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她招呼众人进屋,吩咐碧云给大家上茶。
  程凤上前行礼,请缨参与此次出征的行列。
  “你想随军出征?”程千叶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单膝跪在自己眼前的程凤。
  桥生在自己眼前,就像夏日里的晴空,既清澈又带着一股热情。
  而程凤,却是那秋天倒出来的红酒,总是透着一股苦涩和悲凉。
  此刻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他,面上不透分毫情绪。
  但程千叶清楚的看见他正沉浸一股浓郁的悲哀中,就连身后的小墨也被他所感染的低沉了起来。
  程千叶皱着眉头:“你这是请缨出征呢,还是想以身殉国?”
  程凤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你,和俞将军,近期不仅不能带兵出征,连去校场操练都不要想。好好的安心养伤,直到军中大夫首肯了为止。”程千叶接过碧云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但我有一件事,确实想要委托给你。”她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程凤,开口道,“我想让你担任司寇左史,负责统领殿中执法和我身边的宿卫士师。”
  程凤惊讶的抬起头,微张了一下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近期,或许是因为我们独自击退了犬戎,来了不少他国的使臣求见。汴州城内人员复杂了起来。”
  “吕瑶正在加紧把原城主府临时修整起来,作为我的行宫使用。肖司寇他宿务繁多,且另有要务。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作为司寇左史,负责起行宫守备和我近身护卫之事。”
  “你,愿不愿意肩负这个重责?”
  程凤愣着凝望了程千叶半晌,撇开视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说了一句:“我,如何能任此要职。”
  程千叶整顿衣物,站起身来,双手扶起他:“这个职位,需要的不是显赫的身世,而是对我的绝对忠心。”
  她拍了拍程凤的肩膀:“程凤,我需要你,也信任你,以后我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程凤低下头,许久,他沉默而坚定的行了一个军礼。
  曾经,楚烨之常对他说:楚凤,你相信我,我把你当弟弟一样,以后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但那时,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时刻都在惶恐中度日。
  如今,程千叶说的是:我需要你,信任你,你站起身跟着我来,我们一起推翻这个制度,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更好的世界。
  此刻,他的心中无比的安定。不再有所畏惧。
  他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挺直自己的背,跟上主公的脚步。
  被信任,被期待。
  为了主公,也是为了自己。
  为一个共同想要看见的世界,而努力,而拼尽全力,再所不惜。
  “你们在座的几位,算上绛城的张馥,就是我现在最能信任,最能拿得出手的班底了。”程千叶给每个人都赐了座。
  “这一次汴州被围,让我看到我军的一个很大的弊端,你们帮我一起参详参详。”
  在座之人,都因为受到了程千叶的认可,而感到兴奋和充满激情。
  我们是主公的心腹之人。
  人人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将来,就在很近的将来,我们可能要打不少的仗。”
  程千叶迈步到在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前面,伸出了她的手,
  “我们现在有了汴州以及周边的高阳,雍丘。”
  她白皙的手掌向外扩张:“以后我们的土地会越来越大,我们面临的战役,会从现在几千人,一两万人的规模逐渐扩大。像是守卫汴州这样的数万人集团作战,乃至更大规模,十几万人,数十万人的军团战,我们都有可能需要面对。”
  “不能再像此次这样,临时征兵,匆忙训练。靠着一时之勇,险中求胜。”
  “我想时常在想,怎么样才能对我国的军、民都有更好的掌控力。我想让军户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有基本的军事素质,一但国家有战事,随时可以征发。”
  肖瑾起身抱拳:“臣有一策,已在胸中琢磨多日,还请诸君指教。可在我大晋国内各郡县,县令之下增设县尉一职,责令其统管全县军务,辖区之内所有军户,但凡家中有成年男子均为更卒,每年需到郡县服兵役一月,半月操演军事,半月为县中劳役。此为更役。”
  “这样一来,但凡有战事,征招来的士伍就不再是毫无经验的新兵。同时,郡县的城防,水利,也有修筑的人手。一年一月之期也不会过度影响农耕。”
  程千叶一拍手:“妙啊,我要的就是这个,却想不到这么详细。肖司寇真乃奇才,我这要瞌睡,马上能递上枕头。就按这么办,推行更役,你尽快拟一个详细的条陈来给我看。”
  肖瑾低头谦逊道:“臣恰巧和主公想到一处,臣心中思虑此事已有多时,还未完善,今主公见问,一时心喜,仓促回禀,幸得主公不怪。”
  程千叶环顾了一下众人,在贺兰贞和俞敦素之间来回转了一下。
  “贺兰将军,待俞将军痊愈之后,你把汴州城防事物交托给他。你来负责推行此策。你贺兰家练兵有道,在此次战役中贺兰族的亲兵战功赫赫,令人瞩目。我指望着你能把我们大晋全军,都训练成那样的锐士。”
  贺兰贞心情激动,起身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卑职亲自督办此事。并写一封家书回绛州,请我叔父郎中令贺兰晏之,参详我贺兰家演兵之法,亲著一本简要易懂的兵略,发放下各郡县的卫所。誓为主公,为我大晋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晋锐士。”
  众人散去之后,
  墨桥生随着程千叶顺着长长的回廊向着寝殿走去。
  明月凌空,道路上是栏杆斑驳的影子。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程千叶开口:“程凤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墨桥生已经习惯了主公那洞察秋毫的敏锐,他把今日所见所闻简要说了一遍。
  “宋国的使臣?”程千叶轻哼了一下,“我记住了。”
  她勾了勾手指,墨桥生靠近了一点。
  “明日那个人要来见我?你先找几个小兵,埋伏在街上等他,他一出来就给他蒙上袋子揍一顿。”
  墨桥生惊讶的张开了嘴,主公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既温柔又斯文的模样,想不到却也有这样的一面。
  程千叶用手背拍了他胸膛一下:“干什么?没什么好怕,现在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除了不能宰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才最解气,我最憎恶的就是这种败类。既老又丑还变态。”
  墨桥生笑了,他第一次觉得主公不再是那般高高在上,凌不可攀的云端之人,让自己不由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意。
  “你自己呢?”程千叶收起了笑容,“这两日便要出征了。”
  她转过身,在凭栏处坐下,背靠着朗月清风。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主公要我爱重自己,不逞一时之勇,取胜平安回来。”墨桥生看着坐在栏杆上的程千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昂头看她,“我都记得的,我一定做到。”
  “桥生,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墨桥生有些不解。
  “真正的常胜将军,都是稳扎稳打,不慌不忙攻城拔塞,稳中求进,偶尔机变。那些靠兵行险着,奇谋诡计取胜的战役,其实都是无奈之举。”
  墨桥生认真听着。
  “他们也许兵力不足,也许后援不足,又或许是受国内主君催促方才不得已而冒险为之。虽然取胜了,传出不世之名,但很多都走不远。只要一次不慎,命没了,再大的功勋,也不过是一纸传说,没有用。”
  墨桥生昂着头,看着坐在皓月下的这个人。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主公连日操劳,昼夜不息,殚精竭虑,增进粮产,改进兵制。
  原来都是为了我。为了将要去前线的我。
  他压抑眼中的泪意,听见主公的声音传来,
  “我的将军,你不必像他们那样考虑那些没必要的事。我,将会是你坚实的后盾。不论是粮草,兵源,我都尽力为你源源不断的提供。你只需要稳稳的向前走,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墨桥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直拽在怀中的东西。
  他拽紧拳头,摩挲着,没有张开手掌。
  “什么东西?”程千叶笑了。
  墨桥生斟酌了许久,终于缓缓摊开了手掌。
  在他宽大的手心,躺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戒指。
  “这是给我的?”程千叶的眼睛亮了。
  真是巧了,他居然知道送这个。
  墨桥生红着面孔,“这个是墨翡,我找了许久,看到它有个墨字,就……就像我……”
  就像我陪在主公身边一样。
  “你给我戴上。”程千叶伸出手。
  墨桥生看着那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月光下那莹白的肌肤泛起玉石一般的光泽。
  他那能举千斤重物的手臂,突然就有些拿不起这小小的戒指。他轻颤着手,把那墨蓝色的戒指,套进了那白皙柔嫩的手指。
  程千叶举起手,透过月光,看着那套在自己指端上的墨蓝色的戒指。
  月色下,墨翡透出一点幽幽的蓝光。
  “真美,我很喜欢,谢谢你,桥生。”
  “诶,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哭了?”
  程千叶掰过墨桥生的脸,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定平安回来,我的将军。”
 
 
第59章 
  程凤从议事厅出来,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在石板道上。
  路边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布老虎,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担忧地望着他。
  程凤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在那个小小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哎呀。”小秋唤了一声,一手抱着脑袋,诧异的看着那个扬长而去的绯色身影。
  “秋,在看什么呢?来帮忙。”碧云一手托着茶具,一手提着水壶喊道。
  “来了,来了。”小秋急忙跑了过来,从姐姐的手中接过了沉重的水壶,略有些吃力的跟在姐姐身后。
  “姐姐,咱们主公真是个特别厉害,又特别温柔的人呢。”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又听见了什么?”碧云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妹。
  “凤哥哥进去的时候一脸的伤心难过,和主公说了几句话,就笑着出来了呢。”
  “就你眼睛尖,凤将军那般冷冰冰的人,亏你看得出来他是难过还是笑。”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阿凤哥哥很温柔呢,你看他送给我这个,布老虎呢。”
  “哎呀,好可爱的布老虎。”
  ……
  宋国的使臣楚烨之,一早起身,于驿馆中沐浴更衣。
  今日,他将得到晋国主君晋越侯的接见。
  晋国原本只是一个新晋崛起的小国,又刚死了主君,国内几个公子忙着争夺君主之位。向来不被诸侯们放在眼里。
  但谁能想到,新继位的年轻主君晋越侯,竟然以奴隶为师,独自守住了汴州,击退了以勇猛著称的犬戎大军。
  和汴州紧临的宋国主君宋襄公,便有些坐不住了。
  加上他又听说自己邻国的卫恒公不知何时,已经捷足先登,把自己那嫁过一次人的妹妹,二嫁给了晋越侯为妻,两国不动声色的联了姻。
  宋国版图狭小,国力羸弱,被这样两个姻亲之国夹在中间,宋襄公越想越是不安。
  于是他派出使臣,出使汴州,一来对晋越侯表示祝贺,拉近一下感情;二来解释一下宋国此次看着汴州被围却没有伸出援手的苦衷。三来主要还是探一探晋国的虚实。
  像他这样想法的君主很多,因而汴州最近多了不少他邦的使臣。
  听闻晋越侯乃是一个崇尚风雅的雅士。
  楚烨之出门前着实打扮了一番。
  他高冠组缨,鲜衣博袍,俪步摇冠而出,自诩十二分的风流。
  唯一不足的是,晋国竟没有派个车驾前来接他,害得他不得不骑马前去。
  谁知刚出了驿馆没几步,不知从哪冲出两拨乱民,相互撕闹,把他和随从冲散开来。
  楚烨之晕头转向,一手扶着高高的帽子,一手勒着缰绳高呼:“莫要拥挤,莫要拥挤,让一让路,我是宋国使臣。”
  突然有人把他拉下马来,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套住他的脑袋,拖进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无数拳脚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又踢又打,疼得他哭爹叫娘。
  随从们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条污浊的小巷里找到了楚烨之,只见他被剥去外衣,一身财物抢了个精光。正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缩在角落里哀哀叫唤。
  一行人狼狈不堪的回到驿馆。
  让他们生气的是,驿丞对他们的控诉不过是敷衍了事,说什么现在是战时,城中流民甚多,治安混乱,让他们自行注意安全等等。
  楚烨之只得忍气吞声的缩在驿馆里休养。
  数日之后,楚烨之脸上的青肿还未全消,就听得晋越侯发兵一万,直指琪县。
  楚烨之急忙带着随从,混在市井的人群中,观看晋军出征的队伍。
  只见旌旗昭昭遮天蔽日,长长的人马一眼望不见头尾,浩浩荡荡穿城而去。
  那些晋国甲士,步调一致,队形齐整,虽然人多,却不见半点杂乱无序之势。
  整齐划一的动作,昂首阔步的气势,让观者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这晋军训练有素,调度灵活,确为一支不可小觑的锐士,难怪能独立击退犬戎。”和楚烨之一道住在驿馆的鲁国大夫江允抚须叹道。
  楚烨之低声请教:“晋越侯意欲打通汴州和晋国本土的通道,为此他不惜同汉阳的韩全林开战?”
  “楚公不知,这位晋国新君,十分年轻,性情难以捉摸,行事全凭喜好,从不管礼制旧俗。”江允侧身低语,“此次出征之师,竟多为奴隶组成,连那领军的校尉,都是奴隶出身。喏,便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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