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公公苏!——枭药
时间:2019-02-27 09:36:49

      苏瑾安静下来,虽已捂住了一半的面庞,但只从露出的鼻尖唇瓣,好像也能看出他彷佛全身心都在认真听着惠明的话。
      “我从前什么都不懂,连男女之事都迷迷糊糊,可是听旁人说,因为苏公公是公公,其中讲究又与寻常男女不同…”惠明说到这,隔着手心,都能察觉到苏瑾紧紧皱起的眉头,她便略停了停,轻轻用了些力,将他安抚下来,这才又继续道:“我喜欢苏公公,我也知道,苏公公也是当真喜欢我。在我心里,不论苏公公怎样,都是这世间再好不过的人,我想叫苏公公喜欢,叫苏公公舒服,我还去讨教了调/教司寝宫女的宋嬷嬷,苏公公,你信我,也莫再拦我了。”
      “你不必顾及我,这等事,本也不该你去操心。”
      过了许久,苏瑾终于有了反应,不知是不是错觉,惠明的手心彷佛又有了些湿意,她低下头,便看见苏公公微微张口,声音比世间最悦耳的钟埙还要动听:“你信我,我,会叫你舒服。”
 
      第65章 
 
      当惠明睁开眼时, 外间刚刚传来了四更天的声响。
      七月里的天亮的早,加之窗上糊的是格外轻薄的素青纱,只靠着外头的天光, 便已能清晰的看清楚屋内的情形。
      惠明眨了眨眼, 抬头看向了近在眼前的苏公公。
      苏公公还未醒, 合上了一双桃花眼之后,睡梦中的苏公公连嘴角都抿的紧紧的,便显得格外的淡漠冷清,竟是丁点都不会叫人想到昨夜里的苏公公,是何等的风流多情, 处处温柔。
      想到昨晚种种, 惠明的面色微微一热, 看向苏公公的目光里, 也更添了几分动容的深情。
      不知是不是身为内监的缘故,苏公公的面色格外的白皙光滑,几乎都不逊于好女,惠明瞧着有些羡慕, 手心痒痒的, 有些想伸手去摸上一摸。只是又心疼苏公公这几日差事很是忙碌,日日的早出晚归, 怕贸然去摸会惊醒了他, 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又将手缩了回来。
      可苏瑾到底许久没有与人同睡过, 更莫提是两两相拥这样亲密的姿势,就是这样轻微的动静,他的眉头也微微一动,就这样在惠明的注视下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苏瑾看着眼前的惠明,彷佛是疑心自个还在做梦一样的愣了一瞬,回过神后,方才如花树破雪一般,对着惠明极其温柔的笑了起来:“你何时醒了?”
      “刚刚。”惠明也忍不住的笑着,既然苏公公已经醒了,她便也起身坐了起来,昨夜他们两人折腾了半晌,最后相拥而眠,睡下时不觉着什么。可这会儿醒了,便觉着胳膊脖颈都被硌得有些酸痛。
      惠明跪坐在榻上反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还没按几下,肩上便又出现了一只结实有力的温热手掌,一下下不轻不缓的帮她揉捏起来。
      苏公公的手指白皙修长,但手心却并不像她细嫩,许是刚进宫时干多了苦役,手掌内甚至还有不少被磨出的细茧。
      惠明的中衣经过这一晚的折腾早已掉到了不知哪里去,这会儿只是一件月白的肚兜,大半个脊背都露着,苏公公的手掌自然也是径直放在了她的肩头。
      惠明背对着苏公公,看不到身后的动作,自个的肩头脊背上的皮肤便好似更敏感了些一般,她的目光虚虚的落在木槅门的雕花棱上,可全部的心神却彷佛都移到了苏公公的手下一般,那微硬的手心在她肩上无意一般的划过,她便忍不住的紧绷了脊梁,彷佛被冻到了一般,身上连汗毛都一根根的颤栗了起来。
      苏瑾全身心都放在眼前的惠明身上,自然能够看到她身上的这变化,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从这立起的肌肤上轻轻划过,紧接着,便听到了惠明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的躲了几分。
      惠明捂着双臂转过身来,面颊泛着微微红晕,只是这般青天/白日的,她便好似再不能像夜里一般胡闹,只是低着头解释道:“有些痒……”
      转过身,惠明身前的一派旖旎风光便猛地撞进了苏瑾的眼帘。
      看着这情景,不期然又想到了昨夜的种种滋味,他的呼吸便忽的一窒,只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去拿了惠明昨夜脱下的中衣,张开披到了惠明的肩上。
      等得惠明穿上了衣裳,苏瑾的声音便显得冷静许多,只担心道:“昨个不该那般睡下的,你的脖子许是要疼了。”
      惠明的脖子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不过除了脖颈,其实还有旁的地方也有些难受,只是并不好说出口,这会儿,她看着很是精神,好似丁点没什么的事的苏公公,便有些羡慕的嗔怪道:“还不都是因为公公,硬是怎么都不肯撒手!”
      听到惠明说出的这话,苏瑾平静的面色便也是猛的一红,他低了头,话中也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对不住,若不然,你躺下,我再好好与你按按?”
      说来也怪,分明做个晚上情到浓时,两个人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孟浪,可这会儿天光大亮之后,迎着窗外的晨光,他们两人却又不约而同一般,处处都显得有礼矜持了起来。
      便好像此刻,听了苏公公这话,惠明第一反应却是拒绝了起来:“哪里能叫公公做这样的事。”
      活像昨夜里为她连那等事都做过的不是他似的!
      苏瑾心下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只是口中却不好说出来,正待再劝几句时,屋外便传来了元宝的敲门声:“师父?”
      元宝素来懂事,决计不会做出未得吩咐便径直进来的事,可这会儿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惠明,苏瑾却还是忍不住扶了惠明躺下,拿起薄被将她盖的严严实实,这才皱了眉头,扬声问了一句:“何事?”
      “陛下宫里召太医了,下头请您过去。”元宝回话伶俐。
      陛下“病重”这事的内情,不单苏瑾,连一旁的惠明也是知道的,因此听到这话后倒是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只是按着常理,陛下生病,苏瑾身为深得重用得御前总管,的确是没有随意耽搁的道理。
      因此这会儿闻言,苏瑾虽心下不舍,但还是应了下来,叫元宝退下后,方才起身,一面利落的穿起了衣裳,一面对惠明道:“我怕是顾不得在家用早膳了,你再歇会,用了膳食再慢慢出门不迟?”
      惠明昨夜才刚刚与苏公公同床共寝,心下自然也是不舍的,可是她知道陛下那边是正事,她即便也不顾时辰,一并跟着出门上值,一起走不了多久不提,只怕会耽搁了苏公公的差事,因此这会儿便并未多言,答应之后,便也起身来,为苏公公在温水了拧了帕子,又去送了温水。
      在惠明的亲手照料下,不到半刻钟功夫,苏公公便已收拾妥当,他几步行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向惠明道:“那我去了?”
      这场景像极了妻子送丈夫出门干活,惠明心下闪过这个念头,便只笑眯眯点了头,当真像新婚的妻子一般叮嘱道:“万事小心。”
      苏瑾应了,扭过头刚行了两步,便听见惠明在屋内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苏瑾转身,惠明便仍旧笑着,几步上前来。
      苏瑾不明所以,低了头,面带询问之色,可这姿势却正方便了惠明,她顺势抬手,在苏公公的面颊上轻轻的抚了一把,便十分心满意足的抬了头,歪头笑了:“早上就想试试了,公公的脸真嫩!”
      因着元宝就在门外廊下候着,惠明这话没敢说的太大声,苏瑾为了听清,甚至还低头侧耳,满面专注,可是在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之后,神色却是忽的一僵,回过眸来,只带了些无奈的瞧了她一眼。
      就是这样的眼神,昨夜里,苏公公在与她“亲近”时,便是用了这样的眼神瞧着她,只不过要比现在更多了几分湿润润的缠绵情意。
      惠明这会儿瞧见了,心头便是微微一跳,只有些不好意思般的又笑了笑,便连忙扭身又回了屋内。
      看着眼前被匆匆合上的屋门,苏瑾也是轻轻弯了嘴角,伸手在方才惠明抚过的地方贴住按了按,这才直起身来,转身往屋外行了出去。
      新到景象之外,苏瑾的面色严肃起来,便又是了那个不苟言笑,阴鸷冷清的苏总管,再不见一点方才在屋内的温度。
      也只有对他格外了解的贴心人,譬若元宝,才能在他毫无波澜的神情中隐约窥出那么些许痕迹,新到半路,便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师父今个的心情不错啊?”
      苏瑾闻言淡淡瞧他一眼,却并未出言,可元宝却是丁点儿不怕,甚至还越发确认了什么一般,虽口上不敢再多嘴,心下却暗暗琢磨了起来——
      果然是心情不错,怕不是姑姑又给师父说什么好听话了,瞧这眼神里都透着春意!哎哟哟……
      疾步而行的苏瑾自然不会知道自个徒弟背地里的心思,越是靠近乾德宫,他的心思,便越渐渐的从昨夜里温香软玉中拔了出来,等得踏进了乾德殿的大门,他更是满心凛然,只将自个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御前应对身上。
      陛下的腿脚的确是有些不畅快,已经行的艰难了,当等得太医从乾德宫中离去之后,整个乾德殿的宫人,却都已听闻了陛下病情加重,如今已瘫在了床上,压根动弹不得的消息。
      等到了晌午,陛下更是一觉睡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不得已,乾德殿便又召了一次太医,用了针,才好不容易将陛下叫了起来。
      苏瑾的面色越发严肃,他亲自守在龙榻之下寸步不离,送走了一位又一位来请安侍疾的大臣宫妃,却奉了圣命,并不人任何人在御前多留。
      直到时近黄昏,又一次来御前请安却被拒之门外的瑞王唤苏瑾出了殿外,面带记挂:“父皇当真病重?”
      苏瑾的面色几乎比瑞王还要沉上几分,未曾开口,只是默默颔首。
      瑞王的面色便越发焦急,压低了声音:“你在御前行走,可知父皇的心里……”
      苏瑾只做出了一副不忿的狠色,扭头道:“陛下今早提起,不论如何,如今,信王,终究是正统。”
      “屁的正统!”瑞王破口大骂,又细问了几句陛下的病情,便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甩袖而出。
      直到看着瑞王坚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苏瑾才终于慢慢垂下眸,想到了内抚司里探听出的,瑞王府最近的动静,目光冷然。
 
      第66章 
 
      离开还不到两年, 惠明又回到了乾德殿中,只不过她如今并不是之前的御前女司,而是顶着七殿下贴身大宫女的名头。
      今个是七月七, 若在以前, 这个不大不小的节, 宫中也会好好热闹一番,只是这几日里,陛下“病”的越来越是厉害,宫中自然也没了过节的心思,一整日都是静悄悄的过了下来, 直到日头西移, 眼看着天黑, 在长兴宫当值的王嬷嬷, 却得了吩咐,说是陛下要召七殿下过去。
      七殿下去面圣,身边或是王嬷嬷,或是惠明, 总是离不得人的, 可是王嬷嬷上次风寒高热,这两年来虽也一直在将养着身子, 可拖得太久, 到底还是伤了根底,落了个燥咳之症,常常便会忍不住的咳嗽不止, 若要去面圣,总是有些不便。
      因此商量过后,便干脆叫惠明带着七殿下来了这乾德宫。
      “陛下还在服药,你且再等一阵。”私下无人处,苏瑾的声音水一般的温柔体贴。
      因在乾德殿里,惠明也不敢说得更多,这会儿心中虽还有些担心,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我无事,公公不必理我,再耽搁了差事。”
      苏瑾摇摇头:“不必,陛下原本就吩咐我来瞧瞧你们,小殿下可还好?”
      知道要面圣,惠明在带小殿下来之前,特地拿了一本前朝有名的残局图给他看了,这会儿七殿下虽也乖巧的立在一边,但实则目光空洞,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棋谱之中,压根就没有理会旁的。
      虽然这样在御前行礼回话时会显得有些痴傻呆滞,但不论如何,总比被吓着以后大喊大叫要来的好得多,因此惠明这会儿低头看了看玉雕般一动不动的小殿下,便点了点头:“只要没人与他拉扯吵闹,便都无事。”
      这一年多来,苏瑾也从惠明口中听说过不少七殿下的情形:“放心,陛下寝殿并无旁人,陛下如今,应当也没什么心思与殿下多言。”
      惠明点点头,瞧着周遭没什么人,便露出了几分随意的亲近之色,关心道:“今个当差可累?”
      苏瑾的面上也越发的软了下来:“还好,等会咱们一同回去。”
      惠明便也是一笑:“好,我等你。”
      两人正闲话间,外头元宝过来传了话:“陛下吩咐殿下进内。”
      苏瑾与惠明闻言都正了面色,苏瑾当前,惠明带了七殿下随后,规规矩矩的进了寝殿之内。
      惠明自从离开御前,也有许久未曾见过宣德陛下,如今一眼看去,果然,与上辈子的这时候并无太多差别,因着患病,一下子瘦了不少,但因瘦的太急,皮子都掉了下来了一般,松松垮垮的垂着,看着颇有几分吓人。
      惠明没敢细瞧,看着陛下在宫女的搀扶下直起了身,便连忙拉着七殿下跪地请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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