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尝了瓣橙子,李雪釉眸中绽出满满的惊喜,她走到陈北屿身边,递给他一半,“你也尝尝?”
剥得干干净净的橙肉突然塞到他手心,陈北屿都来不及婉拒。
李雪釉又从筐里捞起个橙子,很满足的样子:“走,我们边吃橙子边去摘菜。”
愣了半晌,陈北屿低眉看了眼掌心的橙肉,这才点点头,笑着跟她下楼。
没关系的。
不管她有没有真的释然,过去的总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逝去。
他等她就是。
接下来大半年,恒春蜂蜜成功打入Y国市场,比起慈寿堂蜂蜜,恒春在Y国更受当地人的好评与追捧。
有了好口碑,出口更多国家的计划顺利提上日程。
另一方面,李雪釉之前幻想的蓝图也开始逐渐实现。在陈北屿不遗余力地帮助下,恒春与其他企业或医疗科技机构合作推出的美容品牌与零食相继面世。
恒春正朝着未知又笃定的方向蓬勃成长着。
与之相反,爱创却遭遇滑铁卢,连续数月,股票一直呈下跌之势。
近几天,更是雪上加霜。
李雪釉陈北屿没特别留意过这事儿,只是两人偶尔会一起看看财经新闻,基本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周定铭在离婚后便大刀阔斧改造爱创,还不顾众股东们的异议,孤注一掷大力投资新型电商产业,并斩断几条以前的经营模式,为企业大量注入新鲜力量。
说白了就是员工大换血,换掉曾经的元老。
周定铭大抵是想摆脱掉陈北屿曾留下的痕迹吧!可他太过急切。
新型电商产业存在太多未知性,这场豪赌,周定铭最终还是输了。
资金打了水漂,爱创运转越发艰难。
更因为他在这段时间的种种决策,爱创集团内部矛盾日益增多,基层员工怨声载天,以前打下的好口碑瞬间土崩瓦解。
内忧外患双重打击之下,爱创已岌岌可危。
沦落到这般境况,李雪釉不奇怪,也不同情周定铭。
她对爱创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至于陈北屿,李雪釉能感觉出他有些悲哀。
但她不知道他是为周定铭而悲哀,还是为爱创。
本以为这事再怎么都跟现在的他们扯不上关系,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小山村竟开进两辆宝马。
里面坐着的是爱创的几个大股东。
他们是来找陈北屿的。
“我马上让他们走。”正在菜园除杂草的陈北屿怕李雪釉不高兴,蹙着眉头冷声道。
“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也不容易,估计是为了爱创的事。”李雪釉递给他手帕擦汗,“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
陈北屿低头看着沾了点泥的裤腿,摇头:“不用。”
这座小楼后放面有个荒芜的菜园,自从住在这儿,他们就把菜园重新整理了下,按照季节,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
明面上看,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相处久了,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他们有商有量,默契极好,不知不觉竟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给几个股东们送了茶水和瓜果,李雪釉也不顾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滑稽样子,便退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几个大老爷们不情愿地走出小楼,满脸都是无奈和留恋不舍。
在阳台注视着他们离开时的哀伤神情,李雪釉颇有些忍俊不禁。
下楼时,陈北屿还坐在竹椅上一动未动。
她不作声,他也毫无察觉。
“爱创现在怎么个情形?”安静站了片刻,李雪釉上前坐到他对面。
陈北屿怔了怔,看她两眼,低声道:“他被逼无奈,引咎辞职,集团一盘散沙,损失惨重。”
“他们请你回去主持大局?”
“我并不擅长处理这些。”
“是吗?”李雪釉打量着他,突然笑道,“以前我也总这么觉得,你仿佛是生长在高岭上的松柏,与凡尘俗世不沾边儿,这个世界无论怎么繁华喧嚣,你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施展你的才华,确实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样子。”
陈北屿抬眸望着她,薄唇微动,似是有些沮丧与抱歉。
“可你不是这样的。”李雪釉拿起水壶倒了杯清茶,笑着递给他,“这里的村民都很喜欢你,他们待你好,你便也待他们好。还有最近的工作,大多都是你在外洽谈商量。北屿,我知道你自小不容易,或许这个世界欠你一句问好,但你不能从此就困在茧里,有时候你只要试着主动一下,说不定就会得到回应。这一年从你来找我,直至现在,你表现得都很好不是吗?”
“我……”望着她笑盈盈的脸,陈北屿脸上染上一层薄红,又飞快移开目光,“我不太想接手爱创。”
“但你也放不下。”
陈北屿默然。
他确实不忍心爱创就这么静静等待死亡。
思忖片刻,陈北屿蓦地仰头,他仿佛下了决心,一双眼睛定定望着她水润的眸,既小心又期待道:“等我救活爱创,还能回来找你吗?”
李雪釉莞尔一笑:“当然。”
次日早,陈北屿离开山村。
目送载着他的那辆车消失在山路尽头,李雪釉转身往回走。
系统003用一种感谢苍天感谢大地的语气道:“我这次好像终于嗅到了快要ending的味道。”
李雪釉笑笑不答,任务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七十很久很久了。
直至前两天,才往前跳到了百分之九十。
周定铭如今遭万人嫌弃,什么富贵荣耀,什么名利声誉,统统都没了。
至于沈青青,她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真爱,一穷二白的周定铭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还听说她现在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这孩子,怕是与世界没有缘分了!
“对了,为什么陈北屿刚走的时候进度条也涨了百分之五?”系统003既兴奋又奇怪,“这一年你俩都快把我急死,每天按部就班风轻云淡的,日子倒挺闲适,可就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任务进度也纹丝不动。”
李雪釉笑道:“陈北屿极度缺乏安全感,你说爱他离不开他有什么用?他也不信的,再说我……”
“你不爱他?”
“不知道。”
李雪釉很讨厌剖析自己。
她有时只是李雪釉,有时又掺杂了本身的感情与态度。
陈北屿所做的这一切,怎么能不让人动容?
但是——
系统003立马老实地噤声,这些是它无法体会的领域。
但它完全理解。
两月复两月。
整整小半年过去,爱创总算保住了根基。
大量裁员与员工自动离职后,爱创在所有人心中的信任值大幅度下降。
内部凝聚力不够,外部冷嘲热讽,在这种情形下,陈北屿提出股权激励方案,内部融资员工持股,最后根据利润分红。此举既是稳定军心,也是吸纳人才,好让爱创调养生息,来日再创辉煌。
李雪釉自然是觉得很好,但各大股东们却不肯放弃权益。
僵持很久,大部分股东自动退出,极少部分选择妥协。
然而仅仅两年多,当爱创以如日中天的趋势再攀高峰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那些放弃爱创的股东和等着看笑话的周定铭。
第18章 禁欲系小叔子18
又逢秋至。
森林铺满了金黄落叶,树枝也挂满黄澄澄的果实。
小山村里处处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小楼前的几株月季如今开得正好,大团大团拥簇的花朵向阳怒放。
拎着水壶,李雪釉刚跨出门槛,视线不经意向前扫去,蓦地怔住。
身长玉立的男人站在粉白月季旁,那花盛得越艳,越衬得他气质出尘。
似有所察觉,男人蓦地回首。
目目相触的刹那,他清澈眸中瞬间绽出纯粹的笑意。
“北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雪釉驻足望着他,惊讶道:“今晚是爱创的庆功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能赶得回去吗?”
“没关系。”
“你现在是爱创当之无愧的大功臣,怎么没有关系?大家都等着给你敬酒呢!”嗔他一眼,李雪釉拎着水壶走到月季旁,俯身要给花儿浇水。
陈北屿接过水壶,转身时嘴角愉悦地勾起,他嗓音很轻:“可我想先见见你。”
“我们上个月不是才见过吗?”
“嗯,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
李雪釉想笑:“少浇点儿水,前两天刚浇过。”
“好。”
“对了,刘叔送了些柿子,口感软糯又甜腻,我回屋拿给你尝尝。”
“先别——”
陈北屿忽然拽住她手腕。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震惊。
肌肤的温度相互触碰感染,逐渐变烫。
陈北屿眼神慌了一瞬,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着急。”陈北屿嗓音有些不稳,耳根微微染红,“先浇水。”
“嗯。”李雪釉点点头,然后下巴微抬,示意他去浇远处的另外两株月季。
陈北屿:“……”
看他既不想松开她的手,又不想违背她的意思,李雪釉笑了笑,自然地回握住他手,将他带到满树粉红色的月季前。
“怎么总傻愣愣盯着我瞧,浇水啊!”李雪釉假装不悦地簇起秀眉,示意他看月季。
仿若惊醒,陈北屿“唔”了声,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月季树上,没几秒,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空气安静半晌。
陈北屿有些赧然道:“上次你说的话还算数吗?等我挽回爱创,就能重新回来。”
“你此时此刻难道没有回来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北屿开始着急。
“哦?”李雪釉不再逗他,轻咳一声,眨着眼道,“我说话向来作数的。”
情不自禁收紧握住她手的掌心,陈北屿莞尔一笑,他那双闪烁着喜悦的眸子像天上最亮的两颗星,心无旁骛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又无比虔诚道:“那你今晚,是否愿意见证我告别爱创的仪式?”
李雪釉抬眸望着他,调皮地歪头一笑:“乐意至极。”
清风将花香送向远处。
空气中缠绵着馥郁芬芳,陈北屿静静望着笑靥如花的李雪釉,突然俯身,将她轻柔地拥入怀中。
真好,他曾经以为,他这一生是不被人需要的人生。
但现在,他想法改变了。
不管他是不是她需要的人,他都需要她,并愿意为之付出为之努力为之等待,为之誓死不渝!
夜幕降临,灯火璀璨。
本市最大的酒店内举行着一场空前别后的晚宴。
正是爱创重新杀回行业之首的庆功会。
晚宴中除了少部分商场大腕,大多都是爱创内部员工。
近两年以来,集团上下在陈北屿的带领下披荆斩棘孜孜不殆,如今爱创东山再起,身为爱创员工,他们感到无比的自豪与欣慰。
所以今夜他们要开怀大笑他们要肆意喝酒,为爱创的荣耀而干杯!
欢笑声中,一对璧人低调地踱入宴厅。
男人气质高洁,一贯的冷淡疏离中却罕见地多了几分温情。
女人身着简单的月白色礼服,低调又华丽,高贵又典雅。
两人一黑一白,再般配不过。
喧闹的音浪逐渐消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对耀眼的男女身上。
那个男人,是曾经的他让爱创辉煌,也是现在的他让跌落低谷的爱创重新爬起。
至于他身边的女人。
除了这两年的新进员工,大家都不陌生。
李雪釉,上任总裁的前妻。
对绯闻的追逐是人的天性。
然而爱创上下都十分敬重陈北屿,关于他和李雪釉的事情,大家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就连在外面听到别人故意污蔑泼脏水,他们都会愤怒地指责澄清。
“要不要跳支舞?”被无数道目光看得难受,李雪釉干脆放下香槟,小声对陈北屿耳语道。
“荣幸至极。”陈北屿愣了愣,嘴角漾开温暖的笑意,绅士地朝她伸出手。
两人牵着步入舞池,随音乐翩翩起舞。
李雪釉有点惊讶:“你居然会?”
陈北屿今晚笑得比平常多很多:“看过几次。”
“真的只是看过几次?”
“我不会骗你。”
旋转两圈再回到他怀中,李雪釉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顿时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
看她笑得灿烂,陈北屿嘴角也跟着浮出温软的笑意。
晚宴宾客众多。
角落里,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半藏在柱子后。
他眼神阴翳地望着舞池中心那对笑得开心的娼夫娼妇,指尖深深扣入掌心,就连鲜血滴滴坠下都不觉痛。
他恨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他周定铭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自从被赶出爱创,他狼狈得还不如一条狗,处处碰壁,没有人愿意聘用他。就连曾经他不屑鄙夷的废物们如今都骑在他头顶肆意捉弄,偏偏他还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央求他们践踏他的自尊,从而谋取生存。
这样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勉强撑着一口气,周定铭就是想看看陈北屿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潭,摔得尸骨无存。
倘若没有当年的他,他陈北屿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可恨他以为他是乖顺的绵羊,却是一头养不熟的野狼。
而且他竟还敢勾引他老婆给他戴绿帽?
要不是在气头上,他又怎么会娶了沈青青那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