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小哥哥/芒果树上的少年——那殊
时间:2019-03-16 09:52:26

  她收回了胳膊,漫不经心道:“还有,我不是什么‘女孩子’,我是你堂姐,木泽松。”
  就在木洛琪要走出小室时,木泽松再度开了口:“小柏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尝试过劝阻他,但是失败了。”
  她停下了脚步:“小柏做错了什么?他做了什么需要你劝阻?”她微微侧身,看向他,“他喜欢弹钢琴,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你为什么要劝阻他离开自己喜欢的东西?”
  木泽松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小柏太偏激了,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他这样激进地和全家作对,只会自食恶果。等他立足了,有了经济基础,那时候再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晚。”
  木洛琪蓦地笑了:“那你呢?你韬光养晦了许多年,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吗?”
  木泽松一滞。
  “木泽松,你按着家里的意愿从政,立足了,有了经济基础。那么我问你,你现在还记得你当初想做的是什么吗?”
  木洛琪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听得木泽松一股热血直涌上了脑门:“木泽柏根本就是个魔鬼!他拿着刀威胁我。只要刀子再近一毫米,我的动脉就要被割破,我……”
  几步开外,木洛琪依旧淡淡地望着他。半晌,她开了口:“你是被威胁的一方,可是你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没有底气?”顿了顿,她下了结论,“你在心虚。木泽松,你在心虚。”
  木泽松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在她沉静得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中节节溃败:“你胡说些什么……”
  木洛琪却并不放过他。她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
  半晌,她凉凉开口:“我是一名记者,与各色人打交道。甄别信息已经成了我的天性。”
  忽然,她脑中想起了一个画面。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她接到了木泽柏的电话。电话那端是瓢泼的大雨和木泽柏慌乱的呼吸。她的同胞弟弟故作镇定地对她说:“姐姐,他们要抓我回家……”
  看着眼前的木泽松,她蓦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小柏寻求你的帮助,你却转头把小柏的行踪告诉了我的母亲。他走投无路,拿刀威胁你放他走。”
  木泽松瞪大了眼睛。
  他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已经给了她答案。她倚着门框,眸光明灭:“木泽松,你一点也不适合从政。”一个撒不了谎的人无法成为合格的政客。
  好半天,他也开了口:“你走吧,回美国,或者去南斯拉夫都好,暂时不要回来了。”顿了顿,他又道,“这是为你好。”
  她却笑了:“我不单单是为了那封信回来的。目前我在跟进一个报道,翻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我回来,就是要找到真相。”
  ******
  从早上起,雨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木小树今天没有开车,撑着伞走在雨幕里。
  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她穿着休闲卫衣,漫无边际地沿着街道往家的方向走。
  设计展的模特已定了下来,东方模特由苏晓沫的公司提供。她并没有因同学旧情而放水,相反,因了她对苏晓沫的期待而多了几分苛刻。但出乎意料的是,苏晓沫做的非常好。
  苏晓沫以及手底下来试镜的模特意外地符合了木小树所有的要求,无论显性还是隐性。从来没有哪一个模特可以如此契合设计师的理念。但苏晓沫做到了。
  在评委席看着台上的苏晓沫时,木小树有一瞬间的恍惚,苏晓沫摸清了她的所有喜好乃至偏好,甚至毫不客气地说,苏晓沫将她的性格揣摩得一清二楚。
  能有这样有心的合作伙伴,任何一位设计师都会感到欣慰。然而木小树毫无此感,因为除了是一位设计师外,她还是苏晓沫的朋友。
  她不喜欢被朋友当作零件一样拆卸,然后揣摩研究,最后盖棺定论。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苏晓沫,在理性面前,她的小情绪实在不值一提。况且,确实再没有模特能更契合她的心意。
  模特人选一经确定,木小树就闲了下来。容隽卿大方地给了她几天假,并拍胸脯保证后期不用她再操心。
  容隽卿的实力她是相信的,何况还有沈逡书坐镇,因此这一次的假期她接受得毫无压力。
  走着走着,她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便听见那头传来彬彬有礼的询问:“请问是木小树吗?”
  木小树愣了愣,只觉得一股热浪在脑海中炸开。她觉得不可思议,却又不敢确定。
  对方又迟疑地问了一句:“请问木小树小姐在吗?”
  “在,怎么不在。”她咧开了嘴角,“陈祖平,你说话原来也有这么绅士的时候啊。”
  对方默了半秒,继而爆发:“木小树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八年怎么回事啊你安顿好了也不知道给个联系方式吗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要到你的联系方式丫老子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
  还未待木小树有所反应,对方的电话已被另一个人劈手夺去。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压抑的兴奋:“小树,真的是你?祖平脑子不好使,你不要理他,他听见你的声音太激动了所以……所以小树真的是你吗?”
  所以高泠你比陈祖平还要激动吧。
  “高美人,”木小树对着话筒吼道,“我想死你了!”
  对方又静了数秒,继而是争夺电话的声音。
  最后毫无悬念地,高泠获胜。高泠对着话筒缓缓道:“小树,今天打给你主要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木小树好奇。
  “我要结婚了。”高泠说,“更准确地说是我和祖平,我们要结婚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但木小树却觉得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雨幕里,心怦怦直跳。
  这些年她拼命地赶着步子,恨不得将一年当作三年来用。
  她的世界里,时间已然静止,然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地球依旧按着原来的节奏旋转,而昔年的好友终是修成了正果。
  耳边是陈祖平和高泠相互交织的叽叽喳喳声:“婚礼你一定要来啊,泰和也很想你。何哲云天天念叨着什么时候要是再见到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不过你可别因为他吓唬就不来啊……”
  木小树忍不住嘴角上扬:“你们的婚礼,我哪敢不去。就算被何哲云宰一百顿,也得去。”
  她静静地听着两人细细碎碎地说着分别这些年发生的事。
  都是琐事,她听着却觉得幸福。
  直到挂了电话她才想起,她忘了对他们说:我也想你们,很想很想。
  眼前就是她和祁先生的公寓,这通电话竟不知不觉打了一路。
  蓦地,她很希望回到家一开门就能看见她的祁先生。
  习惯了温暖,已无法再次面对孤独。
  走到屋檐下,她收起湿漉漉的伞。
  身后有人跟着走了进来,她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人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家门口,她才暗暗生了警觉。
  她停下了脚步,身后几步开外,那人也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她知道现在回头反而打草惊蛇。于是,她泰然自若地伸手在包里摸索,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防狼喷雾背对着朝身后的某个方向喷去。
  那人身手极快,轻而易举躲过了这一喷,欺身向着她而来。
  她屈起手肘往后一送,简易的擒拿术很快被身后人制服。
  她的后背升起一层薄汗。
  耳边,是男人带笑的声音:“树儿,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行啊。还有你这警觉性,人都跟到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要是真有歹人,你一百个防狼喷雾也不够用。”
 
 
第69章 忠告
  “明崇!”木小树咬牙,“你这是跟左重学的还是怎的?”一见面就动手动脚。
  明崇笑得和煦:“哪能啊,我怎么可能和重子一样没轻没重?”
  木小树打开门,掀亮了大厅的吊灯。
  明崇打量了一圈大厅,得出结论:“树儿,出息了啊,和男人住在一起。”
  木小树撇他一眼:“把你的狗鼻子收起来,别嗅了。”顿了顿,不好意思道,“就是跟男人住一块儿了怎的。”
  明崇鹰眼一扫,盯住了木小树的无名指:“我说你理直气壮的,原来是有了名分。”
  木小树恨得牙痒痒,操起沙发上的抱枕往明崇脑袋上丢:“左重呢?你俩不在一起?”
  明崇眼抬都不抬,反手接住抱枕,答:“有军演,他走不开。”
  “你倒闲了?”木小树忍不住笑了。
  明崇倒进沙发,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前阵子我刚立了大功,现在正在休假,重子眼红着呢。”
  木小树进厨房按着明崇的口味泡了一壶茶,再度走进大厅时便见茶几上多了两份牛皮纸文件袋。
  明崇道:“一份是你要的资料。当年的证据材料都在这里了,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指了指另一份薄薄的牛皮纸袋,“这里头装的是我和重子所能找到的所有有关谢怀章的信息。”
  木小树心脏一跳。
  “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明崇说,“我找了几年,依然没有找到你外公的确切下落。每一次把线放下去,都有饵收回,但一跑去当地核实才发现,都是顶着你外公名字的假地址。每一份情报都有模有样,要不是我多跑一趟,还真不知道里头还有猫腻。”
  木小树拿起牛皮纸袋,没有说话。
  “不过,这种手法我倒不是第一次见。”明崇忽然抬头看向木小树,“当年我托人找你的下落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明明资料上写着你在北京,信息、身份验证分毫不差,可我和重子跑到北京才发现,确确实实在查出地点有一个女孩子,但就不是你。”
  明崇忽然眸中闪过一丝赞叹:“这么一招障眼法,使得真是滴水不漏。”
  木小树开了口:“证据我收下了,至于外公的下落,我自己找。谢了啊。”
  “树儿。”
  忽然,明崇沉了嗓音:“接下来的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
  木小树心里一咯噔,只听明崇道:“你外公在哪里,只有祁缙谦知道。他当年把你藏得很好,如今也把你外公藏得很好。”
  木小树略略松了一口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他和我说了,他确实知道我外公的下落……”
  “那他告诉你了你外公在哪里吗?”明崇道。
  木小树语塞。
  “树儿,你觉得祁缙谦对你好,但你想过为什么吗?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你觉得他爱你,但在爱情产生之前呢?”
  “祁缙谦这个人不简单,树儿,你降不住他。”
  ******
  连日大雨快要消停时,模特训练已到尾声。木小树回到TRsam看了几次模特彩排,觉得很满意。
  设计展的成稿早已在规定时间前邮给了巴黎展览组委会,如今要等的就是会展那一天了。
  木小树在后台摩挲着自己设计的礼服。这些服装是她的心血,她亲眼看着它们从简单凌乱的线条逐渐变为了完整的成衣。
  它们就像她的孩子,秉承了她的血脉和神思。
  容隽卿第一次看见成衣时,便对梵蒂冈日出系列赞不绝口。她断言,这套礼服一定能艳压全场,就算拿不了头筹,也将是本年度设计界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逡书却更偏向洛伊克巴德系列里的雪山温泉,那两套礼服内敛而温情,很容易打动在场观众的心。
  木小树却最偏爱洛伊克巴德系列的最后一件礼服。略显平淡的,烟灰色的礼服。
  每次看到那件礼服,她就会想到洛伊克巴德的雪山,Garcia目光炽热地盯着她的戒指,告诉她这枚独一无二钻戒的由来。那一刻,她下意识回头,他在人群里如有感应般抬眸向她看来,目光缱绻。
  画面里的他带着她的橘色围巾,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茫茫的雪山为背景,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
  于是就有了壁炉前她灵感喷涌,于是就有了此刻她手掌间摩挲的这件洛伊克巴德的尾声。
  试衣间的门从外打开,苏晓沫穿着还未褪下的礼服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先走了。”苏晓沫笑着说,“这些礼服真漂亮,穿上它们,我都以为自己成了公主。”
  木小树莞尔:“不需要礼服,你也是公主。”
  苏晓沫却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晓得的。早些年很天真,希望作浪漫的公主,现在看来,还是巫婆更适合我。”
  “哪有这么美的巫婆?”木小树笑道。
  苏晓沫眨了眨眼,问:“祁先生没有陪你来吗?你们感情那样好,我以为你们总是形影不离。”
  “他有工作要忙,现在不在国内。”木小树答。
  “这样啊,”苏晓沫微垂了眼眸,漫不经心地问,“巴黎展览那天,他会来看吗?”
  木小树忽地起了几分蛮横:“来,当然要来。他不来也得来。”
  苏晓沫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老大,沈老大找。”何菲菲的脑袋从门边探了进来。
  “你忙吧,我卸完妆也该走了。”苏晓沫说。
  木小树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师父你找我?”木小树轻声问。
  沈逡书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
  沈逡书面前是一张长书桌,桌上摆着一张设计稿。
  “你决定了要在巴黎展上展示这套礼服?”他指了指桌上的设计稿,“如果我没看错,这样的风格应该属于Uren的姬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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