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老爷夫人也刚起,正好一起用早饭。”
裴琼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在娘的房里睡着了。她在小丫头们的服侍下换了衣服。
等她到了爹娘那里,他们俩已经坐在桌前,在等她用饭了。
“爹爹早,娘亲早。”
裴琼道了早安,乖乖过去坐在了裴父的身边,“昨日一日都没见到爹爹,糖糖可想您了。”
裴父今天早上坐在妻子身边,一脸的春风得意。见小女儿这样乖巧地撒娇,更加高兴。
“糖糖真乖。爹爹也想糖糖了。”
这对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腻歪,看得宋氏无语,索性不理他们,自己盛了一碗汤喝。
裴琼见娘没说话,推了推爹爹,朝他使了个眼色。裴父很上道,和裴琼一左一右围着宋氏哄。
宋氏拿这对缠人的父女没有办法,三人其乐融融地用着早饭。
“爹爹,你昨日从宫中回来,可知道那个伤了秦王乳兄的人怎么样了?”
裴父正给妻子夹奶香小馒头,闻言抬头朝女儿看去,“你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情,今天怎么关心起这个来?”
“爹爹,你快说嘛。昨日哥哥说的不全,我好奇极了。”
裴父皱了皱眉,道:“陛下那样震怒,那人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怎么会不好?裴琼不解,昨日哥哥都说了,皇帝陛下最是圣明,连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都不偏袒。那个女子明显是有冤情的,陛下难道没有查明并放了她吗?
见女儿还要再问,裴父便不说了。
他神色严肃了些,“你快吃饭。皇家的事情不该我们管,你也不许多问。”
哼,臭爹爹。
裴琼扁扁嘴,不太高兴地吃完早饭,回了自己的院子。
宝芙院里,裴琼半倚在贵妃榻上,边上围了五六个大软枕。她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小口啜饮,心里想着爹爹刚刚说的话。
爹爹说那个女子下场不好。但陛下那样公正,连秦王和贵妃都罚了,难道没有查出女子的冤情?还是其实那个女子并无冤情,她也有过错?
裴琼越想越混乱,她知道的信息不多,一时间不知道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陛下的裁决。那个女子真的无辜吗?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前两日阿恒哥哥来找自己的事情。她那时候困得很,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阿恒哥哥是不是真的答应自己要去救那个女子。
阿恒哥哥那样神通广大,不如去问问他好了。
午饭后,裴琼又去了正和院。
父亲走了,正和院里只有娘亲。娘亲还在缝那件里衣,快要缝好了。
裴琼凑在娘亲身边,嘴甜地夸她的绣活做得好,简直巧夺天工。还殷勤地给娘亲揉捏手,说是娘绣衣服辛苦了。
宋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花花肠子。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娘,我今日下午还想再去珍宝阁逛逛。”
“你昨日不是才去过?还没买够?”
提起这件事,裴琼就来气。她伏在娘怀里,又气又委屈地说了敏荣的事。还说自己昨天没挑到几样东西,今日越想越难受,非得再去一趟弥补遗憾。不然她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敏荣是什么跋扈样子,宋氏是知道的。但女儿说自己被气得睡不着,宋氏就不信了,她昨晚还在自己这里睡得香甜呢。
不过宋氏到底疼女儿,被裴琼撒娇缠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让她下午出去。
见娘亲同意了,裴琼立刻就动身去了珍宝阁。
珍宝阁的女掌柜见裴琼来了,比昨天更多了几分热情,笑着迎了她进去。
裴琼左右看看,把女掌柜拉到一旁去,小声问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他今日在吗?”
女掌柜一愣,随即笑道:“在,自然在的。姑娘您稍候,我去请他。”
她行了一礼就退下了,赶紧去给肃王府传消息。
阿恒哥哥在就好,裴琼原本还担心自己来的突然,阿恒哥哥不在怎么办。既然女掌柜去请阿恒哥哥了,裴琼就顺便在首饰堆里逛了逛。
她看到昨日被敏荣抢走的蜜蜡绢花,桌上摆着一模一样的,今日还新出了其他花色。
但裴琼不想和敏荣有一样的首饰,故而不去看昨日喜欢的绢花,而是挑了几样其他看着顺眼的首饰。
不久,女掌柜就回来了,她笑道:“裴姑娘,我陪着您去二楼逛逛。”
裴琼应了,两人一道上了二楼。
路上掌柜小声在裴琼耳边道:“裴姑娘,我们老板很快就到了,咱们先去二楼等等。”
“好。”
赵启恒还没来,裴琼在二楼和掌柜的聊天。她想起昨日敏荣的事情,对女掌柜问道:“昨日敏荣郡主的账结清了没有?”
掌柜的叹了口气,“还没结清呢,我正为这事苦恼。”
她与裴琼在桌前坐下,泡了杯茶递给裴琼,道:“昨日陵王府出了大事。”
裴琼接过茶,好奇道:“怎么了?”
“昨日晚间,我刚到王府门口,就见到里面好多宗人府的人。我想进去找王府的账房,被拦下了,说账房被抓走了。我打听了一圈,听说是陵王妃犯了大过。”
陵王妃犯了什么错,竟要惊动宗人府?裴琼不解。
不过掌柜只知道这么多,她也不知道陵王妃犯了什么事。
两人正说着闲话,赵启恒来了。
掌柜见到赵启恒,朝两人行了礼,就悄然退下了。
“阿恒哥哥!”
“糖糖,来找我有什么事?”
裴琼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阿恒哥哥,就是,就是……”
见到人了,裴琼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件事情她自己也一知半解。
赵启恒见小姑娘迟迟不开口,有点奇怪。难道是为了昨晚自己没给她送糖,把自己当做言而无信的人了?
“你来找我,是因为昨晚回去没吃到糖?”
裴琼听阿恒哥哥这么说,突然想起来,昨日他说送给自己一盒糖来的。
“对呀,我的糖呢?”
她有点迷糊,思路一下被赵启恒的话带偏了,抬头疑惑地看着赵启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最后一天了,希望2019一切都会变好。
能看到这章就算有缘,给小天使们发个红包,祝愿来年顺遂。
第17章 冰糖葫芦
赵启恒反问:“你昨日在哪里睡的?”
裴琼反应过来,自己昨日在母亲房里睡了,若是她床头真的有一盒糖,那她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感激的朝赵启恒笑,“多亏阿恒哥哥帮我想着。”
赵启恒看小姑娘的反应,觉得她不是为了糖的事情来的。
“糖糖来找我,是有别的事?”
赵启恒的话把裴琼的思路拉回来。
她犹豫了下,问道:“阿恒哥哥,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真的来过我的房间呀?”
不妨她突然提起这个,赵启恒静默了一瞬。
“是。”
“原来不是梦啊。”小姑娘小声嘀咕着。
赵启恒耳力很好,听到了小姑娘的嘀咕,“怎么了?”
“阿恒哥哥,那你当时许诺可以救那个女子,也是真的吗?”
“是。她已经被救下来了。”
已经救下来了!裴琼有些吃惊,阿恒哥哥真是神通广大。
但她又有点担心,“阿恒哥哥,父亲和哥哥说的语焉不详的,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她真的是个坏人,救她岂不是救错人了。”
“她不是坏人,糖糖没有救错人。”
“那为什么陛下要严惩她?”
“皇帝要严惩她,不是因为她刺伤秦王乳兄那件事,是因为她戳到了皇帝的痛处。”
裴琼没听懂,什么皇帝的痛处?不过她对皇室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多问。只要那个女子不是坏人,阿恒哥哥没有救错人就好了。
“阿恒哥哥,我可以见一见她吗?”
小姑娘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不过她不在附近,你要见她,须得等上一两个时辰。”
反正下午也没别的事情,裴琼就答应了。
这时,窗户外面隐约传来卖冰糖葫芦的声音。裴琼听见了,跑到窗户边上看。
是一个拿着糖葫芦走街串巷的小贩。外面还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商贩。那些东西虽不值钱,却做得很有几分野趣。
有个摊子在卖草编的蚱蜢,那蚱蜢活灵活现,风一吹还一晃一晃的,很吸引人。
裴琼倚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伸手指着那个蚱蜢,对赵启恒笑道:“阿恒哥哥,你看外面,那个蚱蜢编的真好。”
她的眼里都是向往。
相处久了,赵启恒知道她最爱热闹,他试探着问:“想出去玩?”
“想!”裴琼点头,她想去极了。
可她但凡出门,身边都围着一堆丫头婆子。很少能下马车去逛,只能隔着马车窗户看一看,再让下人去买回来。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买,比如冰糖葫芦等甜食,她就不能吃。
这样子在外面逛和在楼上看也没什么分别,还不如不逛。这么想着,裴琼有点闷闷不乐。
赵启恒见不得裴琼不悦,他喜欢看她一直高高兴兴的,像只活泼的小夜莺。
“我带你出去玩。”
裴琼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就我们两个吗?”
“你不喜欢有人跟着,就不让他们跟着。”
那就是两个人偷溜出去玩啊,裴琼很兴奋。
但是没一会儿,她又垂头丧气的,“可是外面那么多人呢,我们就算溜出去了,一会就被发现了。”
她生闷气的样子实在可爱,垂着眼睫,两颊气鼓鼓的。
赵启恒忍不住哄道:“我帮你遮掩,他们不会发现的。”
裴琼不解的看着他。不过她很相信赵启恒,阿恒哥哥这样厉害,糊弄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没过一会儿,从窗户外翻进来一个人。
那人来的突然,裴琼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了赵启恒身后去。
她的呼吸打在赵启恒的肩背上。隔着衣服,赵启恒似乎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他的身体微微僵住。
来人见自己吓到了裴琼,忙向裴琼请罪,说自己是赵启恒的女卫。
裴琼听这样说,抬头询问地看向赵启恒,见阿恒哥哥点头表示是真的,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女卫。
只见地上一个和裴琼很相似的女子半跪在那里。她身量和裴琼仿佛,身上的衣衫首饰和裴琼一模一样,就连脸都和裴琼有七分相似。
裴琼有些茫然,不安地问道:“你,你是谁呀?”
女卫跪在地上,回道:“回裴姑娘,我叫安九,是主上的女卫。”
她见裴琼瞪大了眼睛,红唇微启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多嘴:“裴姑娘别怕,我长得同您不一样,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奉主上之命装扮过的。”
她奉阿恒哥哥的命令扮成自己?原来阿恒哥哥说的办法,是让这个女卫扮成自己来骗过楼下的丫头婆子吗?
可裴琼有点疑惑,“衣服妆容最容易伪装,不过你的脸怎么也同我如此相似?”
安九恭敬道:“回裴姑娘,我本来面目不是这样,现在长得像您是因为我易容了。”
易容?易容术!
裴琼听过易容术的传闻,但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真的易容术。她好奇地凑近了那个女卫,想仔细看看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赵启恒见小姑娘都要蹲到地上去了,对安九说:“你先起来吧。”
安九恭敬地应了是站起来。裴琼忙拉了她一起坐下,围着她问易容的事情。
裴琼又激动又好奇,一时都忘了要出门玩的事,一个劲儿地围着安九转。
安九顶着主上寒锋般的目光,认真对裴琼的问题一一作答,心里只希望裴姑娘早点问完,她好早点解脱。
哪想裴姑娘兴致上来了,问题越来越多,拉着她一边问,还一边惊叹,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己。
赵启恒见不得裴琼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但他见裴琼兴致好,不欲打断她同安九说话。只是看向安九的视线越来越冷,隐有杀气。
安九觉得头顶越来越凉,她战战兢兢地回答着裴琼的问题,只求裴琼快些对她失去兴趣。
这时,卖冰糖葫芦小贩恰好又路过珍宝阁门前,叫卖声隐约传进了房里。
裴琼听到叫卖冰糖葫芦,有点嘴馋。她忽然想起阿恒哥哥让安姐姐来,原意是让安姐姐替自己留在这里,他们好溜出去玩,去买冰糖葫芦吃的。
她刚刚问安姐姐好了一会儿,对易容有了一些了解,也没一开始那么感兴趣了。此刻听到冰糖葫芦的叫卖声,想出去玩的心又占据了上风。
安九很会看脸色,她适时地说道:“裴姑娘,若是您好奇易容术,随时可以传我过来问话。别为我耽误了出去玩的时辰。”
裴琼听她这么说,抬头询问地看着赵启恒:“阿恒哥哥,我之后还可以找安姐姐问易容的事吗?”
赵启恒冷着脸答应了。
裴琼这才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阿恒哥哥好像是……有点生气?
虽然赵启恒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但他对着裴琼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放松,无论言语还是眼神都很柔和。因此裴琼总能很容易感觉他的情绪变化。
她不知道阿恒哥哥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自己刚刚一直和安九说话,忽略了他吗?
阿恒哥哥有这么多属下,却没有朋友。自己是阿恒哥哥的朋友,怎么能只顾着和安姐姐说话,把他忘在一边。
裴琼朝赵启恒甜甜一笑。
“阿恒哥哥。”裴琼跑到赵启恒边上卖乖:“阿恒哥哥,你别生气。我不看易容术了,我们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