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小裁缝——朕乃刁民
时间:2019-03-02 10:25:35

  阮程心脏一缩,猛的起身就要冲出来,却见李菊已经冲了过去,一把将阮为岚给拽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
  阮为岚被她揪的抬起头来, 李菊也不管他脸色苍白, 恨恨的说道:“你别以为你在这里给我装死我就会放过你,我给你说, 阮为岚,我没年轻的时候那么傻了……”
  阮为岚似乎是喘过气来了。
  他重重的吸了口气,不知是身体的确不舒服, 还是被李菊威胁怕了, 气势比先前低了许多, 沉声说道:“李菊,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 放过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声音中带着祈求。
  听到他开口说话, 好像踹过气来,阮程松了口气,可是却又因为他说的话抿起了唇。
  李菊却是冷笑的围着他转了一个圈,奚落道,“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你要是被气死了也是活该。正好,连让她消案的事都免了,她被人轮女千,气死了亲爸,还要整死亲妈,不用我说,厂里都会出面,街坊们的唾沫也会淹死她,一辈子都别想直起腰板做人。”
  原来,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气死爸的。
  幸好她早带爸爸去医院调理,一直有在服药,身体已经好多了。
  阮程将拳头捏得死紧死紧,伸长了脖子,随时打算冲出去。
  阮为岚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来,吞了下去。
  一颗药下肚,他脸色好了许多。
  李菊阴阳怪气的,“哟,身上带着药呢,惜命得很啊。”
  阮为岚喘了口气,“我也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铭铭被你教坏,程程被你害死……你,你就这么恨我?想我死?”
  他说着,抬眼看李菊。
  没有怒气,也没有怨,就这么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愧疚。
  李菊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刻薄的话,但是在阮为岚的注视下,最终没有说出来,最后偏过头去,“错了,我不恨你,我也不想你死,你是铭铭爸,我只想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再也没有别人……”
  大概是阮为岚服了软,她也平和了一些,没之前的歇斯底里,但是却有些哽咽。
  既然带了药,既然两个人看着来心平气和了,那想必也是没事的了。
  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再听的了。
  而且,她也该回去了。
  总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出来了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有些事她还要好好的想一想,今天晚上她还想清净一下。
  阮程后退一步,悄无声息的离开。
  *
  第二天,东方升起一抺鱼肚白的时候,阮家的人已经都起来了。
  汉北油田很多人家都有在外买早点过早的习惯,只不过平日里,为了节约,刘桂香都是起得很早,在家里煮着粥之类的应付。
  今天儿她大概是不想参合家里的事,一大早就将阮铭带出去外面过早了,家里就只剩下阮为岚,李菊,还有阮程。
  阮程一出房门就看到李菊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等她。
  见她出来,站起身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走吧,去派出所。”
  看得出来,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睛下面一片青紫。
  左脸颊上还有个巴掌印子,看来昨天阮为岚的一巴掌着实打得不轻呢。
  阮程冷哼了一声,“我没空,我还要去上班。”
  李菊比她哼的更大声,“你不去?好啊!你不去我这个亲妈就死在你面前。左右是事情闹大了我是没有脸在这厂里过了,也没脸回娘家过的,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居然对她以死相逼?!
  真是可笑!
  她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阮程,以为她是她的亲妈,以为昨天的事都只是一场意外,以为她会在乎她的生死?
  “我说了,我,不,去!”
  阮程冷脸不屑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完,直接就往外走。
  李菊脸上肌肉气得一抖一抖,显然,她没有想到她都这样说了,作为女儿的阮程居然毫不在意。
  “阮程,你这是要逼死你妈吗?”
  她眼露狰狞之色,提步起身,奔向厨房,大约是想拿什么刀啊之类的,将之前说的放付诸行动,加倍逼迫,不想却被从外面进来的阮为岚拉住。
  阮为岚早就起来了,他站在外面,没有进来,是想等李菊自己解决,可是事情闹得这么僵了,他只能出面。
  他看着阮程,阮程也看着他。
  他在阮程灼然的目光下低下头,但是,却仍是说道:“去吧,我和你妈陪着你一起去,你一个姑娘家,事情闹大了确实不好。”
  说的就好像真的是为了她好一样。
  如果她昨天没有跟着出去听壁角,说不准她还真以为他是为了她好。
  从来深信不疑的父爱在这一刻有些动摇。
  阮程眼睛里浸了些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仰起头来,她可以哭,但是,不可以脆弱。
  阮为岚见她不说话,上前一步,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求啃:“听话。啊?乖!就算爸求求你了!”
  泪水吞了下去,阮程低下头,这才又看向阮为岚。
  这一次,她看得比较细致。
  只一夜过去,他比任何时候都憔悴,脸色发白,眼睑青紫,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想来,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内心深处也经过激烈的斗争吧。
  阮程有一刻心软了。
  她记得,从前爸说这句听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宠溺的无可奈何的语气和眼色,如今,却是为了逼迫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答应,但是,却不甘心。
  前世,她不止一次想过,只要爸能活回来,她什么都能答应,什么都能做。
  可是……
  她不敢再留下去。
  她怕她会在他祈求的目光下忍不住点头!
  阮程猛的一甩袖子,夺路奔了出去。
  身后,李菊急得招手,她全然不顾,一口气跑出了老远。
  看到后面没有人跟着,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裁缝铺子那边走去。
  她心情糟透了,她并不想去上班,可是,她无处可去。
  *
  李菊跟了几步,没有追上阮程,只能转回身回家。
  一边走,一边骂,“白眼狼。白养了这么多年的狼崽子!”
  阮为岚沉着脸,“不许你再骂她!”
  李菊哼了一声住了嘴。
  阮为岚叹了一口气,“程程她会同意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这次之后,再也不许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李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催着他,“先不要管她了,你和我先去派出所和公安同志说一说,看能不能先销案。”
  阮为岚扶了扶额头,他也没有办法。
  如果这件事真的立案了,那个兵子供出了李菊,李菊是要坐牢的。
  而这坐牢的罪名还极其不名誉。
  叫他在厂里如何做人?
  叫他妈如何做人!
  叫铭铭如何做人!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只有一个值班的公安,一问三不知。
  李菊和阮为岚互看一眼,心中一喜。
  均想的是,原来那丫头不过是说的吓唬他们的,她并没有报案。
  一起长长的舒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这时,宁建军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为岚看到他眼睛一亮,自然要上前和他打招呼,毕竟上次的事,还真是得亏了宁队长办案神速,他才没有被冤枉,才顺利提了干。
  两人打过招呼,宁建军冷眼扫了眼李菊,说道:“阮工,您来得正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正好我也有事想找您去了解一下。”
  阮为岚以为还是从前的那个案子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连忙点头,“没问题,一定配合调查。”
  李菊也以为是那事,怕自己在场不方便,很是体谅的说道:“那你们聊,我在外面等你。”
  哪曾想,宁建军却是瞟了她一眼说道:“你也一起来。”
  那一眼看着并没什么特别,但李菊却觉得那一眼下来,她整个人都差点被冰给冻住了,拔凉拔凉的。
  两人随着宁建军进了办公室,宁建军坐下来,从屉子里拿出一只笔一叠纸。
  他挑着眉,曲着眼,看了眼阮为岚,又扫了眼李菊,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是这样的,昨天你家闺女来报案了,这事你知道的吧。”
  上一刻,两人有多庆幸阮程没有来报案。
  这一刻,就有多惊懵。
  宁建军继续说道:“阮程昨晚来报案,我连夜立了案,这会就准备去安南和安南县的派出所交涉,然后一起将几个嫌疑人抓捕归案,你们作为受害才家属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阮为岚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李菊连忙否认,“那都是熟人,闹着玩儿的,公安同志,你可不能听小孩瞎说啊。那个兵子,我们家程程早就认识了,还挺熟的,上次她和我一起去我娘家,两个人还在一起玩过的。”
  “闹着玩儿?”
  宁建军将笔往桌子上一丢,李菊吓得一个哆嗦。
  宁建军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那个兵子就是重要嫌疑人。哦,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昨天欺负你女儿的人叫兵子的?”
  李菊心跳到嗓子眼,“我,我,当然是我家姑娘告诉我的。”
  这一说,她就将思路给理顺了。
  “昨天,我家程程回来告诉我说兵子带着人过来和她玩闹,将她吓了一大跳,她还说你们误会了,将兵子给抓了,所以,我们这一大早的才过来啊。这都是误会啊,真的,兵子就是和程程开了个玩笑……还有,我家程程还不到十七岁,算下来还没有成年呢,她说的话可不能作数……”                        
作者有话要说:  码了六七千吧,但后面的有些不太满意,有些晚了先发一部分。
等想好了,修一下再发。
不好意思哒~
 
  ☆、养育之恩
 
  “你也知道她还不到十七岁, 还未成年?”
  宁建军冷哼一声,根本不想听再她说下去,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昨天的事, 我在场,救你们女儿的那个人就是我。?”
  潜意思就是,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是玩闹还是真的犯罪我分辨得很清楚, 别在这里狡辩, 我没工夫听。
  李菊话被噎了回去,求救的看阮为岚。
  阮为岚咳了一声, “那个,宁队长,谢谢您救我家姑娘, 您对我们家真的是有大恩啊!但是……我们还是要求销案。”
  宁建军静静的看着阮为岚没说话。
  李菊连忙又尴尬说道:“都是几个孩子闹得好玩的。”
  “好玩?”
  宁建军讥笑着看着她。
  李菊还要说什么, 阮为岚却是将李菊一拉, 直接说道:“宁队长,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这件事不管是不是闹得好玩的, 我们都不想报案。您也知道,姑娘家家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一个不好,这件事要是传开了, 知道的知道她是清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被几个男的给……给那个了,别人看着她指指点点,她要是一时想不开,那可就,可就……”
  说着他眼睛都红了,“所以,还是请您高抬贵手通融一下,将案子给销了吧。”
  不得不说,阮为岚的话说得极是漂亮,明里动之以情,暗里却带着些许威胁。
  你要是不销了案,事情闹大了,姑娘家脸皮薄自杀了,你们公安也是要背责任的。
  李菊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公安同志,您可怜可怜我家程程吧。”
  宁建军定定的看着阮为岚。
  先前,他对阮为岚还有些许好脸色,这会子,却是冰寒之极。
  阮为岚只觉得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能戳到他的心肺,他低下头去,讷讷的说道:“宁队长,我其实一直都很敬佩你,也很感激你……之前的案子……”
  “我不需要你的敬佩,也不需要你的感激,之前锅炉厂的案子是我的本分,是我身人为民公安应该做的。”宁建军说道。
  阮为岚:“那,您今天能不能……要不然,她这辈子都完了。”
  李菊:“求求您了!”
  两人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睛都红了,心疼女儿到了极点的样子,这要是一般人看到,不说帮一把,至少总是要说几句好话来劝一劝的。
  可宁建军却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眸子里闪着阴翳,他将笔捡了回来,在手中把玩,玩味的看着这对夫妻。
  “我想你们大概是弄错了。已经立了案,不是你们说要求销案就能销案的。”
  “这案子立了就是立了,嫌疑人是一定要抓的,只要受害人不改口供,那么,那几个人是一定会被定罪的。还有……”
  “对了,你刚刚说你认识那个叫兵子的,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去通风报信,让他们都躲起来?”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李菊说的。
  李菊一阵紧张,“我……”
  宁建军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或者说,你是同案犯,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怕我们抓了人,将你给供出来,所以你一再要求销案息事宁人?”
  李菊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倒在地。
  阮为岚伸出手,不着痕迹的将她扶住,看着宁建军着急的说道,“这位公安同志,你说什么呢,她是阮程的妈妈,如果有人要欺负阮程,她作为妈妈恨不得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又怎么可能给那种人通风报信,只是其中大概真的有些误会。”
  从客气的宁队长到疏离的这位公安同志,其中的转变还不到一分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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