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小白莲(快穿)——书空
时间:2019-03-18 09:26:39

  少年的笑容真称得上一声俊美无俦:“若你同意,我今晚就带你私奔。”
  薛珍珍睁大眼睛:“公子……何出此言?”她迟疑着,“你们在别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不是说公主误食了毒蘑菇险些出事么,怎么如今看起来,吃错东西烧坏了脑子的人 ……倒像是文铮羽 。
  文铮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白面容与幽深瞳孔在阳光下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线,看得薛珍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看。”就在薛珍珍吓得几乎要开口尖叫时,他又勾起唇角,笑得肆意:“你心悦的是公主府的小公子,并不是我,明白了吗?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不然的话,就杀了你哦。”
  他凑近她耳边,面带笑意,语气却冰凉无比。
  薛珍珍终于忍不住 ,转身夺路而逃。
  文铮羽站在原地,慢慢收起所有表情,转身离去。他瘦削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如一竿笔直而易折的竹。
  *
  公主房。
  侍女丫鬟们来回穿梭忙碌,奉林卿卿之命,从巨大的樟木箱子中取出华丽首饰,渐渐铺满阔大桌面。檀紫朝服在木架上撑出富丽形状,林卿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开口问身边侍女::“萍儿,你还记得我上次面圣是什么时候么?”
  一边的蓝衣侍女与绯衣侍女对视一眼,低声:“……您出嫁以来,便极少进宫。”
  林卿卿无力地揉揉眉心:“万寿节呢?年节呢?”
  绯儿跪下来:“公主称病,说怕过了病气给皇上,便是宴席上也坐的极远,神情疏淡,略坐一坐便借故出宫回府。”
  跟着她时间更长一些的萍儿叹气:“前些年皇上还会关怀公主几句,可公主总是不愿与皇上多言,慢慢的,皇上也就不问了。”
  “我明白了。”林卿卿更想叹气,勉强忍住,伸手摸摸朝服。
  还好,萍儿等丫鬟都还算尽心 ,虽然极少穿,朝服日常的晾晒保养并没缺少,依然保持着精致富丽的模样,轻抬衣袖,光华流转。
  林卿卿挑了几件首饰,又换上朝服,即刻便入了宫。
  她径直找到薛长史安排了车马。
  文致宣收到消息时,林卿卿的马车已驶进宫门。
  *
  “圣上此时正在接见使臣,并无空闲,还请公主见谅。”
  皇帝的贴身太监刘公公传出话来,林卿卿并不觉得惊讶。
  文致宣如今把持公主府内外,甚至一语便决定本该拱卫公主的府卫的去留。她不难想象,如果不是出了她这个“意外 ”,公主的尸身或许要几日之后才会被送回京中。
  只需几句“悲恸过度、不愿接受所以延宕”之类的借口 ,便再也无法验出她真正的死因。皇帝便是猜到什么,也只能接受。
  这对父女已经僵持近十年,帝王的感情本就稀薄,即使林卿卿当年曾是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如今也难说还剩下多少情分。
  除非她如今日一般,主动示好。他是皇帝,只有别人俯就他的道理。
  皇帝不肯见她,这也算在她的意料之内——对方是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轻易原宥。
  林卿卿观察着刘公公神情。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说话时躬着腰,放低眉眼,并不曾直视她,是个十分敬重的姿势。
  她不动声色地思索着,慢慢问:“敢问刘公公,父皇近日身子可好?”
  “龙体向来康健,劳公主费心。”刘公公笑道。
  “那便好。”林卿卿像松了口气似的,徐徐道,“有劳刘公公。既然父皇国务缠身,我便改日再来拜见。”
  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公主。”刘公公拦住她,微笑着抬起一点眼睛:“皇后娘娘听闻您入宫,说许久未见了,想与您说说话儿 ,您看 ……”
  现皇后并非林卿卿生母,而是先后的贴身宫女。先后病重时,这宫女寻机上了龙床,先后一薨,新人即刻上位。
  林卿卿能感觉到公主记忆中残存的伤心与失望。正是因着此事,她才那样固执地不听任何劝阻,坚持要与只是区区一介进士的文致宣在一起 ……她对这些贵族男子,实在是失望透顶。
  但出身寒苦,未必便单纯坚贞。养在深宫中的公主不晓得天下男子大抵一个模样的道理,终究错付了一生。
  林卿卿回忆到此处,拿定主意,对面前等待的刘公公摇了摇头 。
  “我不见她。”
  她渐渐收敛笑容,露出几分伤心神色,走出宫门。
  刘公公在身后看着她垂首背影,叹了口气。
  片刻后,皇帝内阁。
  年过花甲的皇帝头发花白,聚精会神地听来自贴身太监的禀报。
  “哦?卿卿关心朕的身体?”
  皇帝轻咳一声,眼角漾出几道笑纹。
  接着,那笑意又慢慢消失。
  他仰头靠在龙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样,不肯给皇后一分脸面……卿卿她,还是没有原谅朕啊。”
  刘公公觑他神色,赔笑道:“公主年纪轻,脸皮薄,便是有这份心思也是寻常。前度薛长史说公主在城外误食了有毒的蘑菇,险些不测,许是经此大难,公主才发觉,在她心中,您还是第一位的。”
  皇帝掀起一点眼皮:“误食毒菇?如今可大好了?”
  “说是大好了。”刘公公谨慎道,“皇上要不放心,再派太医去瞧瞧?”
  “瞧她作甚!”皇帝冷哼,“人家有主意呢,哪儿用得着朕!”
  刘公公笑了:“民间常说的,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公主呀,一定早盼着能再到您身边、常伴左右,今儿这趟便是明证。奴才大胆说一句,公主下次进宫,您不妨就见她一见,免得凉了公主心肠……”
  刘公公这番话,可谓说到皇帝心坎里。
  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当天,皇宫派出的御医便到了公主府。
  “公主只略有些体弱之症,饮食丰盛些便好,不妨事的。”
  “有劳太医。”林卿卿颔首,示意绯儿送他出府。
  可不体弱么……这些日子,她不敢轻易进口公主府内的任何东西,只私下命萍儿那负责采买的兄长买些外头的食水进来果腹。他一个人带不了多少,林卿卿这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
  不过,今日之后只怕便可以放心了。
  林卿卿带着一点微笑,悠闲地喝一口茶,余光掠过面色苍白、竭力装作镇定的文致宣。
  太医忽然来府,任谁都知道,皇帝又开始重新关注他的小公主。
  这是一个直接从国朝最高权力者处传来的信号——从此公主府内,怕再无人敢对林卿卿有丝毫懈怠。
  *
  林卿卿坚持入宫近半个月,终于见到了皇帝。
  两人僵硬而尴尬地聊了半天家常,林卿卿忽然落了泪,弄得皇帝大为紧张,一叠声地叫“卿卿”。
  “卿卿无事,”林卿卿小声哽咽 ,“只是,卿卿太久没有见到父皇 ……”
  头发花白的帝王长叹,终于伸手拥她入怀。
  父亲的怀抱无比坚实温暖,林卿卿踏实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终于取得了在这陌生的世界,最为有利的一张护身符。
  话既说开,两人兴致勃勃地聊了许久。除了说到皇后时林卿卿会露出些许僵硬神色,这次入宫,真说得上是父女尽欢,龙颜大悦。
  人身安全得到保障,林卿卿心情极好,连出宫时在官道上遇到有人骑着高头大马长驱直入、险些撞到她都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那是谁?”
  ——方才那人风驰电掣,骏马如旋风卷过眼前,她只看到一痕凌厉的墨色衣角。
  “那是靖平王。”萍儿小声道,又叹口气,“您小时候与王爷很是亲厚,可惜后来……”
  “原来是他。”林卿卿若有所思,眯起眼睛看着那迅速远去的背影。
  靖平王严允深之父乃是今上堂弟,早年犯事被夺了爵,全靠儿子严允深以一介平民之身参军立下赫赫战功,才又挣回了祖宗给的亲王封号。也正是因这战功,今上特许严允深可在宫内驰马。
  他幼年被养在先后膝下,与公主一同长大。若不是家中出事被赶出了宫,几乎便称得上一声青梅竹马。
  林卿卿正自回忆着,忽而风烟漫卷,呼啸远去的骏马掉了头 ,冲转回来。
  看那方向,似乎是……冲着她?
  萍儿下意识捂住嘴,惊呼一声。
  黑马转瞬奔到林卿卿面前,倏然停住脚。再近一步,马蹄便要碾上她的胸膛。
  林卿卿抬头,对上马上男人那双冷酷的黑色眼睛。
  她露出一个微笑,轻声招呼:“允深哥哥。”
  对方神色骤冷,黑眸中刹那迸发出泼天怒火——挺拔的男人高高扬起马鞭,厉声喝道:
  “此人大胆,竟敢冒充公主,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环境有一丢丢险恶,卿卿先要生存下来。
 
 
  第44章 公主的养子
 
  总有人追求永远, 也总有人将永远挂在嘴边。可多数人只是凡人,把握不住翻覆的时势, 更看不穿易变的人心。
  凉亭内外,清风绕柱, 令人心旷神怡。
  亭中站着两个人。
  男子身着深青近乎墨色的亲王服制,身材高大,修长有力的双腿蹬着黑金云龙纹马靴, 随意站着便如渊渟岳峙, 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犀利黑眸, 正牢牢锁住面前女子。
  那女子娇小纤柔, 只及他下颌高。从背后望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能将她完全笼罩。华美的檀紫华服中露出一张柔白的小脸, 圆润的眼尾微微下垂,欲语还休……
  本该是旖旎柔美的画面, 却意外地有种剑拔弩张的对峙之感。
  林卿卿的侍女萍儿远远望着两人,面带忧色。
  已各自分府的王爷与公主本不该如此□□,但……那是靖平王啊。
  谁都知道,如果当年不是老靖平王坏了事,会娶公主的人,本该是靖平王。
  远处,林卿卿高高仰起头,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下颌,动作霸道而不容拒绝。
  萍儿心里一跳, 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接着心中就是一酸。
  靖平王严允深当年以平民之身入伍,浴血杀伐立下赫赫战功。皇帝大喜,问他要何赏赐——
  千里迢迢快马回京、铁甲凝满霜雪的男子俯首,向帝王请求他最宝爱的公主。
  但早在那年春天,公主遇见了驸马。
  靖平王是那样出色的男儿 ……可他与公主,终究是错过了。
  “看清楚了?”凉亭内,林卿卿仰着头,露出颈项,任由男人观察。
  细白肌肤上一痕伤痕,花瓣边缘一样极细极浅,若非用心寻找,很难发现。
  卿卿七岁时,他带着她在御园的山石上拿大顶*。不比自幼习武的他,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手腕细嫩,倒立不稳,从山石上滚了下来,所幸没有大碍。可惜她颌下被玫瑰的刺划开一道小口子,登时冒出一串血珠。
  十岁的严允深手足无措地抱着他的小公主,只觉得她每一滴泪都落在自己心上。
  那时他发誓,要永远保护怀里娇软的女孩……
  但他没能做到 。
  往事如狂风席卷而来,渐渐地令他全身冰凉。严允深喉头滚动,垂眸看向林卿卿的眼神冰冷无比。
  粗粝的指腹松开小巧下颌,渐渐下移——
  “你用的的确是卿卿的身体。……既然你在此处,那么卿卿去了哪里?你又是什么东西 ?
  林卿卿不惊不怒。她轻声道 :“你明白的。”
  下一瞬,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脖子,倏然收紧!
  林卿卿瞬间无法呼吸,双手痉挛地握紧,指甲深深扎进手心——
  仿佛过了一千年,又或者只是一个瞬间 ,男人松开手,林卿卿踉跄跌入他怀里,下意识抓住他胸口衣襟大口呼吸。
  严允深立刻后退一步,嫌恶道:“别碰我。”
  那神情,当真比冰还冷。
  林卿卿缓过一口气,低声笑起来。
  “不碰你,那就会去碰别人。”
  她仿佛忘记方才遭遇了怎样的对待,抬起长睫望着他,平静地说:“这道疤痕也许只属于你……但其他地方呢?”
  她伸出手轻轻整理自己檀紫色衣领,侧肩嫩白肌肤一闪而过。
  严允深看到那莹润指尖上纵横交错的细小伤痕和至今未完全长好的碎甲,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紧,疼的他透不过气。
  “我很好奇,”林卿卿抚平自己衣领,收回手,慢慢展开一点笑容:“你是怎么发现的?”
  青年纵马而过,甚至未跟她说一句话。
  严允深闭了闭眼:“无论卿卿变成什么样子,去到哪里……我都会第一眼认出她的眼睛。你不是她。”
  说到此处,他声音愈冷。
  “这么说,你很在意她?”林卿卿试探。
  严允深看她一眼:“我爱她。”
  那与他深爱的女子一模一样的人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随即露出甜蜜的微笑:“那么,如果我是你,就会认真听我说话。”
  亭外的光线渐渐转变成金红色 。
  高大的男人薄唇紧抿,真就安静听她说了半晌。
  方才剧烈疼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他曾见过被人剜去心脏的俘虏……此时此刻 ,他听着对方用轻柔的声音诉说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故事 ,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卿卿曾经遭遇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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