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赵百三看
时间:2019-03-15 10:07:45

  “那我不欺负你可好?”陆盛将手探进被窝,牵着古旭纠结在一团的双手,轻轻掰扯着,“我不久去边塞,届时不在东宫便没人欺负你了。”
  他紧攥着古旭,细细衡量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补充道:“我以后也不欺负你了,待你好可还行?”
  他语气这般温软,古旭身子不由的紧缩起来,竟是害怕他继续说下去。
  “你说要买宅子,我走后,这整个东宫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放肆便怎么放肆。你若去民间,可寻不到这般大的宅院。”
  古旭眉眼微动。
  他说的好像有理!
  陆盛见此便继续下套,“你若要钱,我命李成年将东宫钱财皆交由你如何?他那有一把钥匙,掌管着东宫库存,里面多的是好东西。”
  他轻飘飘诱哄道:“那钥匙交到你手中,那些东西便都是你的了。”
  赵焕茹的甜言蜜语对陆盛不起作用,可他的糖衣炮弹却是将古旭这个傻姑娘砸的头脑昏昏沉沉的。
  古旭挑眉,心中忐忑不安,问道:“你说真的?”
  她一双眼睛黑亮无比,映着光亮,显然是起了贪念。
  这傻子………
  陆盛见她露出此种神态,立马打住不朝下说去。他朝前靠去,缓缓捏着她下颌,甜头给够了,怎么也得给点警示。
  若是一味放养,那他毛都得不到!
  “我说话自是作数的,我去边塞,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但若让我知道你在这段时日胡乱勾搭别的男人,我就剥了你的皮。”
  剥皮抽筋,怎么恶毒怎么来!
  古旭连勾搭的意思都未弄清,为了钱财却是连连点头,急急道:“我不勾搭其它男人,我保证,真的。”
  陆盛轻轻啄了下她小巧的唇瓣,趁她未反应过来及时退开,回道:“那你说话要算数。”
  算数算数!你快滚吧!
  突然,古旭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你回来了这些东西还归我吗?”
  陆盛撤离身子,双手抱胸,安静的打量着懵懂的古旭,一字一句道:“你若安分守己的等我回来,回来听我的话,一心一意待我,这些东西自然还是你的。”
  “要听你的话?”
  古旭惊醒!
  陆盛恶劣的朝前探去,咬牙道:“自是如此,我说东你不能说西,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我说过的话你需得放在心中,我让你……”
  “要不,你还是别回来了。”
  古旭试探道……心中微感不安!
  陆盛顿住,死死咬住牙关,此去边塞,赵焕茹笃定他必会取胜,扬言要在城门迎接,这人却让他别回来了。
  她找死吗!
  陆盛突然怀疑起一切来,古旭是什么都不懂的,不知情爱,不晓世事,他释放出的情绪她接不住,也不会去接。
  就算一日她知晓了,她亦不会……
  他坐直身子,神色逐渐冷却下来,“我不回来,那便是死在外面了。”
  死吗?!
  古旭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盛。
  她从未将这人同死亡连在一起。
  他这般鲜活,又笑又闹,一会温言软语,一会又恶意的拿捏着她人短处威胁取乐,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屋内只一盏灯光,十分昏暗,四周寂静的吓人。
  陆盛看着古旭讶然的神色,低声道:“我活着,东宫的东西便都是你的,我若死了,便会让李成年带你出宫,届时你是回幽都还是去其它地方都随你。”
  “其它男人?”陆盛冷哼,咬牙道:“我都死了,自是管不住你要如何浪的。”
  “那你要活着。”
  古旭一把握住他双肩,摇头道:“我不要这些了,这些东西是你的,你要回来。”
  陆盛冷笑,明知她方才是不懂这些的,还是忍不住道:“方才不还说让我不要回吗?”
  古旭急的都快哭了,“你一定要回来,为什么会死,你要好好的。”
  “我去杀人,别人也要杀我。”
  陆盛咬牙,硬声道:“凡人一个,血肉之身,你莫也同赵焕茹一般以为我是真龙天子转世,什么好事都能落到我身上,轻轻巧巧便笃定我会赢吗?”
  他虽是年少,却也并未狂妄自大之人,未来状况如何,他亦忐忑难安。
  他什么都未拿捏住,连面前这个傻子也不是他的。
  古旭双手握住陆盛双肩,不知说些什么,陆盛垂眸,沉默的同她对视。
  两人很少这般平和的待在一处,前段时日,陆盛教导古旭习书识字,总也少不了争吵一番,此时,却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陆盛忆起幼年之事,便放软了声音,问道:“古旭,你幼时待你那未出生几天的弟弟都那般好,人死就死了,还要将他好生安葬在身旁,那我若不在了,你会替我收尸吗?”
  “只是我身为大周太子,若仗打输了被北燕捉拿住,或许连全尸都保不住,届时头颅会被砍下挂在城墙上示众,再恶劣一点,便是被送回京都威慑众人了。”
  他将或许会发生的事血淋淋的揭露在古旭面前。
  故意为之…并不避讳。
  又说着这些丧气话!
  古旭紧紧抿住唇瓣,摇头又点头,终是忍不住大声啜泣起来,吼叫道:“我都说过不要你东宫的东西了,你怎么还要这般说。为什么要死!别人要杀你,你就先下手杀了他们,杀不了,那你就逃,逃的越远越好。”
  “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还会死!”
  她第一次发怒,吼叫的脸色通红,双眸聚着一层浅浅泪光。
  陆盛看着便缓缓笑了起来,“古旭,你既然担心我,那便要趁我未离去待我好一点知道吗?”
  古旭气怒不已,胸腔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直像是一头被激怒即将炸毛的小猫。
  ***
  太医院主殿内
  靖王陆晔深夜醒来,手肘被人压着,有些沉重,他微微动了动,发现舒婉正埋头睡在床沿一侧。
  她显然睡的不好,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随时便要惊醒一般。
  陆晔沉默片刻,朝四周看去,见环境陌生,便轻轻动了动将舒婉唤醒。
  舒婉惊醒,见陆晔眉目平和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今日她以报恩之名一直候在他身侧,夜深亦不愿离去,家中父母因他近来风头正盛,颇得献文帝喜爱,便也不顾外间的流言蜚语,任由她为之。
  可若一日他知晓了今日她误导赵焕茹一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屋外胡安听得里间动静,忙急急跑了过来,见两人沉默对视着,便躬身上前道:“靖王可有何处不适?是否需属下去寻了太医前来?”
  “有水吗?”
  他昏迷整整一个白日,嗓音沙哑无比。
  胡安闻言立即去寻了温水端了过来。
  陆晔下肢受伤,便只得借着上肢之力撑着床沿缓缓坐起身来,舒婉见此忙伸手搀扶着,又接过胡安端来的温水置于陆晔身前。
  陆晔接过,并未喝,只柔声问道:“如今夜深,你怎在此处?”
  舒婉垂眸,并未看他,轻声道:“今日若非靖王相护,舒婉或许已不在世上,见王爷受伤至此,心中愧疚便一直候着了。”
  陆晔便不再多问,喝过温水后,轻声道:“如今本王已无大碍,你一女子在屋内守着总归不好,明日必定会生出许多闲言碎语。如今夜深,你亦出不得宫,本王让人给你重新安排住处可好?明日一早后,莫要磋磨,早早回府。”
  舒婉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些闲言碎语,舒婉并不惧怕,只盼着靖王早早好起来。”
  两人闲聊一二,舒婉见陆晔态度温和却也坚决,知晓再待下去便是不对,只得告辞,被宫人引领着朝侧屋走去。
  待她离去后,陆晔方才看向胡安。
  上林苑遇刺,他身边心腹只余下几人活着,今日一直昏迷着,不晓发生何事,便朝其细细询问。
  待听闻今日始末,胡安问道:“王爷,你看此事可是太子为之?”
  陆晔摇头,否决道:“当时本王早已昏迷,身边只余下你们几人,他若有心,尽可在赵从安赶来前将我灭掉。”
  “那便是此事与太子……无关?”
  陆晔却只是一直沉默着,并未应答,良久低声道:“这也未必,参军之事太过巧合,且孟捷竟会同意,事出有妖,不知是太子与孟家被算计,还是本王在太子的局中?”
  他向来小心行事,不料却险些命丧野外。
  被推倒风头浪尖的何止他太子一人!
  陆晔缓缓叹气,之前太子派李成年前来送信,说是想同他见上一见,当时他未免献文帝不喜,亦怕见面后多生事端,便严词拒绝。
  此时,他却是有些好奇,当日他若同他见上一面,他会说些什么?
  且无论如何,太子若真依言去了边塞,他心中亦是十分佩服。
  大周成立不过数年,朝中争斗风波不断,父皇子嗣众多,若无孟家独树一帜,想来储君之争比此时亦要严重许多。
  陆晔沉眉思索着,忽然轻声唤道:“胡安,本王有一事需你亲自去处理。”
  胡安闻言立即躬身上前。
  陆晔在其侧耳语几句,胡安大惊,“王爷,您确定要如此做吗?可需同圣上商量一二。”
  “若同父皇商量,本王便一辈子逃不开了。”
  陆晔叹气,低道:“胡安,你是被我母妃捡来的,她赐你单名‘安’,这是她心中所愿,亦是本王心中所盼。”
  胡安闻言,垂头回道:“属下知晓了,这就前去准备。”
 
 
第三十九章 
  翌日
  太医院使复查靖王伤势, 发觉他小腿肚腹伤口恶化, 且高烧不退,立即着人前来相助, 众太医一起商量医治之法。
  献文帝及其余皇子前来探视,见他昏迷不醒,便也不好过多叨扰。
  赵焕茹亦随众人前去看了靖王一眼, 见他神色惨白, 小腿被锦被遮盖看不出伤情,便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此时,她见舒婉在主殿内忙前忙后, 神色急切,微微转了眸光,候了片刻便要拉着丫鬟司琴离去。
  司琴不解,埋怨道:“小姐, 公子命你前来探望,你却只看了一眼便要离开,明眼人都能瞧出你态度敷衍。”
  赵焕茹心中却是十分轻快, 回道:“你却莫要教训你家小姐了,难道未瞧见舒婉在那忙前忙后吗?我若进了, 怕是招她不快!”
  司琴颇为不愤,“舒小姐是您好友, 却如此不知避嫌。”
  赵焕茹轻笑,“她不避嫌却正合我意,对了, 今早起来便未见着兄长,他是去了何处?”
  “公子一早便带兵去了徐州,之后还会去幽都一趟,估摸着还要几日才会回京都。”他行程繁忙,赵焕茹昨晚未候着他回府,本意清晨前去找他,不想他已早早离去。
  “那便罢了,你待会通知府上仆人,若见着他回来便劳其来见一见我,我只昨日见了他一面,还未好好说过话。”
  她一路步行,起了去东宫见太子的念头,可想起还未将他的话带至兄长处,便只好转了方向出宫回府。
  ………
  长清宫外,赵家马车体量较大,占据了大部分道路,见身后有马车徐徐靠近,车夫轻甩马鞭朝一侧挪去。
  赵焕茹在丫鬟司琴的搀扶下走上马车,余光瞧见另一辆马车停下,从里走出一人。
  百里虞扬一身黛色,眉目沉静,朝赵焕茹看来,轻轻颔首以做示意便朝宫中赶去。
  今日靖王这一病,来探望他的人却也是极多。
  赵焕茹今日在主殿外候了半晌,却未等到陆盛前来探望靖王,她多少有些失望,想起他不久离京,便又微微兴奋起来。
  靖王在主殿养伤,孟泽言昨日被陆盛伤及四肢,不宜挪动,暂时便也待在太医院侧殿养着。
  今日文华殿众人前来探望靖王,便也少不得至侧殿去看一看孟泽言。
  初时孟泽言是极为不喜的,令人守在门外,不放任何一人进来探视。可不久,他便改了主意,态度温和的迎接众人。
  只是床上帷帐被放了下来,进来探视之人,只得隔着一层青白色纱幔同他聊上一两句。
  孟泽言虽让人进来了,却也极为不耐,探视之人见此便也十分知趣的很快离去,他躺在床上盯着头顶帷帐,等了许久,方才见百里虞扬在孟府家丁的带领下缓缓进屋。
  见百里虞扬守礼的停在纱幔外,孟泽言四肢无法动弹,只得道:“你上前来。”
  百里虞扬缓步上前,撩开纱幔,垂头打量孟泽言片刻,低声问道:“伤的很重?”
  孟泽言四肢缠着白纱,平躺在床上,闻言闭着眼睛懒得回答。
  百里虞扬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只道:“宫中有流言道靖王的腿似乎是好不了了,日后或许是个瘸子。”
  孟泽言闻言睁开眼睛,诡异道:“真假?”
  百里虞扬坐在他身侧,轻轻捏着他手腕处的骨头,试探他的伤情,“这属下自是不知,估摸着应当是真的,献文帝总不可能同靖王一道撒这弥天大谎。”
  孟泽言闻言便畅快的笑出声来。
  身为皇子,瘸了和死了差别是不大的!
  他想起陆盛,咬牙道:“我替他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他却如此待我,若非家姐只他一子,我必定将他铲除。”
  百里虞扬知晓孟泽言是在说陆盛,他静静听着,打断他道:“公子此事做的着实太过,太子心中气怒……”
  “你也这般说!”孟泽言狠声道:“昨日已被家父训斥一番,你今日亦来说这些话气我不是!”
  百里虞扬轻笑一声,“我并非气你,只是想将事情摊开给你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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