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姜玉姝碗里的菜堆得老高,忙道:“好,好好好,我自己会夹。嬷嬷快坐下,别忙了。”
  “哎。”潘嬷嬷嘴上答应,却闲不住,又给郭弘哲布菜,“三公子也多吃点儿,养壮身体,才有精力读书。”
  郭弘哲欣然颔首。
  潘嬷嬷一转身,又给姜玉姝盛汤。自从在刘村屯田以来,一直由潘嬷嬷管厨房,老人家尽职尽责,精打细算,平日见不得一粒粮食被浪费。
  饭毕,叔嫂二人闲聊,郭弘哲愉快告知:“今天我们又制成了五十瓶姜苁金疮药!地里的姜苁,已经挖了一半了。”
  “辛苦了。”
  姜玉姝也愉快告知:“今天算了算,今秋的粮食应该比夏时多。”
  “这太好了!”郭弘哲眉开眼笑,“等传出去,外人才知道郭家屯田的能耐呢!”
  少顷,做嫂子的回房歇息,小叔子则回屋用功。
  为了孩子,姜玉姝坚持每晚喝一炖盅鲜羊奶。
  一揭盖,热气腾腾,奶香里混着桂花末,搅一搅,盅底有粗粒榛子粉。
  “幸亏菩萨保佑,没叫夫人害喜,要不然日子可怎么过!”潘嬷嬷与小桃、翠梅一道,把各式孩子衣物叠整齐,收进箱子里。
  姜玉姝喝了一口,庆幸道:“我心里一直纳闷,为什么至今没害喜呢?该吃吃,该喝喝,仍和往常一样。”
  “这是好事呀。”小桃抿嘴一笑,唏嘘道:“想当年,世子夫人怀着小公子的时候,哎哟,了不得!可把府里厨娘忙坏了,一天到晚挖空心思琢磨食物。”
  姜玉姝抚着肚子,唏嘘道:“幸亏我不那样。哎,羊奶多得是,最近你们怎么都不喝了?”
  “咳。”翠梅和小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答:“腻了。”
  其实,喝了太多,姜玉姝也早就腻了。她搅了搅桂花末,叹道:“我也腻了,可还得再喝三四个月。”
  不几日,从月湖镇和连岗镇南下县城的路上,遍布满载土豆的马车、牛车、骡车等等,车轮吱吱嘎嘎,鞭子噼里啪啦,络绎不绝。
  这天清早,因连岗镇出了意外,那村的里正惊惶求援,庄松不得不叫上姜玉姝,赶去一探究竟。
  十月下旬,秋气肃杀,黄叶凋零,落叶铺了漫山遍野。
  途中,庄松骑在马上,凝重道:“趁此机会,咱们再去连岗镇待一阵子,仔细把两镇已经收上来的粮食合算合算,看还差多少。”
  姜玉姝窝在狼皮坐垫和靠背里,心里一阵阵焦愁,却隔着帘子,宽慰道:“你不必过于担心。县里规定一千五百万斤,这阵子我反复估算过了,即使达不到,也不会差太远。应该能勉强交差。”
  “盼望老天爷赏个大丰收!”庄松一边欣赏秋色,一边说:“保佑咱们顺利交差,免得挨骂。”
  姜玉姝笑了笑,“我经常祷祝,只不知菩萨肯不肯让我称心如意。”
  晌午,忽有一队运粮的村民从小路进入官道,两拨人碰面,虽不熟,却是认识的,寒暄片刻,才一同赶路。
  姜玉姝乘坐的马车不小,与旁边的骡车并行,几乎堵住了路。
  不久,前方拐弯处突然传来车马与人声,听着十分嘈杂。
  “听,前面好热闹!干什么的啊?”翠梅掀开帘子,探头眺望。
  姜玉姝想了想,犹豫说:“可能是某个村庄的运粮队从县里回来了。不过,奇怪,听车轮声,似乎是满载的。”
  “满载而归?那就不可能是咱们的运粮队。赫钦县衙太穷,拿不出多少赏赐。”
  姜玉姝颔首赞同,“我也觉得是。”
  下一瞬,拐弯处几骑飞驰奔近,为首者操都城口音,不容置喙,喝令:“让开!”
  “立刻让开,让官家先过!”
  人群呆住了,面面相觑,霎时不知所措。
  负责赶马车的邹贵勒缰,虽不高兴被呼喝,却看出对方并非一般人,忍气吞声,指了指左右树林,为难地问:“左右都是山,怎么让?”
  对方皱了皱眉,不悦答:“自个儿想办法!此乃官道,让官家先过,天经地义。”
  这时,运粮队中的一个半大村民年少气盛,嘟囔说:“我们也是替官府办差的,这段路忒窄,前面宽些,不如你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脸色一变,凶神恶煞,怒斥:“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发牢骚?”
  “再不立刻让路,休怪我叫人拆了你们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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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路相逢,看谁胜!
 
 
第100章 
  拆马车?
  “姑娘听听, 那人好生蛮横无礼, 大吼大叫, 一言不合就要拆我们的马车!”翠梅扭头,气呼呼。
  姜玉姝屏息凝神, 侧耳倾听,轻声说:“嘘,你仔细听, 那人是都城口音。他敢发话, 想必有底气。”
  “啊?”翠梅压下气愤, 稍一琢磨,讷讷问:“哦,还真是!他命令‘给官家让路’, 难道对方是来自都城的大官?”
  姜玉姝当机立断,起身往外走, 冷静答:“无论大官还是小官, 总之比咱们强。对方是强龙,咱们却不是地头蛇, 老实让路吧, 免生枝节。”
  “慢点儿!”翠梅忙搀扶并打起帘子。
  此时, 庄松责无旁贷,匆匆策马赶到最前方, 客客气气地拱手, 赔着小心问:“在下乃赫钦县衙主簿,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啰嗦!”
  “少废话!”顷刻间,拦路并命令让路的皂服小吏已经十分不耐烦,黑着脸,厉声喝问: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再说一遍,立刻让开!”
  话音刚落,姜玉姝护着肚子,吃力地弯腰,慢慢下车,歉意答:“让,马上让!实在对不住,我们忙于把官粮运去县衙,不小心把路给堵住了。”
  皂服小吏一愣,盯着身怀六甲的标致女人,听她操着都城口音诚恳致歉,听完,脸色缓和了些,粗声粗气道:“识相就赶快让开,别耽误我们的时辰!”
  “是。”姜玉姝颔首,顿了顿,试探问:“您也看见了,我们的运粮车不少,笨重,一时半刻挪不开,假如粮车靠边、马车立刻掉头找地方避让,您看可不可行?”
  皂服小吏审视周围,稍一思索,答:“这些个牛车、骡车,必须尽力靠边。万一碰撞了我们的车马,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一定尽力靠边!”姜玉姝松了口气,劝庄松说:“对方一看就来头不小,让吧,避免争吵。”
  “我虽不认识,却看出他们并非匪徒。”庄松叹了口气,“让吧让吧,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旋即,两人分头行动。
  姜玉姝早有打算,安排道:“小邹,等边上的骡车让开后,立刻掉头,后退找个宽阔些的地方避让。”
  “明白!”邹贵干脆利落,握紧缰绳稳住马匹。
  庄松则跑前跑后,大声吩咐:“靠边,统统靠边!小心些,稳住牲畜,别弄翻了粮食。”
  众村民方才挨了一通训斥,虽不满,却谁也不敢再发牢骚,言听计从,迅速把运粮车挪移至路边。
  忙碌避让间,不消片刻,对方的大队车马逐渐拐出了山弯,动静清晰。
  姜玉姝和翠梅站在路边,好奇眺望:与开路小吏的皂服不同,迎面而来的大队人马,戎装齐整,个个佩刀,秩序井然!
  “哎呀?”翠梅吓了一跳,脱口说:“好威风啊,他们肯定是赶去赫钦卫所的!”
  皂服小吏率领手下清理开路后,亦避至路边,闻言斜睨,没好气地说:“小丫头片子,闭上你的嘴,别找骂。”
  “……哦。”翠梅敢怒不敢言。
  紧接着,邹贵把马车栓在了附近的草丛里,一则不放心,二则少年爱热闹,飞奔返回,踮脚伸长脖子眺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皂服小吏喝令:“所有人退避,老实站好,不准乱动,不准喧哗,不准交头接耳!”
  人群不敢有任何异议,一一照办。
  姜玉姝耐着性子,招呼同伴更往后避让,耳语说:“靠后,安静些。”她余光悄转,观察皂服小吏及其手下毕恭毕敬的神态,默默猜想对方首领的身份。
  少顷,大队车马靠近。
  威风凛凛的戎装护卫打头阵,警惕审视路旁民众,手始终握着刀柄。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辆蒙着油布的板车,堆得高耸,不知所载何物。但听车轮声、观车辙,明显沉重。
  上百辆车过后,一辆宽敞的朱盖马车驶来,盖顶圆珠饰,帘垂丝穗,四周被众多剽悍壮汉护卫。
  朱盖?
  姜玉姝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暗忖:按照朝廷礼制,亲王及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乘朱盖马车。
  因此,那车里至少是三品大员,难怪拥有专人开路与众多护卫。如果他途经地方街市,官府往往会封路,荒郊野外避让不及,才叫我们退到路边。
  与此同时,朱盖马车旁,数十身手高强的戎装护卫簇拥一名年轻人,众星拱月一般。
  年轻人尚未及冠,清俊白净,眉眼间不仅蕴含一股英气,亦流露贵气。
  他骑马经过时,出于好奇,偏头打量路旁各式各样的运粮车、面黄肌瘦的老百姓……末了问:
  “这些老百姓,也是押运官粮去赫钦县衙的吧?”
  “是。”负责开路的皂服小吏忙上前应答。
  车队载重跑不快,年轻人只能不紧不慢地尾随,困惑问:“这几天,频频遇见上交官粮的老百姓,每一队都是几十上百辆车满载,一打听,统统答曰丰收了。奇怪,既然庄稼丰收,老百姓为何面黄肌瘦?”
  “小人看着也奇怪,却不知缘故。”皂服小吏恭敬躬身。
  年轻人眉头紧皱,扫视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瘦弱村民,推测道:“莫非此地官府盘剥黎民百姓?官府为敛财,威逼老百姓上交大部分粮食,致使其饿成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这……不无可能。”皂服小吏答。
  年轻人怜悯众村民,严肃表示:“倘若真是官府胡作非为,岂能视若无睹?该去查一查,如果属实,必须严惩县官!”
  “是。”亲信随从应答:“待忙完差事,属下一定去查。”
  年轻人满意颔首,“好好儿地查查。”
  不是啊,你们误会了!
  潘大人作为赫钦县的父母官,为人正直,勤政爱民,亦算清廉,绝非鱼肉百姓的贪官一流。
  县令在衙门忙碌,却祸从天降,万一被草率惩治,岂不冤枉?
  姜玉姝原本垂首,听得干着急,忍不住抬头,恰与年轻人对视——
  年轻人俯视,意外于村民中有衣裳朴素却整洁的俩女子,便多看了几眼。
  谁知,粗略打量后,他灵光一闪,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勒马,“咦“了一声,诧异问:
  “你、你——看着有些眼熟。”
  姜玉姝也愣住了,欲言又止,咽下一句:可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眼熟。改而疑惑答:“啊?”
  年轻人天生记性过人,他端详姜玉姝脸庞,仔细想了想,倏然眼睛一亮,笃定问:“你是被查抄的靖阳侯府的人,对不对?”
  姜玉姝顿时愕然,一头雾水,“对,我是。不知您是哪位?”
  下一瞬,已经认出对方身份的邹贵两腿发软,站不住,扑通跪下,震惊说:“九、九——”
  护卫立即打断并呵斥,“住口!没问你的话,不准插嘴!”
  “是,是。”邹贵跪地低头,诚惶诚恐。
  姜玉姝一见邹贵的神态,瞬间会意:看来他认识弘磊,而且家世尊贵,只是我不认得他。
  她转念一想:家世比侯府还尊贵,难道是皇室子弟?
  年轻人丝毫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趣,笑问:“你居然认得本、我?何时何地见面的?”
  邹贵低眉顺目,解释答:“那年在都城郊外的白釉山,小的随从二公子打猎,晌午天降大雨,许多人借同一个农庄避雨,故有幸见了您一面。”
  “哦!”年轻人了然,“原来你是郭弘磊的小厮!”
  邹贵恭顺答:“是。”
  年轻人撇开郭家小厮,注视姜玉姝,感慨道:“郭家被流放的当天,游街示众时,我恰巧路过,看见你与郭弘磊打头、带领家人出城。想不到,能在这地方碰见你。”
  忆起流放的第一天,姜玉姝百感交集,顾忌对方身份,主动改了自称,垂首答:“罪妇在此地屯田。”
  “郭弘磊想必是在赫钦卫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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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押送官粮?”
  姜玉姝摇摇头,简略解释,“罪妇是要去连岗镇,干些农活。”
  年轻人眼底流露怜悯之色,意欲开口,却有个护卫策马近前,耳语说:“大殿下有请。”
  “……知道了。”年轻人只得打住,勒转马头赶去朱盖马车,转身时,瞥了一眼流犯隆起的肚子。
  姜玉姝福了福身,“您慢走。”
  随即,大队车马继续前行,浩浩荡荡,足足两刻钟,殿后的戎装护卫才远去。
  始终退避路边的人群终于敢动弹了,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邹贵,他们是什么人?”
  “小兄弟,能不能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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