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小哥哥/芒果树上的少年——那殊
时间:2019-03-16 09:52:26

  祁缙谦过来,拉着木小树往教堂小门走。经过老人身边时,老人顽皮地冲木小树挤了挤眼睛。
  木小树凑上祁缙谦的耳,问道:“你和那位老先生说了什么?他怎么肯放行?”
  祁缙谦答:“我和那位老先生算是老相识了。”
  诶?木小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最疯狂的一次从早上开馆一直待到了闭馆。我不想离开,于是躲在忏悔台后面,想等到人都走光了就爬上教堂的最顶部。”
  “结果?”她好奇地挑了挑眉。
  他满脸无奈:“结果被那位老先生逮住了。那时候他比现在年轻许多,力气可大了,一只胳膊就把我从忏悔台后拎了出来。”
  “他惩罚你了?”她问。
  他笑了:“本来是要惩罚的。但是他看到了我的画板,以及一沓临摹的素描。”
  “他瞪着眼瞅了我半天,然后说,小子,给我画一张画。”他牵着她走在空旷的大教堂,“他说,画完就滚回该回的地方去。”
  “你画了?”她抬头看他。
  他点点头:“画了。不过,”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以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为蓝本,给他画了全身像。他的头,大卫的身体。”
  她忍俊不禁,没想到年青时代的祁缙谦如此叛逆:“你一定被揍了。”
  他摇头:“没有。他看完画像后哈哈大笑。后来,我如愿以偿登上了教堂的顶端。”
  她惊讶地抬眸。
  “这里对艺术有着很大的包容。”他垂眸看她,“可以说这里真正坚定了我往建筑道路上走的信念。”
  他走在昏暗的教堂中,忽而蹲下身子摩挲着地板的纹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熟悉这座教堂。我临摹过它的每一块石阶,每一根柱子。”
  “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当我能够感受到建筑的生命,才算入门。”他说,“直到有一天,我躺在这里,感觉到了这座教堂脉搏的跳动。”
  他坐在螺旋长阶的最底层,曲着腿抚摸雕着花纹的扶手。熹微的晨光透过教堂穹顶的玻璃,在他周身撒下浅浅的光晕。
  木小树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情感。
  是虔诚。
  她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他这样爱建筑设计,却在八年前为了她舍弃了辛辛苦苦开辟的半个建筑帝国。
  这样一份看似谦和实则浓烈的感情早就把她带入了漩涡。
  她再怎么退缩,也逃不开了。
  “天快要亮了。”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们要抓紧。”
  ******
  教堂顶端,夜幕逐渐褪去。
  风卷开木小树的长发,突如其来的冰凉的空气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祁缙谦从身后环住了她。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看,日出马上要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大片大片的云彩有了动静。地平线处的云层渐渐染上一层耀眼的金色。云团在天际翻滚,浓烈的金色一点点吞噬掉云层灰暗的一面。
  太阳还未露面,它的光芒已透过层层云翳洒向了大地。
  光芒由远及近,整片罗马慢慢亮了起来。从远处的小镇,到城中的大片建筑,再到梵蒂冈笔直的街道,以及广场正中央高高耸立的蓝色十字架。
  梵蒂冈在苏醒。
  “漂亮。”她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真是太漂亮了,我的眼睛要被灼瞎了。”
  他吻着她的发顶,低低地笑了:“嘘,你想知道我和那位守门的老先生说了什么,他才放我上来的么?这一次我没有带画板也没有带画笔,他本该把我扔出去。”
  “他为什么没有把你扔出去?”她笑着问。
  “因为这个。”他附在她耳边说。
  她的视线中蓦地出现了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的一端坠着一个小巧的环形物。
  是一枚戒指。
  她呆怔在原地。
  远处,太阳挣脱了云层的束缚,跃出了地平线。
  日出的耀眼光芒衬得银色的戒指熠熠生辉。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触了触悬在半空中的戒指。
  “我告诉他,我想在这里向我的爱人求婚。所以他放我上来了。”
  “这枚戒指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候给你戴上。”他说,“这里是天主教最神圣的地方,我真正迈入建筑设计行业也从这里开始。所以我想在这里问你,小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嫁给我,让我带你走遍我走过的路,让我带你一起走所有你想走的路。”
  她的眼眶蓦地涌上一股潮意,不知是被日出的光芒所灼伤,还是因为心内的震撼太大。
  “祁先生。”她忽然笑了,“告白是我主动,喜欢你也是我一厢情愿,我还以为求婚也得我来呢。”
  他也笑了,闷闷的笑声从胸腔中传来,满心的欢愉。他取下链子上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说:“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了。”
  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红日终于升上了天空。
  梵蒂冈开始有了人声,教堂的大门徐徐开启。广场中央,高耸的十字架下,鸽群张开了翅膀,扑棱棱飞向蓝天。
 
 
第62章 雪山温泉
  木小树抵达洛伊克巴德时已是傍晚。
  这个位于山脚的瑞士小镇已慢慢点开了灯火。
  “谁能想象我们早上还在梵蒂冈,现在已经到了这里?”木小树呵出一口冷气。这里的气温比意大利低得多,俨然已是冬天的模样。
  祁缙谦张开大衣把她搂进怀里:“我们先找个地方解决晚饭。”
  两人顺着灯火来到了一家小饭馆。
  木头搭建的饭馆显然已有些年头,屋檐下垂挂的招牌歪歪地斜在一边。
  饭馆内的温度要比室外高许多,暖黄色的老式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饭馆里零散地布着几张桌椅,几个背包客聚在一张桌子边喝着扎啤聊天。饭馆内侧嵌着一个大壁炉,褐色卷发的胖男人蜷在沙发里睡得正酣。他身边的地毯上坐着两个金发的小姑娘,她们的眉目带着北欧人特有的俊秀。
  没有空桌子,祁缙谦牵着木小树加入了几个西班牙的青年游客。
  木小树咬着黑面包啜着热啤酒,听祁缙谦和那三个西班牙青年交谈。她不懂西班牙语,但依旧听得饶有趣味。天色越暗,小镇里的灯光便越亮。偶尔有雪花飘落在窗台上,壁炉里柴火噼噼啪啪,屋内的暖融让人情不自禁慵懒起来。
  吃过晚饭,游客却也不急着离开,聊天似乎是此间最愉快的事。祁缙谦拉了木小树离开餐桌,坐到了壁炉旁的扶椅里。两人挤挤挨挨地靠坐在一起,分外亲密。
  木小树索性缩到了祁缙谦怀里,笑着问:“你常来这里吗?”
  祁缙谦说:“每年夏季都会来一次。这里能帮助我思考。”
  饭馆的女主人走过来询问了祁缙谦几句话,木小树依然一个字也听不懂。她问:“老板娘说的什么呀?”
  祁缙谦耐心地答:“她说,晚饭后有例行的小聚会,问我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木小树有些惊讶:“还有小聚会啊。”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转回到了身后的男人:“你到底会几国语言啊,怎么到哪里都听得懂当地人在说什么。”她自负学语言的功底不错,然而到现在也只粗通五国语言。
  他摸了摸下巴,状似认真地思考了半晌:“唔,还真没有数过。”他转头,正儿八经地对她说:“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她用食指点点他的脸颊:“让我量量你的脸皮。”
  不知何时,壁炉边又聚集了几个人。原本睡得正酣的胖男人也醒了,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架老旧的手风琴,拉起了轻快的调子。他拉的也许是一首民歌,席间有人已经跟着调子轻轻地哼唱了起来。随着曲调越来越欢快,歌声也越来越响亮,原本在壁炉边玩耍的两个金发小姑娘和着曲子又蹦又跳起来。
  木小树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搂着祁缙谦的脖子咯咯直笑。
  祁缙谦凑近她的脸颊,道:“祁太太,你有些醉了。”
  “胡说,”她不满,“我的酒量很好。”
  他笑了:“不要小看这里的生啤,它能灌倒一头牛。”
  一个西班牙面孔的中年女人在壁炉的空地上踩着音符跳起了佛罗门戈。她已不年轻,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刻痕,然而她的舞步和面庞上洋溢的活力又重新赋予了她青春。
  女人跳着跳着便跳到了祁缙谦和木小树跟前,她一边跳一边对木小树说了一句话。
  她说的是德语。木小树一头雾水,转头问祁缙谦:“她说什么?”
  祁缙谦笑着答:“她说,要不要和她一起跳。”
  木小树不好意思了:“我跳得不好。”她好久没有跳舞了。
  祁缙谦把她的话翻译给西班牙女人。女人又回了一句话。
  “她说,她一眼就看出你会跳舞。”祁缙谦对木小树道。
  还未及木小树回答,就听那西班牙女人对着众人不知喊了一句什么。欢呼声顿时浓烈了起来。
  祁缙谦看向木小树,眼中带着笑意:“这下你逃不掉了,她让这里所有的客人邀请你一起跳。”
  木小树被他们的热情感染,脑袋一热,站了起来,走向笑意盈盈的西班牙女人。
  脱掉外套,里头是早上在梵蒂冈时穿的那身墨绿长裙。木小树轻轻旋了一个摆,俏生生一个佛罗门戈的起势。
  手风琴换了一个调子,带着一股狂野的奔放。
  起初,木小树的舞步还有一些生疏,但与她对舞的女人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舞者,很快便把她带入了状态。
  木小树墨绿的裙摆和西班牙女人酒红的裙裾交织而舞,像藤蔓与玫瑰,盛开在静谧的飘雪的小镇夜晚。
  “Bravo!”有人高举灌满生啤的酒杯喊道。
  紧跟着也有人举杯,用木小树陌生的语言送上对这支舞的赞叹。
  木小树觉得自己就要晕眩在这场佛罗门戈里。好久没有跳得这样酣畅淋漓。
  祁缙谦揽着她离开饭馆时,她依然大脑昏沉。她把整个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边走一边喃喃:“好热。”
  飘雪的夜晚也这样火热。
  他失笑:“你醉了。”
  她站立不稳,他干脆把她打横抱起。
  “现在要去哪里?”她云里雾里地问,“这么晚了去哪里找入住的酒店?”
  “不去酒店,”他说,“我们回家。”
  山脚下有座小小的两层别墅。祁缙谦推开围着别墅的白色栅栏,揽着木小树走上了别墅的阶梯。
  木小树已清醒了不少,她惊讶地跟着祁缙谦走进别墅:“天呐,所以你也是洛伊克巴德的地主之一?”
  他扭亮了灯,打开暖气,走到她面前,脱掉她沾了雪花的外套:“所以地主夫人,收拾收拾来后院泡泡温泉怎么样?”
  她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有温泉?!”
  他被这一声“我们”取悦了:“你先坐一坐,我去楼上拿浴巾和浴袍。”谁料他拿好换洗衣物,楼下大厅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他看了看半开着的别墅后门,不禁摇头失笑。这么耐不住性子。
  后门到温泉的通道上散落着她的衣物,他脚步微微一顿,倏而继续向前。
  露天的小温泉像一轮圆月,镶嵌在针叶灌木中。
  温泉里的女子则是月上的明珠。
  她眯着眼趴在池沿,长长的乌发也不挽起,就这么垂落在泉水中。有雪花飘落,沾在她的发间,却又很快被热乎乎的蒸汽融掉。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欣赏他的明珠。
  温泉的温度令木小树浑身舒畅,被高跟鞋硌得慌的脚也重新恢复了活力。她自顾自泡了小半天,才发现祁缙谦没有来。她不由纳闷,他取个浴巾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他的身影。露天的温泉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能感受得到雪花落下的频率以及风吹过的声响。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蓦地就觉出几分害怕。
  她压低嗓子喊了一声:“祁先生?”
  没有回音。
  她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祁缙谦你在吗?”
  身后传来水流被拨开的声音。
  “祁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吗?”熟悉带笑的声音传来。
  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下意识转身,却猛然意识到,他们都在温泉里。
  都在温泉里,什么也没有穿。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起来。她仰头看他,他背着光,看不清神态。
  她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当她还是个怯弱的孩子,有一个蓝眼的少年也是这样背光望着她。那个坐在芒果树上的少年给了童年的她第一个救赎。少年的剪影已模糊,但他坐在芒果树上的姿态,她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八年前他出现在废弃的旧工厂,背光而立,打开了囚禁她的暗室大门。八年后他慵懒地躺在葡萄架下,一本杂志盖住了脸。她心动的时候,似乎总也看不清他的脸。
  心念至此,她朝他跨近了一步。
  “祁先生?”她微微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脸。这一回,她终于把他的脸尽数纳入了眼底。
  他湖蓝色的眸子比洛伊克巴德飘雪的夜空还要深邃。
  “小树。”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喑哑,“这一次你再想要逃可就逃不掉了。”
  她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为什么要逃?”
  他蓦地笑了:“是啊,你是我的祁太太。”话音未落,吻已汹涌落下。
  这一次,他的吻没有停留在唇齿间。滚烫的吻一路往下,烙在了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