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兄死过很多次——江枫愁眠
时间:2019-02-24 09:42:29

      夜色渐深,殷旬回了自己的房间,约定了明早游园赏景。这样一来,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了鸣烟铧一人。
      正转身打算上床入定,忽闻有人扣门。她转身将门打开,见深秋的寒夜下,有一侍女站在自己门口。
      娇媚的侍女身着着金红色裹胸,下。身是同种样式的侧开叉长裙。金黄蜷曲的头发披在身后。女子抬头,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脸颊,脸上浮出绯红,“神、神君……”
      鸣烟铧站在门口,居高临下道,“有事?”
      “领主让妾身来服侍您。”她似乎有些羞怯,不住地往里望,“妾身能进去吗?”
      鸣烟铧面无表情地关门,“不能。”
      门将将关上,门板就倏地从外面被人破开。张扬带笑的男声响起,“不让我进去,神君是觉得我不够美么?”
      鸣烟铧双眸微眯,眸中划过了丝不耐和无奈。
      恢复了原身的男人扛着一把巨大的重剑,他抬起下巴,上挑的嘴角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犬牙。
      “碍事的终于走了,神君,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那双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粘在女子身上,其间的痴狂,让人为之寒颤。
      但鸣烟铧显然不是寒颤的那个,换做任何一个上神,都不会允许区区魔族对自己多次挑衅。这不仅是一个上神的尊严,更是天界子民刻在骨子里对魔族的厌恶。
      “我不可能在你的领宫里对你出手。”鸣烟铧颔首,“这是在挑起两界的纷争,帝君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弥笙箫轻啧了一声,“我很早就想说,帝君一无才无德的老东西,有什么资格让神君对他屈膝?若是神君愿意,魔界之内,您看上哪块属地我都能帮您抢过来。”
      “我不愿意。”鸣烟铧道。
      管理属地这么麻烦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干。更重要的是,她若是想抢,才不需要弥笙箫帮自己。
      “为什么!”弥笙箫惊道,“难道神君就甘心屈居他人之下么?您与魔君交好,若是来魔界称霸一方岂不逍遥自在?”
      “你说的很有道理。”鸣烟铧点点头,“但我不愿意。”
      弥笙箫红色的瞳孔渐渐拉长,变得犹如野兽的竖瞳,他将重剑抵至地面,剑尖入地,立刻戳碎了表层,男人低声笑道,“神君真是好伤人心,既如此,我也不留情面了。”
      带着火星的巨剑倏地朝鸣烟铧砍来,女子身形微闪,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避开了剑锋。
      她眉头微皱,这样慕强的对手最是难缠。
      输了,便是死;赢了又会被更猛烈的死缠烂打。
      弥笙箫进来的时候施了结界,阻隔了房内的响动,因此殷旬也自然不会赶来。偏偏她还不能直接杀了弥笙箫,否则就算直接向魔界宣战了。
      鸣烟铧本来只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西北宴席上的勇者擂台,没想到居然会这般麻烦。
      以前她也和卫黎去过各大领主的宫殿,怎么就没有过这么麻烦的事情。
      鸣烟铧一边躲避不断朝自己袭来的重剑,一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叹气,殷旬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弟弟。
      重剑通体黑红,不仅重量惊人,就连温度也高的可怕。隔着空气鸣烟铧也能感受到上面的炽热,如果是修为低一些的对手,恐怕不需要击中,只是靠近就会被烫成灰碳。
      原来如此……
      鸣烟铧垂眸,她道为何弥笙箫揪住了她不放,原来是修习的方向相同。
      就纯度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火系好剑。
      不仅如此,面前的男人也比他的父亲要强悍许多,也更难缠许多。
      但这对鸣烟铧来说差别不大,也就是一刀轻松解决和一刀不轻松解决的问题。
      倒不是说两人不强,相反,两人的实力让鸣烟铧心惊,就算是在战神榜的一些战神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对她来说,对手实力强不强并不是由打斗的回合次数来判定的。
      主流意义上的几百几千回合,那包括了一开始的相互试探,双方都是保留了实力,一点一点往外吐的。
      但是鸣烟铧不同,她上来就使全力。努力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去。
      是以,鸣烟铧的第一刀,便常常是她的最后一刀。她绝不保留余力。
      若是一刀无法解决,那么接下来的几百、几千甚至上万刀都未必能解决。
      往后的回合里再不是比拼双方的武艺,而是看谁支撑不下去先露出破绽。
      到了如今的修为,鸣烟铧再未遇见有谁能与她斗上数个回合的,除了鸣阡鹤,因为她挨不过鸣阡鹤的一击。至于平时和同伴的比试,那都是收了力的,做不得数,小狗打架似的扑来扑去而已。
      面前的女子明明近在咫尺,可无论如何加速都无法砍中她分毫。弥笙箫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猛地跃起朝女子头顶砍去,他邪肆地勾唇,“神君,我不配让您祭出惊蛰么?”
      鸣烟铧抬起右掌,硬生生接住了重剑,她看向上方表情近乎痴狂的男人,打算实话实说,“嗯。”
      这么简洁不委婉的说法就连弥笙箫也是第一次听,往常就算是拒绝也该来几句“就凭你,痴心妄想”这类的套话。可是鸣烟铧居然只回了一个“嗯”!哪怕是一个“对”都比“嗯”来的正式一点。
      弥笙箫一刹那的错愕之后,笑得更加放肆。他朝后跃去,猩红的舌头舔舐着指尖,血色的兽瞳死死地盯着鸣烟铧,像是要将她刻在灵魂里一般,炽热异常。顶着羊角的男人痴痴地笑了,“神君,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那……”鸣烟铧忽的消失在原地,连残影都没来得及看清之前,女子便宛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男人身后。“谢谢你喜欢我。”
      弥笙箫瞳孔收缩,最后的意识,就只剩下了耳畔的这句话。
      鸣烟铧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非常纠结地皱起了眉。
      本来想学学卫黎顾全大局一次,看来她果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魔界西北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她还没来得及看过西北的小动物就得离开。如今只希望这个弥笙箫不要疯狂到整个魔界都追杀自己,她还是很想和殷旬一起在魔界玩的,不想被这种事和他产生隔阂。
      害怕被误会的鸣烟铧立刻去敲了好朋友的房门——负荆请罪。
      于是入定中的殷旬在半夜听到了敲门声,他开门,看见马尾高扎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深秋的寒夜下望着他。
      “对不起,我打人了。”
      面无表情的女子顶着一双非常诚恳的眼睛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That is our paradise的地雷!!!
 
      ☆、第八十三章
 
      “殷旬, 对不起, 我打人了。”
      “死了吗?”
      “没有。”
      殷旬恍然大悟, “烟铧是在和我分享猎物,要我也去玩吗?”
      鸣烟铧:“……”她在外的名声实在不好。
      见女子久久不语, 殷旬噗嗤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神君不要当真。”
      他望了眼鸣烟铧的住处,“笙箫去找你了?”
      “你好像不意外?”鸣烟铧看他。
      殷旬点头,“那点结界还封不住我。”
      那就是见死不救。
      “我只是想着,下午神君碍于我的面子不好出手,这次刚好能出出气。”殷旬十分坦荡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知道你看弥笙箫不顺眼,又不好在我面前打人, 现在刚好是个机会,神君不用客气可以好好揍他一顿泄泄火气。
      “你就不怕我敌不过他?”
      殷旬听她这么说,惊讶地睁眼, “神君敌不过他?”
      “自然不会。”鸣烟铧抬起了下巴, 她战神榜万年第一的位置, 岂是小小一个魔界领主可以撼动的。
      殷旬弯起眸子, “那就是了。”
      两人继打昏了西北领主后,立刻偷偷逃出了西北。鸣烟铧迟疑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在人家的地盘打了人家, 还连夜出逃。这大概是烟铧上神出生以来做过最不光彩的事情了。
      寻常她若是跑到人家地盘上动武,那也是取了对方性命后光明正大走出去的,还从没有这般偷偷摸摸过。
      “神君莫不是还想在那等着笙箫醒来?”
      鸣烟铧摇头, 殷旬笑道,“这便是了,若是现在不走,等他醒来可不好办了。”
      “好吧,你说的对。”她说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身为魔君,为什么不偏着自己的领主,反而包庇我?”
      “我为什么要偏向领主?”殷旬看起来很惊讶,“我喜欢烟铧,为什么不包庇烟铧?”
      “你不喜欢弥笙箫吗?”
      “不喜欢。”魔君没有一点城府地道出了魔族高层的辛密,“但也不算讨厌。”
      “可他是你弟弟。”结拜的弟弟也是弟弟。
      殷旬一脸迷茫,反应了一下后才倏地笑了,“抱歉,许久不出魔界,倒是忘了这点。”
      鸣烟铧也仿佛想起了什么,诚恳道,“抱歉,我也是太久不出天界,忘记了。”
      两个人仿佛打哑谜一样的对话看似莫名其妙,其实只要稍稍了解魔族的人便能明白。
      对于人界天界来说,亲人是十分重要的珍视之人,但是魔族不同,亲人于他们来说并无其它意义,除了对族里的强者有敬重崇拜,别的亲人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时杀死的路人。
      之前鸣烟铧和殷旬提过她杀了弥笙箫父亲会不会让弥笙箫不高兴,那时的殷旬也只是单纯理解为鸣烟铧以为自己杀了强大的领主会让弥笙箫郁闷,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鸣烟铧顾忌的,是那个陌生的词语——亲情。
      文化差异在这里突显,殷旬很好奇地问,“烟铧对卫黎神君是什么样的感觉?”
      鸣烟铧知道他想问的是,亲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于是思忖片刻后答道,“很喜欢,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还很默契,不管去哪里打架,不需要传音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她总结了一下,“我很喜欢卫黎。”
      殷旬屈指捏着下巴想了会儿,半晌轻笑,“我好像真的没有这种感觉过。要是我也有神君这样的亲人就好了。”
      鸣烟铧看着殷旬,一个绝佳的点子冒了出来,她双手扶着殷旬的肩,郑重道,“你想做我的妹妹吗?”
      殷旬:“?”
      “弟弟也可以。”她勉强道。
      “不用了,多谢神君厚爱。”殷旬微笑。
      “哦……”
      “要不然神君委屈一下,让我试试做哥哥?”
      “不用了。”
      两人一同望着飞舟下的夜景,皆是无话。
      夜风习习,气氛一如既往的融洽。
      ……
      韶华·祥云宫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烟花儿刚走,你就紧赶着来了。”身披紫色宽松长袍的女子没有骨头似地靠在身后的男人怀里,她一边说还一边提起扇子敲了敲身下男人的腿,懒洋洋地嫌弃道,“用点力,力气还没华街的花魁大。”
      面无表情的男人顿了下,散发了会儿意义不明的冷气后,依言加重了力道。
      “唔……”容想云头往后仰,靠在江愁枫的肩膀上,“你的胸怎么这么硬?硌得慌。”
      坐在下面毫无存在感的卫黎忍不住想着,他应该把烟铧带过来的,只要鸣烟铧在场,容想云就从来不做这种“成年神”玩的游戏。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鸣烟铧心里,容想云只是个偶尔喜欢看看美人的大美人。
      卫黎轻咳一声,“容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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