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绿药
时间:2019-02-26 11:07:37

  姬无镜侧过脸,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前,轻咳了两声。
  姬岩回过神来,追问:“陛下为何忽然对你动手?是为了抢夺夫人还是知晓了你与我之间的计划?”
  “事发突然,我也不太清楚。”姬无镜装傻。
  姬岩皱眉,道:“姬岚这个人不是个见色起意的,虽说他倾心于夫人,倒也不像是会在眼下关头劫人的。想来还是知晓了你如今选择帮我。”
  “应该是。”姬无镜口气犹豫不确定,“大概是纪敬意那老东西发现了端倪告知了姬岚,姬岚这才痛下杀手。”
  姬岩道:“暂且不说这个,如今无恙就好!走,咱们一起去右相府中。今日有玄镜门的助力,更是万无一失了!对了,你上次说陈河会做姬岚篡改诏书的人证……”
  姬无镜“唔”了一声,道:“他可作证,不过旁人与他说无用,等下我与殿下乔装进宫后,亲自去一趟西厂。”
  听得姬无镜这般说,姬岩心中大悦。不过,他侧过脸瞥了姬无镜一眼,目光在姬无镜比他高了一头的头顶上停了一瞬,心里忽然有了个疑问。就姬无镜这个长相和身量,当真能乔装成侍卫而不被发现?
  “我们该出发了。”姬无镜提醒。
  姬岩一怔,惊讶于自己着荒唐的念头,邀姬无镜入轿,一并往右相府中去。此番心境更是明朗,仿佛眼前已经是大好江山之主。
  姬岩道:“你体内的毒已经积蓄许久,此番又在雪山中受了寒。洛毒医这人只研毒不研解药,研出噬心散这剧毒物竟无解药实在是让旁人无奈。不过我已央他研究解药,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研究出来。”
  “姬昭多谢殿下好意。”姬无镜道。他一侧嘴角轻轻扯起,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谁说解药只能是治毒之人研究出来?擅长制毒之人未必擅长救人之术。姬无镜从来就没打算从洛毒医那里拿到解药。
  当初从姬岩这里借洛毒医,托词演戏给纪敬意这个假眼线看,不过是为了取得姬岩信任罢了。
 
 
第183章 
  国宴之上歌舞不休, 言笑晏晏。宴席桌绵延摆在雕花砖路上,一眼望不见头。姬岚独身坐在高位, 欣赏着下方中央处的歌舞。
  几位亲王相隔一段距离, 分两侧而坐。而后是左右丞和朝中重臣。朝臣按照官阶品级分坐。再往远处望去,只见几道嵌着金银宝石的镂空屏风相隔,屏风的另一侧,则是女眷了。
  繁复的祝词仪式已过,宾客们饮着佳酿欣赏着舞姬的歌舞。南方女子细糯的嗓子清浅低吟,美人如画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 歌舞换了一场又一场,身着霓裳衣的舞姬悄声退下, 换上一群握佩剑的男子齐步而来,表演舞剑。
  剑光如虹,忽从中走出一名身着铠甲的男子, 用低沉的嗓音吟诵一首边疆诗。
  姬岚浅酌, 他听着诵者的诗词,不由皱了眉。
  长诗道了大姬王朝开国之初开疆扩土的雄风, 道了当年四方朝拜俯首称臣的盛况, 道了大姬王朝历代帝王卓绩,桩桩激昂。
  鼓声渐快渐重,诵者的声音却低沉下去, 唱月之残缺叶之枯落,更甚以前朝手足相残而灭国之史借古喻今,声至悲怆, 鼓声沉重。
  “大胆!”窦宏岩尖利的嗓音爆喝一声,东厂之人鱼贯而入,色皆冷厉。
  鼓声顿歇,表扬舞剑的男子们停下动作,尽数伏地跪拜。吟唱长诗的诵者,坚毅的目光中沾着热泪。他立在原地,不曾与其他剑客一般跪地。
  窦宏岩指着他下令:“来人,将他拿下!”
  东厂之人沿着雪白的石阶迅速跑下高台。
  “守帝残害兄长诬陷手足,无德立于尊位!”诵者长喝。
  窦宏岩纵身而起,亲自捉拿!
  然而,他还没有赶到,诵者再次高呼:“慨我大姬王朝竟也要重蹈前朝覆辙!先祖泉下不可安!”
  言罢,竟一头撞死在石狮柱上,血溅当场。
  姬岚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的酒渍,随意挥了挥手,道:“休要听此等反贼乱言,收拾了,继续饮酒。”
  姬岚举杯,轻晃手中的酒樽。
  席间一阵衣料摩挲声,文武百官举樽而应。
  一盏酒饮尽,群臣重新入座,右相却从桌案后走出来,朝着姬岚拱手行礼,道:“陛下,今日国宴,亦是新岁家家团聚拜贺之日。二殿下惦念与陛下的手足情,不远万里跋涉而回,为了给陛下新岁道贺。只是,二殿下未曾得陛下召允,不知陛下可饶他私来之罪。”
  广贤王哈哈大笑了两声,道:“二殿下赶往边境的途中遇到胆大包天的匪贼,还以为殿下早遭不幸,如今团圆之日回家,真是可喜可贺啊!臣替陛下高兴啊!”
  当初姬岚登基,暗中派人刺杀姬岩,刺杀之行自然不能明目张胆,便编造了这样一个姬岩去边疆途中遇到匪贼不幸殒命的借口。
  姬岚目光微凝,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樽,面色不变地缓缓开口:“二哥建在是喜事,二哥千里迢迢回来与朕团聚,其心更是难得可贵。朕又怎会怪罪二哥。”
  他上半身前倾,将手中的酒樽放在宴桌上,道:“二哥在何处?怎地还不来相见。”
  一阵脚步声从一侧传来,姬岩独自从角落里走出来,他一直走到姬岚正前方,遥遥望向姬岚,亦不伏地跪拜。
  姬岚含笑望着他,等着他行礼。
  许久僵持后,姬岚轻笑了一声,悠悠道:“看来二哥今日赶来所谓并非贺岁。”
  姬岩冷声说道:“三弟这一年对二哥的追杀从未断过,二哥就算嘴上说着贺岁,实乃心不甘情愿。你我兄弟一场,又何必说这些虚话?”
  “二哥说笑了。”姬岚从容应对,“自从二哥去往边疆途中遭遇匪贼,朕心中一直挂念,时时为二哥祈福,又何来追杀一说?”
  姬岩冷笑,道:“来人,带上来!”
  姬岚微眯了眼。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被砍断手足的男人上前,将他丢在地上。席间一片唏嘘,隔着镂空屏风望过来的女眷们更是一阵惊呼,花容失色。
  “陛、陛下下令追杀二殿下,杀、杀无赦……”男人结结巴巴,眼神空洞。
  “二哥这是屈打成招还是随便捉了一人来胡说。”姬岚儒雅地笑着,轻晃手中的酒樽,“二哥还未入席饮酒,怎地先就醉了。”
  “再带人上来!”姬岩又道。
  这次被带上来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并不眼生,朝中诸多臣子都见过他。他叫小钱子,曾是在姬岩身边当差,是姬岩身边的红人。另外一个女的叫芊芊,是孙引兰身边的丫鬟。
  “三弟收买人心的法子可真是厉害。小钱子跟着我这么多年,竟也能被你收了去。你指使他二人在我与孙引兰的茶水中下药,又引人去捉奸,给我安上一个强占弟媳的恶名!孙引兰是你的未婚妻,你竟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利用!”
  席间又是一阵哗然。
  姬岚神色依旧淡淡,冷静应对:“去岁元宵宴之事的确是有人陷害二哥,不过却是四弟所为,父皇早已为你洗刷了冤屈,亦给四弟定了案。二哥今日此番说辞,难道是认为父皇不够公正?”
  “哈!”姬岩笑了,“三弟可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时今日,竟还满口胡言,不知悔改!”
  姬岩怒指姬岚,大声质问:“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曾陷害我?你又可敢对天发誓没有谋害大皇兄?抬头三尺有神灵!”
  广贤王目光闪烁,站了起来,开口道:“二殿下此言何意?此事又如何牵扯到大皇子?”
  另外一位朝中大臣附和:“大皇子谋权篡位,已故多年。二殿下此话何意?”
  姬岩环顾四周,道:“大皇兄身为嫡长子,自幼被立为储君,早晚要继承大统。当年事发之前,父皇亦没有改立储君之意,他又何必急于篡位?”
  姬岩神色悲怆:“大皇兄天资卓绝,是那般汇天地钟灵于一身的优异人物,曾多为贤者赞其旷古奇才,却被他害死了!”
  右相眸色微沉,心中凄然。他曾位太子傅,得幸在姬崇幼时为他启蒙上课,他比谁都知道这个孩子的聪敏,他曾不止一次感慨大姬交于姬崇手中,日后必将蒸蒸日上,再创当年先祖之功勋。
  姬岚轻轻颔首,怅然道:“大皇兄的确天资卓绝,只是……”姬岚话锋一转,“当年大皇兄崩逝时,朕并不在宫中,下令乱箭射杀大皇兄的人……是二哥。”
  姬岩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怒道:“那完全是因为你设计造成大皇兄谋权篡位的假象,让我误以为是事实!”
  姬岚轻笑了一声,道:“依二哥所言,朕的本事可真是不小。想收买谁就收买谁,想害谁就害谁。”
  姬岚坐在高处,高高在上地环顾四方,最后将目光落在姬岩身上。他脸上依旧挂着儒雅的浅笑,眼底却已经含了冷意,声音也冷起来:“可你今日所说不过一面之词,所谓证据实在算不得数。既依你所言朕可随意收买人心,你又为何不可收买这些奴仆?”
  “你可还记得我?”一声沙哑的女声在远处响起。这声音太过刺耳难听,引得所有人望过去。
  温静姗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小荷,缓步前行。
  姬岚慢慢收了笑,脸色渐冷。
  温静姗走至姬岩身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她转身,目光逐渐扫过所有朝臣,用她那刺耳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五年过去,可有人还识得我?”
  席间一片死寂,忽然有一个小女孩脱口而出:“太子妃!”
  她说完,惊觉不对,迅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姬岩脸上的表情也浮现了错愕。他并不知道温静姗今日会来,他甚至不知道温静姗还活着!见到温静姗那一刻,他心中的震惊和今日来参宴的其他人一样。
  姬岩心思流转,飞快琢磨温静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带她过来的?他思来想去,只能猜到姬无镜。可是姬无镜为何不曾事先与他说?姬岩回头,却并没有见到姬无镜。姬无镜已经先一步去了西厂寻陈河。
  温静姗缓缓转身,抬头望向高台之上的姬岚,目光冷若寒冰。她道:“太子殿下友待手足,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他三弟的聪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想他夸赞的好三弟竟真的不显山不露水害死了他!”
  温静姗尖利的嗓音高声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嘶哑的,怒不可遏的,像是厉鬼重回人间凶戾地索命!
  她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雕花青砖上。凶戾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姬岚:“你不仅害死太子殿下,更是诬陷他,他是那么清白磊落的一个人啊!太子府三百余众,我温家二百口人,尽数被你害死!你这样的人怎能做大姬的天子接受臣民跪拜!”
  姬岚已收起脸上所有的笑,他将手中的酒樽重重放下,冷声怒道:“姬岩,你今日进宫难不成要造反篡位抢夺皇位不成!”
  “造反篡位?笑话!”姬岩指天大声道,“造反篡位的人分明是你!是你私改了诏书!”
  姬岚冷笑:“二哥又胡说了,这次又要带什么样的证人?”
  “证人当然有。”说话的却是临泗王。
  姬岩微微诧异地看了临泗王一眼,刚要下令将当初在昌帝身边当差的小太监押上来,却看见席间的朝臣都朝着后方女眷席望去。
  姬岩愣了一下,顺着诸人的目光看去。
  顾见骊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
 
 
 
第184章 
  温暖的阳光散落在西厂庭院中, 一棵枯柳下摆着一张藤椅,陈河一袭青衫,靠坐在藤椅里, 合着双目, 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过膝上的雪团。他平时并非懒散人, 即使放松下来,亦没有多少慵懒之态, 清冷疏离于世。
  待姬无镜走得近了,陈河才睁开眼,道了一声:“师兄。”
  “起来, 跟我造反去。”
  趴在陈河腿上的雪团被吵醒了,它伸了个懒腰,用头蹭了蹭陈河的手掌。
  陈河垂眼瞧它, 手掌捧起它的脸,雪团习惯性地歪着头,更用力地去蹭陈河的手。陈河的目光落在雪团身上,温柔笑着,说:“师兄还是找旁人。你知道,我最怕麻烦。”
  姬无镜压下心里的不耐烦, 阴阳怪气地开口:“你喜欢搓猫晒太阳怎么不去海边?还能听浪看潮,多快活哈。留在西厂里也不嫌麻烦。”
  “师兄此言差矣,西厂虽事多,可若师弟平时管理妥当,各项事由自有负责的人, 而我,只需偶尔检查罢了。顶天谁与谁有了冲突矛盾,再出面判个一二三四。师兄不谙管理之道,若是感兴趣,师弟倒是可以传授些经验。”
  雪团沿着陈河无一丝褶皱的青衫慢吞吞地往上爬,它将小爪子搭在陈河的肩上,用头去蹭陈河的下巴。
  姬无镜看在眼中,无语道:“陈河,她已经死了,雪妃已经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和这只猫没有半点关系。”
  陈河轻抚雪团的手指微僵了一瞬,又继续缓缓轻抚雪团柔软的毛发。他“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可它是她与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牵连了。
  陈河垂眼凝视着雪团。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早已不见悲戚。
  十五岁时,他陪着她从遥远的北川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和亲而来,陪她入了宫。两年后,她香消玉殒,独留他一人在这异乡,眨眼已十年。
  她送来的柳苗已长成,三月风絮,夏时避阳。即使是寒冬枯落时,亦可伴他。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地活,认真地活,亦会帮她庇护族里。
  姬无镜往前走了一步,在陈河身侧懒散蹲下,与他平视,难得拿出几分认真的语气来,说道:“师兄知道你不在意谁当皇帝,你就想安安分分当你的西厂督主,在这院子里,在这棵柳树下和你的猫腻歪。但是你想想,我儿子当了皇帝,你这日子岂不是更安稳?”
  陈河看向姬无镜。
  “你不仅能当西厂督主,还能把东厂也一并收了。”姬无镜再诱,“钱啊,兵啊,都送去雪族,护雪族百年昌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