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嚯,够威风的!肯定是个大官吧?可看着未免太年轻了些。”
  “你懂什么?真正的大官在马车里,那个年轻人,估计是他的亲信。”
  ……
  邹贵摆摆手,使劲摇头,苦着脸说:“各位,对不住,再给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乱说。你们只需知道,那是都城贵人,就行了。”语毕,他敏捷一溜小跑,嚷道:
  “别问了,莫为难人。我去赶马车喽!”
  众人七手八脚,把运粮车挪回道中,皆好奇心盛,一边赶路,一边或追问或逼问,邹贵却打哈哈,守口如瓶。
  直到抵达连岗镇的下处,他才悄悄告知:“夫人,今天在官道上遇见的年轻人,是九皇子殿下。至于马车里的,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啊?”翠梅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天呐,居然、居然是个皇子?皇子殿下?”
  “对!”邹贵激动一拍手,兴奋道:“当年,我跟着公子去白釉山打猎,偶遇九皇子,那时才知道,原来公子早就认识九殿下了,他俩有说有笑的。”
  姜玉姝怔愣,出了会儿神,凝重道:“果然是皇室子弟!但我没猜到,竟是九皇子。那他们车上载的,十有八/九是军粮。”
  “看来,大乾与北犰之间,大战在即了。”
  “唉,八成是。”邹贵叹了口气,“看,粮草到了,军中又吩咐咱们于下雪前备妥姜苁金疮药,恐怕很快就要和敌兵决一死战了。”
  三人对视,均愁虑郭弘磊等人的安危,忧心忡忡。
  姜玉姝一面悬心吊胆,一面忙秋收,至月底,数千亩土豆都收起来了。
  这天午后,桌上堆着两镇各村的登账,算珠声“噼里啪啦“脆响,两名老账房正埋头合算总账。
  姜玉姝忐忑不安,围着桌子打转,心如擂鼓,紧张念叨,“还没算好吗?也不知总数到底是多少。”
  庄松是男人,无所顾虑,心急如焚,索性搬了凳子凑近,挨着老账房,焦急问:“快,赶快算,究竟有多少?有没有一千五百万斤?”
 
 
第101章 大获丰收
  “正在算, 您别急, 少安毋躁。”
  “庄爷, 且稍候片刻,这才只算了一小半呢。”两名老账房头也不抬, 眯着眼睛,专注拨算盘。
  事关重大,怎能不心急呢?
  庄松紧挨着其中一名老账房, 急不可待, 勉强冷静答:“咳, 行,我不急!二位老先生慢慢儿算,账目可是要呈交潘知县的, 不容出错,请仔细些。”
  “这是自然。”
  “官粮账目, 老夫不敢不仔细。”两名老账房郑重其事, 时而拨算珠,时而提笔记数, 全神贯注, 有条不紊。
  姜玉姝虽会打算盘, 但这批账册林林总总,堆得尺余高, 她的经验远远比不上老账房丰富, 只得眼巴巴等候,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庄松只“冷静“小半晌, 便按捺不住,又开始念念叨叨,“唉,急死人,真个是要急死人了,到底有没有一千五百万斤?”
  老账房稳坐如钟,专心致志,嘴里偶尔应付一两句。
  但如此反复,俩账房不堪其扰,烦不胜烦,恼了!他们右掌压着算盘,无奈抬头,客气表示:“庄爷,您既叮嘱‘官粮账目不得出错’,老朽实在没法快啊。”
  “与其干等着,二位不如去喝杯茶,待合算得明白无误了,再请二位过目,如何?”
  很明显,此乃逐客令。
  姜玉姝闻言,停下围绕桌子打转的脚步;庄松一听,挪开紧挨着老账房的凳子。
  两人尴尬对视,同时点头,姜玉姝歉意答:“好。那你们忙着,我不打扰了。”
  “不急,不急的。急什么啊?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庄松讪讪往外走,“行吧,我出去喝茶。”
  翠梅、邹贵、衙役等人尾随,轻手轻脚,以免吵得老账房静不下心。
  一行人刚迈下台阶,身后突响起“吱嘎“声,回头望去,见账房把门窗紧闭了!
  翠梅小声说,“瞧,账房先生被咱们吵得烦了。”
  姜玉姝叹了口气,“咱们的错。”
  “嗳,不急,不急!走走走,喝茶喝茶。”庄松一挥手,率众离开。
  于是,一行人枯坐,茶喝了三杯,账房仍门窗紧闭。
  庄松坐立不安,意欲打探打探,“怎么回事?还没算出来吗?未免太慢了,我去看看!”
  姜玉姝忙劝阻,“最好别去打扰人家。想必还没算完,你一打断,说不定数目就乱了,老先生要恼的。”
  “这……唉!”庄松一屁股落座,仰脖灌了大半杯温茶。
  深秋午后,秋阳和煦。
  良久,姜玉姝掩嘴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疲倦说:“我熬不住了,得回家歇会儿,稍晚过来打听消息。”
  庄松受郭弘磊之托,一贯尽力关照她,立刻答:“回去歇着吧,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顺便商议下一步行事。”
  “行!但愿是好消息。”说话间,翠梅搀扶姜玉姝,与邹贵一道,告辞离去。
  由于身子愈发沉重,脚背有些肿,行走不便,走下缓坡后,姜玉姝登上马车,赶回家歇息。
  片刻后
  “吁!”
  “到家喽!”邹贵跳下马车,熟练摆放方杌凳。
  翠梅掀起厚实帘子,寒风便扑面袭来。姜玉姝冷得一哆嗦,裹紧袄子,已经弯不下腰了,小心翼翼,踩着方杌凳下车。
  此时,里正带领数十个村民,帮助郭家,忙碌搬运木料,加盖羊圈。
  姜玉姝一露面,相熟的人立即围上前,好奇问:“怎么样?今秋一共收了多少粮食?”
  “账房正在合算,还没算出来,晚些才知道。”姜玉姝笑了笑,感激道:“辛苦诸位了。假如没有你们相助,断不能赶在下雪之前加盖羊圈。”
  刘三平擦擦汗,憨厚答:“不辛苦,应该的。在场的大伙儿,家家户户都讨过羊奶喂孩子,加盖羊圈,理应出一把力。”
  “这不算什么。羊越来越多了,肉不敢动,可羊奶富余,与其白搁着,不如给孩子们尝尝。”
  姜玉姝高声邀请,“待会儿谁也别急着走,不嫌弃的话,请留下吃一顿便饭!”
  众帮手乐呵呵,纷纷答应。
  如今的刘村,人人以亲近郭家为荣,每当姜玉姝发话,堪称一呼百应。
  寒暄几句后,姜玉姝回房小憩。
  她一脱鞋,发现脚背更肿了些,倍感苦恼,叹道:
  “怎么办?脚更肿了,唉。”
  “无妨,肿得不算厉害。来,躺下,困就睡会儿。”潘嬷嬷扶她慢慢躺倒,拉高被子,安慰道:“方胜说了,这既是难免,又是因为过于操劳,东奔西走,累的。现已忙完秋收,趁入冬空闲,夫人踏踏实实休养一阵子,身体定会舒服许多。”
  “嗯。”
  姜玉姝闭上眼睛,倦意浓重,心却高高悬起,轻声道:“等庄主簿来了,记得马上叫醒我。”
  “放心。”潘嬷嬷无奈叹气,“庄主簿一来,我立马告诉你!”
  姜玉姝颔首,顿了顿,又蹙眉问:“周延和方胜,一大清早跟着军中大夫运药回营,至今未归。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应该不会的。”其实潘嬷嬷也担心,嘴上却宽慰道:“咱们辛辛苦苦,前后忙了年余,把半亩姜苁制成金疮药,只留些许自家用,其余全赠给边军,纵没功劳也有苦劳……别担心,估计老周他俩就快回来了。”
  姜玉姝颔首,想再说几句,却精力不济,迅速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耳边呼唤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天色昏黑。
  “姑娘,快醒醒,好消息呀!”翠梅弯着腰,喜笑颜开。
  小桃蹲在榻前,兴冲冲道:“庄主簿来了,他说,两位老账房先生足足合算三遍,最终算出总数是一千五百二十四万斤!”
  “嗯?”姜玉姝猛地睁大眼睛,急切坐起,“一千、一千——多少?”
  “一千五百二十四万!”翠梅牢牢记住了。
  姜玉姝瞬间心乱跳,掀被下榻,惊喜问:“真的有一千五百万斤吗?”
  “不仅有,还有多呢,二十四万斤的零头。”小桃兴高采烈。
  “天呐……”
  姜玉姝欢欣雀跃,“我出去瞧瞧!”她想穿鞋,却弯不下腰,翠梅麻利帮其套好了,三人匆匆往外走。
  堂屋里,人人大喜过望,欢声笑语阵阵。
  庄松喜上眉梢,彻底撇开斯文架子,高挽袖子,大声问:“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
  “当然可以。”郭弘哲一点头,不消吩咐,胡纲便飞奔去取纸笔。
  姜玉姝不敢置信,迫不及待问:“真的有那么多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庄松扭头,忙招手,“快来坐,商量商量!”他心花怒放,一扫之前坐立不安的愁模样,愉快告知:“我当时一听,也怕错了,为免大家空欢喜一场,就叫账房多算两遍,明白无误,确实是一千五百二十四万斤!”
  姜玉姝落座,狂喜不已,激动道:“感谢老天爷,赏了一个丰收!太好了,总算能顺利交差。”
  “哈哈哈,也总算能过个安稳年!”
  胡纲取来笔墨纸砚,庄松接过笔,蘸了蘸墨,喜滋滋,盘算道:“写份公文报喜,明早我就回县衙复命,交完差,再忙一阵子,即可回家休息,等着过年。”
  你能安心等过年,我们却仍不敢放下心。庸州一日未收复、战火一日不熄,全家便无法团聚。
  姜玉姝笑脸黯了黯,暗自叹息,旋即振作,打起精神翻阅账目,分析道:“当初教切块时,为求稳当,我嘱咐各村一律至少留两个芽眼。谁知,十来个偏远村庄不知是听错还是故意,大部分一个芽眼切一块,悄悄多种了几百亩。如今一算,竟是那些村的产量更高。”
  “哈哈哈,总之,没白忙活,天助我们也!”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幸甚!”
  庄松春风满面,笑得合不拢嘴,催促道:“快把你家的红薯和姜苁情况报上来,一块儿写进公文里,禀报潘大人。”
  姜玉姝愣了愣,屏息问:“这、这两样东西也可以报吗?”
  “啧!”
  庄松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熟人之间,他直言不讳,小声指点,“只要情况属实,有何不可?从古至今,喜信层层上报,为的什么?为了邀功请赏!新粮大丰收,官府必将上报朝廷,机会难得,郭家应该趁机把能报的全报上去……你明不明白?”
  自遭流放以来,姜玉姝一门心思侍弄农桑,卯足了劲儿想摆脱流犯罪名,听得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感激答:“明白,多谢庄爷指点!我只是不清楚合不合规矩,所以特地问一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庄松文思泉涌,奋笔疾书,解释道:“怕什么?尽管报上来!我把事实详细禀报县令,最终呈交陛下的奏本,由上头定夺。”
  “那行,且容我想一想、算一算。”姜玉姝精神抖擞,据实以报。
  忙碌大半个时辰,庄松意犹未尽地搁笔,吹干墨迹,洋洋洒洒,写满四页纸,掸了掸公文,得意说:“写好了!明儿一早,我就回县里交差。”
  姜玉姝欲言又止,略一沉吟,缓缓问:“你写土豆、红薯、姜苁、羊群,皆为流犯屯田的本分,但提‘办私塾’,是不是不太妥?毕竟上回,万知府才把郭家责骂一顿。”
  “无妨,我才刚解释了,这份公文是呈交县衙的,到时由潘大人上报知府。”庄松望着郭弘哲,正色表明:“县令怎么报,庄某无力左右,但私以为,无偿办私塾、教化村童,十分不容易,值得褒扬!”
  “因此,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添上。”
  郭弘哲大为动容,谦逊道:“我不过抽空教一教村里孩子认几个字罢了,当不起褒扬。”
  “你当得起!”庄松赞道。
  同一天的晌午。赫钦卫营门
  深秋时节,苍江岸边风强劲,寒意逼人,卷得黄叶纷飞。
  “吁!”的一声,运药马车停在营门前。
  守门士兵按例查问:“你们是什么人?车上是什么东西?”
  周延和方胜规规矩矩,站在车旁,为首的军中大夫掏出手令,上前答:“我们是医帐的大夫,奉令外出办差,车上全是金疮药。请查看。”
  小头领审视手令,吩咐手下探查马车,皱眉问:“有两个外人?”
  “对。这是上头吩咐的,叫他们来领赏。”
  周延和方胜听见了,躬身致意。
  半晌,小头领才一挥手,“行了,进去吧!”
  “哎。”为首的大夫小跑回马车,安排道:“老周、方大夫,我们得先上交金疮药,然后带你们去领赏,二位谢赏之后,即可离开。”
  “听您的安排。”周延和方胜谨言慎行,毫无异议。
  大战在即,帅帐内日夜飘浓茶香。
  指挥使窦勇为主,众将领正在商议军情,两名皇子在旁端坐。
  皇长子赵湛,亦是嫡长子,现年三十六岁,年富力强,雍容尊贵。他神态严肃,不时发问,言之有物,且有理有据,众将领不敢掉以轻心,一一解答。
  九皇子赵韬,乃皇后老来子,尚未及冠。他认真盯着战势图,听了行军布阵的各种方法,愈发糊涂,插不上嘴,只偶尔附和胞兄。
  窦勇估摸着时辰,起身拱手,提议道:“商议半日,都乏了,请二位殿下先用午饭,稍事歇息,待未时四刻,再继续商讨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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