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经——孟中得意
时间:2019-03-06 09:17:56

  他爱的就是这样的她,如果她不逞强,而是一直示弱,他根本不会在人群里看不到她。而当他得到她的时候,他又恨她的逞强,他希望她在他面前能够展现真实脆弱的一面。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套了一层玻璃壳,他只要挥动锤子把壳子砸碎就行了,后来才意识到她的面具已经和皮肉长到了一起,可他也要撕开,哪怕血淋淋的,哪怕她疼,好像这样才能算是爱。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只有她在他面前主动蜕下自己的壳,才算是真的爱他,才表明在她心里,他和别人不一样。
  结果在他撕扯她的过程中,他一步步把她给推远了。
  他要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能妄图改变她,他只能改变他自己。
  这次他并没有刻意去刺她,而是对她持续表示赞美,她耳根红了也没停止。
  “你就按我说的修吧,修完我再看看。”
  钟汀装的是二手打印机,照片彩打的色彩也不是很均匀,出相片的速度极慢,她几乎是把相片从里面扯出来的。
  修过图的她,眼睛极大,鼻子极挺,下巴极尖,比例极不协调。
  “是不是很怪?”钟汀把相片拿给路肖维看。
  “我就说,还是你本人最好看。”
  钟汀冲他笑,“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真实的未加修饰的才是最好的?”她看着他,试图想寻找一个答案。
  某一瞬间路肖维有些错愕,但是他随即恭维她道,“真实的未必好,但是你怎样都好。”
  钟汀提议再下几盘棋。
  她连着赢了两盘。
  第三盘的时候,她采取了经典的自杀式下棋法,g4之后又走了一步f3,她想这次路肖维再输就是明摆让她了。
  结果,他赢了,赢得并不算高兴,眼神无辜,“你是故意让棋给我吗?”
  钟汀不说话,只是冲着他笑。
  五局三胜,钟汀不得不佩服起他来,这个人真是处心积虑啊,他不但要输棋给她,还要输得合情合理,输在意料之中。也真难为他了。
  钟汀确实很感动。但是,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输一盘意思意思就够了,现在搞得太悲壮了。虽然他是个资本家,但没必要在家里也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他说喜欢真实的她,那么作为回报,她也应该喜欢真实的他吧。
  路肖维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钟汀在里面洗澡,他在棋盘上敲棋子,燥热感爬上全身,他将交叠的双腿变换了下位置,这时候应该来根烟,不过钟汀以为他戒了,他不能再抽。他去冰箱里拿了一杯麦茶,还是不够冰,当麦茶灌入他喉咙的时候,呼吸依旧炽热。这个时候,天气怎么就热起来了。
  他感激钟汀穿得够多,睡衣外还裹了一个毯子出来,她脚上没穿袜子,露出半个细细的脚踝。她的足弓很高,走一会儿就觉得累,也从不穿高跟鞋。这让他想起过去她拿潘金莲的脚来开他玩笑,这个人以前时不时就跟他玩口头腐化,他开始以为这是她表达欲望的一种方式。后来他才知道,有一种人,只喜欢纸上谈兵,对真刀真枪的不感兴趣。他不喜欢口头腐化,他喜欢来真的。
  她坐在他旁边吹头发,全身都是薄荷味的,他又喝了一口凉茶,随后去了洗手间,用冷水冲脸。
  他冲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依旧没吹干,头发太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用我帮忙吗?”
  “好啊。”
  路肖维的手在她头上拨弄着,他鼻子里充斥着薄荷味。
  “你以前多坏啊,没洗手硬是要去摸我刚洗的头发,偏偏摸几下又去洗手,洗就洗吧,洗完不烘干就出来,继续在我眼前表演慢动作擦手。你上小学时是不是经常欺负其他女同学,揪她们的小辫子啊?”
  他真没有欺负过除钟汀之外的女同学,那阵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觉得愤恨,非得刺激她一下。他想尽各种方法弄疼她,当然最方便的永远是室内的某个地方,可他并没有如愿听到她的尖叫。
  “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这不是钟汀想听的答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咱俩的离婚完全归咎于你自己呢?”
  “舒服吗?”
  “再重一点儿。”
  路肖维加重了上手的力度,她的头发吹干后,他又给她按起了头,“现在这样行吗?”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钟汀觉得他的手不仅富于观赏性,还极具实用价值,不过她并不想放过这个问题,“明明最开始你认为我也有问题,或者说你认为我的问题更大,怎么到后来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你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去了?”
  他那时候打电话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感动之余钟汀确实很受用,谁会讨厌别人夸自己呢?就算八竿子打不着,她也不会觉得讨厌,何况正中下怀。最重要的是,对她予以高度正面肯定的是他。
  慢慢地,她踩着云彩飘了一些日子之后,就落地了。她也不是不相信他,可总觉得那些话里有些水分。
  “我认识到问题太晚了。”
  路肖维马上开始自我检讨,又重新把问题全部归结到自己头上,自卑嫉妒……
  他只能去找自己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因为他只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打小就擅长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后来虽然生疏了,但早就培养出的习惯捡起来也不困难。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前面的头发为她撩到耳后,手从她的头发滑落到肩膀,没一会儿他的手就烫了。同时他还不忘把嘴凑到她的耳朵边上,见缝插针地对钟汀进行吹捧。
  钟汀不去摸自己的耳朵也知道红了,“屋里又没别人,你不用凑这么近说,反正外人也听不到。”
  “我嫌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太慢,想让你早点儿听到。”
  说完他把自己的嘴送到她嘴边,“你说这样你会不会听见得更早些?”
  他说的话很轻,可她每个字都听见了,有时候说话的声音越小反倒听得越清楚,声音太大反而不去留意了。
  她的肩膀已经被他按酥了,连头脑也开始晕眩起来,她下意识地把头偏一偏,他得到信号后便去吻她,她听到了他越来越急的呼吸声,但他的吻是蜻蜓点水燕过留痕似的,好像她是博物馆里展览的上千年的汝瓷,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弄碎了。
  他的嘴在她脸上逗留了一段时间后最后到了她的额头,非常的仪式化,然后他就去了洗手间。
  钟汀摸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这个人啊。
  路肖维回来后两人挤在两人沙发上喝茶,钟汀喝热茶,他喝凉茶。
  钟汀恶劣的一面被他勾了出来,“一个女人,如果她不想过夫妻生活,是不是选择独身比较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很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
  “你回答就是了。”
  相比钟汀,路肖维挤笑的功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笑容十分自然,“只要她另一半愿意就好。”
  “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技术上的问题不是不可以探讨,用户如果不满意,完全可以提意见,只有这样,服务才能改善嘛。”
  “如果只是意愿问题呢?她就是不愿意。”
  “我对别的女人怎么想不感兴趣。”
  “如果那人是我呢?”
  避无可避,“我尊重你的意见。”
  “你能不能笑一个给我看看?”
  一秒之后,路肖维冲着她笑,她拿出手机对准他拍照。一看就是拍照拍多了,随便一照,连角度也不用找,就可以直接做壁纸了。
  他笑得很好,连眼角都在笑呢,大概只有睫毛在忧伤吧。
  “你的睫毛好长啊,哭的时候眼泪会不会挂在睫毛上啊。”
  他还在冲她笑。
  “路肖维,你是不是以为你笑得很好看?”
 
 
第56章 
  钟汀把手机拍到的照片联网打印, 打印机出片的速度太慢, 她看着空白的相纸一直慢慢向下移动,然后消失不见, 相纸是钟汀硬从打印机里硬扯出来的,她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在他眼边晃,“路肖维, 你说你是不是还挺上相的?”
  他沉默, 只扫了一眼照片,便用手去摸她的头,然后继续对她笑。
  “你下次来, 能带点儿郫县豆瓣酱和川椒吗?高崎要吃麻婆豆腐,没那些不行。”
  钟汀恍然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但随后她听到了他说好。
  那个好字搅得她心口疼,她心里用最痛快的字眼骂他, 路肖维你个王八蛋,你他妈怎么能这样啊,你装什么病猫啊, 你他妈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路肖维,我以前看灰姑娘的故事, 总是代入王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你说过许多遍了。”
  “你觉得伪装灰姑娘的滋味怎么样啊?”
  “我哪里知道?别开玩笑了, 早点儿睡觉吧。”
  “你当初是不是跟我说过咱俩的关系,我想什么时候停止就什么时候停止?你还记得吧。”
  他愣了许久后才说道,“我是说过, 可是试用期这么短能看出什么,还是应该长时间考察一下。”
  “有些人,第一眼就知道合不合适了。路肖维,你觉得咱们俩合适吗?”
  钟汀盯着他看,“要是真的合适,也不会磨合这么久还没磨合成功吧。要是需要把脚后跟锯掉才能穿上那双水晶鞋,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鞋根本不是你的。”
  “你要不要喝红茶,我去给你煮?”
  “我喝红茶喝厌了。”
  “那我去给你做别的。”
  “选择权是不是在我手里?”
  钟汀看见路肖维的牙齿在颤动,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不忍心了,但她还是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点儿还有出租车,你可以打车回家。”
  “你是打算不要我了?”
  “我要不起你了。”
  他把她推在自己怀里,右手紧紧抓住她的背,他抓得太紧太用力,好像恨不得要把她的背捅一个洞,好把她的心掏出来看。
  “是不是又想起以前了?”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摩挲着,“以后就好了。”
  “路肖维,你可真够笨的。”她把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着他说道,“比我还笨,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的眼圈发红,“你不要也得要。”钟汀被他抵在沙发边缘,路肖维一只手把她的左手钳住,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去扇打他的脸,啪地一声,声音很脆,她被这声音给吓坏了,从小到大,她从没打过任何人,她用力去夺回自己的手,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随后她又听到响亮的一声。
  在不知多少次她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时,她的大拇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她的拇指感到了他呼吸的炽热和舌头的柔软。
  路肖维把她的身子拧过去,背对着她,去撕扯她的衣服,他把她的下颚扭转过来,发狠似地吻她,他的眼神悲伤又绝望。
  开始是站着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地上,沙发前有块地毯,前几天她刚清洗过,毯子并不算厚,她的头被压在毯子上,硌得生疼,他好像感觉到了这一点,把手垫在她的头下,可当他的手抓住她的头发时,她感觉更疼了。地毯不大,她的腿在地板上,很凉,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热了起来。
  后来她被扔到了床上,灯熄灭了,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她想今晚月色真好啊,她的嘴被他堵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后来堵她嘴的部位换成了他的手,她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问,“你离不开我对不对?”
  她用牙齿去咬他的手,她想说她确实离不开他。可他却不允许她做出回答,好像答案一定会让他失望似的。直到她的嘴里出现了血腥味,他也没有放开。
  钟汀的左手被他抓着,她只能拿出右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一下、两下、三下,最终她的嘴终于被放开了,她拼尽全身力气说了声是,不一会儿,有一滴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是他的,一滴两滴,热的。她才不会哭呢,再疼也不哭。
  等他终于从她身体里出来,她才忍着疼披着毯子下了床去拿药箱。
  她攥着他的掌心给他消毒,又用纱布给他包扎好,“是不是很疼啊?”
  “一点儿都不疼。”
  “你就说瞎话吧你,这些天你演戏演得挺过瘾啊你。”
  “我是真喜欢你。”
  “你真喜欢我就打算骗婚?”没等他回答,钟汀继续说道,“你一天天装病猫,稍微不合你意,你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我要真信了你,以后跟你复了婚,再发现货不对版,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你想要哪一版?”
  “其实原装就挺好的。你是不是觉得原装的我也挺好的?”
  路肖维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我从来没奢求过一个完美恋人,你要太完美了,我还觉得配不上你呢。请你努力保持你自己的缺点。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扶贫委员会会长,我也不想对你进行精准扶贫。我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你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点。因为你的优点,我才喜欢上你,因为我喜欢你,你的缺点在我眼里也变得可爱了。你现在懂了吗?我喜欢的就是真的你,而不是套了好几层壳子的你。”说完钟汀又臭不要脸地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也是这么想我的。”
  很久之后,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他把他的嘴和手当成了安慰剂,不停地去触摸那些被他弄疼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问“是不是疼了?”
  跟刚才不同,这次他的触摸轻柔得让她难以忍受,仿佛一条缓缓的小溪,在她的身体里静静地淌着,她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酥痒,身上仿佛过了电似的。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里,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询问,“再来一次好不好?”
  路肖维的手或轻或缓地慰问着他刚才弄疼的地方,边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地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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