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刘桐曾在月湖镇待了好一阵,熟悉对方品性,由衷地赞同,“确实如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表妹历练过后,愈发聪明能干了。”裴文沣扭头,目光专注,心里充满怜惜之情,暗忖:假如没嫁给郭家,姝妹妹怎会遭连累获罪?又何需忍辱负重、抛头露面、风吹日晒艰苦屯田?这一切,全怪姓郭的,郭弘磊造孽。
  县令是夸我聪慧?还是笑我说话打太极?
  姜玉姝再度起身,尴尬表示:“三位这么一通夸,谁当得起啊?快别过奖了,我愧不敢当。”
  “坐,坐下谈!”潘睿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终于透露目的,威严道:“姜氏,到秋收时,如果你能想方设法把新粮总产量提高至一千五百万斤,本官当众许诺,将送你一份大礼!”
  “一千五百万斤?”
  姜玉姝瞠目结舌,连连摇头,皱眉道:“这不可能!大人,容我提醒一句,今夏收的粮食,其中三成半属于刘村村民,官府只剩七十多万斤,粮种太少,几乎不可能翻出一千五百万斤。”
  潘睿却胸有成竹,姿态闲适,笃定对方会答应,和蔼反问:“奇怪,你就不好奇本官所说的大礼吗?”
  姜玉姝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问:“不知是什么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呀我的小天使们,挨个喂一口鲜肉粽~
 
 
第82章 
  “准确而言,只要你做得到, 本官绝不食言, 年底将送给郭家一份大礼!”潘睿身穿七品县令青色官袍,胸前补子是鸂鶒, 面目和善。
  姜玉姝看着一县父母官对自己笑眯眯,心里莫名发毛, 恍惚觉得对方像笑面狐狸……她暗暗戒备, 胡思乱想数息,眸光闪了闪,微笑问:“究竟是什么大礼啊?您快说来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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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本官会告诉你的。”
  潘睿底气足, 不慌不忙,暂未答, 而是严肃道:“靖阳侯世子卷入贪墨一案, 其余案犯皆处死,以儆效尤。但圣上顾念着开国功臣,特别网开一面, 赦免了靖阳侯府上下的死罪,责令除爵抄家、流放至西苍充军屯田。”
  “是的。”时过境迁, 姜玉姝心平气静, 既谈起,免不了识趣地表明:“圣上仁慈宽恕, 郭家一直心怀感激,埋头屯田充军, 老老实实反省并赎罪。”
  “唔,这才对。”潘睿话锋一转,娓娓告知:“作为流犯,死罪是免除了,活罪却难逃,处处受制。不过,朝廷有例,如果流犯能安分劳作满三年,将详实考核第一次,若被官府评为‘勤恳’,然后每三年一考,三次考核均为‘勤恳’者,则有望抹去流犯罪名,改入庶民籍,做平民百姓,无需处处受制。”
  摆脱罪民身份,是天底下所有流犯梦寐以求的!
  潘睿所提的路子,流犯很清楚,但谁也没指望这条路,而是个个日夜盼望皇帝大赦天下。原因无他,三年一考,连考三次,一趟完毕便十年,人生七十古来稀,流犯艰苦度日,能熬几个十年?
  每当设想自己可能得顶着流犯罪名过一辈子,姜玉姝深切恐惧焦急。但眼下的局势,惶恐无济于事,只能冷静设法筹谋。她耐着性子,颔首道:“您提的这个,我大体了解。郭家去年初获罪,如今才第二年,且得继续劳作,满三年整,才有资格接受考核。”顿了顿,她起身,屈膝福道:
  “罪妇惶恐,到时还求各位大人怜悯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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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表妹!”裴文沣见状,哪里坐得住?心疼之下,他不由自主地起身,险些当场流露怜惜之色,隐忍道:“你坐下,听潘大人说完。”
  潘睿抬手示意其落座,“坐。放心,只要郭家确属‘勤恳’,便是‘勤恳’,官府自会秉公处理。”
  姜玉姝复又落座,“谢大人。”
  “咳。”潘睿喝了口茶,郑重其事,承诺道:“姜氏,等秋收时,只要你能设法把新粮总产量提高至一千五百万斤,本县将破格,提前考核郭家,保评‘勤恳’并上书禀明你的功劳,如此一来,待大赦天下时,郭家在流犯中出类拔萃,应该能顺利获得赦免。”
  保优?请功?
  “这……”姜玉姝瞬间眼睛一亮,心思活泛,却未贸然开口,沉吟不语。
  “当着众人的面,本官既然敢开口许诺,便一定说到做到!”潘睿掷地有声,牢牢掐住流犯急欲摆脱罪名的心思,“其实,你完全不必有什么顾虑。一分为二吧,你若接下差事,只要尽心竭力,秋季无论丰收与否,本县都将提前保评郭家为‘勤恳’之列,名副其实嘛,本县做得了主。”
  “但如果未能丰收,就不宜上书了。”
  “辖下必须发生要紧大事,官员方可郑重上书。换言之,你得给本县一个上书的理由。”
  夕阳西下,暮色四起,蝉鸣渐休,但暑气仍炙人。
  姜玉姝鬓角冒汗,不知不觉抽出了帕子,心不在焉地擦拭,字斟句酌道:“大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实不相瞒,那两个奖赏,真是令人心动。”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潘睿胜券在握,笑了笑,直白问:“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做聪明事。别绕圈子,直说吧,这件差事,你接不接?”
  姜玉姝垂眸,迅速盘算了几遍,皱起眉,坦率答:“坦白说,我非常想接,可又不敢接。”
  “为什么?”
  姜玉姝叹了口气,缓缓道:“千万级别的粮食,在鱼米之乡根本不算困难,假如能宽限一年半载,在西苍也容易。问题在于现有的粮种太少,您又限定今年秋收,仅仅七十多万斤粮种,想翻成一千五百万,堪称希望渺茫。”她揪着帕子,苦笑表示:
  “唉,我倒想不管不顾地答应下来,却害怕到时收成差太远,县里失望透顶,各位大人一怒之下——咳,总之,事关重大,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裴文沣扭头,安慰道:“你无需害怕,赫钦众官并非蛮横无理之徒,自然知道农耕不易,倘若老天爷不赏风调雨顺,谁也没办法。”
  “裴大人言之有理。”刘桐靠着椅背,“我们潘大人通情达理,即使收成差些,也不会冲你‘一怒之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潘睿始终和颜悦色,简略解释道:“其一,稀奇稀奇,稀少才珍奇。如果宽限一年半载才收获千万斤粮食,与今年相比,根本不叫‘新鲜事儿’,而是理所应当。其二,并不是七十多万斤粮种,而是一百二十万,那三成半虽然属于刘村村民,但产量属于赫钦,可以一并估算。”
  “哦?能加上那三成半,把握就大些了。”
  姜玉姝再度眼睛一亮,心思飞快转了又转,凝神反复默算。半晌,她起身,正色问:“请恕我胆小如鼠,想求句准话:万一秋收时收成差,官府会不会降罪惩治郭家?”
  “只要你们尽心竭力,官府必不会怪罪!”潘睿明确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今日,刘桐和表哥同为见证,即便达不到目标,县令应该不至于翻脸责怪,横竖是屯田,索性揽下差事试试!
  姜玉姝头一昂,当机立断,恭谨道:“承蒙大人信任,岂敢不尽心竭力?这件差事,我斗胆接下了。”
  “好!”潘睿顿时松了口气,愉快赞道:“你果然是个爽快的聪明人!”
  姜玉姝捏着帕子擦擦汗,决心一下,立马开始筹备,皱眉问:“算一算,需要几千亩地,恐怕整个月湖镇都不够,农时不等人,必须尽快再挑一处地方。”
  “无妨,这些事儿你与刘县丞仔细商量,全县的耕地,随便挑!”潘睿袍袖一挥,如释重负。
  这时,刘桐起身,招呼道:“事不宜迟,走,我带你去偏厅,叫上庄松,咱们合计合计。”
  奇怪,他们似乎早已商议妥了?
  姜玉姝愣了愣,无暇深思,顺从告退,因心事重重,并未留意表哥。
  “走吧。”刘桐带路,脚下生风。
  姜玉姝尾随,步履匆匆,满脑子的:今秋产量、一千五百万斤、保优请功、摆脱罪名……
  裴文沣端坐,余光目送表妹迈出门槛,闷闷无奈。
  “文沣老弟,“潘睿起身,扶了扶乌纱帽,催促道:“那桩灭门案,尚有几处疑点,咱们去琢磨琢磨,尽早判决。”
  裴文沣只得打起精神,跟随道:“正想邀潘兄一道参详。请。”
  两人相识时日尚短,却颇为投缘,称兄道弟,并肩赶去翻阅案卷。
  待忙完公务,已是深夜。
  赫钦饱经战乱,民生凋敝,但县衙建得早,虽破旧,后仰却宽敞,厢房众多。
  “公子,小心脚下。”
  “好几处台阶破了,一直没人修,夜里时不时绊人。”蔡春和吴亮打着灯笼,一左一右地陪伴。
  裴文沣走得急,压着嗓子问:“她在做什么?”
  蔡春会意,凑近耳语答:“表姑娘和刘县丞、庄主簿,足足商议了一个时辰,晚饭后,龚大人请她品茶,闲聊约两刻钟。”
  “然后,表姑娘就回房了,路途劳顿,已经歇息了。”吴亮接腔,透露道:“听说,她明儿会上街买些东西,后天一早赶回月湖镇。”
  “这么着急?”裴文沣眉头紧皱。
  离开,越快越好!免得您神魂颠倒。
  蔡春和吴亮对视一眼,违心附和说:“是啊,确实着急。”
  次日清晨,刘桐得知郭家人想上街,特地给安排了一辆小马车。
  “驾!”邹贵与一名衙役共同赶车。
  姜玉姝和翠梅坐在车里,轻声交谈:
  “原来庄主簿的家就在县城里。”翠梅颇为同情,“他明早得跟着咱们回刘村,继续盯着犯人屯田,可怜呐。”
  姜玉姝忍俊不禁,“可怜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顶多再熬个一年半载,就有资格入六房,争做师爷。”
  “哦。”翠梅掀开帘子往外张望,转眼便把庄松抛之脑后,兴奋说:“难得进一趟城,咱们先去采买药材,紧接着去书铺,然后去杂货铺逛逛,最后去布庄。怎么样?”
  姜玉姝点点头,“行!镇上缺的东西,趁机买齐带回家去。”
  与此同时
  裴文沣一身便服,摇着折扇,走向赫钦最大的药铺,难掩期盼与雀跃,吩咐道:“我先陪表姑娘逛着,你速去合意楼订一个雅间,饮食要最上等的,务必安排妥当!”
  “另外,准备些糕点,我们下午要去南普寺进香。”
  “公子——”
  裴文沣沉下脸,“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玉姝:假如熬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摆脱罪名……【惊恐万状】
 
 
第83章 
  “驾!”
  车轮辘辘,两匹马小跑, 稳稳当当拉着车前进。
  “老兄, 赫钦大药铺远不远?我们想先买些药材。”邹贵挥着鞭子,优哉游哉。
  一同赶车的衙役客客气气, 熟稔答:“不远,待会儿就到了。整个县城, 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今儿真是多亏了老兄, 假如无人带路,我们两眼一抹黑。”邹贵屈腿靠着车门厢壁,乐呵呵。
  衙役憨厚老实,“奉命办差罢了。不过, 我倒乐意办这种差事,清闲!”
  朝阳初升, 马车颠簸, 摇摇摆摆,晃得人昏昏欲睡。
  连日奔波,殚精竭虑。姜玉姝昨夜没歇好, 头晕脑胀,一阵阵地犯困, 掩嘴打了个哈欠。
  “姑娘, 困了?”翠梅关切凑近,膝上摊开两个荷包, 有银锭和碎银,也有铜板, 银票则藏在身上。
  姜玉姝又打了个哈欠,往后一靠,掏出帕子擦汗,疲惫答:“嗯。赫钦这地界,北高南低,县城比月湖镇热多了,屋子里发闷,我昨儿几乎一晚没睡好。”
  “一则闷热,二则你心事重重。”翠梅埋头整理银钱,叹了口气,“咱们同屋,我听见姑娘翻来覆去许久,本想闲聊解解闷的,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姜玉姝闭目养神,扑哧一笑,嗔道:“还闲聊呢,你躺下没一会儿,转眼就呼呼入睡了,时而磨牙,时而说梦话。”
  “赶路太累了嘛。”翠梅很是不好意思,劝道:“既然困,快别说话了,闭着眼睛养养精神,赶快买齐东西,回县衙歇息。”
  姜玉姝点点头,闭上眼睛片刻,逐渐入眠。
  “姑娘?姑娘?”翠梅轻轻晃了晃人,“醒醒,药铺到啦!”
  姜玉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直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打起精神,起身掀帘子,振作道:“到了?下车下车,先把方大夫交代的药材给买齐了,这是最要紧的。”
  “您小心。”邹贵立在车旁,作势虚扶,却又不敢触碰。
  姜玉姝下车站定,三人好奇扫视四周。
  “三位稍等。”衙役把马栓在树荫下,而后快步带路,“请。你们放心,有我盯着,掌柜和伙计绝不敢欺生抬价!”
  姜玉姝紧随其后,笑道:“多谢了,我们人生地不熟,就怕店家欺生。”
  话音刚落,一行四人踏进药铺,衙役打头,进门便喊:“掌柜的呢?快快出来,我们要采买一批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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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翠梅忽然止步,“看,表公子在那儿!”
  姜玉姝一怔,诧异抬眸,望见裴文沣主仆仨站在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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