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常年处在军营里,身子久旷,”萧长勇很诚恳地在猜萧霖的心思,他以己度人道,“不止眼睛,姜氏那身段也是顶好的。”
萧长勇笑一声,目露淫邪:“倒不怕子平你知道,如果你真带回了姜氏,就是本王,也想尝个鲜呢。”
齐王这样不隐藏自己的心思,更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谢晋之不甘地垂下眸,萧长勇又开口了:“改明儿本王让人给你送三个姬妾去,虽没有姜氏之才,但也贴心解语。”
话已说到这份上,谢晋之只得低头道:“多谢殿下。”
回到府里,谢晋之闭着眼,让丫鬟们伺候着更衣。
当年攀上姜府的时候,谢晋之曾将院子里的丫鬟都遣出去了,如今姜府倒台,他也不必再装什么,重新招了几个貌美的丫头进府。
一双手在替他解下衣袍的时候,不经意地碰了他胸膛一下。
粗使丫头的手,比不得姜淮姻的柔软娇贵。
可谢晋之心里正憋着气,憋着萧霖给他受得气,也憋着下腹的一团火气。
他抓过那丫头,熄了烛火,覆身上去。
因为未存一点怜惜,谢晋之身下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狠,女孩儿娇弱的啼哭声断断续续传到了他耳朵里来。
活该,谢晋之想,活该你浪。
等你再落到我手里那天,并肩王也好,齐王也好,没人会是你的救星。
他腰身一挺,俊朗的眼里半是发泄半是嫉妒。
明明已经拿到了齐王的信任,他想拥有的一切却还是没有手到擒来。
是权势还不够大吗?
谢晋之静静地盯着床边的蜀绣幔帐,脸色铁青。
相比萧长勇和谢晋之的烦恼,萧霖也有自己烦的东西。他话都说出去了,可想要纳妾的事情,另一个正主却还不知道。
其实纳妾本就不需要走什么繁文缛节,若是其他有权势的人家,根本都不用知会,看上谁直接宠爱了便是。
只有萧霖这个没经验的家伙在庸人自扰。
这时候,倒是突如其来的另一则消息帮了萧霖的大忙。他刚回府的第二天,老管家道,荣丰伯府的太夫人去了。
第10章 .长姐
荣丰伯府本身并不是显赫门第,开国时那些真正卓越的世家,或者是曾在打江山上出过大力的功臣,地位至少也会在侯爵以上。
荣丰伯府只是个伯爵府,哪怕他家伯爷去了,悼念的事情也不需要老管家亲自通知萧霖。
可是这位太夫人不一样,太夫人和先皇后独孤氏是手帕之交,她们各自成婚后情谊依旧深厚。
先皇后对萧霖有养育之恩,为了给独孤氏面子,他也得去瞧上一瞧。
再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据他所知,姜淮姻的姜淮娡就是嫁进了荣丰伯府。
如今姜淮姻至亲的家属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唯一有希望能在近期内见一面的,就只有了。
听说姜淮娡在出嫁前,姐俩的感情很好,他不信姜淮姻会不想见她。
做好了心里建设,萧霖再次来到姜淮姻所住的碧竹院,这次懂礼貌了,进姑娘家闺房前,还知道敲门。
四月的天忽冷忽热,姜淮姻眼瞅着外头下了一早上大雨,也没什么心情动弹,浑浑噩噩地睡了将近一上午。
听到有访客来,她忙从软塌上爬起,好在睡前没有摘下头饰,就着换上翠柳拿来的鹅黄色衣裙。因为睡得餍足,姜淮姻未施粉黛的脸蛋还是粉扑扑的。
“王爷。”打开门后,翠柳和拂花忙福身行礼。
姜淮姻也要跟着福,萧霖看她一眼,先挥手让翠柳二人退下了。
要是给她们知道,自己连已经放在后院的女人都还没搞定,萧霖哪还有脸面当一字并肩王。
“坐。”见姜淮姻仍站着,他一指圆桌前的板凳,随口吩咐。
姜淮姻自觉地给萧霖沏了杯茶,她声音娇滴滴地:“王爷今天怎么有空来。”
“前几天进宫,皇上又赏了我好些药材,想到你手上的伤,过来瞧瞧全好了没。”萧霖还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先扯点别的暖下话题。
姜淮姻低头看自己手背,不由轻笑:“王爷给的药尽是好的,原本伤口还有些红肿,如今连疤都要消了。”
“之前我见王爷胸口有伤,若是得了药,您自己也要接连敷着才是。”姜淮姻将茶杯递给他,笑地娇娇软软的,真诚极了。
“本王不常受伤。”第一次见面没开好头,生怕她以为自己很弱,萧霖稳住了声音,放缓音调道,“上次是急怒攻心,出了意外。”
“王爷要多注意身子,”姜淮姻捧着脸说,“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这天下。”
萧霖一笑:“好。”
说完身体,两人又扯了些别的有的没的,姜淮姻不厌其烦地与他聊,只是心里难免奇怪——王爷到底是要来干嘛?
狼牙适时地钻出来解释:【他想纳你为妾,不好意思说。】【原来是这样。做妾固然委屈,但是并肩王开口,难道世上有女人会拒绝吗?】姜淮姻实诚道。
狼牙:【和大龄处男谈恋爱就是这样,令你摸不着头脑。】姜淮姻:【……】
与此同时,萧霖终于开始缓缓步入正题。他喝了口滚烫的茶,浓茶的温度几乎要将他喉咙口烫得冒烟了,萧霖毫无所觉,低声说:“自回京后,你一直住在我府里,没名没分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也有碍。”
已经知道他的目的,姜淮姻便存了几分心思逗他,她像只受伤的小鹿,微微嘟起红唇:“王爷是想让我搬出王府吗?”
“这京城虽然这样大,可是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无依无靠。”姜淮姻绞着手帕,小脸蛋显得格外惹人疼,她轻声问,“不搬出去好不好?”
“不是让你搬出去。”被人会错意,萧霖难免头痛。
他一向不善言辞,现下便有几分着急了,瞪直眼,终于一鼓作气地把话问了出来:“我是想说,给你个名分,你可愿意?”
姜淮姻的脸刷地红了,像一颗惹人垂涎的粉桃子。
她眨了眨眼,两只白嫩的手指将手帕缠来缠去,她低声说:“我……我听王爷的。”
声调虽小,但是清晰悦耳,正好能让萧霖听清这含羞带怯的每一个字。
萧霖的眉眼笑得弯起,分外英俊。又想起一事,他不得不煞风景地补充道:“不是正妃,是妾。”
“不过本王府里没有其他女人,正妃也好,妾也好,我不会薄待你。”萧霖生怕她生出自轻自贱的心思来,他握紧了茶杯,一闪一闪的眸光里全是铁汉柔情。
姜淮姻会意一笑,她低着脑袋道:“我这种身份,焉何能做王爷的正妃呢,妾便够了。”
说得再轻巧,嘴角终究难掩落寞,毕竟,她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卑贱。
萧霖盯着她看,安慰的话语几度都到了门口,最终仍然咽了下去,他忽然抓住她的小白手,声音沉稳:“满满,本王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以一字并肩王的名义。”
他手掌上有老茧,俱是为这江山留下来的点点痕迹,虽糙了些,却比谢晋之那拿笔的书生手要有安全感地多。
“王爷这话,在我心里已抵过千言万语,也抵过了正妃的名头。”姜淮姻水灵的眼眸轻微一弯,端的是秀美清丽。
萧霖眼眸一深,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他放在掌心轻微地揉捏。
“王府里没有正妃,日后王府的一切庶务会由你来着手,”萧霖瞧着她面色尚好,抓紧机会说了,“我乃皇上胞弟,常会有人情往来。亲王府、国公府、侯爷府伯爷府,该备哪些礼,该说什么话,这些你都要知道。过两天我让魏管家教你。”
“是。”姜淮姻乖乖颔首。
她虽出身大户人家,但姜知行到底不是皇亲国戚,也没有爵位,在管家上姜淮姻或许还能是一把好手,对于这些事便没那么精通了。
“荣丰伯府的太夫人走了,你若没事,明天就开始试着打理。”萧霖道。
姜淮姻一愣:“荣丰伯府?”
“嗯。”萧霖面色不改地说,“本王已经瞧过,三天后就是良辰,到时候荣丰伯府的事情,我会带你一同出席。”
没想到这样快,姜淮姻点点头:“好。”
萧霖走后,姜淮姻仔细想了想,确认了荣丰伯府是她嫁过去的府邸,可是对荣丰伯府的太夫人,并没有多余的印象。
狼牙提醒道:【荣丰伯府太夫人,与皇后独孤氏交好,独孤皇后是个奇葩,她主张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夫人和她是手帕交,脾性相投,也是一样的主张。】独孤皇后的大名姜淮姻自然是听过的,不仅因为她是皇后,更因为她与众不同的驭夫风格。
大梁开国期间,因为有这位独孤皇后在,皇帝的后宫并不丰盈,唯有的几位皇嗣也都是独孤皇后所出,不少大臣为了讨好,争相效仿皇上和皇后间的一夫一妻制。
姜淮娡出嫁时,姜知行还贵为太子太傅,只要姜家不造反,日后太子登基,无疑是笃定的一生富贵。
不少显贵门第都曾过来求取姜家女,而姜知行之所以会把长女嫁到荣丰伯府,便是因为荣丰伯府的这位太夫人立身极正,管家甚严。
听说已过世的老荣丰伯和现如今的荣丰伯家里连个侧室都没有。
其实当初的荣丰伯府是配不上当初的姜家的,虽空有伯爵之位,但是荣丰伯府的子弟普遍官位不高,得以封伯,还是因为皇上看她家太夫人的面子。
下一代没个出头的,荣丰伯府自然会想要抱紧太子太傅这棵大树。
姜淮姻说:【我记得,姐夫是嫡长子,又是进士出身,爹很怜惜他的才华。】【怜惜个屁,同进士。】狼牙不客气地嘲讽,【考上进士不过是在世家中能炫耀一下,放出去算个啥。】世家子弟晋升自有一套捷径,很少有人会规规矩矩地去走科举这条路,这才导致世家子弟里中进士的人少。
不过一个同进士,真要和那些苦读书的考生们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太夫人过世后,姐姐的境遇是不是很不好?】姜淮姻冰雪聪明,已经从狼牙的态度猜出了自家未来的命运。
姜淮娡是出嫁女,当初姜府抄家的时候有幸逃过一劫,可是一个失去娘家的女子,在夫家中又能有多好的待遇呢。
若是丈夫有良心,或许她还能靠着别人的良心过活,但是良心这东西啊……
狼牙说:【比你死的还早,不出意外,就在今年香消玉殒。】姜淮姻生生怔住,要大她四岁,如果是今年走,那姜淮娡死的时候,甚至还不到双十年华。
【有破解的办法吗?】姜淮姻焦急地问。
狼牙也不卖关子:【有啊,你不是要嫁萧霖了吗,征服他!你就能救你姐姐!】姜淮姻:【……】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狼牙到底是王爷的真爱还是王爷的黑子,对他俩的事情,狼牙比谁都上心,可是说起王爷的怪话来,它也不落人后。
比如刚才的大龄处男……
第11章 .纳妾
萧霖的终生大事老管家老早就开始筹备了,到如今都要将近十年,那些早就备好的聘礼终于能派上用场。
其实纳个妾根本不需要任何排场,姜淮姻本身也不是贵妾。
可惜他家王爷说了,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娶女人,没准也是最后一次,给老管家吓得,哪敢不用心呢。
虽然没有下帖子请客人,但是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地,除了萧一山。
萧一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冒昧地去碧竹院看一眼,府上都要新进一个姨娘了,于情于理,他问一句总可以吧?
反正他还是个孩子。
抱着这样的心思,萧一山敲响了碧竹院的大门。
翠柳赶忙开了,一见是他,有些发愣道:“少爷。”
“你们出去,我和姑娘聊聊。”萧一山少年老成,在奴才们面前很有些主子的派头。他如今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沙中带哑,更显得严肃了。
翠柳和拂花对视一眼,两人都为难道:“这……”
反倒是姜淮姻听见了声音,她从榻上坐起来,吩咐说:“没事儿,出去吧。”
两个丫头这才退下。
真是好手段,这才几天,府中的人就开始听她的话了。
萧一山脸色不由有些沉,但到底还顾念着王府公子的风度,他掀起衣袍坐下,有礼貌地开口:“姜姑娘。”
“小少爷。”不同于萧一山的来者不善,姜淮姻简直像一座弥勒佛,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流露的全是温柔和善意。
萧一山不为所动,继续道:“自义父带您回府,我还没和姑娘正经地聊过。”
“小少爷想聊些什么呢?”姜淮姻歪着头问,“我本蒲草之身,难得王爷有情有义,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您看重的东西。”
蒲草之身,还会说这种文雅的话,一听就不是农家女!
萧一山的敌意更重了,他捏紧茶杯,沉声说:“我义父他常年不近女色,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这点我也深有体会。”姜淮姻轻声道。
领会过谢晋之,领会过齐王,再去看萧霖便能知道什么叫风光霁月。
“你……”萧一山没想到她这样千依百顺,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知再该如何发力。
姜淮姻反客为主地笑着递给他一杯茶,娇俏笑道:“小少爷,你年纪尚小,许多事上并不精通,哪怕你摆出一副大人样子,终究还是只有十二岁。”
萧一山脸一红,第一次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瞪圆眼睛。
姜淮姻道:“这京城虽大,但只有王爷能收留我,我怎么会对王爷生出不臣之心呢,您的意思我都懂。”
她低头一笑,露出了嘴角的酒窝。
虽说面上仍有遮掩,但是萧一山知道此女去掉易容,必定有倾城色,心跳还是不慎地漏跳了一拍。
萧一山收回目光,低声道:“你懂便好。”
“成了王爷的妾,我自然与王爷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放心,我不会做任何有碍王府的事情。”姜淮姻见他神色松动,进而道,“小少爷虽小,但毕竟是男儿身,王爷若知道您过来,仍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