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吴皇后的儿子,不过是一出生就被抱进宫,替换成了皇帝嫡长子。
这些都是从戚公公口中逼问出来的,所以他不会再去怀疑真实度。
一开始是难以接受的。可戚公公哭着说当时吴皇后已经奄奄一息,真正的皇长子生下就没有呼吸,吴皇后全靠着参汤吊着一口气,正好他生母生产,皇帝才做下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事情。
戚公公还说,他生母是愿意的,因为生母一直对吴皇后愧疚,即便她和父皇是因为被算计走到那样一步,她仍是觉得愧对吴皇后。
在好友生死关头,生母把他舍了,让他替代那个皇长子,陪伴在吴皇后身边。
太子到现在想想,居然也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但不管恨谁,其实都轮不到梓妤。
知道自己有个长姐后,他又从戚公公口中得知长姐如今暗中在南镇抚司里做事情。戚公公把她一样一样做的事情说下来,几乎都是围绕着他,给他铲除了不少危机。
她在背后护着他,可他今天把那种不该有的情绪都强加到她身上,估计是伤透了她的心。
他也觉得自己活该被打。
太子捏着小木人,出神良久,想到去岁宫宴上见到她时,他心里的高兴。如今那份期待的相见,他一手搞砸了吧。
他把手里的小木人轻轻放在一边,伸手再轻轻去拨动小木人的手臂,在它揖礼中,他突然自嘲一笑。
***
清竹院的下人都知道世子下午和一只鹦鹉生气了,把鹦鹉追得直接飞出屋,少夫人夹在中间为难,最终让绿茵把鹦鹉先拎回了下人住的屋子。
小东西和许嘉玄像是八字相克,一人一鸟碰面总是火花四溅,梓妤也没有办法。在许嘉玄忙完公务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太阳西斜。
梓妤本来要说的话就没能开口,等到沐浴过后,才算有两人的单独空间,她就盘腿坐在床上,十分郑重的样子。
许嘉玄身上还沾着水汽出来,就见到她这种严肃以待的模样。
他下午其实已经先着人去查了查太子的问题,但发现有南镇抚司的莫千户挡着,他的人无功而返。而莫千户还给他带来口信说:南北镇抚司向来各有司职。
这是警告他不要过界。
一个千户如此行事,他心里当然不痛快,只当莫千户身后是太子。
但是莫千户真正禀事的人却是梓妤,转头就送信进府,梓妤当然知道许嘉玄的一举一动。
他面上说不在意,心里却乱成一锅粥的似的,他乱撞乱查,万一叫明德帝察觉,还不如她直接把自己的身世说了。
太子今天的行为,她细细一琢磨,觉得他就是又怨又难过,使了不该在在一国储君身上展现的任性。
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对她闹一出报复。
结果许嘉玄没中计,反倒对他这太子只有更多的偏见。
这种误会当然要不得,梓妤也不喜欢有这种莫名奇妙的误会。
在许嘉玄还站在床沿打量她的时候,她伸手拍了拍被褥说:“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小东西晚上不在,不会再被打断。”
许嘉玄闻言抿唇直接蹬了鞋子上床,一倾身就将她压倒:“好,你说。”
梓妤好气又好笑地伸手锤了他肩头一下:“是让你坐下说,没让你躺着。”
“都一样。”
他充耳不闻,还低头咬了咬她耳垂。
梓妤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又推他。他抓了她的手,抬头眯着眼看她,眸光微幽:“我其实并不太想听。”
他是在查,可真到她要说的时候,他内心是有些抗拒的。
这种抗拒没来由,奇怪得很,就是不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太子与她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说出来他可能不太冷静。
梓妤一听他这别扭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他还是胡乱猜测了。
她要抽开手,他紧紧抓着不放,直接压到她头顶,用唇去碰碰她脸颊:“要不,不说了。”
他说着,慢慢吻到她下巴,又在她露出小截脖子上重重吮了一口,艳红的痕迹如同梅花一样绽放在她肌肤上。
竟有显出几分妖冶来。
他呼吸渐重,又想起她脖子另一边上有伤,他伸手去揭她的衣领,要看看清楚。
梓妤被他闹得呼吸略急促,见他这就上手要脱她衣裳,忙道:“你先等一会儿。”
“不能等。”
许嘉玄硬生生给顶了回去。
他要看她肩头附近的伤,还要看她另一处伤,不想等!
梓妤真是被气笑了,这人上午的时候不还能好好说话的。她就笑了一声说:“你就不想知道你身下压着的,是谁的女儿?”
许嘉玄的手果然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她。
她不是要说太子的事?
怎么反倒要提起她生父似的。
梓妤见他终于能听进去话了,伸手一勾他的脖子,对他的恼怒就转化成恶意,咬着他耳朵说:“我生父姓朱……”
许嘉玄着实是愣了好大会,脑子才开始转动。
她生父姓朱……朱,国姓?
他猛然就坐起身,把还勾着他脖子的梓妤都带了起来,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你跟太子同辈?”
梓妤放下胳膊,笑笑看着他。
许嘉玄被她笑得直打了个激灵,明德帝前些日子动不动就对他横眉坚目的一幕幕闪过眼前,身体僵直地坐在被褥间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娶了皇帝的女儿?!
第47章
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就此有了答案, 许嘉玄沉默了许久,梓妤跪坐在他跟前,安静地等他把事情都消化。
终于,他抬起浓眉, 定定地看着她:“太子是知道了你的身世, 所以他算计于我,想制造我们间有所误会。”
他此时盯着人看的瞳孔幽深,内底似有什么在窜动,似火光,又似雷电,让人觉得危险。
梓妤一下就去抓住他的手, 不否认道:“确实, 他知道了,他出于一种报复我的心理来算计你,然……”她话音一转, “你不能因此就对储君有什么偏见。”
不能有偏见?
玄真子的警告, 太子行事的诡异,如今表明太子知道梓妤是皇帝的私生女,种种加起说他有迫害梓妤的心思也是理所当然。
“他上回出现在湖边多半也是算计好的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巧。”
梓妤一听他咬牙切齿的说话, 就知道他还是想多了。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她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而且还事关吴皇后, 她说了不就相当于把许家也扯入当年的秘事中, 万一被帝王发现……她对明德帝的感情十分复杂, 无父女之情, 亦无君臣之情,她到南镇抚司是恰巧帝王需要用到女子的优势,而她也需要用到南镇抚司的势力。
所以两人间说是父女,但真正有所交流的更多是在政务上,她见得最多的是帝王多疑与独|裁的性子。
梓妤再三思索,不敢担保把许家扯入这些秘事的后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与他说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太阳穴隐隐作疼。她伸手按压,低声道:“这事情我知道南镇抚司在查,如若真是太子所为,那么南镇抚司也不并要再去查了。我外祖父是太子太傅,太子肯定不会对我与陈家做什么。”
许嘉玄根本没被她这些说辞说服,沉着脸将她拉到怀里:“不管如何,我在。”
梓妤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是想叹息。这人果然听不进去,只能再劝他说:“你是锦衣卫同知,形同副使,如今你是陛下的亲卫,但太子登基后,那你就要为太子效力。而你身后,还有整个许家,我不多说别的,只希望你莫要冲动行事。”
许嘉玄咬咬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明白。
可是今日的事,还有太子的诡异……他张了张嘴,梓妤却主动抬头,在他嘴角印一下吻。
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让许嘉玄心中猛然地悸动。
她睁着分明的双眼,仰头看着他,这似乎就是一种邀请。
许嘉玄闭了闭眼,她说的他都明白,他身后是许家几百条人命,他不能意气行事。但这种妻子被人欺负却无法还手的憋屈,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良久,他才低头去回吻她的唇角,哑声道:“你怪我么。”
梓妤听得一愣,品咂了会才明白的他意思,他在为没能给她从太子那里讨个公道内疚?
她嘴角翘起,低喃道:“你真是个傻子。”
许嘉玄深深吻住她,将她压倒在被褥间。
一方帷帐内温度仿佛突然就升高了,梓妤觉得背后都被汗湿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吻里带着几丝仓皇,这种激烈其实是在寻求她的抚慰。
他从最开始的自大臭脾气到现在,居然是在怜惜她了。
梓妤伸手搭在他肩头,发现他身上也发了汗,中衣带着潮意。
他的吻终于离开了她的唇,落在她耳后,落在她下巴,落在她还留着伤疤的脖颈间。
“你这怎么伤着的。”
他明明连呼吸都已经快不受控制,却还分出心来问她疤痕的来历。
梓妤眼神迷离看着帐顶,他忘记得一干二净,倒好意思来问她。她闭上眼,只说:“不想告诉你。”
许嘉玄顿了片刻,低头看那几道伤,颜色已经非常浅,是有些时日了,像是抓伤。
但单凭这样的伤疤,根本分辩不出是什么伤的。
他低头,舌尖轻轻扫过那些痕迹:“小鱼,你告诉我。”
温热的触感让她紧紧咬住了唇,可一丝丝的低吟还是忍不住从鼻腔哼出,让她脸颊发烫。
许嘉玄闻声,肌肉绷得越发难受,压抑着涌动的血气再问:“快告诉我。”
梓妤闭着眼摇头,他欠的情,就该他自己想去!
她这一摇头,湖绿色的兜兜下便翻涌起一片波涛,上面绣得鲜活的粉荷亦随之摇曳生姿,诱人彩撷。
许嘉玄被眼前的美景惊得禀住了呼吸,逼问不成,反倒让自己自制力如雪崩。他深吸口气,低下头。
梓妤当即双手揪住了他的衣衫,张着嘴微喘。
他缠绵着攀过高山,听着她吟哦,自己也醉在她身上。
“小鱼,我再看看伤……”
他又低又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时,梓妤被他大掌握着膝盖,慢慢的屈了腿。
她死死咬住唇,脸颊一片嫣红。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身上的重量减轻,她知道他坐了起来,可是后来却没有了动静。
她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让她忍不住要并起膝盖,却又被他不由分说抵挡着。
“别!”
她再也忍不住,要挣扎着起来,不想腰身还未直起,又睁大了眼仰倒在被褥间。这一瞬,她以为自己是上了九霄,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能!
在浑噩迷离中,梓妤肌肤上都蒙了层薄汗,当她被他抱起来抵在床头的时候,才算是又有了些许思绪。
许嘉玄记着医婆说过的话,慢慢试探。可他就像是在荒野地跋涉的将军,步步艰难。
“疼……”梓妤有些受不了,方才他所做的一切抚慰都成了无用功。
她手抵在他胸膛轻轻推搡着,他忍得额间青筋都突起,低头看了眼勉强行进的小将军,便再亲她。
梓妤想躲,余光就扫到医婆所说的不匹配,脸色有些发白。
不但不相配,还是只丑东西!
她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扣着腰堵了唇,手也被他另一只大掌抓住,竟是就那么逼她坚握在两人间。
“许嘉玄!”她躲开他的唇,惊呼出声。
“小鱼,我难受。”
他进退维谷,只能这样再寻求一些舒缓。
梓妤被他恳求的声音软了心尖,闭上眼,手臂抖得厉害。到最后是怎么就让他得了逞,她也记不清楚了,只觉得过程太过漫长,余下的就是被一场狂风暴雨所袭。
“许嘉玄,不要了……”她抱着他的肩,被颠得再也受不住,眼里朦胧一片。
胀得难受,全身又酸又麻,他却不知疲惫似的。
之前明明没有那么久的。
可他不作声,只是用征伐告诉她,不打半途而废的仗。
她终于恼了,张嘴就狠狠咬在他肩头,他吃疼终于停顿下来,还侧头看了眼被她咬出血丝的肩。
他却把这点伤当作了胜利的战品一样,让他越发兴奋,缓缓低头去吮她耳垂,含糊不清地说:“不想放开,小鱼的滋味舍不得让人放开。”
梓妤张嘴又要咬他,却被重重撞得只能抱住他脖子,予取予求。
好不容易云收雨散,梓妤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尾离水只能喘息的鱼了,被风浪拍在岸上,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许嘉玄抱着她平复了一会,身心从所未有过的满足,彻底走出先前的阴霾。
原来夫妻间是可以这样畅快淋漓。
他从迷眩中回神,坐起来小心翼翼去检查有没有再伤着她,只是一眼,险些就又要击鼓再战。
若不是要避开梓妤恢复力气的一脚,他真想扑上去把她啃个彻底。可此时也只能是扑上去搂着她轻哄,怕真挨一脚。
梓妤又气又累,最后也没有精力跟他计较了,任他喊来水,抱着进去沐浴,然后沾上枕头就昏昏入睡。
许嘉玄把人搂到怀里,将她还微湿的额发撇到一边,吻她光洁的额头。
他还真没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好像中了陈家表姑娘的美人计了。
梓妤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许嘉玄早去上值了,而李妈妈因为昨晚两人叫了水,体贴地没喊她早起。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腿心还是有些不适。
她先前还心他傻呢,结果呢,他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煞神,跟头狼似的咬住肉就松不口了。
梓妤慢慢挪下床,喊来丫鬟洗漱净面,喝了两碗粥,总算恢复一些精神。
她歪在炕上本想再睡一会,结果刘氏那头派了丫鬟过来,说有事要与她商议,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去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