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那孙绍祖眨巴眨巴眼儿,问道:“你那人家的东西,那林家知道不知道?”迎春哪里敢说董氏便在黛玉那里看着,只含糊说黛玉一个人在家,林家不会去关心这些小节,孙绍祖便看在那珍宝的份上,这次没有再折辱迎春。只是迎春知道,此人生来的恶劣秉性,尤其是喝酒之后,更是凶暴异常,便盼着黛玉解救自己脱困。
  却说那一日黛玉得知迎春的凄惨遭遇之后,旁气难忍,当天便与董瑶一起回到林家,先跟林婶娘说知了此事,然后等林嘉蕤下朝回家,又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再说一遍。林家的女眷听了这件事,都气得不得了,全都大骂孙绍祖不是东西,然而林嘉蕤的反应却要理智得多。
  林嘉蕤听完黛玉所言,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若说孙绍祖其人,我倒是有所了解,那年圣上西狩铁网山,遇到反贼作乱,他因为护驾有功,从此就发达起来。此人升任兵部侍郎也才不久,已经表现出过人的才干。在朝中的武将来说,还算是个讲道理、识礼数的。听妹妹所言,想不到竟是个在家中折磨妻子的恶棍。”
  黛玉听了林嘉蕤的言语,有回护孙绍祖之意,便说道:“大哥哥所说的,我也领会得。此事只怪贾家的大老爷,错配了儿女婚姻,我二姐姐原本就是个最软弱无刚性的,若是能配个知疼着热的文弱书生,或可平安度日,偏偏配了个武夫,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一辈子岂不是就逃不出来了?”这样想着,不由得滴下泪来,便向林嘉蕤施了一礼,道:“请大哥哥救救她吧,这些年我看着曾经的姊妹一个个风流云散,自己无计可施,心里每每如针扎一般,现在眼看着她在火坑里,如何能见死不救呢?”
  见黛玉为了迎春折腰求人,林婶娘不由得动容,便当即朝着林嘉蕤说道:“这件事还是要办的,你们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苦楚?只看着外面都是体面的,却把人性中最阴微刻薄的那些全使到家里的女人身上。只道是小毛病,无关大节操,对于家里的女人来说,就是天塌地陷般的没有出路了。”
  林嘉蕤见母亲和妹妹都是如此,连忙说道:“妹妹不必悲伤,母亲也不必着急,我并没有说不去管那孙家少奶奶的死活,只是办法还是要商榷,怎么既免了她受罪,又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若是公然与孙绍祖离婚,恐怕那孙家少奶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黛玉道:“大哥哥想得周到,这也是我顾虑的,所以虽知道二姐姐一直受苦,也迁延着指望那孙绍祖能改了性情,如今看来却是养虎为患了。然而若真的离了婚,二姐姐还是没有去处——贾家不会收留她,我那公婆只会责骂她丢了贾家的脸面,我虽可收留她,名不正言不顺,我恐怕她会受不了旁人的闲话和冷眼。”
  林嘉蕤素知黛玉是有主意有心胸的女子,听她这样剖析得明白,便说道:“我约略猜到妹妹的主张了,倒是与我想的一样。这样吧,明日我便上奏圣上,保举孙绍祖出任安西都护府的副督一职,如今西边一直不太平,朝廷早晚要用兵,正是用人之际。那孙绍祖已经几次跟我露意试探,想谋军前效力,好博得个功勋,我因为他资历尚浅,一直压着未动,如此就放他出去,于孙绍祖来说是得偿所愿,于孙家少奶奶来说,人离开了,也就平安了。且出兵放马的事儿,吉凶难料,便是有什么万一,孙家少奶奶也是名正言顺的守寡,不似这般闹得八方不安了。”
  黛玉听那林嘉蕤侃侃而谈,三言两语便将一件棘手的无解之事给解决了,心下暗服,便又施一礼,笑道:“如此,小妹先谢过大哥哥了。”
 
 
第八十五回 甄宝玉警醒梦中人
  很久没有人提到宝玉了。所有的亲人现在都对宝玉死了心, 以为他就要一直这么颓唐下去。尤其是贾政被抄家革职之后,贾府便没有他一家人的容身之处, 只得搬了出来, 赁了一处宅院勉强安置,原本还指望着能够有重新复职, 再整家业的一天, 靠着贾母分给的家产,虽说从前的体面再难维持, 也还过得温饱,只是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贾政王夫人皆不会管家, 都是大手惯了的,只觉得不够用,却又觉得节俭到了极处, 全家人未免各怀抱怨委屈,都以为是倒霉到了极点的。
  谁知一声霹雳, 贾母就殁了,贾政便彻底失去了靠山,成了荣国府的外人。贾母的丧仪之时, 王夫人就已经插不上手,到了送殡之后,再有上祭之日,邢夫人干脆连茶饭都不招待, 贾赦虽不至于仰着脸不睬弟弟一家,然而他深恶王夫人,总说王夫人是败家的根本,因此面上管待贾政尚可,一旦谈钱,也是六亲不认。
  贾政便越发穷了,然而旧日他用过的老仆、师爷等衣食无着前来求助时,他碍着面子总不肯空着来人,于是渐渐靠典卖家产过活,房舍也越住越狭窄,宝玉虽不问世事,痴迷佛道,也都感觉到了家中的窘迫。
  先是几个小姨娘逐次过来抱怨拖欠月钱、吃穿用度连当初做丫鬟时都不如等等,宝玉虽不搭理,到底心中诧异。小姨娘之中数着秋纹最为泼辣不省事,这一日为了几个杏子,便与五儿正经起来,两个人先是拌嘴,再就动起手来,渐渐扭打到一起,以致撕发抓脸,声响便大了起来,就连赵姨娘和周姨娘那边的人都跑来看了。
  宝钗正在房里哄着芝儿睡觉,这吵嚷声便把孩子给吓哭了,宝钗心中懊恼,让莺儿去说她们,莺儿便走出来道:“你们两个越发没有规矩了,老爷今儿在家,正在前院跟太太议事呢,你们就这样大呼小叫,芝哥儿刚睡着,就被吓醒了,正哭着呢。你们这么吵闹,是想做什么?真是当咱们奶奶是菩萨心肠,不肯整治你们吗?”
  五儿气怯了,不敢继续与秋纹吵闹,只哭着说道:“莺儿姐姐,我并不敢闹事,是秋纹她欺负人,我跟她一个屋,她什么都要我的强。今儿亲家太太送来一筐杏儿,我们每个人都分了几个,偏偏我在后头池子边上洗衣裳,她便把自己的冬衣也撂给我,让我帮她洗,这就罢了。谁知我洗完了,回屋里一看,她不但把自己的杏子给吃了,把我的那几个也都给吃了。呜呜……我自从开春,还一口新鲜水果都没尝过呢……”
  秋纹便啐道:“下流没脸的东西,不过是个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就敢跟我要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你也配跟我住在一个屋里呢?不过是几个杏子,就这样了,也难怪,厨房打杂的,真是没有见过世面,满眼就是一个吃字。”听了这般言语,五儿越发放声痛哭起来,莺儿老实,不但劝止不了,反而引火烧身。
  那秋纹早已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便趁机撒到莺儿身上,听到莺儿息事宁人地回头吩咐人把自己的杏儿拿给五儿,让她别再哭了,秋纹便更加气愤,觉得莺儿是在无言地蔑视和羞辱自己,便冷笑道:“真真又是个贤德人呀,刚刚走了个袭人,又出来了一个万事都替别人着想的,只是老太太已经不在了,便是想要借口服侍老太太离了这里再攀高枝,也是不能够了。”说着阴恻恻冷笑了一声,便赌气回房去生气去了。
  这里莺儿被气得倒仰,待要怎样,又恐惹宝钗生气,便只得忍了,回头吩咐五儿搬到自己屋里去住,她知道是秋纹不忿自己的住处好过她,才借题发挥的,便让五儿离了她,也可少些口舌。五儿自然知道莺儿的好意,然而她泪汪汪地问道:“莺儿姐姐,你房里还有麝月姐姐,我怕过去恐怕会挤着你们……”莺儿轻笑着安慰道:“没事儿,大家一起挤着住,倒也亲和。”五儿便答应一声,正要回屋去收拾东西,却看见宝玉苍白着脸,提拉着一双散鞋,站在屋檐下,已经听了多时了。
  其实宝玉已经是很久没有跟莺儿五儿等人说过话了,平时他是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的,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见他突然出现,莺儿和五儿都吓了一跳,其他的小丫鬟也连忙都散了,不敢留下看热闹。那莺儿便忙走过去说道:“二爷,怎么站在风口里也不说一声,我去给您拿个披风。”
  宝玉半晌没有回答,良久才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也不知是真是假。”莺儿见他恍恍惚惚的,心里害怕,担心他又犯了疯病,连忙朝着五儿使眼色,五儿会意,转头就进去找宝钗。宝钗听说,连忙来看,见宝玉脸色青白不定,若有所思,与往常很不相同,也担忧起来,便先拉着宝玉的手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宝玉看了看她,说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宝玉。”宝钗道:“你不就是宝玉吗?”宝玉笑道:“我是个假宝玉,他是个真宝玉,真宝玉做了和尚,我这个假宝玉是连和尚也做不得了。”
  宝钗听他说得荒唐,知他心里面糊涂,便也不争论,只满屋里点起了安魂香,不久宝玉便沉沉睡去,宝钗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麝月便又过来说:“小爷一直哭,大概是饿了。”原来为了省下奶娘的钱,宝钗竟是亲自哺乳,故此日夜不得休息,很是辛苦。于是宝钗连忙回自己房去,留下麝月看护宝玉。
  且说宝玉睡在床上,混混沌沌又入了梦里。梦中来到一处荒山,似曾相识,却看到方才见到的甄宝玉还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在前面走,宝玉便连忙去追,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待要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急得满头冒汗。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远远的河边上,蒹葭苍苍,有一个美人,披着雀金呢的鹤氅,正亭亭玉立在那里。宝玉定睛细看,却是黛玉,心中大喜过望,心想:自从我娶了亲以来,就再也没有办法跟林妹妹好好说两句话,便是想在梦里见见面,都不曾入梦过。今日天可怜见儿,竟让我在此见到林妹妹,无论如何,也要诉诉衷肠。
  这样一想,宝玉便将那甄宝玉抛到了脑后,紧赶慢赶来到河边,深深施了一礼,说道:“林妹妹,长久不见,你还好吗?”却见黛玉蹙着眉伫立着,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宝玉,她手掌中放着一物,正在细细打量。
  宝玉凑近一看,竟是自己的那块通灵玉,不禁大喜:“林妹妹,怪不得我找不到我的玉了,原来在你这里,我就说我们两个终是有缘……”他话音尚未落,黛玉便似下了决心似的,忽的将手中的通灵玉丢到了河里,宝玉大叫一声,待要去捡,却见烟水茫茫,哪里还有踪迹,便是黛玉也销声匿迹,无处寻觅芳踪了。
  宝玉心中怅然若失,一回头,却发现甄宝玉站在他身后,正微笑点头,似在叹息。宝玉连忙问道:“兄台,方才我的林妹妹去了哪里?”甄宝玉道:“那并不是什么林妹妹,那是绛珠仙子,下凡应劫去了。”宝玉听不懂,便又问道:“那我的玉呢?怎么抛到水里,转眼就不见了?”甄宝玉却笑道:“那水里的不都是吗?宝玉本是幻像,顽石才是你的本像呢,我是特来贺你找回了根本的。”宝玉又看向水里,果然看到一颗颗顽石历历可数,心中瞬间洞明了起来。
  那宝玉既然堪透了因果,便又朝着甄宝玉施了一礼道:“如此说来,你竟是先知先觉,脱离了苦海了。不是可否替我指点迷津呢?”甄宝玉便叹道;“我是出了家才知俗世的好处,深悔当初自误了,生在世代簪缨之族,竟只知调弄风月,全无建树,碌碌一生,辜负了祖宗父母的殷殷教诲。望你迷途知返,留意于孔孟之说,委身于经济之道。”
  宝玉听了此言,不禁大为刺心,冷笑道:“原来你竟也是个禄蠹,自己做了和尚,却来劝我去应试博取功名吗?”甄宝玉笑道:“你家赫赫扬扬,已历三世,盛极而衰,天道也,不可更改,故此你想博得一第,也不过是镜中水月,可望不可即的,不如历劫听命,将来兰芝齐芳,家道复初,你才算功德圆满,庶几能与绛珠仙子再谋一见。”
  宝玉听了,心中忽明忽暗,正自寻思,忽见两个疯疯癫癫的僧道走来,架起甄宝玉,说道:“时辰到了,还在这里跟这个蠢物废话什么?快走快走!”这样一边说着,一边飘然而去,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宝玉心中大急,连忙喊道:“宝玉,你等等,我还有话……”一下子就醒了,麝月正吓得什么似的,不住地推他:“二爷,快醒醒,可是魇住了?怎么梦里叫起自己的名字来了?”宝玉忽的睁开眼,见窗外春光正好,柳绿花红,宝钗正站在院里抱着芝儿折海棠花呢。
 
 
第八十六回 贾宝玉无奈谋生计
  自那日之后, 宝玉渐渐变得正常起来,也许是太正常了, 反而让宝钗有些不能适应。那之后, 宝玉便把佛经也丢开了,宝钗问他缘故, 他便喃喃自语:“内典语中无佛性……”宝钗便劝他:“既是没了那些糊涂想头, 不如读写正经书,哪怕是不去应试, 也好过每日里虚费光阴。再者,老爷和太太也可得些安慰。”然而宝玉并非不想, 乃是不能, 他从前的灵性真的是随着通灵玉的丢失而化为了乌有, 一拿起书本来,便直犯瞌睡,每个字都是认识的, 但是连起来却不知是什么意思。这样几次试探,宝钗也就绝望, 把一腔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的身上。
  王夫人如今倒也不顾这些,只要宝玉不再闹着出家,她便觉得是万幸。然而贾政却是不死心, 见宝玉不再疯癫,便常常拘了他来,跟着贾环一起考问书本,谁知竟发现他把原先所学的四书五经忘记了十之八九, 便是余下的一二也是颠三倒四,一团浆糊了。背书尚且如此,遑论做八股文?贾政至此才感觉这个儿子算成了废人了。
  那一日,贾政终于下了决心。他白日里忽将宝钗和宝玉都唤到堂上,王夫人也在座,贾政便对宝玉说道:“老太太将你养大,原指望着你能够做出一番事业,谁想你却如此荒唐,枉费了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今日你也算成人了,娶妻生子,既成家就该立业,这才是你的本分,你却这样一日日虚耗在闺房之中,靠老父供养,可算什么?若是从前兴旺的时候,原也不缺你们夫妻家人的使用,然而如今家境一日不如一日,我供养不了这样一大家子,不如趁着现在分出去各自过吧。你们看珠儿媳妇和兰儿分出去就过得很好,宝玉也该挑起养家糊口的担子。”
  王夫人一听便哭了,然而因为她闯下的抄家大祸,如今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连赵姨娘都不如,若不是贾政是个老古板,不肯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早已经把她休弃,因此她自己如今在贾政面前很是卑微,饶是如此,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老爷,宝玉虽说不争气,毕竟是你的亲骨肉,就这样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又没有营生,过得不好了,别人也笑话老爷……”
  贾政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怒斥道:“我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别人笑话得也够多的了,不差这么一星半点,你若是不如意,便跟着他们去。”王夫人便不敢说话,只吞声哭着,更觉凄惨。赵姨娘此时心中倒是得意,只是这得意里却又有些缺憾:她是与王夫人争了一辈子,如今终于赢了,可是到底这个家还剩下些什么给环儿呢?她有些迷惘。
  宝玉见父亲发怒、母亲悲伤,便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太太不要悲伤了,是宝玉不好,让老爷生气,让太太难过。老爷说的是,我也成年,本该出去干出一番事业来,才不枉天恩祖德。我如今如此愚钝,想来不能博取一第,光宗耀祖,就应该早早地去支应门户,谋个养家糊口的差事,总不还该赖在家里让父母养活,老大无成我成了什么人了?所以太太不要悲感,我从今日出去,总要做出事业来让太太放心,才不算白养了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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