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Fate/holy fool——川上羽
时间:2019-03-04 09:25:29

  是暮春与初夏的气味,樱想。
  这一赛场的季节似乎被定格为五月,而外界正值阳春。如果自己和皋月都能平安回返现实,那便将迎来她们共度的第三个夏天了。
  (但是,我已经……)
  “樱?要走了喔。你在做什么呢?”
  身后响起犹带稚气的少女声音。脚步与呼吸都轻不可闻,听上去仿佛是摇曳的树影开口说话一般。
  樱回转身去。
  一名身穿黑色皮衣、娇小宛如幼童的银发少女正站在那里,抬起琉璃般浑圆剔透的眼眸凝视着她。与稚弱的外表相反,女孩腰间悬挂着数把明晃晃的锐利尖刀。
  “啊,嗯……没事哦,Assassin。对不起,我又在发呆了。”
  ——樱是知道的。
  女孩的真名是「开膛手杰克」,Assassin职阶的Servant。并非英灵而是恶灵,作为“在出生前便遭杀害”的胎儿之怨念凝聚成形,为大人所放弃,为世界所拒绝,纯真而残酷的悲伤怪物。
  尽管明知杰克的世界观、伦理观都与一般人相去甚远,其本身即是不容于世的“歪曲”,樱也无法讨厌这个孩子。过去她曾接受杰克Master的提议,一度与她们联手导演了针对远坂组据点的夜袭,或许就与这份莫名的亲近感有关。
  ……不,也可能并非如此。
  只要能够达成唯一重要的目标——无论对方是自己多么嫌恶的对象,樱大概都会下定决心与之合作吧。
  对间桐樱而言,那就是如此痛切、如此深沉,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实现的愿望。
  因为初战便与杰克的Master相遇,幸运而又不幸地,这一愿望也得以提早达成。只要两人联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为圣杯战争拉上帷幕。
  ——所以,无论皋月还是自己的Servant迦尔纳,她都已【不必再去见了】。
  “这棵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正如樱对杰克一般,杰克也对樱怀抱着无意识的眷恋之情。不知何时,稚嫩的幼童已静静偎依在少女身边,与她一同眺望着头顶郁郁苍苍的树影。
  好美丽。
  那层层叠叠、浓重欲滴的青翠色泽,好像要将人也吸进去一般。
  “樱,好像很喜欢这里。”
  “喜欢……也许是吧。”
  樱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有如置身梦境般恍惚,“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植物哦。只是普通的樱树罢了。Assassin,你有听说过‘许愿的神木’吗?”
  “许愿,神木?那是什么?”
  杰克好奇地瞪圆了眼睛,“除了圣杯,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实现愿望吗?真好啊,我也想要啊。”
  “不是哦,树不会实现人的愿望。”
  对于这过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回答,樱也不由地破颜而笑。
  “神木只能给人提供‘愿望的寄托’而已。在短册上写下心愿、系上树枝,这不仅是一种祈祷,同时也意味着‘对自己发誓’。”
  “对自己、发誓……?”
  “嗯嗯。”
  满怀悲悯与怜爱地,樱抬手抚了抚杰克松软的头发。
  “对自己发誓说,‘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因为世上并没有聆听愿望的神,所以无论何时,能够实现愿望的都只有‘人类’而已。”
  “所以……”
  少女目视前方,眼底折射出泫然欲泣的哀伤光彩。
  ——虽然哀伤落寞,却也蕴含着凄烈的决心。
  “我不会再哭,也不会只是等待。如果世界以及神明、甚至连圣杯都无法拯救深町学姐,那么我会亲手为那个人夺取未来。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唔,樱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呢。”
  杰克点头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乖巧,令人怎么也没法将她与“伦敦连续杀人魔”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我是不明白啦。樱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也喜欢樱……为什么,非要彼此战斗不可呢?虽然Master说要散播绝望、要制造‘第二代江之岛盾子’,可樱对这些不感兴趣吧?我也听不懂就是啦。”
  “嗯,我非常喜欢学姐。”
  樱以祈祷——或者该说是“立誓”般的姿态交叠双手,眼神清澄而坚定。
  正因为喜欢,所以——
  少女以恬淡而略带寂寥的口吻如此叙说着,面露宛如诀别的悲伤微笑,最后一次抬头仰望那片亭亭如盖的浓荫。
  “——我已经决定了。能和学姐一起眺望的,就只有幸福美丽的风景。”
  “我的任性与自私、丑陋以及罪过,还有,我亲手破坏这片美景的样子……我都不希望学姐看见。”
  “咦,要破坏吗?”
  杰克懵懂地眨着眼睛,“好可惜呀,明明是这么漂亮的树。这就是樱和Master……‘绝望残党’的计划吗?这个世界的景色,很快就要消失了吗?”
  “……嗯,会消失哦。这也是必要的一环。以此为代价,这片土地上的圣杯战争才会结束,学姐才能得到‘未来’。”
  “好可惜喔。”
  杰克又喃喃重复了一遍。
  “我,还有点期待看见这棵樱树开花呢。”
  “……”
  樱无言以对,就只是沉默而忧伤地凝望着她。
  当然,那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愿望。在这片没有时间流逝、季节轮转的虚假庭园,所有布景都被定格在永不终结的五月,樱树不会开花,能够与皋月一起踏青赏花的时节永远也不会到来。
  (……对哦。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呢……)
  ——所谓“五月”,写作汉字也就是“皋月”。介于春夏之间,今年盛放的樱花早已凋谢、来年的花开却还遥遥无期,如此寂寞的季节。
  没有“樱”的季节。
  ※※※
  黄昏·山间小屋
  “啊————嚏!!!”
  “呜哇?!我说你,可别把鼻涕溅到我身上啊。话说,灵子世界还真会感冒啊……”
  ……
  总之,先从结论上来说吧。
  …………可他妈算是逃出来了。
  与Berserker·赫拉克勒斯之间的交锋,从一开始就只有“拖延时间”这一个目的。只要撑到迦尔纳获胜之后赶来就得以生还,撑不到就算GG,再简洁不过的单项选择题。
  结果是皋月他们赢了。
  当然,随之而来的代价亦是相当惨重。
  堆积于肉体的疲劳、愈发沉重的伤势,以及,在圣杯战争中比任何事物都更为宝贵的——两划令咒的消耗。
  第一划是皋月的令咒。
  为了抵消“诅咒”的伤害,凭借令咒庞大的魔力给迪卢木多强刷buff,让他能摆脱剧痛纠缠,暂时扛下一阵Berserker势不可挡的斧剑。
  第二划是芥川的令咒。
  在皋月之后间不容发使用,粉碎空间界限,只一瞬便将不知位于何处的Saber·莫德雷德拖至眼前。
  ……还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拖过来的。
  因为Saber现身那瞬间,腮帮里还像仓鼠一样鼓鼓囊囊地塞满了温泉馒头,正在“呣咕呣咕”地全力咀嚼。
  ——到头来你也跑去吃了啊?!!
  ……
  不管怎么说,多亏这一对超越时空的骑士组合并肩奋战,他们才得以从Berserker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幸存。在那之后迦尔纳也重创了对手及时赶到,这样一来,除了间桐樱以外的组员便算是尽数到齐,久作和Berserker随之撤退,也可谓皆大欢喜。
  不过,真正的问题在于“今后”。
  “照你这么说……对方明明不是Assassin,却能够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这也太犯规了吧,绝对有问题。GM没反应吗?”
  “Ruler小姐说是观测不到违规行为,只能将其视为某种特殊的‘战略’。但她会加强监视……”
  “是嘛。唉,要我说你和Master也挺大胆的,用起令咒来都跟免费续杯的饮料一样,不过我不讨厌就是啦。”
  莫德雷德一甩发辫,舒展胳膊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
  “现在胡思乱想也没意义……话说回来,好不容易都死里逃生了,你干嘛还摆着张苦瓜脸啊?看着连我都不爽起来了。”
  “诶?”
  皋月停下脚步,“我……看上去苦恼吗?”
  从Berserker手下脱身之后,为了争取时间重整态势,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越过商业街进入了位于城镇边缘的山林。这一地带比起街区更适合隐匿,也易于布设陷阱,即使是久作也不得不对此心怀忌惮吧。
  而Saber一骑当先,充分发挥野性直觉,很快就在深山中找到了可供休憩的木制小屋。虽然条件简陋,但好在家具还算齐全——至于“为什么连山中都有电视机”这个问题,大概也只能请教自由奔放的爱丽太太了——屋后不远处更有山泉潺潺流过,皋月与Saber此刻便手持木桶和水盆,一同走在前去取水的山间小径上。
  “嘁,那还用说。”
  对于皋月毫无自觉的反问,Saber露骨地将脸皱成一团:“打从我们进山以后,你就跟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似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顺便一提,父王执政时就算三天不睡也不会累成这样。”
  “就算你拿我与亚瑟王比较……”
  “有什么不能比的?王也是人,又不是怪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所以说,你到底碰上什么事啦?”
  “什么事……也谈不上。只是刚才梦野君对我说,‘你一点都不理解樱的心情’……”
  冷静下来细想,那些尖刻的、一针见血的话语或许并非来自少年本人,而是他身后的指导者——折原临也自场外发出的嘲笑吧。
  也正因如此,皋月无法对其准确性提出质疑。
  她的确厌恶临也。对于那个将自己贬低为“怪物”的男人,无论砍上几斧子都不解气,最好是一节节劈碎成柴薪送入灶膛。
  但她也明白,临也就是因为总以最令人发狂的方式搬弄情报、述说真实,所以才会招人厌恶。
  那么,如果连临也都断言她“不理解间桐樱”——
  “……我,大概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毕竟,大家都说我不懂人心……”
  “哈?!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Saber逆鳞,她突然冲皋月发难,就像被人踏上尾巴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
  “哪有谁是生来就懂人心的?就算擦肩而过、彼此误解,那也不可能只是其中一方的过错。绝对不是!不如说,将一切都归咎于对方‘不懂人心’的家伙才是混蛋!!”
  “是、是这样吗?”
  为她慷慨激昂的气魄所压倒,皋月茫然地开合嘴唇。
  “那当然了!我问你,你说喜欢间桐樱,是有人强迫你这么做吗?是因为你身为她的监护人还是什么,所以不得不为她着想吗?”
  莫德雷德“砰”地一掌猛扣上皋月肩膀,力道之大几乎令她整个人陷入地面。
  “你——并不是出于责任或者义务,而是注视着樱,是为了‘守护她的笑容’而战吧。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
  唯独对于这个提问,皋月无论何时都能毫不迟疑地点头。
  “虽然一开始是听了太宰老师的建议,把樱视为我‘唯一拯救的对象’……但是,现在不仅是这样。樱温柔、细心又有点笨拙,总是埋头努力,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她开心,所以我也希望——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能够获得全世界分量的幸福。”
  “对啊!这不就畅快多了?有什么不懂、不理解、想不通的,见面之后再问清楚就是了。说到这个,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不知为何,向来心直口快的Saber倏地撇开了视线,好像有些难为情似的抓了抓后脑勺。就她而言还真是罕见的表情。
  “就是,那个啊。Servant不是会做关于Master的梦吗?我家Master的梦啊,总是沉闷到让人透不过气来,好像看见了很久之前的自己一样。一直都是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
  ……也不用重复这么多遍吧。
  看来她真是被芥川那份执念烦得不轻。或许正因为有所共鸣,所以才更进一步加深了Saber内心急人所急的焦躁。皋月再次认识到了“莫德雷德卿真是一个好人”。
  “但是,其中也有一次——我看见了不同的风景。”
  “……?”
  真意外,这牢骚似乎还有下文。
  “是以破败的街道为背景,站在台阶上朝下俯视的女孩子。头发很长、穿着白衣服,一边走一边回头,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感觉她就快哭了似的……”
  Saber抬头注视皋月,翡翠般清澈直率的眼瞳反射光芒。
  “——那就是你吧?”
  “街道、台阶,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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