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玉魔丐本来丝毫没有将西门吹雪放在眼中,以为解决他该是轻松愉快的事情,不过他到底在逃亡路上,也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因此白玉魔丐其实比起他们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几日,一直在暗处小心观察西门吹雪的一举一动。
西门吹雪一向沉稳,可是有一些经验的积累就不是靠着所谓的“性子沉稳”就能达到的。就比如这一次,西门吹雪只专注于赶路,居然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
看着西门吹雪这一路“眠花宿柳”的流连各种画舫花楼,白玉魔丐心中对西门吹雪的轻视就更深了一些。一直到西门吹雪约战叶长然,这人都以为这臭小子看人家小姑娘生的好看,所以有意撩拨。
不过那小妮子生的....也真是够味了。
白玉魔丐带着几分垂涎的看着叶长然的脸,只觉得她比自己之前睡过的那些女子都要生的好看,虽然年纪小了些,不过稚嫩一点儿,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
一时之间他心中生出很多龌龊的心思,甚至暗自将叶长然都当做是打败西门吹雪之后用来奖励自己的“小甜点”。
只是他看见叶长然和西门吹雪在河面上的那一战之后,白玉魔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清楚的认识到,就是自己就是用上那些费心驯养的毒蛇,都未必会是那小子的对手。
西门吹雪他都是尚且打不过,那个让他觊觎的小姑娘,这下他便更是不敢去想了。
恍然明白了自己惹上了什么人,白玉魔丐这就收拾包袱,只准备脚底抹油,绝迹不要被这两个杀神捉到。
当夜,他虽然准备脚底抹油,但是毕竟是能够躲得过整个丐帮捉捕的人,白玉魔丐深谙如何躲藏,他明白要藏起一滴水,就不若将这水藏在海里的道理,因此他没有着急出城,反倒是在这座江南小城之中悄悄躲了起来。
和白玉魔丐约定好的长汀台上,白衣少年的身影挺立如松,只是此刻他手中一柄绘着泼墨山水、伞檐还点缀着一圈金色珠子的油纸伞,那画面看起米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好笑。
在他身旁,一柄粉红色的小花伞看起来就像是朵小蘑菇,偏生伞下的小姑娘时不时不安分的东张西望。西门吹雪看了便皱了皱眉,伸手拉了一下叶长然,西门吹雪道:“莫乱动,淋湿了。”
见到他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叶长然这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踮起脚来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膀,叶长然忍住声音里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几分真诚:“好啦好啦,我就这么两把伞,都借给你一把了,你就不要不开心啦。再说了,没看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还就连一柄伞都没有么”
顺着叶长然手指的方向,只看见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挤成一团缩在了陆小凤的那个红色披风下面,在这早春的寒雨之中,他们两个就宛若两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鹌鹑。所幸陆小风的红披风是绒布质地,足够厚实又有内衬,所以如今还能短暂的替他们遮挡一阵。
陆小凤只觉得自己要被浇成落汤鸡,他可怜兮兮的望了叶长然一眼,拖长了声音道:“哎呀我的大小姐啊,你说咱们能不能先回去了”
司空摘星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分明是两个加起来快年过半百的大男人,看起来却像是被淋湿了的小猫崽子似的,竟有些惹人怜爱的味道。
叶长然耸了耸肩,仰头以眼神询问西门吹雪的意见。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展,想来那白玉魔丐是当真不会来了,他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对叶长然道:“走吧。”
西门吹雪话音未落,司空摘星和陆小凤如蒙大赦,漂亮快步往他们的客栈走去,生怕慢了一秒钟西门吹雪就会反悔。
到了,叶长然照旧寻了角落的地方坐下,西门吹雪坐在了她的对面,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十分乖觉的没有和他们两个挤在一起,而是选择了距离他们一拳头远的地方坐下了。
西门吹雪有些失望,此刻他面沉如水,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失落,不过叶长然却奇迹股的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和失望。
那种不开心和她恶作剧一样给他那柄太过女气的油纸伞的时候不同,是一种很深很深的失落——剑对西门吹雪从来都是神圣,可是如今他才出门不过三两个月,却已经深深的发现了这个世界并非人人都和他自己相同。
叶长然撑着下巴,侧过头去看西门吹雪。客栈里面暖黄的烛火仿佛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轻纱。叶长然笑了起来,叹息道:“忽然知道你所执着的剑道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很神圣,有没有觉得很失望?”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可是却微微鼓了鼓脸。他很少有这样幼稚的时候,就连在他娘亲面前都从未有过。
一个冷面冰山少年,忽然弄出来这么柔软的表情什么....叶长然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击中了。
随意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面前的杯子,叶长然毫无心理压力的给自己的小伙伴出馊主意:“听说这个人最是贪花好|色,咱们不如给他来一出引蛇出洞。”
叶长然刚刚提出这个提议,却被西门吹雪断然拒绝:“你的剑虽然厉害,不过这个世上还有很多阴私的肮脏手段,我又怎么能让你以身犯险?”
叶长然狡黠笑:“谁说我要以身犯险了”
西门吹雪:……?
“他被你的剑吓到不敢应战,难道他就能不怕我的剑”摸了摸自己的脸,叶长然似笑非笑:“我还没好看到让人为我不要命的程度吧?”
噗.....您还真是谦虚了。
陆小风的一口酒差点就要喷出来,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而且,用一张软乎乎的小脸做出什么“邪魅一笑”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超级好笑有木有?
西门吹雪:“有何高见?”
啧,又恢复成了这小冰山的模样,叶长然撇了撇嘴,转而笑的却更坏了起来。她戳了截自己的手指,压住唇角的笑意,本正经的说道“别板着一张脸啦,也是个生的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只需要好生装扮一下,还不迷得那白玉魔丐五迷三道,不知今夕是何夕?”
说着,叶长然还伸出手去,尚且还带着小肉坑坑的绵软手指贴上了少年轮廓深逢的侧脸,按了按,又按了按。
西门吹雪:“你在做什么?”
叶长然笑开:“哎呀,没想到原来你的脸也是软乎乎的啊,就和我的一样呢~”小姑娘扬起脸来,很有几分想要让对方捏一捏的意思。
这两个人太过天然了一些,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一眼,心照不宜的贱兮兮的小了起来,司空摘星还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脸上刮了刮,意思简直不能再明显。
叶长然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两个戏谑,扫了一眼这作乱的两个人,叶长然“哼”了一声才道:“这大家小姐出行怎么可能没有丫鬟?”
司空摘星和陆小风暗觉不好,刚想要拔腿开溜,然而他们恍然瞥见西门吹雪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剑上。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行行行,你拳头大你有礼,向大佬弯腰。
这个世界上还有被迫被打扮成丫鬟更悲惨的事情么?司空摘星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别说,还真的有。
因为不小心在叶长然面前暴露了自己会易|容术这件事,所以这一次,在西门吹雪居然当真同意扮做少女去将白玉魔丐引出来之后,身负重债的司空摘星不得不动手将每一个人都易|容一遍。
他自己和陆小凤倒是还好说,为了完美的藏住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司空摘星装盲,将那乌鞘长剑伪装成了自己的拐棍。而陆小凤则要作哑,因为他还不会装成女人的声音,为了怕他露馅,司空摘星还是要求他维持自己“哑女”的人设。
而西门吹雪则要扮演一个家道中落的带着两个卖不出去才被留下来的丫鬟的落魄小姐,一路被人追债,无奈这才逃出了城来,夜晚的时候要投宿在野外的荒庙之中。
——不必细讲,自然知道那破庙正是白玉魔丐最后现身的地方,西门吹雪和叶长然都觉得,那破庙就是他最有可能的容身之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出来这个主意的秀秀:真的不是为了西门聚聚穿女装咩???
哈哈哈哈,十几岁的西门巨巨今天也在崩人设的道路上安定的策马狂奔呢~
第13章 非人间。
这是一座十分破旧的小庙,一推开还在漏风的门,门上破洞的地方层层叠叠的蜘蛛丝,偶尔冷风吹过,上面的蜘蛛就会在风中摇曳,还十分不甘心的又吐出了长长的一段蛛丝妄图黏住什么。
西门吹雪自然是眉眼锋利至极的少年儿郎,这样的一张脸,无论如何装扮,都无法看起来像是温柔娇弱的女孩子。
司空摘星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柔和西门吹雪的面部轮廓,最终却还是败在了西门吹雪的那双剑眉之下。司空摘星战战兢兢的捏着修眉的小刀,却到底没有敢直接往西门吹雪的脸上比比划划。
“大小姐你看啊,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富家小姐啊,他这是要去引蛇出洞还是要和那个白玉魔丐拜把子”司空摘星被西门吹雪瞪得一个哆嗦,如今扮作了双目失明的小丫鬟,他这一嚶嚶嚶,还当真有一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简直是小丫鬟本鬟了,叶长然想了想自己家里那些力能扛鼎的白衣婢女姐姐们,忽然就有了一种微妙的“自家输了”的感觉——能不能扛鼎这个事还说不准,不过根据叶长然多次围观她家小舅舅堪称骚包的出行方式,她十分确定至少这些姐姐们扛一个她家小舅舅外加竹一顶竹轿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西门吹雪这一双眉眼杀气腾腾,还真有退敌之能,保不齐那被他们的一战吓破了胆的白玉魔丐就真的不敢出来了。既然西门吹雪都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了,叶长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叹息一声,叶长然摇了摇头,一双小手覆上了西门吹雪的额头:“好汉,收了神通吧。”
因为叶长然的动作,西门吹雪周身一僵,他仰起头来直挺挺的坐着,眉宇之间似乎有是一些忍耐之意。叶长然却没有理会他的不自在,她遮住西门吹雪的眉毛,一寸寸的上挪,挪一点便要往后仰一仰身子盯着西门吹雪的脸瞧会儿。
一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叶长然这才在西门吹雪的眉骨的某处上用自己随身带着的口脂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
然后,叶长然将自己的一头长发倏忽散开,抄起桌上的剪子,叶长然果断在自己的发尾剪下了一撮头发。
她的动作太过果决,就连西门吹雪都组织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这一撮头发剪掉,而后将这头发细细的黏在黑色抹了鱼胶的布条上。等到鱼胶差不多干了,叶长然便在这布条上缝了一圈粉□□白的绒花。
叶长然的女红居然意外的并不差,和时下许多不捻针不动线的女孩子很是不同。她将这一条缝制的线花绑在了西门吹雪的头上,然后用司空摘星的方才拿着的小刀片按照自己方才做的记号又给西门吹雪整了整刘海的形状。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忍不住伸手挑起了西门吹雪的下巴,叶长然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应景,却终归有那么几分不合时宜的诗句忽然就蹦到了她的脑海中。而等到叶长然反应过来,她的小爪子居然已经搭在了西门吹雪的下巴上了。
都是最近跟陆小凤还有是司空摘星这两个不正经的学坏了QAQ。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叶长然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手从西门吹雪的下巴弹开,而且还十分欲盖弥彰的往自己身后背了背。
完全不敢去看西门吹雪的表情,已经心虚到要背手手的叶长然尴尬的转移话题:“哎呀,你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柔软的刘海覆盖在了西门吹雪的额前,稍稍遮住了少年如同他的剑一般凌厉的眼,初具棱角的脸也被司空摘星的易|容柔化了几分,远远看去,这就是一个是高挑了一些的弱质少女罢了。
好歹给西门吹雪收拾妥当,司空摘星坏笑了一下,准备给陆小凤好生“打扮”一番,他摩拳擦掌,嘻嘻笑着准备按住陆小凤通描画,扭过头来却发现那位居然一脸好奇的在那摆弄着他的东西,还自学成才的捻起了一颗螺子黛。
女子描眉画眼,最好掌控的便是炭笔,而这种宛若田螺的螺子黛....简直属于地狱难的级别。
一开始就选择了地狱模式,司空摘星还憋着坏笑,只等着看陆小凤把自己的眉毛画的乱七八糟的出丑。然而让司空摘星意外的是,陆小凤居然还画的像模像样的
比起司空摘星一开始学易|容时候的惨烈,陆小凤虽然画的眉毛有些重了,不过沾上一点水稍微蹭一蹭,却也能看了。反正陆小风的人设是个“哑巴小丫鬟”,面的好看难看也没有人在意。
而且……司空摘星偷愉瞄了一眼一脸霜雪又白衣的“高挑少女”,司空摘星微微昨舌,只觉得有西门吹雪在,恐怕没有人会去看别人了。
眼见着三个人就要出门去“引蛇出洞”,叶长然觉得自已躲在暗处看着也没什么大意思。她灵机一动,准备给自己加戏。
“你们三个怎么进庙?就那么跑进去未免有些太假了吧?”叶长然眨了眨眼睛,说的一脸真挚。
西门吹雪:……
陆小凤:请开始你的表演。
司空摘星:行吧,不就是加班么?谁让你是债主呢。
于是,在叶长然的剧本里,她就变成了一个因为他们三个不给房钱,所以将他们赶出客栈还将他们的东西都抢走的恶毒老板娘了。
几个人从破庙的不远处就开始做戏,看似这几个人在还是拉拉扯扯的争吵,实际上无论是他们四个之中的哪一个,都细心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到底是看家的本领,叶长然的脸上其实不过是被他描画了几笔,嘴角又贴上了一颗尽显刻薄的黑色肉痣,可是却依然完全掩盖住她原本惊心动魄的眉毛,反而显出几分市井的刻薄和恶毒,让人看起来就想……抽她一顿。
她飙戏飙得十分过瘾,整个人就像是完全代入了“恶毒妇人”的角色之中去,西门吹雪沉默不语,却被叶长然衬托得更加出尘清丽。
不出叶长然他们所料,没过片刻,就有人冲出来“英雄救美”了。
那个人生了一身雪白皮肉,操着一口江浙口音,虽然身上已经没有再挂着丐帮的袋子,可是一身干净崭新的衣服上却还是带着几块补丁——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会在新衣服上补补丁,那边是丐帮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