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恒她的笑感染得眼里也带着笑意,身上微冷的气息都平和下来,他朝裴琼点头。
于是裴琼和安九道过别,乖乖地跟着赵启恒往外走。
她就像一只敏感的小动物,探知到赵启恒的情绪变好了,就又放肆起来。还没走两步,就自顾蹦蹦跳跳地走到了赵启恒的前面。
裴琼不认识路,她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看到楼下那些裴府的仆人,忽得愣住了,忙转身去找赵启恒。他们不能从正门出去,不然就要被裴府的人看见的。
赵启恒见那只不是很听话,到处乱跑的小雀儿乖乖地走回自己身边,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满足。
他带着裴琼往后方的楼梯走去,但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去楼梯边上的格子间,拿了一件杏子黄织金绣鹊斗篷递给裴琼。
“外面有风。”
裴琼笑着接过。这件斗篷又轻软又暖和,“谢谢阿恒哥哥。”
她平日里穿衣服都是有丫头们服侍的,很少自己穿。接过这么大一件斗篷,裴琼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穿好了,却找不到斗篷左边的带子在哪。
裴琼有点懵,带子怎么会不见了?
她懵在那里的样子傻乖傻乖的,赵启恒心都软成一片,上前帮她把压在肩后的带子取出来。
裴琼笑着谢了赵启恒,又低头给自己的斗篷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她穿好了,抬头去看赵启恒,疑惑道:“阿恒哥哥,你的斗篷呢?”
赵启恒常年练武,从不畏惧京城冬日这点风霜,并没有穿斗篷的习惯。
裴琼见赵启恒没有说话,猜他没有给自己准备。这怎么行,就算是妖精,这么冷的天气,生病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阿恒哥哥,你别仗着自己身体与一般人不同,就不好好保暖。生病了可难受,还要吃药呢。”
她的话里尽是关切,赵启恒焉能不动容?饶是他不冷,也要穿一件披风,才不算辜负她的心意。
“糖糖说的是,是我错了。”
珍宝阁是赵启恒手下的店,不管他来不来,三楼总是常备着一些他的衣物。他上去随手取了一件石青色的披风穿了,带着小姑娘从侧门小道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第18章 老虎糖人
两人去了东街,那里摊贩小铺最多,大白天也很是热闹。
裴琼进了这里,就像小鸟入了山林一样,抓也抓不住的。
她四处逛着,先买了串刚刚就想吃的冰糖葫芦。那小贩做冰糖葫芦用的是新鲜山楂,果子又红又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裴琼买了两串,给了赵启恒一串。
她一路逛着,看见喜欢的通通都想买,把那些吃的玩的都耍了一个遍。赵启恒什么都随着她,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裴琼快活极了,她看到前面还有做糖人的,拉着赵启恒跑过去去,想买糖人。
糖人摊子前,裴琼边吃糖葫芦边和赵启恒说:“阿恒哥哥,你知道吗,我之前来过这个摊子。我和我二哥来的,他可小气了,只肯给我买边上那个最小的桃子糖人。”
“我们今日买一个大的。”
裴琼听阿恒哥哥这么说,笑得很开心,让摊主给做一个大老虎糖人。
“老人家,我要一个老虎糖人,要最大的,要最威风凛凛的!”
摊主有些年岁了,家里的小孙女就和裴琼一样大,看到裴琼很是亲切。他笑得慈祥,给裴琼格外做了一个比别人都大的老虎糖人。
裴琼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眼馋地盯着摊主做糖人。她手上那串糖葫芦还是赵启恒的。刚刚赵启恒没吃冰糖葫芦,她吃完自己那串,赵启恒又把他的那串给她了。
“姑娘,给。”做糖人的老人家笑着把做好的糖人拿给裴琼。
“谢谢老人家。”裴琼笑着接过糖人。恰好她的冰糖葫芦吃完了,可以空出手来吃糖人。
裴琼拿着糖人走路上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要。没一会儿,她已经买了好些东西,看到前面有摊子卖奇奇怪怪的面具,又前去买了好几个。
面具摊子的边上,有人在卖草编的小玩意儿。有裴琼刚刚看到的蚱蜢,还有一些蜻蜓蝴蝶等,各个都很逼真。
裴琼给了面具的钱,又去看那些草编玩具。她看哪个都可爱,干脆和摊主说每样都给她来一个。
摊主把东西拿给她,裴琼正要去接。却发现自己手上已经拿了好几样东西。她回头去看赵启恒,赵启恒手上花花绿绿,拿得比她更多。
裴琼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有点想笑。
每次见阿恒哥哥,他都是一副冷肃端方的样子,此刻他手上拿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与他实在不搭。
裴琼笑着就想去接赵启恒手里的东西,“阿恒哥哥,还是我来拿吧。”
赵启恒没有给她,反倒把她手里的东西一并拿走了,就给小姑娘剩了根握在手里的糖人。
她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双手,哪里拿得动这些东西。
因着东西太多,不方便逛。赵启恒带裴琼去了一家店铺,给了店里小厮一些钱,让他先帮着把东西都送到珍宝阁去。
两人从店铺出来,外面不远处围着一大圈人。裴琼好奇,拉着赵启恒去看。
人很多,裴琼站在人群的后面看不着里面在做什么。
赵启恒生得高,倒是看得清楚。
“是耍猴,糖糖想看吗?”
裴琼听说是耍猴,就更感兴趣了。她看不见里面,人那么多,她又不敢往里挤,一时很是着急。
“跟我来。”赵启恒带着小姑娘往刚刚那家店铺走去。
“阿恒哥哥,我们做什么去?我想看猴戏。”
几步间,两人就到了店铺。那店门口坐着一个小哥儿,在那里晒太阳看门。赵启恒扔给他一锭银子,拿了他的椅子走了。
他把椅子放在人圈外面,小心扶着裴琼站到上面去。
裴琼站上去,果然看到了里面是怎么耍猴戏的。
“阿恒哥哥,你真聪明。”小姑娘笑得明媚,映着阳光,她的脸仿佛一块在发光的宝石。
裴琼兴致勃勃地看着场子里的几只猴儿。那几只猴子本领很大,钻火圈爬杆子不在话下,表演得精彩绝伦。表演完了,它们还一只只地对着人群作揖讨赏。
裴琼看到激动处,和大家一起击掌叫好。
她这样站在椅子上乱动,难免不稳。但裴琼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晃,这张椅子一直平稳地和地面一样,任她怎么折腾,也并未失足从上面摔下来。
赵启恒没看猴戏,他双手帮小姑娘牢牢扶着椅背,还要看着四面来去的人,不让小姑娘被冲撞着了。
裴琼看猴戏看入了迷,什么都没注意到。
看完猴戏,两个人又四处玩乐。时间过的飞快。
赵启恒算算时间,怜月已经到了珍宝阁了。
“糖糖,你想见的人应该已经在珍宝阁了。你是想回去见她,还是再玩玩?”
“这么快?”裴琼玩得兴起,竟不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她其实还想再玩,但原先是她想见人家,现在人家来了,她不去不好。
裴琼有点遗憾地选择了和赵启恒回去。
赵启恒看出她的恋恋不舍,“你若喜欢,下次还带你出来。”
“真的?谢谢阿恒哥哥!”裴琼嘴角笑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两人是走路回去的,没走一会儿,裴琼就腿酸了。她惯来娇懒,很少走这么多路,刚刚一路边走边玩,她还不曾察觉,回去的时候就感到腿酸了。
赵启恒见小姑娘越走越慢,给身边跟着的暗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从驾一辆马车来。
没一会儿,有人驾了马车来接他们,裴琼和赵启恒上了车。
裴琼坐在马车里,看到外面有人骑着马儿,十分羡慕。
“阿恒哥哥,要是我会骑马就好了,刚刚就不用走路,也不用站在那里等马车。我们骑着马儿就能走了。”
“你喜欢骑马?”
裴琼喜欢骑马,她想学很久了。但她生得娇气,经不得摔,万一摔伤了,裴家一家人都要心疼死,故而她一直没有骑马的机会。
她点点头,一脸向往:“骑马多潇洒呀,我早就想学了。可是父亲母亲不让。”
赵启恒就喜欢裴琼无忧无虑的,像只活泼爱闹的小夜莺。她这么好这么乖,合该什么都有,什么愿望都能被满足。
“下次有空,我教你骑马。”
“真的?阿恒哥哥说话算话!”裴琼一脸惊喜。
赵启恒当然应了,连她畅想自己的马长什么样的话都一一听进去了。天知道裴琼只是嘴上说说,没想过赵启恒会真当回事,照着她说的满京城找马。
回去的路上,裴琼从马车的窗户边上看见了有卖热腾腾的糖炒栗子的,她以前从来不被允许在路上买这些甜食,很是好奇。
赵启恒让停下车,给她买了一袋栗子,两人坐在车里剥栗子吃。
裴琼平日里吃的栗子酥都是栗子粉做的,就是算吃栗子仁,也是下面小丫头给剥好的,还从未自己剥过栗子,很是新鲜。
这袋栗子还有些烫,裴琼没注意到。她兴致勃勃地想拿一个出来,却被烫地小小惊呼了一声,快速缩回了手。
裴琼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生的白白嫩嫩,饶是那栗子只有一点烫,也把她的指尖儿烫地泛红。
她可怜巴巴地垂着眼睛,委屈地抱着自己的指尖吹了吹。
赵启恒原本坐在她对面,一瞬之间就到了小姑娘边上,他快速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手。没有受伤,只是泛红,应该是被糖炒栗子烫到了。
但她身娇体嫩,一点小小的伤在她身上都容易被放大,那点红肿在她柔嫩洁白的手上显得异常突兀,看得赵启恒有点烦躁。
他出声催外面的车夫快些回珍宝阁,声音寒冽,吓得外面行车的车夫一激灵。
赵启恒垂着眼睛,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墨玉玉佩,轻轻放在小姑娘手边。玉佩在外面吹了一天的冷风,透着丝丝寒气,裴琼烫到了的手指放在上面很舒服。
玉佩纹理细腻,触手油滑,手感很好,裴琼的指尖在上面乱描乱画,最后还玩了起来。
她的手只是看着红,其实不那么疼,偏她委屈得和什么似的,这会儿被玉佩吸引去了注意力,倒忘了自己手疼。
她好哄得很,拿着个玉佩自个儿玩了一会。也不知玉佩有什么好玩的。她玩得开心,还笑着抬头朝赵启恒汇报自己的感受,“阿恒哥哥,你的玉佩好凉啊。”
见她笑了,赵启恒心里的烦躁也散了一点。他拿了个糖炒栗子剥了,递给裴琼。
“谢谢阿恒哥哥!阿恒哥哥你真好!”
裴琼见到剥出来的栗子,很是喜欢,忙拿另一只手接过了栗子。她的眼仁黝黑油亮,里面闪烁的全然是喜悦。
这会儿糖炒栗子没那么烫了,香糯糯甜滋滋,裴琼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赵启恒一边剥,她一边吃,自己吃就罢了,吃了两个,又要拿给赵启恒一个。
“阿恒哥哥你也吃一个,可甜啦!”
马车到了珍宝阁时,赵启恒剥了一荷包的栗子仁,裴琼捧着她的荷包,嫩红的嘴唇开开合合,一口一个栗子,吃得脸颊鼓鼓。
两人从侧门进去,直接去了三楼。
那日书局前的女子怜月,此刻已经在里面等候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饿了,点了个糖炒栗子的外卖
第19章 糖炒栗子
裴琼忙着吃糖炒栗子,一时没看见房间里面有人。赵启恒见她吃东西吃得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一路领着她在椅子上坐好了,才走开去拿东西。
裴琼把栗子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吃得很认真,既不知道赵启恒做什么去了,也没注意到怜月就站在边上。
“裴姑娘。”怜月轻声开口。
裴琼的脸颊上沾了一点栗子碎,她本就生得白皙幼嫩,一双眼瞳儿黑黝黝的,脸上沾了东西就更显得无辜。
冷不防听到有人说话,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儿一样,护食地把手里的栗子仁往怀里藏,微微睁圆了眼睛去看是谁在说话。
怜月当即跪了下来。
“恩人。”
裴琼有点不知所措,“你快起来。”
怜月还是跪在那里,她正欲说话,赵启恒拿着一个药瓶子径直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赵启恒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怜月一眼,把裴琼手里的小荷包拿走,对她说:“糖糖,右手伸出来。”
裴琼的手指已经看不太出烫伤的痕迹,只余一点微微的红印。赵启恒打开瓶盖,瓶里的草绿色膏体散发淡淡清香。
小姑娘涂着药也不老实,别别扭扭地坐不住,小声对他说:“阿恒哥哥,你快让她起来。”
赵启恒正涂药,小姑娘这么动来动去的他涂不好,于是肃目看了她一眼,见她乖乖地坐好,把手放在桌上了,才仔细给她的手指上药。
怜月依旧跪在那里,朝裴琼叩了一个头,“怜月谢过恩人的救命之恩。”
裴琼不想她竟然行这么大的礼,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要去扶她,“怜月,怜月姑娘你别这样。”
她一动,指尖的药膏顺着手指蹭了一大片出去,整个手背都沾满了药膏。
赵启恒快速伸手护住桌角,他怕小姑娘莽莽撞撞地,不慎撞着了。他不耐地瞥了一眼身后跪着的怜月,沉声道:“起来。”
赵启恒随即拉着小姑娘坐好,把巾帕用温水打湿了,帮她把手上蹭到的膏药擦去。
怜月对赵启恒有一种生理性的恐惧,忙站了起来。她站起来的速度过快,还差点绊到了裙角。
她见赵启恒给裴琼上药,不知小姑娘是哪里受伤了,也不知小姑娘刚刚蹭了那一下,伤口是否恶化,站在那里既担心又害怕。
一时间房里很是安静,气氛有点僵硬。
虽然刚刚赵启恒的怒意不是对着裴琼,小姑娘的指尖也跟着轻轻颤了一下,隔着帕子碰到了赵启恒给她擦手的食指。
这样胆小。
赵启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同她说:“糖糖坐好。现在不好好涂药膏,伤口恶化了就得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