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斯文败类掉马——生酥熟酥
时间:2019-02-27 09:35:11

  “除了两三个没有,其他都……”
  “那别的人呢?周欢受伤了都没人照应?”如果联合文社的人都在,她们不该舍近求远来找她。
  “被人群给冲散了。我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最坏的结果……
  宿碧看着松椿,“联合文社组织的游行。”都已经不必再用疑问的语气了,她转过脸心乱如麻。
  黄包车比光凭他们两个用双脚跑快许多。绕过街角还没看见丰台广场的情形,宿碧就已经听见了鼎沸的人声。学生们的口号实在太整齐响亮,的确最易让人热血沸腾。等黄包车拐过街角,尽管宿碧有了些准备却还是吓了一跳。
  比她想的人数还要多……
  付了钱给车夫,宿碧问道,“人在哪里?”
  “这边,你跟我来吧。”松椿没看她,拉着人就匆匆往前走。
  路边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撞到人也只能匆匆说一句抱歉。等走了几十步远,她们已经十分接近喊着口号的学生了。宿碧下意识往那边看去,目光先扫过白纸黑字的巨大横幅,又落在大家神情激动的脸上。
  整条街乱糟糟的。
  “这里!”说着松椿手臂猛地一用力,拉着宿碧靠近了游行的一群学生。宿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只手给拉住了。
  她一抬头竟对上的是周欢的笑脸。大概因为游行的缘故,她两鬓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脸色有些潮红,眼底充斥着激动神色。
  “阿碧!你来啦!”语调听起来有一分得意。
  宿碧有片刻怔愣,脑海里思绪快速串联,下一秒立刻便明白了。
  “你们骗我的?”
  周欢笑嘻嘻回道,“不这样你怎么会来?”
  宿碧唇角紧紧抿着,脸色有点冷了,“你们——”
  周围人挥舞着手里的东西往前走,宿碧不经意被撞了一下踉跄几步,周欢将她拉住,再将一沓纸张塞进她手里,提高音量喊道,“来!你拿着这个。”
  若无其事,仿佛骗她来根本不算什么,也不把游行的冲动与后果放在眼里,就像自己当初提醒时脸上的满不在意和愤慨。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宿碧回头,松椿已经消失在人海里了,但宿碧知道她一定在游行人群之中。
  “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游行是正确的。”
  宿碧知道周欢不会听进去自己的提醒和观点,她以为两人最多在这件事上道不同不相为谋,前两日她想了很多,觉得她们对英租界的事了解不同立场不同,有分歧在所难免,或许当自己一无所知时也会愤而加入游行队伍。
  却没想到周欢竟然固执偏激到一定要骗自己来。
  她用了力气挣脱周欢的手,余光瞥一眼发现红了一圈。宿碧将那摞纸张重新放回周欢怀里。
  “给你。我走了。”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失望冷漠。
  周欢眉头一拧,“你——”
  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宿碧下意识循声望去,那人嗓音听起来有些害怕,抬手一指身后街角,“警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从它开始,女主角会慢慢“觉醒”,算是高潮前的酝酿。
各种情节一直铺垫到现在,终于要进入大家都期待的了,激动的搓手。但是我想说一下的是,按照这个剧情走向,必然是先让女主受到伤害,因为她需要认识到男主的一些问题,比如“渣”。
往往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会使人成长的,所以大家就一起耐心陪着女主一步步往前走~
都这样了,打脸虐男主还会远吗~
 
  ☆、第 44 章
 
  
  接待室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理查德死死盯着坐在接待室另一侧的中国男人, 右手攥紧手里的文明杖,紧咬牙关。反观对面的人, 坐姿的确十足合乎礼仪,却依旧显得悠然自得,唇角挂一抹淡淡笑意。
  “那么, 就按照奥斯汀先生说的来吧。”宋怀靳微微颔首,接着往后靠了靠, 好整以暇看着对面两人。
  这位英国大使倒是比理查德识时务。
  理查德脸微微涨红,他张了几次嘴,可惜都像是有人死死扼住他喉咙, 只有嘴唇边的胡子动了动。
  旁边的奥斯汀低声提醒喊道, “理查德。”语气里已有一丝不悦。
  “我……”理查德晦涩的发出一个音节, “我很抱歉, 上一回在晚宴上有……有言辞使宋先生与宋太太感到冒犯。”
  看得出他说完这话便想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但谈话尚未结束,他也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毕竟奥斯汀是他的直属上司。
  宋怀靳微微一笑,“中国人做事一码归一码。”这就是接受道歉的意思。
  奥斯汀稍微松一口气, 正要说什么, 接待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阿东步伐急促的走进来,宋怀靳微微侧过身看他,“怎么了?”
  阿东俯身在他耳边以手遮掩着耳语。
  宋怀靳面色不变,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等阿东直起身他却也跟着站起来, 剩下的三人,宋远、理查德和奥斯汀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抱歉,奥斯汀先生。我们恐怕需要下次再谈了。”
  “为什么?”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宋怀靳看一眼走进来的英国人,“这件事恐怕您的下属很乐意作答。现在我需要去解决与此相关的一些事情,失陪。”说完淡淡颔首,转身走出接待室。转过身的一瞬间脸色便冷了冷,目光猛地沉了下来。
  ……
  拘留室的灯光昏暗,几十个学生挤在一处席地而坐,原本闹哄哄的,但很快来了个警察握着皮带挥了挥,每一下都正打在铁栏杆上,有了回声后这声音更显得吓人。
  “闭嘴!谁还敢说话?”
  于是没人敢再议论。气不过要争论的都被同伴一把拉住了。
  宿碧默默坐在墙角,跟周欢几人隔了很远。她能察觉他们在看自己,目光大多不满,但宿碧一次也没回头。
  “一个一个的,让家人来保释!”握着皮带的警察往凳子上一坐,嗤笑几声,“有什么能耐?全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崽子!自以为做的漂亮事,却还得人来给你们擦屁股。要是这回没有人压着逼着放人,你们就等着进牢房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是个女学生,声音又高又亮,“你骂谁呢!”
  “骂得就是你!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做这种蠢事,早早打断她的腿。读书?读什么书?念一脑子浆糊。”
  语气讥嘲,更多人愤而不平要说什么,又来了个警察一脚踹在铁栏杆上。
  “都他娘的闭嘴!再吵就给老子挨鞭子!”
  一个男学生脸气的通红,“你敢打人?!”
  那警察冷哼一声,抽了皮带隔着铁栏挥进去落在那男学生肩膀上,因为穿着衣服,所以听起来是一声闷响。
  男学生痛叫一声倒地,众人都怔愣住,没想到警察真的下手打了人。旁边几人回了神赶紧去查看伤势。
  “怎么样?还有人想讨苦头吃?!”
  昏暗灯光下,男人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宿碧隔着好几个人看着那警察,手忍不住攥紧了衣摆。旁边已有女学生又气又怕掉起了眼泪,同伴只敢无声用眼神安慰。
  家人来保释……
  宿碧垂下眼,唇角紧抿着。会是谁来保释她?
  不能让爷爷知道……老人家身体经不起折腾,那别的能来保释她的家人,就只有一个了。
  宿碧心跳的很快。一是因为刚才的情形,二是……她现在又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宋怀靳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参与任何事……她也没有想过要参加任何事。可自己现在却在警察局里作为“激进分子”等着他来将自己接出去。同时也不知道游行给谈判的事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宿碧有些懊恼的将头抵着双膝。
  过一会,有警察走进拘留室问道,“周欢是哪一个?”
  宿碧没动,但她能听见身后的动静。周欢大概撑着墙壁站起身,手肘还撞到墙壁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我是。”
  警察看她一眼,“出来吧。”
  脚步声经过宿碧身边时停了停,但周欢很快又继续往前走,等她踏出拘留室,铁门复又重重合上。
  这警察刚将钥匙收好,门口匆匆快步走进来一位同僚,俯身在装钥匙这人耳边耳语一阵,于是那只伸进包里的手顿住。两人交换个眼神,其中一个回过神几步走到铁门前,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问道,“宿碧……宿碧同学是哪一位?”
  与之前几个已被保释的学生截然不同的态度与称呼。
  宿碧心里奇怪,面上不动声色抬起头来,缓缓站起身。
  门吱呀几声被拉开,那警察赔了笑脸,“可以走了。”
  ……他来了?宿碧攥紧手心,慢慢走出铁门。拘留室里还未被家人保释的学生们都用疑惑和探寻的目光看她。只有东南角的几个人眼神格外不一样。无外乎就是联合文社那些人,宿碧没有回头去看,径直走了出去。
  “这边请。”那警察伸出手引宿碧往外走,说完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知道您是宋太太,所以多有冒犯……希望您不要怪罪。”
  宿碧不知道宋家已经在洪城有了这样的“待遇”,心里略一诧异,但实在对这些警察难以有什么好脸色,因此只是淡淡点头,别的没再多说什么。
  警察拿不准她意思,心里忐忑起来又叫苦连天。上头让镇压学生,可谁也没说学生里有个不能得罪的,弄的他们里外不是人。
  越往外走宿碧心里越紧张,等走到正厅里却只看见阿恒一人时,心仿佛“咚”一声响,绑了石头似的重重落了地。
  “少夫人。”阿恒上前几步冲宿碧点了点头。
  宿碧迟疑片刻,问他,“宋大哥呢?”
  “先生在赶来的路上,吩咐我先来接您。大概快到了,少夫人先坐在外面车里等一等吧。”
  在车里等?“不回去吗?”
  “先生说过亲自来接您。”
  宿碧没再问,嗯一声便往外走,“走吧。”
  路过走廊时宿碧忽然隐约听见一阵熟悉的嗓音,脚步不由得停下来。跟在后面的阿恒也跟着停下,有些不解,“少夫人?”
  宿碧没说话,愣愣地回头看向走廊。走廊光线昏暗看不清人,只是他们所在的拐角处能将里面说话人的声音听个七七八八。
  她回过头看向阿恒,“你去车里等我吧。我跟一个人说几句话就来。”
  阿恒面色有些迟疑,但宿碧看上去十分坚持,警局里的人也都已知会过,不会再出别的什么状况,因此他也只能妥协,点点头应了声便转身朝着警局外走去。
  宿碧看一眼阿恒走远的方向,回过神走进走廊转角后的阴影中。
  “……证明?”周芸的嗓音充斥着冷意,“你预备证明什么?”
  “证明我周欢一点不比你差。周芸,眼下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我有什么可得意?得意到备课途中被父亲要求来警察局保释你?”
  印象中与周芸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她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莫名让人觉得信服与安定。这样冷然与压抑着愤怒的语气是宿碧第一回听见。她想起邓书汀告诉她的那些传闻,眉头皱紧了些。
  “怎么,让堂堂周校长进警察局,害你丢面子了?”周欢放轻嗓音,在空旷走廊里听起来满怀恶意与挑衅。
  周芸摇摇头,“那天我与父亲谈话,我知道你听见了。”她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周欢没有接话,走廊里一片寂静。宿碧靠墙站着,耳边是自己清晰可闻的呼吸与心跳声。
  “你自以为躲藏的很好,可到底被我看见,我只是没有揭穿。我以为你知道租界内幕后就不会再做蠢事以招徕祸端。是我小瞧了你。”
  闻言周欢变了脸色,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早在付恒充与你分手时你就该知道自己小瞧了我。”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脆响,周欢惊怒交加,“周芸你敢打我?”
  “打你如何?”周芸冷笑,攥紧拳头以抑制怒气,“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做出勾引姐夫的事还自以为得意?”
  宿碧愣在原地。
  她路过时只隐约听见周家姐妹谈话时提到“游行”二字,因此忍不住停下来听一听谈话内容,却没想到会得知这样一件事。
  教室里所见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
  三言两语中许多事都已有答案,包括为何周欢会直截了当地说她不肯参与游行是因为宋家,因为她早知道租界谈判一事内幕……
  “是,你夺走了付恒充,又如何?你赢了?”周芸怒火忽然莫名就渐渐平息,她想起周欢所作所为,觉得她像个恶劣的未长大的孩童,又觉得她有时的做派远超十几岁少女的手笔,“既然赢了你还想费尽心思证明什么?”
  “大名鼎鼎的周芸校长,一位女校长。”周欢死死盯着对面同父异母的胞姐,“连父亲也对你刮目相看……凭什么?你们母女早该滚出周家。我只是想告诉周家的人,想告诉所有人,你周芸能做的,我一样可以。”
  周芸不是四处奔波牵头女子入学的革命浪潮?
  租界的事于她几乎是天赐良机。不论宋家谢家还是甲乙丙丁,从中周旋谈判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不仅如此她还要利用身份特殊的宋太太一同登报,宋家夫妇两个,一个正与英国人谈判并否决租界“买卖”,一个投身反对租界的激进运动,想想都是大新闻!
  只要最后租界一事不成,这场游行便是一笔重彩,总要分他们一份功劳。成了她们也并不吃亏,总比不敢发声的人好百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