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娇宠——白糖奶兔
时间:2019-03-22 09:50:01

  一阵风吹来,院门口的大树发出簌簌的声音。
  陆远勾起唇角,自嘲一笑,是了,她进了宁国公府四年,待他也不过是长嫂之谊,说来她不过当他是个亲戚而已。
  陆远握紧了手,发出吱吱格格的响声,他这样爱她,这样深植于他骨血的爱,她却是全然不知的,她只不过把他当成一个弟弟而已,若是她知道他对她畸形的爱,会不会厌恶他,毕竟这有悖于伦理……
  …
  屋里面,顾初宁刚由珊瑚服侍着洗了头发。
  逐渐到了秋天,天气转凉了,这时节最容易着凉,晚上再洗头就不同意干了,尤其顾初宁的头发又长又密,故而这些日子都是下午闲暇的时候才洗头。
  珊瑚用了足足三张干帕子,才将顾初宁的头发给绞的差不多,只是到底没有全干,还带着些水汽。
  珊瑚又用梳子给顾初宁通了好多下,才道:“姑娘,外头风大,您还是在屋里晾头发吧。”
  顾初宁点了点头:“你把我先前抄的那本经书拿过来,我接着抄,”这样的天气她也是不想出去的,还是在屋里老老实实的晾头发吧,若是着了凉还要受罪。
  珊瑚把湿帕子放在一旁晾上,然后才将顾初宁前两天抄的经书给取出来,她把经书铺在了书案上,又细细地研磨。
  顾初宁坐在案几前头,蘸了笔墨,然后才开始抄写经书,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抄一些经书,也好宁心静气。
  她抄着经书就莫名想起了那个梦,梦里荒天雪地,到处都是尸首,而陆远亦在其中。
  想到这里,顾初宁的笔触就不小心划了一下,她把这张纸裁下去,这是心不静了。
  顾初宁还要继续抄经书的时候,忽然响起“吱呀”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顾初宁抬起头,里间的穿珠帘被撩起,陆远站在那里,他今日穿了竹叶青的直缀,发髻些微有些散乱,看着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般。
  顾初宁惊讶道:“表少爷?”他这幅模样看着是急匆匆过来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不成。
  顾初宁就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心领神会,立时就出去了,然后关紧了门窗,估摸着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珊瑚出去以后就站在廊庑下,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姑娘还是散着发的模样,她跺了跺脚,上次就被表少爷见过一次散发的模样了,这次又是。
  陆远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他看着顾初宁。
  眼前的人穿了家常的月色襟子,一头乌沉沉的发披在肩上,看着像是刚洗过的样子,上面还带着水汽,遮住了小半张莹白如玉的脸,漂亮的不像话。
  她竟然就是徐槿,他之前从不敢往这方面想,陆远的心忽然跳的极缓慢,她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六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她了。
  或许容貌会改变,但一个人的内里却永远不会改变,怪不得他之前觉得她们俩人那么相像,只恨他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
  陆远现在说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他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过了好半晌,陆远都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盯着她看,顾初宁觉得陆远很不对劲儿,过了会儿她才发现她是散着发的。
  顾初宁连忙从桌上取了一根玉色的丝绦把头发绑了起来,她到底是个女子,散发这等私密的事哪能随意叫旁人看见。
  一阵手忙脚乱,顾初宁终于绑好了头发,又问:“表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她拧着眉想了半晌,然后道:“是不是那日西山落马的事有眉目了,”她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件事算得上紧要,毕竟这事关乎生死。
  陆远还是没有说话,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遒劲有力。
  可顾初宁却满脸淡然的看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表少爷而已,陆远不敢开口,他怕她说他只是一个认识过的人,算不得什么。
  他更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怕他一张口这个梦就醒了。
  陆远想,如果他问她是不是徐槿,她会怎么回答,她一定会矢口否认,到时候会怎样呢,如果她没有否认,承认了她是徐槿,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陆远的嗓音有些干涩,就像是久经旅途的行人:“没什么紧要的事,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才过来的。”
  至于落马那事,陆远倒确实得知了些消息,他道:“前些日子程临一直在调查这事,先前什么都没查出来,程临又寻了好些医马的人,最终发现那马确实是被喂了药,只不过那药无形无色,极难发现。”
  顾初宁听完沉默了片刻,这消息果然紧要,那马果然是被人喂了药,先前查不出药,就查不出背后的真凶,现在查明白了那药,定能顺着那药查到真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那时也能知道背后那人到底是想要害谁了。
  顾初宁想到这里同陆远郑重的道了谢:“这事真是劳烦表少爷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废多少心力,”可她似乎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谢谢,然后又道:“表少爷您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陆远又往前走了一步:“好啊。”
  陆远看见了书案上的经书,他想起了她在寒山寺佛前也供了经书,她前世并不信佛,怎的今生如此虔诚,然后道:“倒是时常见到表妹抄经书。”
  顾初宁闻言立时就把经书给合上了,然后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在心里暗暗抽了口气,竟然忘记将经书合上了,若是叫陆远看见她的字迹可怎么办。
  她这幅作态,让陆远更加确定了,她是怕他看见她的字迹……
  陆远半垂了眉眼:“我方才午憩时做了一个梦。”
  顾初宁听的一头雾水,怎的忽然从落马之事提到了做梦,转变如此之大,不过她还是认真的道:“是个什么样的梦?”看陆远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这梦有些不好。
  陆远又道:“梦里的主人公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可这份爱太过沉重,他不敢宣之于口,那女子也不知道那男子有多喜欢她。”
  顾初宁点了点头,原来这还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后来,那女子走了,隔了很久才出现,再出现时,俩人却形同陌路,”陆远继续道:“你说那男子……”
  陆远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喜欢她,她甚至是他的长嫂,如果他把这份爱说出来,她会怎么看他,是把他当做一个怪物吗,还是厌恶他?
  陆远闭上了眼睛,他不敢说出口,他怕她从此厌恶他至极,再也不肯见他,他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目光。
  顾初宁就听见他停下来了,但也没敢问他接着要说什么,毕竟现下陆远看着不大好。
  人们所说的梦啊,或是梦里的主人公,多半就是他自己,只是不敢当面说出口而已,所以这时往往假借他人之名,顾初宁细细一寻思,难不成陆远说的是他和莲娘的事,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顾初宁揣度着开口:“既然这事都过去了,还是放下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若是一味的伤心也不好,还是该往前看。”
  陆远想说什么的,但到底没有说出来,所以她从未找过他,是因为她彻底放下了过往,开始了新生活吗。
  是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嫡亲的弟弟,有姨母,有至交好友,她的生活很美好,她已经放下了过往,向前看。
  借尸还魂,也就是重新过了一遍人生,这是她的第二世。
  所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只有他没有走出来,只有他抓住过往不肯放手。
  想到这里,陆远忽然叹了一声,他是不会放手的,他永远不会放手,人生这么长,她虽然早已变换了身份,但他仍旧爱她。
  陆远甚至觉得,其实现在这样更好,她不是他的长嫂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伦理身份的纠葛,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陆远的声音有些轻:“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顾初宁立时就要开口拒绝,可她看见陆远这么难过,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向来喜欢生的好看的人,何况陆远这般俊秀灵蕴。
  顾初宁想,她就答应这一次吧,反正抱一抱总是不吃亏,他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他呢,如今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就成。
  她刚进宁国公府时,陆远就夜夜睡不着觉,她看着都觉得国公府像是个吞噬人的黑洞,她就时常陪在他身边,那时候陆远多么依赖她啊,他现在虽然长大了,但也还是那个会害怕的孩子。
  于是,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就这一次……”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陆远扯进了怀里。
  陆远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眼睛不自觉就红了。
  他以前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心魔,也是他这黑暗如夜的人生中唯一的一点光,所以,当这抹光重新出现,他绝不会放手,至死不休。
  好在,他们可以……从头来过。
 
 
第53章 
  怀中人娇嫩纤细, 那么鲜活,陆远虽然抱着顾初宁, 但他还是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陆远又嗅到了顾初宁身上那股清甜的果子香, 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隔六年, 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陆远在心里默默道:谢谢你,终于又回到我的生命里, 让我的人生再一次拥有温度。
  顾初宁被陆远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几乎被他勒的有些不能喘气,过了一会儿,她的脸就变的红扑扑了。
  顾初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阿远虽然已经长大了, 但到底还会有伤心事,她一见到这样的陆远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
  她想起宋芷说过一句话,说是往往女子见到一个一向坚强的男子露出柔弱的一面,那这女子多半会心疼,顾初宁觉得她现在就是这样。
  受了情伤的陆远,难得一见的软弱, 顾初宁都想帮他去找莲娘了,也不知道那莲娘有多厉害, 竟能惹得陆远这么放不下。
  末了,顾初宁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怕陆远的后背。
  陆远的背脊一僵,他想她还是在意他的吧,若不然怎么会允许他抱她,更不会拍他的后背安慰他了,想到这里,陆远忽然充满了力气。
  陆远放开了顾初宁,他缓缓道:“方才是我失礼了,还望表妹不要见怪,”他忽然想起他现在唤她表妹,他的辈分莫名高了一截儿。
  顾初宁满是可怜的看着陆远:“无妨,无妨,这都是应该的,”她说着又加了一句:“你可别想不开呀,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顾初宁仔细想了想,陆远三番两次的为了那莲娘失魂落魄,更是因着莲娘与她生的颇有几分相似,就几次在她面前失态,看来他是情根深种,只不过再怎么情深,还是要保重身体呀。
  陆远:“……”他觉得顾初宁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想就让她这样误会也好,省的她胡思乱想,故而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顾初宁见状就觉得自己的猜测越发真切了,她以一个老母亲的眼神看着陆远。
  陆远后退了一步,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那我先走了,真是叨扰表妹了。”
  顾初宁连忙摆手:“不叨扰,不叨扰,下次你若是再有什么伤心事,不妨同我说,”她想她应该时常开导下陆远,省的他一味沉溺于过去。
  陆远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也不知道顾初宁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又说了两句闲话才走。
  珊瑚等陆远走了以后才进屋,她帮着顾初宁解开发上的丝绦,然后把头发晾上,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表少爷这般急匆匆的,不知道是因着什么啊。”
  顾初宁用手撩了撩头发,长舒一口气:“唉,你不懂,”陆远这可是受了情伤,珊瑚哪里能懂这种事情。
  顾初宁接着就想为什么陆远好几次在她面前失态,她琢磨了又琢磨,可能自己的性子一直没变,很有亲和力,看着就让人觉得信任吧。
  …
  陆远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双瑞吩咐了下人将宅子里点的通亮,大人就喜欢屋子里亮亮堂堂的。
  屋里面,程临看见陆远回来很是吃惊,他的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然后磕磕巴巴道:“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陆远就看见程临以一种你怎么会回来的极度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他靠在椅背上:“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程临下意识就想回道:您应当待在表小姐那儿呢。
  可下一刻,他就发现他实在想的有些差了,如今大人是知道了表姑娘的真实身份,可表姑娘还不知道大人已经知道了,现在俩人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八竿子打不到的表兄妹而已,哪里有正当的名目待在一处,所以程临把自己的嘴又给闭的严严实实的了。
  过了半晌,程临才斟酌着开口:“大人,既然表姑娘就是……那您打算怎么办?”他是知道大人对顾初宁的深情的,如今大人好不容易等到顾初宁,大人该怎么办呢。
  陆远的手指摩挲着书页,缓缓道:“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程临觉得大人应该立刻就把顾小姐给娶回来,后来转念一想,大人这是传说中的单相思啊,人家姑娘根本不知道大人的心思。
  程临闭上了嘴,并且为陆远默默点了个蜡。
  之前是顾初宁回来的巨大喜悦让他什么都想不到了,现在清醒过来了,陆远就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多么大的一个难题。
  首先,就算不想承认,但也要承认,他就是单相思,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再次,她现在是借住在济宁侯府的表姑娘,从未把他当做可以喜欢的人。
  陆远揉了揉额头,但他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很好了,毕竟她不再是他的长嫂了,尽管她只是他名义上的长嫂,但在世人眼里,这就是不合伦理的,可现在他与她之间却不用顾虑这些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所以,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让她爱上他。
  陆远想起了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程临就看陆远神色复杂,几瞬间就换了好几种神色,他都想给自家大人出个主意了,可他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毕竟在顾小姐那里,他家大人还只是前世那个相依为命长大的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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