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他又收拢手臂,从后环住她。亲吻落在耳后,尽可能不碰着她腹部。
“这得多少天见不到,还不让碰?”
提起这个,女子的语气再度变得幽怨。
“那你还想送我走?”
一阵沉默,他的话听上去非常深沉。
“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开玩笑。”
话到点子上,惹得怀中姑娘轻轻一声。
“仲炎……”
他俯身啄她脸侧,手掌托住她的小脸,试图安抚。
“稳定局势,我亲自过来接你。”
对于前路,岳灵不愿深思。只知现在的自己的确不一样,便吁气转头。
“我要去哪儿?”
“西南蜀川,都是我的人,没什么地方比那处更安全。”
字字笃定,他的运筹帷幄让人更添一股心安。
“你什么时候在那藏了这么多心腹?”
他又笑,毫无脾性,即将做爹心情就是好。
“说来话长。”
简单四个字堵了她所有的疑问。无论去哪,她实则都该照做。毕竟如他所言,自己现在可是要做娘的人。不为任何人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只是……她犹疑了一阵。这小家伙来得也真不是时候,怎就几天没注意,这么快就有了。她幽怨地想着,忽然怀念自己曾经健步如飞的潇洒模样。如今肚子里怀了崽,怎么都是束缚,越想越不自在,抬手重重地锤了他一记。
结果之后便换来一通狼吻,他想亲她很久了。这几日被她关在门外,实在忍耐已久。可亲吻也是适可而止,他不敢太过亲近,以防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看来那也是位不安分的小东西,否则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到他们身边。
岳灵仰头轻靠,任由他的吻落在脖颈。好半天后才睁开眸子,微微动了动肩膀。
闪身躲开他的撕咬,犹如饿狼捕食般。他也收得住,是时候放开她,停在耳廓磨挲。
“孩子的名字,要不想想?”
她眯眼摸到一旁,从罐子里掏出梅子含在口中,近来没胃口,只爱吃酸的。
“还不满三个月,想来做什么?”
含糊应他,他不急,沉沉道出几个字。
“迟早用得上。”
转头,吃了颗梅来了精神。
“可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
他用下巴上的薄茬蹭她光滑的粉腮,停在一旁,目不转睛。
“我倒希望是女儿,像你这样。”
岳灵听后一晒,指头轻点他的额,挑眉。
“那你等着头疼好了,像我可不省心。”
他继续笑,在她跟前完全没了脾气,也许那笑太过意味深长。
末了换来她一记轻咬,跟前的男人受用得很,不知不觉将她抱得更紧。可是身怀有孕,做不得什么,唯有说说话,抱在一起。
静默良久,在以为她快要睡着时。不自觉又触上她的眼眸,萧烈没说话,默不作声褪下手中扳指,转而交到她手中。
她没有一个指头带得进,但那玩意儿就躺在她手心,沉沉的。她一怔,忍不住好奇。
“这个给我作甚?”
都说这黑玉扳指和合鸾玉器是一对,在伽古族内尤为重要,怕不是简单的象征天长地久这么简单。他此时将这个给她,不知想表达什么。
“带上它,即便蜀川不安分,也没人敢动你。”
他的眼神幽深笃定,让人无限猜忌。
“那你呢?”
正面相拥,他神色未变,一五一十道。
“我最近精力应该都在刀枪棍棒上,暂时用不着。”
“可这是你的随身携带物。”
他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心底去,直言坦明。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带不得?”
岳灵不动了,唇角轻抿,想说什么,结果好半天过去只吐出两个字。
“仲炎……”
知道此举可能会让她多想,但他还是坚决想给她一个承诺,因为他相信,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于是将黑玉扳指握回她手中,从床边站了起来。
“岳灵,你说你们家乡求婚要戒指。我今日图个便利,借此一物正式向你求婚,如何?”
姑娘还在晃神,听到这里不由抬眸。
“嗯?”
哪知对方早已握住她的手,就在床前地毯处,单膝跪地。犹记她早前交代的步骤,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握住她的手,眼神中藏着坚定,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复又开口。
“我萧烈此生跪君主天地父母,今日只跪你一人,以此为鉴,求你嫁我为妻。”
事太突然,她不知从何答。一身睡袍,模样怔怔,直到他又补充一句。
“生生世世,此志不渝。”
他语声低沉,听上去有种莫名的心安。只不过岳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支吾道。
“这……”
“我……你先起来。”
说罢想去扶他,可他压根不动。她使不上劲,反倒只能乖乖坐着。看着他,听如实说道。
“你不应,我不起。”
她默了,喃喃地唤了一声。而对方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曾半分挪动。
“萧烈。”
“给我答案。”
看来不说话他当真是不打算起了,从得知她有孕开始,他时时刻刻都想问她何时嫁给他。今日得此机会,他自不愿错过。
如此高大的男人,跪在跟前比她矮不了多少。依旧那副英挺威武的姿态,终是她思考阵,终是点头。
“好……好了,我应你就是。”
“真的?”
“嗯。”
确定她所说为真,他握住她直起身,放在嘴边吻了一口,顺道将扳指放她手心,就此一并握住。
随后,坐回床上,她抬眸瞧他,还未出口再说点什么。结果换来一记俯身深吻,许久未曾如此心安,是他给的,她如今的安宁只能从这男人处获取。原来他们都那么在乎彼此,谁也离不得谁。
话一说通,再无隔阂。知道要走,她也舍不得。至此以后成日赖着他,而他也将所有空闲时间用到她身上。哪怕是静下来听她埋怨,到底也是好的。
她没事时总爱问他,现如今的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包袱。他笑着咬她耳廓,表示即便是,也是甜蜜的负担。
原来他这么会说话,岳灵思索,接过他递来的汤,继续饮去一口。缩到怀中,就此睡了过去。
她命人编了根绳子,把黑玉扳指穿上挂在胸前。平日穿着宽松,摆在里头倒也不显眼。
听萧烈说,这次伽古族派来接应她的是自家表亲。她母妃亲弟弟所出,许他关系不一般,名叫扎睦。她有任何不便,都可告诉对方。
伽古族入城,他俩还聚在一起饮了一夜酒。男人贪杯,都喝了不少,而对方却乐意谈及他儿时丑事,听得岳灵止不住的笑。
舍不得,多讹走两天时间。眼看京师已快动荡不安,她终是不得不跟那位叫扎睦的男子离开。不过那家伙性子倒是开朗,跟萧烈是完全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能制造许多轻松的氛围。
送她走,他何尝舍得。临行前风口处亲自给她套上披风,俯身在额角落入一吻。承诺不出半月,定然亲自前往蜀川。让她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一起走的还有早前风云阁来的檀儿祁清,秦召也被派去了,三人在她身边,供她差遣。如此精心妥善的安排,他难得放下心,重兵掩护,彻底送她离开。
分离不定会很长,可彼此心系对方。还有肚子里是时候到来的小生命,如此难得,怎会不幸福。
第67章 067
京师果然出事了, 就在岳灵到达蜀川的第一天。萧烈运筹帷幄,提前送走她, 的确算得很准。
可惜她却有些担心, 担心各种, 甚至担心他不按时吃饭。
原来女人一旦落定, 想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谁道又不是思念过度,撇撇嘴, 小姑娘坐在蜀川的木屋内, 倚在窗边看日出。
这头比起京师实在安宁太多, 民风纯粹,地势起伏, 相较之下很适合隐居过日子。
可惜她怀有身孕,无法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出去玩。只能每天早睡早起, 和摩山伽古族的妇女们聚在一起聊聊天,看她们做事。自己则安静待在一旁, 品鸟语花香, 专心养胎。
谁让她肚子里现揣着个孩子,被扎睦亲自接回来,无人敢怠慢她。就连檀儿祁清得知她有孕, 也是成日小心伺候着,就怕回头出什么纰漏。
毕竟大伙都忌惮萧烈, 即便他现在已不再是当初那位珩王。大洵如今四分五裂, 他一人不足以掌控。唯有起兵, 各自去争自己的领地。
听说萧文庄已投奔南阳张阔旗下, 成了那头的新卫军。他是想争皇位,可惜自己根本压不住势,唯有拉人入伍,以解眼下的焦灼。
认真算起来,如今的天下也算四方鼎力。珩王一方终成一军,张阔则算另外的反叛领头,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异族势力。所以萧烈才分/身不暇,就此扎根晋川,与三方势力一起逐鹿。
这样的场面,叫她如何不担心。差不多就是成日将脑袋挂裤腰上,刀剑无眼,真要如何,她又该怎么办。
愁,女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翻来覆去都是胡思乱想,好在那男人还记得给她写信。来回传了两封,书写简单,向她报平安。
打仗的日子是不好过,未曾波及蜀川。也是听说他的黑鹰骑之已经拿下西南三省,摩山自是在这范围内,所以她才安然无恙生活在此。日日好吃好喝,等他到来。
她的衣着换成了伽古族女子独有的长袍,乌发顺理成辫。脚上是摩山一代有名的长靴,加在岳灵身上难以言诉的干净利落。
而在外逛了半天,她不巧又碰上扎睦。他算这里的二当家,妻子刚过门,名叫洛君,很爱跟岳灵聚在一起唠嗑。
看出她无聊,扎睦便让妻子过来陪她。直到午饭过后,檀儿受命过来弹琴。两名小娘子才一起回屋。倚在软榻上,吃果子,品奶酪,顺便聊聊进来遇到的事情。
洛君和扎睦一样爱闹,并且出口就叫她小嫂子,时常把人叫得不好意思,只因这两家伙都太热情了些。
萧烈把她全权交给扎睦一家也不算有错,至少这伙人都待她不耐,照顾妥当,绝不让她冷着冻着。不过岳灵同样知道感恩,没事就帮她们做做手工活,虽然技艺不精。
又过了几日,苍措峰的静姝也被萧烈的人接了过来,这下倒好,所有人扎根一处,也不必再为谁过多担忧。
望着岳灵三个多月尚未显露的肚腹,静姝勾唇,不自觉就隐了笑。
日子还是得过,没有男人在,她们同样得做自己的事。尤其某人还怀着孩子,更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眼看她望向窗外,口中包着一颗梅子。意味深长的模样,静姝凑近,笑着问。
“灵儿可又在想仲炎?”
她不为所动,眼眸辗转,轻声。
“我不想他,只是担心他。”
顺理她前额发丝,静姝倒是很有做姐姐的态度。
“放心,他能混到今日,并不全靠运气。”
岳灵由着她动,末了同样喂给她一颗梅子,垂眸。
“我明白,可是这份担心,在所难免。”
听到这里,女子却笑了。
“瞧瞧,之前还嘴硬,这下娃娃都有了,就等着仲炎过来娶你吧。”
她可不憋着,仰首望过去,眼中皆是藏了笑。
“姐姐还老说不离开黎明庄了,我看咱们都是嘴硬的主,一看就是一家人。”
对于这么个性格乖张的弟媳,静姝无可奈何,唯有摇摇头。
“呵呵,浑丫头。”
她勾唇而笑,此地气候回暖。这时候的蜀川已经温暖不少,白日穿两层薄衣便够,夜里加身外袍,天气倒也怡人。
几位女子聚在一块儿听曲闲聊,静姝在做刺绣,无意识望她一眼。岳灵在旁倚靠,望着她,再度问。
“姐姐,他们现在打到哪儿了?”
静姝听后想了会儿,她对这些比较关注。
“听说下一战会对阵张阔。”
好奇情势发展的速度,岳灵抬首。
“这么快就得正面交锋?”
摇摇头,事实上并非如此,启唇解释。
“不算,我猜不过是个濠头。”
一直听说静姝喜欢钻研战场上的门道,岳灵小心凑近。
“姐姐怎会懂这些?”
她听后却是露了笑,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神情。
“从前跟亡逝的夫君一起,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忆起那些过往,萧烈也或多或少和她说了一些,岳灵不敢多问,只能点点头。
“哦……”
看出她当真有些闲不住,静姝放下针线,轻轻握了她的手。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些事,仲炎他心底有数。”
不可察觉一叹,她静静地靠在她身侧。
“嗯,今天晨起收到信,他说这月大概不会过来了。”
虽然如此,可她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反倒是静姝意味深长地安抚。
“他现在担子重,前线战事一触即发,想要脱身实在有些难。”
做姐姐的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遂她默了阵,很自然道。
“只要他平安无事,我等多久都可以。”
见不得她如此纠结,抚过她的手背,静姝再启唇。
“吉人自有天相,灵儿何须徒增烦恼。”
是的,他的拼搏才刚刚开始。做不了他坚实的后盾,往后如何继续走下去。
肚子里的小生命该也是坚强的。否则不会挑到此刻来到他们身边,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家人,平安顺遂就是一切。试图安慰自己,见天没事的岳灵开始喜欢上了求神拜佛。横竖无事做,也不必把自己设于胡思乱想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