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他老大一巴掌,“懂不懂规矩,都给老子安静一点!”
樊凡一脸懵逼,“咱们什么时候讲过规矩了?”
如果不良少年讲规矩,那请问他们和好学生还有什么区别!
“老大就是规矩,你可闭嘴吧你!”黄灯灯好不容易看清了台上的人,连忙捂住了樊凡的嘴,“再说下去,你今天放学就要挨揍了!”
骆廷之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耳边的喧嚣声像是全部消失掉,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灯光下的那个人。
她在台上光芒万丈,而他就坐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如同所有人一样仰望着她。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狂跳不已的心脏,唇角却不客气的翘了起来。
作为高一新生代表发言的虞姚一大早就站在了礼堂里,看着台下的人渐次落座,心跳不期然加快了几分。
她终于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不在的这些年,这座城市的变化很大,可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虞姚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演讲稿,露出了一个期待的微笑。
站在台上的时候,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她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四十中的礼堂是阶梯式的,面积并不算小,容纳全校师生还绰绰有余,站在台下负责拍照的老师对她招了招手,虞姚配合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她将自己手中的演讲稿折了三折,收了起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虞姚……”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淡定地做着自我介绍,柔和的目光环视全场,毫不怯场。
从她的位置往下看,只能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前两排坐着学校领导,之后是各个班的老师,剩下的面容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楚。
但她莫名就是知道,骆廷之一定就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个角落里,正和所有人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于是她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
她没有按照一开始定下的演讲稿来发言,那些冷冰冰的长篇大论她不想说,底下的人也未必想听。
她站在这里,只是想第一时间告诉那个人,她回来了。
“……各位同学,高中时光十分短暂,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努力,度过这段充实的时光,谢谢大家!”
从开始发言到结束鞠躬,虞姚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比起校长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的冗长发言,简直就像是拉快了进度条一样。
台下掌声如雷,还有个别人吹起了口哨,显然是认出了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新校花,给足了面子。
最后一排的骆廷之却慢慢皱起了眉。
“这就没了?才说了几句就下去了?”他还没听够呢!
武茂琦跟着附和,“对,就说这么两句话,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说错话的武茂琦立刻被恶狠狠地横了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就没诚意了?啊?”
他说这话是想多听几句,其他人凭什么嫌弃她!
骆廷之的冷脸吓得住别人,吓不住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黄灯灯碰了碰他的胳膊,冲着他挤眉弄眼,“廷哥,台上的小学妹好看吧?我们情报没错吧?”
骆廷之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不想听人谈论这个话题。
“那用不用我们去要个电话什么的……”
“滚,都给我老实点,别去招她!”骆廷之冷斥了两句,目光重新挪到台上——
等等,人没了!
台上早已经换了人,现在发言的是高二的优秀学生代表,骆廷之腾的一下站起来,从一片背影中寻找着那个消失的人。
“人跑哪儿去了?”他心里急得要死,一把揪住了前头的同学,“看见刚才那个新生了没有?”
被他揪住的人颤颤巍巍地往他后头一指,“你、你是说那个新生吗?”
骆廷之后背蓦地一僵,缓慢地转过头——
黑暗的礼堂角落里,穿着校服裙的女生俏生生站在旁边,对着他莞尔一笑。
紧接着,坐在骆廷之身边的黄灯灯领子一下子被人揪住,手动让位。
虞姚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对着骆廷之歪头一笑,轻声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学长?”
被她点名的学长骆廷之沉着脸,一屁股坐了下来,毫无兄弟情谊的忽略了被扔到一边的黄灯灯,解了外套就罩在她腿上,动作带着刻意的粗暴,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和她划开界限,满是嫌弃的语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心——
“裙子那么短,你是真不怕感冒!”
第46章
说完这句话, 骆廷之才想起自己是在和她冷战。
冷战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第一次对她开口还稍微有点不习惯。
虞姚笑了一声,把他的校服丢回他怀里,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的气温是三十七度?”
骆廷之手指一僵, 立刻觉得自己手中的长袖校服变成了烫手山芋。
他本来也不穿校服的,今天带上这个完全是意外!
“不要拉倒, 谁稀罕给你!”他拉着脸, 扭着头, 硬邦邦地说道。
羞恼和无措交织在一起, 他都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大,每个字砸下来都能把人砸个跟头。
骆廷之在女生面前向来惜字如金,或者说,人人都知道他最烦和女生说话, 连名声在外的校花他都不假辞色, 更别说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学妹了。
哪怕这是个水灵灵的小学妹, 在骆老大眼里恐怕也和路边的白菜没什么区别。
所以, 包括那些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的高一新生都在暗自猜测,这位新生代表是什么时候惹怒了骆老大。
高二高三的人更是心知肚明,这位新同学之后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了。
日子不太好过的虞姚姚同学挑着眉,学着骆廷之刚才的样子, 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 两手环胸,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半眯着眼睛看他,“不稀罕给我,那你想给谁?”
她难道不再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吗!
骆廷之气急,“反正不给你!”
“再说一遍?”
“不给你!”
“再说一遍?”
“就是不给你!”
“来,再说一遍?”
“……不说了!”
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戏弄的骆廷之气得七窍冒烟,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都像是炸了起来,转过头去不看她。
他今天非要等她先服软不可!
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她还有理了她!
“真不说了?”虞姚收起慵懒的笑意,抚平了自己的裙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谁要你给我机会了?我跟你很熟吗?”没能等到对方服软的骆廷之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将怀里的衣服团吧团吧扔到了樊凡手上,假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
虞姚定定地看他两眼,站起来转身就走。
有些人居然还和校花扯上关系了,真是出息了!
——
全程前排围观的樊凡和黄灯灯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思。
“老大以前吵架……是这样发展的吗?”
怎么生起气来,就和闹别扭的小孩似的。
武茂琦“呸”了一声,“老大什么时候和人吵过架了?老大向来都是直接动手不吵吵好吗?”
骆廷之不是不爱说话,他以前话比谁都多,后来完全是懒得和人说话,看见人就觉得烦。
他这么多朋友里头,武茂琦是唯一一个看见过骆廷之拿个娃娃睹物思人的,对他们俩的事比起其他人要多了解一些。
什么叫又爱又恨,什么叫想靠近又收回手,说得就是他们老大!
武茂琦不禁感叹:啊,多么美好的少男心事!
看破天机的武茂琦为他老大的心事流下了万分感动的泪水!
——
骆廷之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脑补,他脑子一抽,原本打算跟着虞姚出去的脚就收了回来。
这么一犹豫,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骆廷之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双脚,气得捶胸顿足。
一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他身边的低气压都没散开,之后的演讲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他回到教室,突然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虞姚是几班的。
那他以后上哪儿找她去?
冷战归冷战,以前可是她对不起他,帐还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骆廷之倚在后墙上,左脚晃晃悠悠,差点踹翻垃圾桶。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第一页的字迹十分稚嫩。
咦,老大这种不良少年领袖居然还有笔记本?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认为和老大推心置腹的樊凡同学好奇地凑过来,想要看清这个陌生的小本本上写了什么字,结果被他老大一把推开,毫不留情。
樊凡同学觉得自己深深的受到了伤害。
果然,自从虞姚姚一回来,他就要从老大第一好友的宝座上灰溜溜地退下来!
骆廷之将那本用了好多年的日记本一把塞进抽屉里,警告地看向身边的几个人,“谁都不准碰,这是重要机密!”
……这么一说他们更想看了好吗!
第一节 课是数学,骆廷之撑着脑袋,目光飘向窗外,老师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他也没听进去。
虞姚这次回了国,应该就不走了吧?他茫然地想道。
不然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国呢?总不可能是为了他吧?
咬着笔头的骆廷之心里烦躁得要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伸腿,一会儿又踹一下凳子,整堂课都没个安分的时候。
台上的数学老师忍无可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下了第一节 课,他就让人去打听虞姚到底在几班。全年级二十四个班,一节课下来,总能找着人了吧?
结果他还真没找着人。
一直到大课间的时候,在楼道里蹲守了半天的骆廷之都没能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甚至都在想,早上出现的那个虞姚,该不会是他太过思念之下产生的幻觉吧?
这要真是幻觉……
呸呸呸!什么思念不思念的,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她!
中午放学之后,骆廷之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开始跑上跑下各个班到处打听,到底哪个班新来了转学生,结果一无所获。
等到下午上课之前,突然回过神来的黄灯灯问了他一句,“廷哥,虞姚今天为什么叫你学长啊?是不是在骂你老?”
骆廷之刚想教训他几句,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对啊,她干吗叫他学长啊!
她不会是留级了吧!
疑似留级的虞姚同学刚刚在座位上坐下来,就打了个喷嚏。
不用想,一定是有人在骂她。
虞姚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要不是上面正对着骆廷之他们班,她才不要坐最后一排呢。
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找得到她。
——
一下午过去了,虞姚依然没能见着骆廷之的人影,她开始怀疑有些人的工作效率。
这届校霸不行啊!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骆廷之没有上晚自习的习惯,六点放学的时候却破天荒地一动不动,像是整个人粘在了椅子上。
“老大,不去网吧了?”樊凡惊讶地问道。
骆廷之不愿意承认自己找了一天都没能找到人,可现在离开学校他又不甘心,在几个小伙伴的疑惑之下,骆老大的脸色微微有点扭曲。
“……不想去!”他憋出这么一句,“你们自己去吧!”
黄灯灯举起手,把手掌贴在了他的脑门上,又试了试自己的体温,“没发烧啊,怎么这么奇怪呢?”
看穿一切的武茂琦缓缓一笑,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和这群智障才不是一伙的呢!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骆廷之才探了探头,一个人往楼下跑,跑到高一一班门口,顺手抓了个人,大声问道,“新来的校花在几班你知道吗?”
他语气特别急,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加。
被他抓住的小眼镜抖个不停,完全没想到自己开学第一天就被大佬给堵了,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不、不、不知道啊。”
别说什么校花不校花的,他连老师都没认全呢,不能要求每个人消息都这么灵通吧。
“就最好看的那个!新来的!”
小眼镜都快被吓哭了,他也是新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骆廷之脸色相当不好看,没想到自己手气这么差,一抓就抓了个没用的。
下一秒,有用的人出现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虞姚托着下巴,神情过分平静地注视着两个人,目光在骆廷之揪着对方领子的手指上顿了一下。
“哟,学长这是公然欺负同学吗?”她扬了扬下巴,慢吞吞说道,“松开。”
就在围观吃瓜群众以为大佬一定会发火的时候,骆大佬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为了撇清关系,他甚至背着手,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这是人类的一小步,却是他本人人生中的一大步!
似乎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骆廷之又抬起下巴,霸气十足地往前走了一步,重新揪住了小眼镜的领子,声音透着几分蔑视,眼神却是落在虞姚的身上,“你谁啊,凭什么你说松开我就得松开啊?”
他偏偏就不松开!她能拿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