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程说完，不看李菊，对着一边的刘大婶问：“如果是你的亲生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你会大半夜的又是哭又是闹，弄得人尽皆知吗？”
刘大婶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然不会。
家丑不可外扬，这样闹了，让闺女以后如何做人？
阮程又看着张大婶问：“如果是你的女儿受了欺负，你会不会帮她讨回公道？”
张大婶一咬牙，当然会，她会撕了那个男的！撕了那个嚼舌头的人。
“那你们说说，她这是一个亲妈该做的事吗？后妈也没这么恶毒吧！”
刘大婶和张大婶面面相觑。
李菊恨恨的说道：“死丫头，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以前妈是忽略了你，可是最近妈对你怎么不好了？大家伙哪个不知道，我对你比对铭铭都好，你怎么能这么寒妈的心，妈也是一时太过着急，声音大了点，也是你不听话才会这样，要是你一回来就说，妈怎么会为难你，再说了，你穿着件男人的衣服大半夜的才回来，不是和几个男的鬼混是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和那向个鬼混的男的吵架了，然后，就闹了脾气，然后说什么报警的来吓唬你妈。”
“你的良心呢？被狗给吃了吗？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孝顺的女儿我就不姓李。”
李菊冲过来要打阮程。
阮程跳开，不与她正面交锋。
李菊见打不着她，冲到屋里去了，大约是寻什么趁手的工具去了。
阮为岚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一脸风尘扑扑，看得出来，他走了很多地方，很是辛苦，气喘吁吁一脸忧心，然在看到站在门口的阮程的那一刻，忧心一扫而光，惊喜的冲上前来，“程程，你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你怎么不进屋？你妈呢？”
他一口问了一大串，关心之情无以言表。
但冲上来看到阮程的同时，也看到了两家出来看热闹的人，当下皱起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那两个大婶不知道说什么，只讪讪笑。
倒是阮程，一脸讽刺的为阮为岚释疑，“我妈说我是和几个男的鬼混所以才回的这么晚，弄出好大动静，所以，几个婶子出来看热闹来了。”
“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两个婶子同时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异口同声。
阮为岚当下就变了脸冲着两个邻居斥责，“都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大半夜不睡觉这都干什么呢，孩子她妈就是担心孩子口没遮挡说错了话，这明天都是要上班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都是大事，回去！”
他都这么说了，那两人也不好再这么正儿八经的看热闹。
相互看了一眼，齐齐退了两步，将门给关了。
但是阮程打赌，她们都躲在门后面听热闹呢。
听吧，反正她也不怕。
李菊这时拿了锅铲出来。
阮为岚整个人都不好了，“李菊，你干什么？”
李菊看到阮为岚，扬着手里的锅铲，半分不怵，“你问她！你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了吗？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家里还有一件男的衣服你不知道的吧，再不好好教育，她哪天！大着肚子回来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你闭嘴！”
阮为岚面红耳赤。
阮程却是眼睛微眯，“妈，我再说一遍，我是真的报警了，欺负我的歹徒都已经抓到了。”
歹徒被抓到了？
李菊手一抖，锅铲都吓掉了。
看她这样子，阮程心里更加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眼睛里的光比冰霜更凉。
李菊：“谁让你报警的？”
阮程：“你这样闹，不就是想让人人都知道吗？我报警有什么不对？”
“我这样打骂你是为了教育你，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日后做错了事，真的无可挽回后，后悔都来不及，何况我说你几句，不过也只是在锅炉厂丢人，你那样却是在整个汉北油田丢人，让我和你爸在汉北都做不成人，你赶紧的给我去撤案。”
李菊说着拽着阮程就往巷子那边走，也不管现在是几点钟。
阮程甩开她，转身去看阮为岚，“爸，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阮为岚才回来，虽然猜到了些什么，但根本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边李菊瞪着阮为岚。
一边阮程定定的看着阮为岚。
他可真的是为难得很。
咳了一声，“我丢不丢人倒是无所谓，今天的事，你妈也就是气急了说的气话，明天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你如果报了案的话，那可就真的……真的无可挽回了，反正你自己都说了，人家最后也没有怎么样你，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听你妈的去派出所将案子消了算了。”
“爸，我不报警就没人传扬吗？”
阮程说话的时候看着李菊。
李菊恶狠狠的，“你赶紧的去消案。”
阮程凉凉的一笑，“妈，你知道吗，被抓的人有一个叫兵子的，听说是安南县的。”
李菊身子哆嗦了一下，咬牙，“那就更要消案了，不然你还要丢到安南去啊，叫你妈以后回娘家都被人戳脊梁骨吗？”
阮程随她拉，就是不动。
李菊慌了，见拉不动阮程，就去拉阮为岚，“她不去，你去。我和你是她的家长，我们说什么是什么，小孩子不懂事，瞎说也是有的。”
“谁也不许去。我是当事人，只要我不同意撤案，就算你们去了，我明天还是要报案的。”
“你一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姑娘懂什么？说的话做的事不能算数。”
“原来你还知道我只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姑娘？”
阮程说一句上前一步，最后面贴面阴测测的看着李菊，李菊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我累了，要睡了，要去你们去，看公安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这个当事人受害者的。”
她说完，又将今天发生的事，说给阮为岚听，当然了，并不是原原本本，该添油加醋的地方添油加醋，该简略的地方简略。
比如那些痞子对她做了什么，她添油加醋了。
比如宁建军救她的经过，她简略。
阮为岚气得直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程说完甩门就躺到了床上，任李菊怎么捶门都不开，也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阮铭在屋里哭起来，刘桂香也被吵得没有办法了出来吼阮为岚。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铭铭都被你们给吵醒了，他明天可是要上学的，要是精神不好，学习出了问题，我要你们好看。”
说完又说李菊，“报案撤案的事，明天早上再说，先去睡，孩子受了委屈，你这当妈的总要给点时间给孩子让孩子自己想通，就知道吵吵。”
阮程自然不可能睡。
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桂香吼完了就又回去哄阮铭去了，阮为岚拉着李菊就出了门。
两人前脚出门，阮程后脚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兵子当然没有抓到。
她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刺激李菊。
今天晚上，从宁建军那里，她可是知道了当年水库产女并不那么简单。
当年，李菊生她的时候，有一个叫做程英的知青也怀了孩子。
李菊之所以大着肚子要生了也要跑到水库去，是因为听别人说，她的男人阮为岚对一个叫程英的知青非常好，好得让人指指点点。
关建那个程英的知青怀的野种，连是谁的都不知道，她气不过跑去找那个叫程英的知青理论。
两个见了面，中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后来，所有的人都知道，李菊掉进了水库，难产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而那个叫程英的据说是愧疚，大着肚子仍是跑前跑后的帮忙，最后，李菊生了她，而那个程英却是发作之后，就是李菊的生产的产房里生下一个死胎，还大出血，大人小孩一起去了。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那个叫做程英的知青生的。
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当事人，阮为岚，李菊，程英，和一个接生婆。
可惜的是，宁建军找到那个接生婆家里去的时候，那个接生婆居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不过，那个接生婆的儿子说，她弥留之际，曾交给他一根项链，让他传交给当年水库的阮工。
但是，他不知道谁是阮工，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那根项链，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一根红绳子上栓了一枚铜钱。
宁建军将那枚栓了铜钱的链子给了阮程。
现在，正挂在阮程的脖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没有任何证据，她也能确定那个叫程英的，应该是她的亲妈！
所以，她回来就布了个局。
将计就计。
她想知道原原本本的真相。
问阮为岚，问李菊，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出去是要干什么。
大半夜的，是有什么话不敢在屋里说，非要到外面去。
转眼，两人就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死胡同，这里大白天都没几个人来，何况是晚上。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有话要说了。
这边，阮程在阴影里藏好。
那边，阮为岚甩开李菊的手，猛的回头，扇了李菊一个大巴掌。
“李菊，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李菊一扬手，也给了阮为岚一个大巴掌。
阮为岚指着她，“你……”
她一挺腰，“对，就是我做的。”
阮为岚失望之极，“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恶毒？”
李菊声音里浸着毒，“阮为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毒？我能毒得过你？你不做声不作气的让我帮着你养你和你心爱的女人生的私生女，你也好意思说我恶毒？”
阮为岚跳起来，“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我和程英的。”
李菊冷笑，“不是你的是谁的？”
“总之不是我的。我和程英之间是清白的，你爱信不信。”
“清白的？阮为岚，到了今天了，你就别再骗我了。那丫头谁看到她不说她长得像你？如果不是你的亲生的，怎么可能像你？可怜我当初就是信了她，信了你，才会将她养在身边养了这么大，早知道她是那个贱人和你的种，我当时就应该掐死她。可怜我的孩子，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有两个没有看到这世界的太阳哪怕一眼，还有一个活活被淹死，如果不是我拼了命，连铭铭都要保不住。她妈妈害死我一个孩子，她害死我两个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恨她，我就是要让她痛苦，要让她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李菊状似疯癫。
阮为岚看着她，不可置信。
“你……你完全不可理喻！”
“当初，是你非要去找程英的麻烦，结果掉到了水里。”
“如果不是程英拿着棍子使命的拖你上岸，救你性命，你早就淹死了。”
“那个时候，水库进度出了问题，大家伙都忙得很，都去抢险去了，谁也没空管你，也没有人会接生。”
“如果不是程英跑了几十里路，前去请接生婆来给你接生，你也早就死了，而她，她也不会因为劳累提前发作生产。”
“还有，要不是因为她将口粮都让给了你，你没有力气了连死胎都生不下来。”
“而她，就是因为没有口粮外加劳累身撕力竭生下程程脱力而死。”
“要说害，也是你害了她！”
“当初，你还在她闭眼的时候哭着发誓，说，要好好待程程，要将她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好好抚养长大，结果呢，你平时怎么待她？你平时待她不好也罢了，我以为总归有她一碗饭吃，她长大了也就好了，没想到，你如今又这样丧心病狂。”
他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李菊却在一边放声大笑。
“我当时真的是傻透了，居然相信了她的鬼话，以为你和她什么都没有。你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能那么维护她，你能为了阮程连自己的孩子亲生孩子都不要？如果不是我豁出去硬要生下铭铭，现在我们都连亲生孩子都没有。不对，你有。没有铭铭，你还有阮程，你有亲生孩子。是我没有。”
阮为岚放弃和她再争论，“好好好，我不和你争这个，就算阮程是我和程英的，你也不能这样吧。到底她也叫了你十七年的妈妈，你怎么能忍心？”
李菊眸子却是阴狠无比，她还是笑，但是笑得凄厉。
“你终于承认了？
阮程，阮程，什么工程竣工所以就给她起名字叫程程吧，分明是你没有忘了她纪念她！哈哈哈～我可真是傻，直到发现她长得像你，还不死心！还当她亲生女儿，直到我自己的孩子勤勤又死了，我告诉你，我每听她叫一声妈妈，我就想起我的三个孩子，我就无比恶心。我为什么不能狠心，啊？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狠心。”
“还有，阮为岚，你如果不想当年你对程英始乱终弃的事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在厂里受处分，再从干部上撸下来，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爱人，我，李菊干了这样恶毒的事，不想让铭铭下半辈子不能抬头做人，不想你妈被人刻薄，不想在厂里被人戳脊梁骨，你就赶快让她将案子给消了，不然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谁也好过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到这个时候了。
真的想早点更的。
可是，总想多写点情节，将进度弄快点。
对不住了。
明天，如果只更三千的话，我就早点哈。
☆、以死相逼
“你……”
阮为岚指着李菊说不出话来, 手指哆哆嗦嗦，显然被气得不轻, 半响，面容扭曲的捂着胸口，很痛苦的蹲了下来。
爸爸前世就是出了这事之后, 和李菊争吵然后被气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