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回头问:“什么东西?”
“看了就知道,在校门口。”温岑说,“你不是要去推车?正好一块去。”
冬稚没拒绝,背上包,他三两下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到校门口,温岑把冬稚领到一辆学生电动车前,“看。”
“你的车?”冬稚问。
温岑点头,“法拉利。”拍拍车坐垫,“要不要感受一下?”
冬稚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不了吧。”
“真的不?”温岑说,“我新买的,还没载过人呢。”
冬稚带着笑摇头,“我骑车了。”
今天难得有空,她想去阿沁那看看。
温岑的“法拉利”款式不错,确实挺好看。冬稚走之前没忘提醒他:“你骑车小心点。”
他没拦她,歇了兜风的心思,摆摆手算道别。
……
店里又只有阿沁一个人在。傍晚这个点,教课的老师都吃饭去了,学生们也没那么快来。阿沁给冬稚倒了杯茶水,“你吃饭了?晚上不上课?”
“明天考试,晚上没课。”冬稚捧起塑料杯,酌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嗯……今天可以去里面拉拉琴吗?”
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最初因为经常来这家琴行,和阿沁能聊到一块去,有客人来买东西她帮着应付过几次,后来阿沁就常给她开方便之门。
这家琴行是阿沁舅舅开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行啊。”阿沁一听就笑了,“上次你来了一会儿就上课去了,隔了这么久,我还琢磨你老不来,是不是跟我客气。”
冬稚笑笑,说不出更多的,还是只有又沉又实的两个字:“谢谢。”
阿沁拉开抽屉给她拿一楼那间屋的钥匙。就在后面,房间小,又在一楼,老师们不爱用,大多都在楼上教课,很多时候也都空着。
拿了教室的钥匙,又取了老师用的一把成人琴给冬稚,冬稚再三道谢,去了后面屋里。
冬稚在练习教室里待了很久。
阿沁常常说听她拉琴是一种享受,但她心里却一片茫然。
没有专业的课可以上,没有专业的老师教,连一把顺手的成人琴也没有。她靠着阿沁的好心和大方得来的这些安静拉琴的时间,更像是偷来的时光。
就像这间别人嫌弃的练习教室一样,在楼梯拐角,昏暗,关了灯就见不到一丝自然光。
琴声停下的时候,阿沁来敲门。
冬稚应了一声,阿沁开门先探了个脑袋,接着整个人兴冲冲跑进来。
“我差点忘了,这个!”阿沁拿着张传单冲到她身边,“前两天人家拿来的,主办方和我舅聊了一个多小时,听说全城的琴行都会组织参与,街上也有广告,你没看到么……反正就是,我们琴行学小提琴的学生都会去,你要不要试一下?”
“……比赛?”冬稚看着那张传单上印的内容,没有伸手去接。
“对啊。”阿沁说,“每个组的第一名都有两千块奖金,你报小提琴!”
很努力才把视线从传单上移开,冬稚摇了摇头,“我没有琴。我妈也不喜欢我弄这些。”
阿沁一愣,“你那把琴虽然小了点,但是应该也能用?”她犹豫道,“要不然我跟我舅舅商量一下,让他借你一把?你妈那边……”
外面有人叫店员,客人进来了。阿沁忙扬声应了一句,也不管外面听得到听不到。
“我先去招呼客人!”阿沁把传单塞到冬稚手里,赶紧往外跑。
阿沁招呼客人忙了很久,时间也不早,等会儿琴行老师们就该陆续回来。
冬稚和阿沁说要走,阿沁虽然想和她多聊,但实在没空,连说让她下回有时间就来。
“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阿沁在背后叮嘱。
冬稚一边推门出去,嗯了声,冲她挥手。
……
推开院门进去,发现门前坐着一个人。
冬稚一愣,“你在这干吗?”
陈就抬眸盯着她,不答反问:“你去哪了?”
“没去哪。”她含糊其辞,停好车,提步走到屋门口。
陈就从矮凳上起身,站到她背后,“你是不是又跟上次那个人出去了?”
他语气不好,冬稚找钥匙的动作稍微停顿,没理他,拿对钥匙继续开门。
陈就拉住她的胳膊一扯,扯得她转过身来,他微微用力捏紧她的手臂,低头盯着她的脸,越看越气。
“明天就考试了,你不早点回家复习,跟他出去鬼混什么?”
第12章 焱焱焱焱
陈就力气用得稍微有些重,边说着又扯她一下,“说话啊?”
冬稚被生拽了一把,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尖,踉跄小半步,脸一沉甩手挣开他。
“啪嗒”一声,外套里掉出一样东西。
陈就先一步捡起,是张叠起来的传单,他展开半边,才看清几个字,冬稚伸手抢回去。
陈就稍顿,“……小提琴比赛?”
冬稚把传单塞回口袋,不答他的问题,再抬头,脸色板正,“我没跟谁出去,还有,凭什么我出去就是鬼混?”
陈就眉一拧,“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人。你跟他认识才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跟人家走得那么近?”
“我心里有数。”冬稚不想跟他吵架,转身开门。
陈就跟在她身后进屋,“你有数?你的有数就是明知道隔天要考试,还在外面待到天黑才回家?要不是勤嫂今天有事不在,你回来她又会骂你,你不知道?早点回来把时间用在复习上,明天精神充足进考场,不好吗?”
他从昏暗的厅跟进她的房间。
冬稚背对着他,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在床上,一样一样整理,她不转身,不接话,动作带着说不清的燥意。
陈就站在她背后,沉声道:“我在跟你说话。”
旁边是垒好的几本练习册,冬稚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停住动作,抬头盯着掉皮的白色墙面,启唇长吸了一口气。
她把手里的书扔在床上,转身面对陈就。
“我说了我没跟谁出去。我知道明天要考试,我成绩是不怎么样,我也知道要复习,这些我都知道。”
冬稚从口袋拿出那张叠起的传单纸,一边展开,一边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有一点红,但没有湿意,更没有雾气。
生活不需要眼泪。
“我只是去人家的琴行逛了一会,拿到这张比赛传单,心里很烦,在外面转了几圈。”
陈就看着她,看着那张折痕明显的纸,面色一滞,“你……”
“回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她说,“你说的确实很对,不如把时间用在复习上,精神充足进考场。是该做点实际的事情。”
冬稚把传单撕成两半,再几下撕成碎片,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
赵梨洁和陈就约好考完一起去书店买资料。
两人考场不同,但都在一栋楼,赵梨洁先出来,在空旷处等他。
陈就背着单肩包从楼梯下来,赵梨洁向前应了两步,两人并肩,一起出去。
“考得怎么样?”她拎着帆布包,笑吟吟问。
陈就说:“和平常一样。”
赵梨洁没忍住笑出声:“要不是知道你的实力,看你板着个脸,还以为你考砸了呢。”
陈就勉强扯了下唇角。
边朝外走,赵梨洁问:“晚上赶着回家吗?去买完资料以后,要不一起吃饭?”
陈就蹙了下眉,“明天还要考试。”
“没事啊,不会耽误很久,吃完饭就回家。”
他犹豫几秒,还是拒绝,“不了。今天我想早点回家,下次吧。”
赵梨洁嘴角挂着的笑敛了敛,但很贴心地没有强求,“那好,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吃好吃的。”
他嗯了声。
两个人步伐迈得不大,赵梨洁侧头打量他,斟酌着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陈就像是刚回神,对上她的视线,否认,“没有。”
她试探道:“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他只说没有,“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快到校门口,陈就忽然问:“你学小提琴很久了?”
赵梨洁愣了下,见他有兴趣,忙答:“对啊,好多年了。不过我开始考级比别人晚,老师想我基础打好一点,不然应该能早一点考完十级。”
陈就问:“你用的小提琴多少钱?”
赵梨洁想了想,“之前用的那把六千多,今年我爸给我买的新的,一万二,差不多一万三的样子。”
陈就面色不轻松,“那一般价位的呢?”
“一般价位的也有啊。最便宜的两三百都能买到,那种都是工厂琴,入门的时候才会用,不过我没见过,身边也没有人会用,感觉应该很糟糕。”赵梨洁摇了摇头,“像我们从小开始学琴的话,要用好几把琴,一开始是小号的。如果是初学的话可以不用买太好的,等到最后定型,买一把好一些的4/4的琴就行了。成人琴从一两千起,什么价位都有。”
陈就略有出神。
赵梨洁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怎么突然问起小提琴的事?”
“没有。”陈就抿了下唇,说,“随便问问。”没等她再说,他眼急,提醒她,“有车。”伸手扯她的衣袖,把她拉向自己。
一辆自行车从旁边飞快骑过去,赵梨洁扭头瞥了一眼。
陈就绕到外,和她换了位置,站到靠马路的一侧。
赵梨洁一愣,朝他一笑。
没再聊琴的话题。
……
连考三天,月考结束。
陈就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妈,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个袋子呢?”
陈太太姓萧,全名静然,正坐在客厅喝茶,听见声儿,放下手里的书,“什么东西?”
“昨天拎回来的那个蓝色纸袋。”陈就走进客厅,没坐下,四处找东西。
“噢,你说那个。昨天佳婶打扫卫生收起来了。”萧静然到橱前,开柜门拿出他说的纸袋,递给他,“东西好好放。”
陈就接过,笑着受了她的嗔怪,“我想今天就要带出去,放在一楼方便。”
衣领很整齐,萧静然还是给他理了两下,“你要出去啊?刚考完试回来,又去哪?”
“广播站的同学过生日,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请大家去庆祝一下。”
“我还说让佳嫂今天给你炖汤。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哪有。”
“还说没有。”萧静然虚指他一下,叮嘱,“早点回来啊,天凉了,晚上冷。”
“我知道。”陈就拿着东西要上楼,“我回房换衣服。”
跑出去没两步,萧静然叫他:“回来!”
陈就扭头看一眼,乖乖走回她面前,“怎么了妈?”
萧静然去沙发上拿包,拉开拉链,从里抽出三张一百块,“身上有钱吗?这么大个人,出门带点钱。”
陈就说不用,“我有。”
“让你拿着就拿着。”萧静然把钱塞给他。
陈就低头看一眼,笑着道:“妈,你今天真好看。”
萧静然假意瞪他,“油嘴滑舌!”说着,又多塞了一张一百块的纸币给他。
陈就俯身抱了抱她,“妈你早点睡,晚上冷,别等我了。”
萧静然“嗯嗯”应了几声,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在他背上轻拍一下,“好儿子,去玩吧。”
在背后目送他上楼,见他趿着拖鞋,脚踝光着露在外,萧静然禁不住又念叨:“你不冷啊,穿上袜子!”
陈就应着声,回了楼上房间。
关上门,陈就径直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最上面的一个白色信封放到桌上。
他妈给了他四百。
陈就抽出两百装进信封里,想了想,又拿了一百塞进去,然后才把信封放回抽屉。
如此,陈就这才去换衣穿袜。
简单收拾完,他拿上手机和送寿星的礼物,顶着即将擦黑的天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现在还没榜单,字数稍微有点不太稳定,等之后入V有榜了会多更一些。见谅。
第13章 燚
每场考试都是这样,有人认认真真坐到铃声响,也有人一过可以出考场的时限,立刻就交卷走人。
冬稚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她提前二十分钟交的卷,会做的题都做了,不会做的干想也想不出,从某种方面来说心态尚算平稳。
一早和苗菁约好晚上陪她去买东西,又正好轮到苗菁做值日,冬稚出了考场拿回书包,去读书亭等她。
没几分钟,苗菁按约来亭子碰头,两人歇了会儿消磨时间,直至铃响,休整完毕的两人一同回教室。
值日的都在。
冬稚刚拿起扫把,还没加入清扫队列,苗菁一把将她摁在凳上,把她手里东西抢过来,过意不去:“你可歇着吧,就这么点,我一会就弄好。”
冬稚拗不过,坐着也不是,干脆拧了块布,帮忙擦讲台。
值日的都一门心思走人,苗菁动作也利索,没多会儿,教室里扫了个干净。