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你会不会,我教你写。”
  主公那白皙而俊美的脸庞,越过他的肩头,近在咫尺,吐气如兰。
  “哈哈,我可能写得还没你好。”
  墨桥生突然觉得心中涌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有一只柔软的羽毛,在他心田最脆落的部位来回刷了一遍,又酸又麻,使得他身体的肌肤微微颤栗了一下。
  他在心中狠狠地刮了自己一耳光。
  主人面前,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桥生,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好主公?”程千叶握着墨桥生的手,一面写字,一面轻轻开口。
  “主人于我心中,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君。”
  程千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手下游走而出的墨痕,缓缓的说,
  “在我小的时候,学校收兴趣班,哦,就是学技能。我想学的是国画,可是母亲对我说,弹古筝很有韵味,她很希望能听到我弹古筝声音。”
  “所以主人放弃了自己的兴趣,迁就了夫人?”
  “对,母亲看到我选了古筝,果然十分高兴,连连表扬我。”
  “我得到了母亲的表扬,但却失去的自己的爱好。”
  “我性格如此,时常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为了让别说我一句好,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程千叶松开手,停下笔来:“我曾经很在意张馥,肖瑾,和那些老臣们的想法。我不停扭转自己的观念,迎合他们,希望得到他们所有人的认同。”
  “但如今我发现我错了,做一个合格的主君,光做一个好人,是不够的。”
  她看着墨桥生:“桥生,你虽然是一个奴隶,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有没想过成为怎样的人?”
  “你是想在我身边伺候,还是想要去沙场上建功立业?”
  墨桥生的眼神逐渐涌动波澜,“我想成为主人手中的刀,主人若是想要开疆扩土,我就为您攻城略地。主人若有兼济天下之心,我愿为您征战沙场。”
  程千叶看着眼前烁烁生辉的蔚蓝宝石,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好,那你就跟着我来。”
  练兵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凡是百夫长以上的士官、将领,所有文职官员以及主公身边伺候的侍从、宿卫,都列阵在位。
  众人皆抬头看着将台上端坐着的那位年轻主君。
  主公前日在宴席之上险些遇害的消息,早就传遍军中内外。
  如今聚集了这么多人,想必是要训斥清理一番。
  有些人心中有鬼,忐忑不安,有些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人群中渐渐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程千叶不紧不慢的一面看着人群,一面在手中的书简上写写画画。
  没人看见她手中的书简上打着横平竖直的格子,正和此刻校场上排列的方阵人数对应。
  程千叶放下笔,把墨桥生招到身边,“桥生你看,横代表排,纵代表列,每个格子对应了一个人。你带几个人去,把我勾上的这些人都押上来。”
  又附在他耳边轻声交代,“本子上的内容不可以给其他看到,抓完人,就放进火炉里烧了。”
  墨桥生领命前去。
  不多时,程千叶面前跪了二十来个人。
  这些人互相交望,一脸茫然。
  他们有的是军中将领,有的是程千叶身边伺候之人。
  唯一的共同点是,无论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形象,但此刻在程千叶的眼中,这些人看向自己之时,无一不蒸腾起阴森森的恶意。
  程千叶端坐高台,看眼前这些人片刻,朗声道:“你们都是谁派来的?潜伏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做过什么错事?还有什么同伙?”
  “老实交代者,放尔一条生路,赶出营去。负隅顽抗者,斩立决!”
  二十余人,此起彼伏地喊起冤枉来。
  台下众人,也顿起嗡嗡议论之声。
  程千叶不理会他们,指了指前排第一个全身黑雾缭绕的男子。
  两名甲士上前将他押出人群。
  那人一副憨厚老实之相,是负责采买的一个管事。他连连叩头,口中喊冤。
  “最后一次机会,说吧。不说只有死。”程千叶冷冷道。
  那人涕泪交加,口中呼喊:“主公,小人是您母亲身边的老人,伺候了您和夫人二十年有余,素来忠心耿耿,此次夫人特意让小人随军伺候您的起居。您可不能听了某些人的恶意诽谤,就冤枉小人呀!”
  程千叶垂下眼睫,摆了一下手。
  两名孔武有力的甲士便将那人押下高台,台下候着刽子手,不顾那人如何哭喊挣扎,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顷刻间滚落于地。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程千叶看向排在第二之人。
  那人全身打摆子似的瑟瑟发抖,被甲士拖出人群,瘫软于地,牙齿咯咯打战,
  “小,小人招供,小人是先侯爷身侧的万……万夫人安排进来的。打,打听了主公的情况,就私下传递给她。”
  程千叶向萧绣招手:“记录下来,收查他的住处,无大过者,打二十军棍,赶出营地。”
  余下之人眼见着不交代便要血溅三尺,从实交代确实能保住性命,也就陆续开始战战兢兢的交代了起来。
  有些是其他诸侯国安排的谍探,有的是晋国内世家贵族安插打探消息的钉子。
  程千叶做出相应惩处,非罪大恶极者,不轻易取人性命。
  一个军中的士官被押上前来,他跪地叩头:“小人招供,小人乃是李文广所派,潜伏于军中。小人什么也没做过,求主公恕罪。小人有一同谋,乃是……”
  他抬起头,撇了眼身后上将军们所站的队列,“小人的同谋是贺兰贞将军。”
  人群顿时一片轰然。
  贺兰贞勃然大怒,几乎要冲上前去。俞敦素拉住了他:“贺兰兄不可冲动,主公自有明辨。”
  贺兰贞涨红面孔,伏地叩首:“主公明鉴,此人和我素有私怨恨,他这是夹私泄愤,末将着实冤枉。”
  程千叶打量着他,半晌不说话。
  贺兰贞心中惶恐不安,今日抓出如此之多谍密,人心正是惶惶之时,主公若是不信自己,也实属正常。
  自己乃是世家出身,若是蒙受这般不白之冤,被赶出军中,简直无处容身。
 
 
第23章 
  程千叶看着贺兰贞,这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
  武艺好,能带兵。
  提拔他比起提拔俞敦素容易些,因为他乃是世家贵族出身。
  但他正因为他的出身,使得他性格有些高傲,很容易得罪人,这是他的缺点。程千叶觉得可以借机点醒他一下。
  “贺兰将军是我信重之人,我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我必定慎重调查此事,但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还你一个清白,还要请将军委屈几日。”
  两名甲士上前,反剪贺兰贞的手臂,将他捆束起来。
  “主公!”贺兰贞不敢抵抗,他惊惧的抬头。
  程千叶看出他确实是怕了,有点不忍心。亲手将他扶起来,宽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查清真相,为你正名。”
  她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在张馥身上停留了一下,跳了过去,落在了肖瑾身上。
  “我让……肖司寇亲自查你的案子,你可放心?”
  贺兰贞面露感激之色,垂下头来:“多谢主公。”
  程千叶拍拍他的肩膀,命人将他带下去。
  此后,那二十余个被押到前台之人,逐一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竟无一冤屈错漏之人。观者无不暗暗心惊。
  越到后面,那些人越发不敢抵赖欺瞒,他们很多人死活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漏出了马脚。
  程千叶处理完这些人和事,站起身来,环顾台下众人。
  一众文武官员,都收起平日的轻视之心,带着些敬畏之意低下头去。
  回到府邸的议事厅,
  程千叶接过小秋递上的茶,饮了两口,舒了口气,轻轻放下茶盏。
  此刻,她眼前只留下肖瑾和张馥二人。
  张馥微微行礼:“主公今日实让臣等大开眼界。”
  自从那日晚宴之后,张馥明显感到了程千叶对他的冷淡。近日接连的数件事,主公不但没有让他参与,甚至没有知会他分毫。
  他一向自负,自觉胸中帷幄奇谋,事事都能洞察先机。
  再加上跟随老晋威侯多年,有了自己的情报网络,已经很少像如今这样对身边的事一无所知。
  敏锐的张馥感觉事情不太对劲,有些东西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握,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张馥。”程千叶直视着他,“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主公这是何意?”张馥一如既往,用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浅笑着说话,“主公莫非是也对微臣有所怀疑?怀疑微臣是敌国谍探?”
  “不,我指得不是这个。”程千叶直言道,“我想说的是,那日晚宴,你明明知道萧绣递上来的食物有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馥那总是带着一丝浅笑的面具脸终于僵住了。
  他白净的面孔上那双略有些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抿紧了嘴不说话。
  他心中急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主公因何能知道这些?
  此刻,在程千叶的凝视下,他难得的感到了有一丝慌乱。
  程千叶开口:“父亲曾说,张公胸中韬略万千,乃经天纬地之才。我自继位以来,素来仰慕敬重于你,总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像辅佐父亲一般,一心一意辅佐于我,成为我的臂膀。”
  “如今我方知错了!公虽大才,心不在我处,强留也是无用。”
  张馥双膝下跪,面色凝重,咬肌紧绷,“还请主公听臣一言。”
  “你说。”程千叶端坐不动。
  “臣绝无见主公于险竟之中,却坐视不理之意。”张馥理清思路,抬起头来,解释道,
  “几日前,臣确实察觉萧绣有些不对劲,我疑他是因主公对墨桥生的宠爱,起了嫉妒之心。便遣人暗暗观察,果然窥见他布下了一个可笑又简陋的陷阱,用以构陷墨桥生那个奴隶。”
  “但臣以为这些內帷争风吃醋之事,乃是主公的私事,卑职乃是外臣,不便插手,是以不曾多言。但若是那日萧绣胆敢将那有毒之物,真的奉于主公,臣必会喝破阻止于他,还请主公不要误会微臣的忠心。”
  原来如此。
  程千叶发现自己又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眼中能看到的,是他人的即时情绪。相当于直接看到的是结果,至于造成这些结果的原因,却有可能是千奇百怪的。
  “你并非是觉得此事你不便管。”程千叶点破了他,“而是想考验一下我有没有基本的辨查能力。”
  “张馥,你想怎么考察我的能力,我都没有意见。但是你不应该将人命视作无物。”
  “若不是萧绣控制了剂量,试吃之人必定命丧黄泉。但你眼睁睁的看着萧绣,将它递给我的侍女,却一言不发。”
  “你明知墨桥生是被人诬陷,我将他押入大牢,或许就此将他折磨至死,但你完全不为所动。”
  “在你眼中,侍女、奴隶都是低贱之人,他们的一条性命,为了你的一点试探,就可以活生生的葬送?”
  张馥微微张了一下嘴,在他的观念中,奴隶下人的性命确实不值钱。
  他刚刚眼见了程千叶杀伐果断,血溅当场的狠辣。却想不到主公在意的是这个。
  “我知道,你将他们视作蝼蚁。但我对人命,永远怀着敬畏之心。这是你我本质的不同。”程千叶露出失望之色,“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何况你心中也从未真正将我视作主公。”
  她挥了挥手,接过碧云捧上的一盘金银之物。亲手端在张馥面前,伸手扶起了张馥。
  “以张公之才,天下皆可去之。张公既然心不在我处。我这里,也就不留你了。此事是我无理,还望张公莫怪。”
  张馥面色铁青,眼中透出凌厉之色,沉默片刻,甩袖而出。
  肖瑾抢在程千叶面前,双手抱拳,焦虑道:“主公!”
  程千叶冲他摊了一下手,“你想说什么?来不及了。话我都说出口了。”
  肖瑾犹豫片刻,紧皱双眉,跪于程千叶面前,
  “主公,恕臣直言。张馥此人,乃人中龙凤。若为臣,实属我大晋之福。若为敌,却是我大晋之祸。”
  他沉声道,“若主公不能容他,也不可轻放其离开。”
  “你不要心急,他为我大晋做了那么多事,也算劳苦功高。明早你我一起去为他送行”程千叶笑着把他扶起来,眨了眨眼,“兴许还有变数呢。”
  第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
  张馥带着两个仆从,背着一点简陋的行李,潦倒又寂寞的走在城外萧瑟的道路上,无一送行之人。
  他彻夜未眠,此刻面色不虞。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到如此难堪和挫败。
  古道边的长亭内,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张馥眼框发红,看着那张自己曾经十分看不上的,年轻又俊逸的面孔,拽紧袖中的拳头,含恨上前见礼。
  程千叶于桌上摆下酒菜,亲手倒了二杯酒,举杯道:“让张公受了委屈,是我之过,水酒一杯为张公送行。”
  张馥既不接酒,也不说话。
  程千叶把两杯酒都喝了,以示酒中无毒。
  再次添酒举杯:“这一杯谢张公多年为我大晋立下的汗马功劳。不能让你尽忠于我,是我无德,非君之过。”
  张馥接过酒杯,和程千叶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程千叶倒了第三杯酒。
  “张公此去,路途遥遥,后会不知何日,请满饮此杯,以尽你我君臣之意,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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