟早会上钩!
  不久·后衙
  夫妻难得相聚,姜玉姝当然挂念丈夫。
  她不愿让对方久等,一口气跨进小院门槛,定睛一看:
  “属下明白,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夫人!”两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面相憨厚,感激抱拳道:
  “多谢大人,属下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郭弘磊扭头,下巴一点,语带笑意地说:“看,你们姜大人来了。”
  两名中年人忙转身,疾步相迎,躬身抱拳见礼,拘谨说:“罗晨拜见夫人。”
  “马昭给夫人请安。”
  姜玉姝毫不意外,含笑问:“这两位就是你提过的老马、老罗?”
  “唔。”郭弘磊踱近,低声说:“图宁到底有些不太平,你出巡时,我没空陪同,给你找了两个护卫。他们从军近二十年,刚解甲不久,熟悉图宁一草一木,有他们带路,谁也蒙骗不了你。”
  姜玉姝粗略端详两个新护卫,朝丈夫屈膝福了福,愉快说:“多谢,二爷费心了!”
  郭弘磊莞尔,屈指一弹她的纱帽。
  “小邹!”姜玉姝扬声吩咐:“安排老罗和老马住下。”
  “是。”小厮奔近,与新伙伴勾肩搭背,亲亲热热退下。
  郭弘磊踱回屋,姜玉姝跟随,歉意说:“咳,约好一起用饭的,我回来晚了些。”
  “无妨。”郭弘磊气定神闲,“我也是刚回来。”
  “啊?你上哪儿去了?”
  郭弘磊悠闲答:“南院。听说那儿有个书院,我闲来无事,散步去逛了逛。”
  “可有收获?”姜玉姝迈进门槛,摘下帽子,两人并排站在盥洗架前洗手。
  “不过闲聊一番,解闷而已,没什么收获。”
  姜玉姝期待问:“他们算是图宁最有学问的一群人,你觉得怎么样?有好苗子吗?”
  郭弘磊取下帕子,慢条斯理擦手,反问:“你想不想听实话?”
  “当然!”
  郭弘磊摇摇头,坦率评价:“那些书生,见识不广,学问不深,脾气倒挺大。而且,果然如你所言,一群人分成两派,明争暗斗,针锋相对,外人多看一会儿便知他们不和睦。心浮气躁,不下苦功,休想金榜题名。”他有感而发,回忆道:
  “想当年,我读书时,才华出众的同窗们,即使家世显赫,也会被长辈命令刻苦用功,并且,绝大多数一个比一个谦虚,鲜见傲慢的,生怕贻笑大方,更怕丢了家里面子,受长辈责罚。”
  假如靖阳侯府没倒,按部就班,他若能高中,举业出仕;他若考不中,老侯爷肯定帮儿子捐官。
  总之,他会获得官职,富贵安稳过一生。
  但,世上没有“假如”,除爵抄家之后,昔日尊贵公子被流放充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至今。
  命运啊命运……姜玉姝暗中唏嘘,回神笑了笑,“如何能比呢?你和你的同窗们,都是显贵子弟,注重体统,讲究礼仪。而寒门子弟,格局往往有限,莫说金榜题名,能中秀才就非常不错了,中举者凤毛麟角。”
  郭弘磊困惑皱眉,“道理我明白,只是奇怪,寒门学子,应该像岳父那样、专心致志发奋用功?但我观察小半天,发现其中不少书生懒懒散散,精神怠惰,似乎提不起拼劲儿读书。”
  “我、我爹啊?他能一心一意发奋用功,其实离不开我外祖父的资助,否则他不可能安稳读书。”
  姜玉姝叹了口气,头疼说:“读书得靠自己努力,我顶多鼓励鼓励,他们不用心,外人帮不上忙。”
  “确实。”
  “教化先不急,当务之急是秋收!”姜玉姝眸光坚毅,志在必得,蹙眉小声说:“我一直怀疑图宁的税粮账目有问题,趁巡察,正好摸摸底,瞧一瞧各镇各村的真实情况。”
  “我必须了解,看究竟是有人弄虚作假、中饱私囊,还是干旱造成的歉收。”
  郭弘磊皱了皱眉,万分放不下心,严肃劝说:“知县,知一县之事,很多事不管不行,但务必拿捏好分寸,须知‘水至清则无鱼’。新官上任,你管今后的,孙捷已经调任秦州了,他留下的旧账理不清,纵使大费周章理清了,你追究谁去?”
  姜玉姝并非初出茅庐,忙答:“放心,我只是想暗中调查,避免秋收时账目被糊弄,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唉,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旧账是前任知县率领下属完成的,较真追究,万一揪出一大群从犯,就难办了。”
  “越是千头万绪,越不能急躁,当徐徐图之。否则,小心做多错多。”郭弘磊唯恐她鲁莽吃亏。
  姜玉姝颔首,“嗯,日久见人心,等我悄悄查清楚了,掌握证据,找机会处置害群之马!”
  须臾,丫鬟禀告:“二爷、夫人,该用饭了。”
  姜玉姝招呼道:“走,先吃饭!”
  翌日·清晨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姜玉姝穿戴整齐,率领一干随从外出时,几名杂役正在清扫枯黄落叶,遇见知县,他们忙不迭退避路边,毕恭毕敬行礼:
  “大人。”
  “小的给大人请安。”
  姜玉姝精神抖擞,点头回应,脚下生风,径直走出县衙大门。
  此刻,出巡的车马早已在等候。
  李启恭一看见新猎物,便薄唇抿起,迅速近前,躬身说:“卑职给大人请安。”
  姜玉姝止步,诧异问:“你也同行?”
  “是。”
  “案子都解决了吗?”
  李启恭摇摇头,皂服内仍穿紫色中衣,解释道:“有个案子比较棘手,根据线索,卑职得去一趟荆镇,恰巧同路,理应护送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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