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谨鸢
时间:2019-03-04 09:32:33

  还放在衙门的匾额下。
  梓妤眉心跳动, 这是艺高人胆大, 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到最重要的证据其实就还在河道衙门。
  许嘉玄醒来后就在想这个账本的事情。
  毕竟还是太过冒险,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前去取,抬手揉了揉眉心说:“这事我再想想,那个地方隐蔽,大约是不会出差错的。”
  六顺应下来,说起扬州知府的处置,赵利的人也咬死了就是四皇子指使。
  “你替我写个折子,将口供和证据一并送回京。”
  这事要让帝王来决定。
  接下来,六顺又说了四五件事情,都是围着漕运衙门,但无一例外都被许嘉玄交代暂先搁置。
  等六顺离开,他突然咳嗽两声,扯着背后的伤,疼得额头都是冷汗。
  梓妤拿了帕子给他擦去:“他们这边恐怕不会罢休。”
  许嘉玄将她手握住,微微一笑,眼眸明亮:“东西只要送到了太子手上,太子会有办法让他们不敢动。我们只要等太子送来的消息即可。”
  他说起太子的时候,笑容却是浅了许多,一看就是对太子有不喜。
  她转了转眼珠子,眼角往上扬,似笑非笑道:“太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讨厌他,怎么还那么信任他?”
  就笃定太子能让四皇子一应人不敢妄动。
  他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埋汰自己,但只是笑笑,握着她手没说话。
  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自己爱的人拼命去保护的人,哪怕他们是双生的姐弟。
  他淡淡一笑,梓妤觉得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沧桑感又涌来出来。
  似乎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而是经历了一辈子,莫名叫人觉得心疼。
  她沉默了片刻,想说什么,许嘉玄却是看向门口,冷声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袁青怀里捧着什么,磨磨唧唧挪着步子迈过门槛。
  “大人,我母亲让小的煮的鸡蛋,说是补元气。”
  袁青就是被梓妤留下的货郎。
  才刚来就遇上许嘉玄出了事,吓得这几天都在门口打转,听到他醒来,高兴的就煮了鸡蛋过来。只是不敢说是自己煮的,上次他还骂许嘉玄不懂照顾人,偷偷送了鸡蛋给人夫人。
  怕他记仇。
  但是许嘉玄就是记仇的。
  他看了几眼袁青手里的鸡蛋,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让袁青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梓妤轻轻推他一下,拿眼神示意,让别为难人。
  袁青明明是关心他,多淳朴的人,把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许嘉玄这才让六顺接过来,在袁青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说:“你找黄立伟给你安排事情做,我这里不养闲人。”
  袁青听到黄立伟,脸都白了。
  那个一手能碎石头的壮汉校尉?!
  可这里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哭丧着脸转身跑走。
  梓妤被逗得扑哧就笑了,没好气地说:“你好好跟他说不行?你让他去找黄校尉,不就是有意培养他进锦衣卫的,非得把人吓成那样。”
  许嘉玄还是那个臭脸色:“好好说什么,锦衣卫是随便能进的。”
  ——这人的别扭性子。梓妤是服气了,看在他伤的份上,没再和他掰扯,安安静静坐在他边上跟着晒太阳。
  小东西站在灌木丛边上,想上前,可是跳着走了几步,看看许嘉玄又退回去了,最后跑到玄真子那里啄药材玩。
  **
  河南府,过了清明的天气,风刮面而来还带着干冷。
  平王世子迎着风慢慢在一处山腰走着,脸上被风刮得微微作疼。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心腹,两人脚下都是泥,鞋面和身上还沾有拜祭时烧到纸钱灰屑。
  心腹看了好几回,想要给他拂一拂,见他神色不虞又没敢作声。
  每年到拜祭的时候,他们世子爷性格都会特别的阴郁,谁人不小心犯一点错处,极可能就是丢了命。
  即便是他,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的伺候着。
  走下山坡,王府的马车就在边上等候。
  平王世子径直上了马车,心腹想了想坐到车辕,车里却是传了一声:“蒋七。”
  蒋七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忙应道:“世子有什么吩咐。”
  后头又没有了声音,蒋七知道是要他进去。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弯腰钻进马车,跪在大红的绒毯上候命。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平王世子淡淡的声音:“出门前,你说宫中传出吴皇后要让太子娶吴家女?”
  蒋七没有想到他是问这个,点点头:“是,太子那里是拒绝的意思,皇后还是让人去蜀中接人了。”说着,是看热闹的半嘲道,“皇后这样坚持,也不怕太子因为此事和她生了罅隙,她们吴家事想要出两个皇后吗?太贪心了些。”
  平王世子闻言像是在想什么,撩起帘子去看刚才走下的山坡,但是他刚刚拜祭的墓地被树林遮挡,一点也看不见了。
  他放下帘子,扯着嘴角冷笑:“到最后她还是要靠着吴家的。”
  可是吴家的下场却是不如她意,他还没有动手,太子已经让吴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吴皇后还是蠢。
  也省他动手了,只要一切都按着之前那样走,他必然还是能让他们一个都不好过!
  平王世子眼底闪过戾气,又问:“赵利把扬州闹了个天翻地覆,还让许嘉玄铤而走险去了河道衙门,还生死不明。现在他人呢?”
  蒋七道:“赵利现在还没有音讯,可能是怕被发现行踪。他跟得世子最久,此次出了纰漏,肯定是不敢再连累世子的,但是他必然会再伺机行动。”
  “你倒是先给他说情了?”
  平王世子闻言冷笑,吓得蒋七忙说不敢,背后都汗湿了。
  好大一会,平王世子才喊一声回府,马车徐徐而行,走没有多远,就遇上来报信的人。
  “世子,京城死了好几个四殿下的人,如今也一团乱,陛下还因为许嘉玄遇刺杀一事指定了巡抚前去。还有是……许嘉玄已经醒来,捡回了一条命。”
  蒋七听到许嘉玄醒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去看自家主子,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比自己想的要平静很多。
  这……世子都要掳人都夫人,听那煞神醒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七正疑惑着,平王世子声音就从他头顶传来:“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想要陈家那个表姑娘?”
  蒋七大惊,忙道:“世子看上谁了,那是她的福气!”
  平王世子抬脚就把他给踹了下去,蒋七跟个葫芦似的滚下车,摔得一脸灰。
  他说错什么了吗?!
  总不能是掳个小姑娘当祖宗供着!
  车里的平王世子却就正想起自己把梓妤当成祖宗供着的那段日子,气得又摔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此时的皇城里,张公公在吴皇后身边,终于忍不住劝皇后:“娘娘,您何必这个时候就和太子殿下别扭着。刚才殿下来请安,听到您说已经接表姑娘过来,当即转身就走了。”
  真要再提携娘家,等太子登基,当然是亏待不了吴家的,现在弄出个怨偶才叫得不偿失。
  吴皇后置若罔闻,伸出手让宫女继续给自己染指甲。
  太子越讨厌吴家,她心里才越高兴!当年如若不是吴家人,她又如何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吴皇后,盯着自己的手,想起在那荒废的宫殿里,平王世子掐着自己的手。窒息感和恐惧又慢慢在心中升起。
  在恐惧中,眼眸里又闪过狰狞。
  不是她对不起宁郎,是吴家人,都是吴家人瞒着她做下的!
  ——不是她!
  “娘、娘娘。”
  宫女突然痛呼一声,张公公低头一看,见到吴皇后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了宫女的肉中,血色从指甲下蔓延开来。
  **
  “陛下派了巡抚前来。”
  太子那里给许嘉玄送来的信刚刚到,梓妤给他念着,自己倒是先吃惊了。
  还真给许嘉玄说对了,太子把他受伤的消息报了上去,让四皇子现在在京城里吓破胆,还有巡抚前来查扬州和漕运衙门的事情。
  “等巡抚来到的时候,正好能够去把牌匾下的东西取回来。”
  “你要趁这个机会交上去吗?”
  梓妤想了想,问道。
  他摇摇头,神色莫测:“我现在交上去,那可就如了平王世子的意。”
  怎么可能再让平王世子借太子手掀起风浪。
  他说过后,见梓妤沉思的样子,凑前去,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如同羽毛滑过,轻且柔,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梓妤抬头,对上他灼热明亮的眼眸,心头怦怦跳动,被他看得生出几分不自在。
  他怎么又这样看着自己。
  抬手就去贴住他额头,真的没有烧傻吗?
  许嘉玄:“……”她肯定又在心里编排他什么。
 
 
第95章 
  刚晴了两天的雨又淅沥沥下了起来,玄真子黑着脸把自己的药材收好, 江浙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满。
  “这一下, 又要几天了。”
  梓妤帮着他把药材分类打包好,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 视线转到廊下坐着的青年。
  雨丝飘落到他身上也未察觉到样子,浓眉微蹙,英气的面容就染了雨天的阴郁, 整个人看起来深沉难测。
  最近他时常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有一点是, 对着她的时候变得似乎爱笑了许多。
  梓妤移开视线, 拿手肘碰了碰玄真子, 压低了声音说:“道长,你有没有觉得你徒弟不太对?”
  玄真子闻言回头看了眼坐在外头的徒弟,没有看出来他那里不对:“他一直不都这样,别扭又固执,委屈你了。”
  当师傅的这样嫌弃徒弟, 估计全天下也只有这一份了。
  梓妤一时也接不住话了,毕竟这是事实。
  可她还是觉得许嘉玄哪里不太对。
  小东西在边上乖巧给梓妤衔着药材,似乎是听懂了两人说话,扭着小脑袋看了眼死对头煞神,然后猛缩脖子。
  把药材给了梓妤, 张嘴喊道:“大煞神!”
  梓妤忙抬手敲它脑袋:“一会他又拔你毛!”
  小东西很委屈的直接蹲在那里不动了, 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外头的风好像变大了,把窗柩都吹得作响。
  梓妤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了屋,玄真子偏头一看,就见她去了廊下。
  “下雨了,一会着凉了可不好。”
  她伸手,去把他扶起来。
  许嘉玄背后的伤已经结痂,可那是险些要命的伤势,到底元气大伤,这才站起身已经咳嗽起来。
  梓妤睨了他一眼,又说:“你究竟在发什么呆,雨来了也不知道躲?”
  “江浙雨多的时候来了,我要去看看堤坝才行。”
  朝中上回就一直在那堤坝的事情意图给太子抹黑,二皇子的也在浙江几处活动,他到底放心不下。
  梓妤皱眉,不赞同:“你这伤怎么去?”
  “陆路马车,水路坐船,而且去了浙江,还有你大舅舅在。这次的事情实在要多谢他帮忙,让总兵借口调了兵守着,不然可能连你这头都要受牵连。”
  四皇子的人是下了死手。
  她想劝,玄真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现在伤口长上肉就行了,坐马车不会添什么损伤。今年的气候是不好,这几天看天象,有灾祸啊。”
  声音里有着浓厚的担忧。
  梓妤闻言就不好再劝了,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京城应该今明两天会有信来,等信来了,我们就走。”  “那我让他们收拾着。”
  梓妤转身出去寻绿茵,她还带了不少人,收拾起来也是麻烦事情。
  许嘉玄慢慢扶着桌子坐下,本来离他很近的小东西当即拍着翅膀躲到玄真子那边,玄真子看着他的动作,嗤笑:“装什么,人都走了!”
  他挑挑眉,没有说话,但是伸手倒茶的动作利落得一点也不像病怏怏。
  玄真子翻了个白眼,都养十几天了,还能虚弱到哪里。也就小鱼好骗。
  许嘉玄顺手给师傅也倒了一杯,递过去后说:“别顾你这些药材了,难道还准备再做好给陛下的丹药去云游吗?”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云游去。”玄真子分着药,头都没抬,说了一句似乎察觉到什么,手中动作一顿。
  “明明知道会不好,怎么还往火坑里跳?”
  他语重心长的话让玄真子终于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许嘉玄淡淡一笑:“都已经知道幕后是谁,何必再顺着老路走,小鱼知道了会伤心的。平王世子不好相与,恐怕对你只会变本加厉,以前只要了你一双眼,让你无法看卦卜凶吉,要是他发现这回还是你一直在示警,就该要你的命。”
  玄真子手里的药材吧嗒一声掉地上:“你、你……”
  惊吓得脸色都变了。
  “我记起来了。”
  他话刚落,玄真子从椅子里掉到了地上。
  许嘉玄见他比自己想的还不受惊吓,失笑站起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真挚地说:“师傅,辛苦您了。”
  玄真子差点又要平地摔一跤。
  这个从来不肯喊师傅的臭小子……
  梓妤从外头回来,就看到玄真子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奇怪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玄真子僵硬转头,咽了咽唾沫说:“我徒弟好像真的烧坏脑子了。”
  许嘉玄:“……”
  **
  太子收到许嘉玄的回信时,他已经出发到浙江三天。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