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尽管,在分别之后的这么多年里,南柔回首那段“初恋”,渐渐发现当初的自己天真到近乎愚蠢——连牵手拥抱接吻都没有,那时候的她在十七岁少年的眼里只怕根本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亲都下不去嘴。
  
  谈何喜欢?
  
  但无论如何,骆海登扮演着百依百顺的兄长,和未来要迎娶她过门的未婚夫,在南柔前十一年的生命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是,她一直以为骆海登死了,跟她爸爸和她从前见过的许多“叔叔伯伯”一样,死在七年前,一场惨烈的抓捕之中。
  
  父亲死后,母亲拖着南柔勉强维生,到后来母亲也病逝,南柔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为了能在日趋混乱的托坎城里活下去,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谋生。
  
  她变卖了家里所剩无几的珠宝,却被人骗得血本无归,甚至把自己都赔了进去,堕入无尽深渊,自此后整整七年,生不如死。
  
  那些深陷泥泞之中的永无天日里,南柔无数次的回想起骆海登给自己买过的公主裙,洋娃娃,蛋糕甜点,带她乘过的摩天轮,看过的海天一线……海登哥哥这四个字,在南柔的记忆里,与从前那段天堂般的生活挂钩。
  
  但金字牌匾也有褪色的时候,磨难一天接着一天,熬到最后,回忆曾经的甜蜜幸福已经无法成为南柔活下去的动力。她甚至开始怀疑,骆海登也好,宠爱自己的父母也罢,都只是连身体都不属于她的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精神鸦|片。
  
  于是最近的几年里,南柔已经很少回忆年少无知的爱情,变得一天天麻木。
  
  直到,遇见黎易冬。
  
  南柔对自己这七年的经历,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末了用带着鼻音的嗓子问:“那你呢?这么多年了,海登哥哥,你去了哪里?”
  
  她没有提自己曾无数次在绝望里,幻想骆海登像英雄那样踏着祥云来接,从满怀希望到绝望,到认定他是死了,否则不会对她所遭受的一切坐视不理……
  
  骆海登露出心疼的神色,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找过你,但没找到,如果不是托坎医院绑架案那次你上了新闻,我几乎要相信你已经跟义父一起死在七年前。”
  
  南柔,或者说,本应该叫祁南柔。
  
  她的父亲,也就是骆海登的义父,祁霄一生没有正式娶过妻,唯一的女人是南柔的母亲。虽然南柔从小|便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结婚,为什么自己还有个法律意义上的从不见面的“生父”,甚至这个男人的葬礼都没让她参加。
  
  直到七年前,祁霄被杀,与其相关的所有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反倒是她侥幸逃脱。因为没人知道她是祁霄的女儿,更没人知道,祁霄当天之所以出现在海滩的酒吧,是因为约了许久不见的女儿。
  
  那天,祁霄被人命中心脏的时候,南柔就站在不足十米开外,她愤怒地想要扑上去,却被一个穿着特战服的军人抱住了肩、按在地上。
  
  下一秒,爆|破声响,她被人护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地都在震,吧台的玻璃杯碎的稀巴烂,到处都是枪声和哭喊……
  
  等一切结束,受惊过度昏迷醒来的她已经躺在医院里。
  
  母亲坐在病床边,南柔想问父亲怎样了,却被她捏住掌心,蹙眉制止。
  
  打那之后,母女俩再没有见过任何和祁霄有关的人,更不敢提他的名字,生怕南柔的身份会被发现,从此与祁霄相关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包括骆海登。
  
  再次收到骆海登的消息,是在托坎医院的事故之后。
  
  南柔和程矜都被Nightmare的匪徒劫持,所以在营救成功之后,当地电视台对幸存者做了采访,尽管南柔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还是被拍进了镜头。
  
  那之后,她开始收到匿名的消息。
  
  对方没有告知身份,只是问她,想不想给父亲报仇?
  
  想,当然想。
  
  想了整整七年。
  
  南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问对方要怎么做?对方告诉她,七年前执行清剿行动的就是猎牙特战队,而如今的猎牙队长波塞冬当年就在现场。
  
  【不需要你动手,只要按我说的时间把程小姐带到以下地址,其他交给我。】
  
  在得到对方绝对不伤害程矜的保证之后,南柔轻松地通过黎易冬,把程矜引到了托坎市中心的咖啡店……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全盘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也是尘埃落定之后,南柔才想通——原来,是想借刀杀人。
  
  但凡猎牙队长的反应迟缓一点,援军来晚一点,那些恶徒就会在海边杀了他。
  
  “都过去了,如今我找到你了,不会让你再吃一丁点苦。我们一起杀了猎牙队长,替义父报仇。”骆海登一扫冷冽,从副驾驶座上提起一盒粉色的糕点,“你从前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你看,我从没忘记。”
  
  南柔接过来,放在膝上,没有拆,低低地说:“我现在不吃甜食了。”
  
  骆海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笑,“是吗?长大了。”
  
  南柔声音很低,就像病弱一般,“海登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爸爸当年究竟在做什么生意?”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很多年。
  
  祁霄在南柔母女的眼前一直是儒商的模样,据说从事古董买卖,赚了不少钱,但也特别忙,天南海北的飞,偶尔回坎铎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骆海登一起,来见宝贝女儿。
  
  在南柔的记忆里,祁霄话不多,但很慈祥。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七年前的那一幕,为什么祁霄死后,官方会说他的死大快人心?媒体口中阴狠毒辣、奸邪狡猾的祁门头领,她根本无法与宠自己宠上天的父亲相重合。
  
  “是弄错了对不对?爸爸是枉死的,对不对?”说这一句的时候,南柔的声音才稍稍提高了。
  
  骆海登的手指把玩着墨镜腿,“当然是枉死的,义父对你怎样有求必应,你不会都忘了吧?”
  
  南柔摇头。没忘。当然没忘,父母健在,同享天伦的那段时光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温暖。
  
  “所以现在你别再乱想,配合我,我们一起干掉姓喻的,替义父报仇。”
  
  “不可能的,他现在已经退役,不去一线了,我们没有机会。”
  
  骆海登冷笑了声,没说话,瞳意深深地看向她。
  
  南柔被他看的后脊梁都竖起了汗毛,突然就懂了他那眼神里的意味,慌忙说:“不,不要再让我去欺骗程矜姐,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她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不想她受到伤害?你心疼她,那谁来心疼你?你之前吃的苦,受的罪,谁他|妈来替你买单?!”骆海登咆哮道,而后,顿了下,他又换回那副温和的面孔,“对不起,想到你之前受的罪我失控了。”
  
  南柔微微地愣了下,摇摇头,“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她,我到现在可能还每夜被送上不同的床,每天跟让我恶心到想吐的人周旋……不可能这样站在这里,也不可能——”
  
  不可能遇见黎易冬那样好的人。
  
  这句话,南柔没对骆海登说出口。
  
  骆海登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淡去,渐渐拧起眉,“你是不想给义父报仇了?”
  
  “想,做梦都想。”南柔手指抠着蛋糕盒上的纸,“但我都打听过了,当年的猎牙队长为叫丁政,他早就死了。”
  
  骆海登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如果我告诉你,朝着义父心口开那一枪的人,不是丁政,而是喻铮呢?”
  
  ……
  
  南柔返回和黎易冬同居的别墅时,天色已暮。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回来的,只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没了主心骨。
  
  骆海登的声音,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喻铮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亲人。我俩联手,杀了他,然后你想跟我走也好,想留在这里也行,我保证,一切听从你的意愿,绝不强求。如果你因为贪图眼前的这点安逸,置杀父之仇于不顾,我只能说义父天上有眼,会滴血。”
  
  南柔晃了晃,扶着树才勉强站稳。
  
  因为从收到消息就开始心神不宁,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腹中空虚,于是坐在马路牙子上,打开了骆海登捎给她的草莓蛋糕。
  
  少女粉,丝带,玫瑰花。
  
  确实都是当年做着公主梦的南柔最喜欢的东西。
  
  但当她舀了一勺草莓味的奶油放进嘴里,味觉的记忆陡然苏醒,南柔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如今不爱吃甜食了,而是从来,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草莓蛋糕。
  
  那个遥远过去里的她,每次都只会娇嗔地要求,“人家要吃蛋糕嘛,除了草莓味儿,什么都行。”
  
  骆海登他……记错了。
  
  南柔正对着膝盖上吃了一口的蛋糕发愣,忽然一辆车从面前驶过,而后一声急刹,又快速地倒了回来。
  
  车门开了,男人的脚步很快跑到她面前,伸手将她从马路牙子边抱起身,“怎么不回家?坐在这里不冷吗?”
  
  南柔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泪光,看向眼前金丝眼镜,眸光焦急的男人,“冬哥……我忘带钥匙了。”
  
  黎易冬紧绷的神经一松,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能早点回来了。”说着,牵着她往车上去,一低头看见了她手里的草莓蛋糕,不由纳闷,“我以为你不爱吃草莓,每次果盘里的草莓你都不碰。”
  
  南柔一愣,轻声说:“是路边商店临期特卖,便宜……”
  
  黎易冬拿过蛋糕盒,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牵起她的手,“临期还吃?你要饿了,车上有刚给你买的泡芙,上车吃吧。”
  
  南柔低头,看向彼此相牵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36章 情人节 ...
 
  【以下情人节番外.不与正文时间线重叠】
  
  2月14日。
  
  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情人节, 可对程矜来说,只是元月十九——因为她的喻队长还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距离上一次收到他的消息,已经过去四天。
  
  元宵节的那晚, 程矜洗澡出来, 才发现手机上多了一连串微信, 是喻铮发来的。
  
  图上是几碗白胖到让人觉得该送去强制减肥的元宵,个个快有小孩的拳头大。
  
  图的下面有连着几条语音信息,可程矜都来不及听,就忙不迭地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洗澡回来了,你还在吗?】
  
  等了许久, 没有回音。
  
  程矜失望坐回椅子, 头发也顾不上吹干, 一条条开始听他发来的语音。
  
  【小狐狸, 吃晚饭了吗?我刚出任务回来,想你了。】
  
  【翁连梦弄的元宵,白胖的,跟施了化肥似的。他多煮了一碗, 说给你“云享用”……说起来, 什么叫云享用?】
  
  程矜笑起来。
  
  这个老人家……离了她,什么新鲜东西都不懂╯^╰
  
  【你呢?学校食堂有没有元宵?没有的话, 就云一下, 等我回国,带你去吃。】
  
  【好了,我吃完了, 去休息了。明天开始全队要进山巡逻,山里没信号,可能会失联,一回来就给你消息。小狐狸……晚安。】
  
  程矜一条条听完了,头发上滴了一滴水在手机屏幕上,她拿拇指抹开了,对着手机说:“食堂没有元宵,等你回来带我吃,等你,晚安。”
  
  身后,同寝室的棠心刚好拎着塑料袋进来,招呼说:“谁说没有呀?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程矜放下手机,笑吟吟上前接过来,“什么馅儿?我可不吃芝麻的。”
  
  “知道你最挑嘴,”棠心得意地说,“给你拿了红豆馅儿。”
  
  程矜搂过她,在对方脸颊吧唧亲了口,“就知道你最贴心了~”
  
  一口接一口,甜丝丝的馅,让人心情愉快又温暖起来。
  
  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想你啊,笨蛋。
  
  ***
  
  一晃几天过去,“进山巡逻”的喻队长果然音讯全无,程矜每天照常上课、锻炼、写剧本,规律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