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玄那边回了院子换过衣裳,便也要去上衙,转身出来一看,就见梓妤把继弟送的小兔子搁在炕几上。她趴在炕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兔耳朵。
他看着脸一板,上前也没说话,在她抬头的时候,突然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脸颊上轻微的刺疼叫梓妤一愣。
许嘉玄却已经松开手,迈步往前走,留下她一脸莫名奇妙。
这人犯什么毛病了?!
出了门的许嘉玄捻了捻指尖,上边还遗留着她肌肤细滑的触感。
他冷哼一声,把手负到身后。
让她一个姑娘家随便掐别的男人的脸。
中午的时候,六喜突然跑过来,给梓妤递来一个锦盒说道:“这是世子特意吩咐送回府的。”
梓妤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用白玉做的兔子。
她拿起来左看右看,雕工十分的精致,余光又扫到还在炕几上放着那只略显粗糙的木头兔子,总算明白许嘉玄出门前抽什么疯了。
他幼稚不幼稚啊?!
还要跟个孩子比高低吗?
她握着兔子,简直哭笑不得。
下午许嘉玄回来,梓妤闻声迎了出去,十分亲昵地抬手去掐了掐他的脸:“夫君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总裁鱼:宠你宠你宠你,只宠你!
许嘉玄: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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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晚安~
第73章
月上枝头的时分, 整片大地都拢在寂静中。
清竹院上房只余寝室燃着灯烛,许嘉玄在幽暗的光线下亲吻怀里人儿的脸颊,看她长睫颤颤, 忍不住将唇又印在上方, 逗她嬉闹一般。
梓妤被他一通折腾, 乏得慌,被他揽着的腰跟不是自己的。她抬手推他脸, 把脑袋往下缩, 直接缩到被子里去。
许嘉玄却是被她的头发蹭得痒痒,一把又将人拉出来一些, 倒不闹她了,静静地说:“今儿在宫中,听闻皇后娘娘病重, 一天一夜都没下榻, 只喝一些参汤。”
闻言, 梓妤在困倦中睁开眼, 担忧地问:“怎么好好的病重了?”
昨儿离宫的时候,吴皇后精神是不太好, 却也没有这么严重。
“并不清楚详细的。”许嘉玄也说不上来, “太子今日整天都在坤宁宫,连朝事都没有问, 我出宫的时候,陛下似乎就过去了。陛下身边伺候的,神色都比以往谨慎小心。”
若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也不能连大气都不敢喘。
梓妤坐起来,肩头上被子滑落,细白肌肤在灯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
许嘉玄看得眼晴都眯起来了,她身前一凉才反应过来,忙又缩了回去,却听到他呼吸声变得沉重且凌乱。
她刚觉得要不好,已经被他翻身压住,轻轻抬着她下巴,吻落在锁骨上。
“小鱼……要个孩子好不好,跟你一样,漂亮体贴的女孩儿。”
“孩子又不是我说要就要的,这会说正事呢!”
她推他的额头。他的舌尖在陈年旧伤痕上扫过,引得她一阵颤栗。
他却声音沙哑抬头来寻她的唇:“明儿我帮你去问问太子,总比你现在乱猜的强。”
她还要说什么,唇已经被堵了,只能发出不满地哼哼声,腰肢再度酸软,被他撑得又涨又酥麻,忍不住蹬了他一脚。
他正架着她的腿,这一脚直接就蹬脸上了,许嘉玄也不恼,轻轻笑了一声,低头咬她脚面,仿佛是惩罚一般。
“你……”
怎么哪儿都啃,不嫌脏的吗?
许嘉玄可不觉得,她哪儿都是又白又滑,就跟豆腐似的,还带着香。
梓妤又蹬他,好不容易叫他松了口,却是像朵受到狂风暴雨侵袭吹打的芙蓉,被他不知疲倦地卷入一波又一波潮涌中。
清竹院一片旖旎,落脚在前院的许嘉清此时正六神无主。
傍晚的时候有人打着他友人的名字送了信进来,他拆开一看,是他先前为怡娘赎身借钱的描本。
当初不过是借了两百两,如今其实早还清了本钱,可利钱却还欠着四百两。
过了明日这三百两还不清,便又要再翻一倍,变成四百两。
他把怡娘赎回后,又置办宅子,又添奴仆和她的用物,原本就是能还得起的银子也耗光了。
家里看着光鲜,但银子都被他爹在堵场败完了,他那几百两都是娘亲偷偷藏起来给他的。
许嘉清盯着手中的字据,突然疯了一样将东西给撕得粉碎,还不解气,将手边的茶碗砸个粉碎。
——他现在要到哪儿找银子去!
要是还不上银子,他们势必又要去拿怡娘抵债。此事便要闹得沸沸扬扬,再被人瞧见了那怡娘的模样……那便不只光是他名声狼藉,一心一意帮着自己的大哥也会……
许嘉清打了个寒颤,心中感到一阵绝望,颓败地瘫在椅子里。
他的小厮吓得直缩到墙角,连劝都没敢动。
**
次日天蒙蒙亮,许嘉玄就进宫上朝了。
散朝过后,心里记挂着昨晚答应梓妤的事情,寻了个空档来到太子跟前。
“殿下,臣妻昨日听说娘娘凤体有恙,心中十分牵挂,叫臣问问详细。”
许嘉玄言语里恭敬有加,行礼动作却是敷衍了事。
太子星目睨着他,儒雅的面庞似笑非笑:“我知道了。”
说罢,看着许嘉玄洗耳恭听那模样,却是背着手走了,留下他慢慢沉了脸。
这个太子——
许嘉玄咬了咬牙,冷冷一笑也要转身离开,哪知首辅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冷不丁吓他一跳。
他正要见礼,首辅转身,淡淡地说:“你跟我来……”
太子撇下许嘉玄后,去了坤宁宫。
宫人正战战栗栗跪在床前的脚踏给吴皇后喂汤水,吴皇后却是不张嘴,急得宫人都直想掉泪。
皇后再不进食,陛下恐怕就真要她们的命了!
正好此时有人高唱太子殿下到,太子见宫人放了碗磕头行礼,自己就伸手去拿了碗:“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瓷碗,舀了汤先试了试温度,再慢慢送到吴皇后嘴边去。
但还是和那宫女一样,根本就喂不进去,汤水直接淌下来,染湿被褥枕头。
太子只能把碗放下,望着闭上眼的吴皇后说:“儿臣不知道母后遇着了什么事情,但母后这样折磨自己,儿臣就只能去问母后身边的人了。昨日儿臣过来的时候,母后脸颊有些红肿,那样子并不像是磕碰的,看来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
原本还闭着眼的吴皇后听到这句话,猛地就睁开了,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太子的眼神带着惊恐。
太子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惊,还有愧疚。
自打他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对眼前有着养恩的妇人感情就十分复杂,更多是愧疚。
吴皇后如今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多想,才放了这样的狠话。
毕竟如今他仍当权,吴皇后也并不是犯了疯病,所以还有什么能将她击倒?
他思来想去,便只能往自己身世上怀疑,但吴皇后的伤,似乎又解释不清。
吴皇后沉默地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确实是有害怕的。
因为这不是她的儿子啊!
他如今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说出这样的话来,定然会查。
当年的事情,未必不会被翻出来,那到时会不会再皮连着肉,连着筋,所有的陈年旧事都被带了出来。
吴皇后想到自己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心头又狠狠一抽。
“太子长大了,要罚谁就罚谁……”她又闭上眼。
太子手狠狠一抖,下刻强压着,又再给她舀了汤送到嘴边:“您还是用一些。”
竟是像哀求。
吴皇后眼眶一酸,终于是张了嘴,眼角有泪落下。
这两天以来,皇后终于第一回咽下东西,太子忙又再续上新的一勺,直到大半碗的参汤都下去,才停下来把碗搁到高几上吩咐宫人。
“叫御膳房熬些粥,要熬得烂一些。”
宫人早已经喜极而泣,张公公更是在抹眼泪,忙不迭应声一路跑了出去。
明德处理完政事过来,就见到吴皇后已经坐起身,虽然还见虚弱,要宫人扶着,却一口一口吃着太子喂的粥。
他总算心头一宽。
等到吴皇后睡下,父子俩走出寝殿,明德帝低声问他:“你怎么劝得你母后用饭的。”
太子抿抿唇,没把自己发现的事情托出,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过是母后病情好转一些了,儿子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用了。”
明德帝侧头扫了他一眼,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帝王就说道:“如此,朕就先回去了,你也注意身体,莫要熬坏了。还有一应的事情要你去处理。”
太子淡淡一笑,明德帝在儿子那张相似的面容上,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不知怎么的,女儿那日在猎场对自己责备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他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姐姐恐怕还是怨朕的,进宫来也没来见朕,东西赏下去了,总是该按着礼来走一趟。不然被那些多嘴的御史抓到把柄,又得无端生事。”
其实是女儿进宫,他一时心虚没敢召人前来。
但在儿子跟前,脸面还是要保一保的。
太子拱手道:“正好儿子想出宫去许家一趟,儿子会提醒姐姐。”
明德帝终于笑了,拍了拍太子肩膀:“多带些护卫,我让许嘉玄跟着你。”
太子应是谢过,恭送明德帝,自己又回到寝殿看了皇后,吩咐道:“你们得伺候好了,若是叫我发现谁敢有懈怠的,便依宫规处置。”
眼神更是朝张公公那里冷冷扫过去,吓得他一身都是冷汗。
吴皇后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听到太子脚步声远离后,翻了个身,被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刚才兴王的事情几回她嘴里打转,可她还是没能说出来。
而她也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
否则,也会给吴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绝对不能透出一丝的口风!!
**
戚公公是在千步廊找到的许嘉玄,此时他一脸沉色,首辅表情亦严肃得很,让前来的戚公公犹豫了好大会才上前打破两人对峙一样的场景。
“许副使,陛下有旨,让您到东宫去。”
刚刚被陈老太爷一通说教的许嘉玄神色顿了顿。
怎么皇帝让他去东宫。
却也正好,再跟这老头说下去,一会恐怕要吵起来,梓妤又得跟他生气。
什么叫让他好自为之,不是已经解释了陈楚楚一事的来龙去脉,非得拿捏着不松嘴。
许嘉玄觉得自己还是跟陈家人都八字相冲,总是不能平心气和地说上几句,一抱拳说声告退,匆忙去了东宫。
在侯府的梓妤还不知道太子要往这处来,去了客院陪小林氏说话。
小林氏正绣着一条帕子打发时间,帕子下角的荷花已经绣了一半,粉艳盛放,栩栩如生。
梓妤觉得自己绣活还行,但见了小林氏的,便知自己就真的只是还行二字。
小林氏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细细声地说:“你若是喜欢,我也给你绣一个,不过我就是这荷花绣得好,别的也不成。”
“姨母您太过谦虚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劳烦您了。”
小林氏见她笑颜如花,实在是颜色好,眼眸在她在面上转了几拳,又扫了眼她鼓鼓的胸脯,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好……姨母给您绣一个漂亮的。”
任业宸这会练完大字,拿过来给娘亲看。
刚娘亲在侯府不过两天,连气色都好了,心里高兴,却也怪责父亲无情,没忍住说道:“父亲是不是又听了祖母的挑唆,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问一声!”
小林氏忙放下东西要去捂他嘴,朝梓妤歉意地笑笑。
到底年岁小,憋不住话。
梓妤并不在意,而是说:“表弟莫着急,自然会有你父亲明白你母亲重要性的时候。”
她面上笑着,小林氏却是见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抿抿唇也笑了,宽慰儿子:“一切听你表哥和你表嫂,你好好在这儿呆着。”
任业宸闷闷点头,想到今儿看的书有不懂的地方,就请示道:“二表哥文采好,儿子正好有不懂的,可否能去问问二表哥。”
小林氏正要说让他别打扰人,梓妤已经喊来绿茵:“你带四少爷到前院去。”
哪知任业宸走不过半刻钟就回来了,脸上都是汗,可惜地说:“二表哥出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向来在家里呆着的许嘉清出府了?
梓妤眯了眯眼,顺势找个借口离开,等出了客院的门,她来到丛翠竹边问绿茵:“看看他是不是又去了那个地方?”
“姑娘,您先前不是不想问这事了吗,没得恶心膈应自己。若不是知道只是巧合,奴婢真想撕了那女人的脸!”
梓妤睨她一眼:“人那是父母生的,你撕人家做什么,多不讲理。我本是不想问,可是这么久了,以为他忌讳着不会再去,但今儿又去了,你还是着人去看看。就怕还闹出点什么,到时许煞神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绿茵一听就乐了:“你这么喊许副使,他听到了才不知道要做什么。”
“快去快去,还编排我了!”
她轻轻掐了一把绿茵的胳膊,叫绿茵更是哈哈地笑,转身走了。
而此时的许嘉清确实就在温柔乡,望着正一点点给自己剥福橘的怡娘出神。
怡娘将一瓣橘子喂到他嘴里,幽怨地说:“二爷近来都说要温书,都不来看我了,莫不是嫌弃我了……”
许嘉清心里正烦躁着呢,听到她这样的话,以前肯定是会去安抚一通,可这会怎么看这张脸怎么觉得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